雨夜追凶之后,第二天。
瓷州,朱琰小店——
——轰。
“?!”
一声惊雷响起,与笼罩整个瓷州的暴雨声一同,传到了朱琰耳中。那瞬间,朱琰自卧铺中睁眼惊坐而起。
放眼前望,猛烈的雨势已将水滴溅入门内,布帘剧烈晃动。此时虽白昼,窗外景色却如夜色般漆黑。沿街铺户为躲风雨,皆闭门不出。见此情形,朱琰不禁挠了挠下巴。
“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倾听雨声,朱琰面露愁容。
——“师父,有客人来了。”
就在这时,徒弟小林的声音自门侧传来。朱琰微一挑眉,露出疑惑神情:
“进来吧。”朱琰如此应道。话音落下,小林便搀扶着一个瘦弱人影进了门。
进门瞬间,那“客人”身上的种种便引起了朱琰的注意。
“我是...瓷州大将军...秦合台的部下阿合...今有要事相告...”
那人自称“阿合”,进门时拖着遍布身体的伤口,脸上鲜血直流,以虚弱的语气向朱琰说道。
“秦合台的部下....?”
“罢了,你先不要说话。小林,先帮他处理伤口!”
见此情形,朱琰也不好意思令其开口,而是安抚,令小林取来药箱。
......
经过近半个时辰的伤口处理,师徒二人总算将阿合的伤口处理完毕。阿合双脚裹着绷带,欲单膝下跪致谢,却无法动弹。
“感谢的话就免了,阿合,我们还是来谈谈刚才的事吧。”朱琰喝了口水,略显疲惫地坐下说道。
“好。”
“我这次前来受秦将军所托,想邀请您到瓷州医院会面。”阿合点点头,说道。
“瓷州医院?为何约我到医院会面?”朱琰疑惑道。
听到这,阿合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实不相瞒,作业有贼人趁韩捕头不在,进犯瓷州衙门、将军府和武库。我等虽舍命保住将军府,但衙门和武库皆毁于贼人之手。”
“后将军从衙门得知韩捕头办案地点匆忙救援,结果只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韩捕头还有许多阵亡的捕快...”
“我方才来的时候也受贼人袭击,幸亏这位小兄弟相助...”
说罢,阿合低下头,将悲愤情绪微微收起。
“...”
话音落下,朱琰先是一惊,而后缓缓起身,表情惆怅地走到门前,望着那漫天暴雨。
“衙门和武库,就连韩敏她也...”
“该死,我说刚刚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朱琰眉头一皱,双手不由得握成拳头,青筋暴起。阿合,不禁露出悲伤神情。
“小林,备车,我要去医院见秦将军和韩捕头。”朱琰回头道。
“是,师父。”
说罢,小林便迅速扭头出去取车。朱琰回头望向遍体鳞伤的阿合,不禁叹了口气。
“唉,那傻丫头果然自己去追凶了...”
......
三轮摩托驰行于暴雨之中,虽云雾朦胧,然从窗外仍能窥见朱琰紧锁的眉头。
而后不久,三人总算沿大路抵达了医院。也没做修整,朱琰就这样穿着些许邋遢的便服上了楼。医院几个重要通道均有将军府兵把守,见阿合领朱琰前来,皆纷纷让开。
被如此重兵把守的医院,自战争后就没再出现过,直到今日。
也顾不上做感慨,一行人就这样穿过层层把守,来到韩敏住院的五层。三人快步走着,总算在右侧一间病房门口看到了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哟,朱琰,好久不见了。”
那是个身着正装,身材高大的棕发男人,面貌年龄看上去虽有四十上下,但健硕身躯仍给人一种年轻力壮的感觉。
“嗯,好久不见了,秦合台将军。”
朱琰点头回应,并道出棕发男人真名“秦合台”——大名鼎鼎的瓷州将军秦合台。
两人见面先是握了握手,而后朱琰也没多做寒暄,而是径直走进了病房。
——在那里,他看到了一臂断失,靠呼吸机勉强维持生命的韩敏。
朱琰走到韩敏病床之前,露出复杂神情。身后秦合台将军见状,不禁叹了口气:
“韩捕头是为了除贼而出征,却不幸中了奸贼之计。”
“可那奸贼势头实在猛烈,就连城中主力也损失惨重...”
秦合台紧握双拳,表情不甘道。见状,朱琰也不禁摇了摇头。
“这不是将军的错,这也不是普通的贼。”
“他们的预谋,恐怕比我们所想要复杂得多。”
朱琰轻声安慰了一下秦合台,而后又回过头,仔细观察了下韩敏的伤势。
望着手部的切断面,他眉头紧绷,表情比之前还要严肃得多。
“果然,元庆那家伙也是...”朱琰低下头,自言道。
“关于韩捕头的伤...朱琰,你很熟悉这些,能看出点什么吗?”秦合台望着朱琰,问道。
朱琰一开始并未回应,然思索再三,最终开了口——
“韩敏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在被剑气命中瞬间以浊气护体,虽伤势严重,好歹保住一条命...”
话音落下,朱琰叹了口气。
“听你这么一说,那幕后黑手岂不是剑气使...?”听闻此话,秦合台大惊。
“...正是如此。”
“看上去,最后被盯上的人,反而是我们。”
朱琰起身,一脸严肃地分析道,这令秦合台显得更加不安:
“那既然如此,要寻到这些贼人,岂不难上加难?”
“即便寻到了,也无力就地正法...”秦合台思考着,面露难色。
此时,朱琰瞥了一眼身旁的阿合,而后又望向秦合台。
“秦将军,要寻到贼人的方法有,而且是他们自己寻上来的。”朱琰说道。
“何处可寻?”听闻此话,秦合台惊讶道。
朱琰不慌不忙地走到阿合跟前,打量了一下他的衣服后,从衣兜中掏出一张稍微被鲜血染损的信纸。
“这是...”秦合台惊讶地望着这张信纸。
“方才阿合来我屋途中被贼人袭击,幸亏小林及时赶到挽回性命。”
“可仔细一想,那些贼人欲除人的话,根本不必等小林赶到就可以取人性命...既然如此,肯定就是冲我来的。”
“至于为什么联络我,想必将军也心知肚明...”
朱琰说罢,将信交给秦合台,于是这封信被打开,公然呈现于众人眼中:
【元某欲举义兵,恳请朱琰前辈明日八时于城南铺户区三巷一叙。】
“这信...”
在看完这封信的瞬间,秦合台不禁深吸一口气。未想敌人如此嚣张,竟敢在瓷州腹地兴风作浪。
“...真应了你刚刚那句话,若要取人性命,他们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
秦合台放下信,神情复杂道。
“那要如何应对?若要抓捕的话,本将军今夜就派人埋伏...”
感慨后话锋一转,秦合台眼神忽变犀利,欲立刻遣人抓捕逆贼。
“不可,若贸然行动,定会重蹈韩捕头的覆辙。”
打断了秦合台激昂之言,朱琰开口否决了他的想法。
“依我之见,还是我独自前往便好。”
朱琰抬起头,向秦合台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独自前往...?太危险了,若贼兵势众...”听完这话,秦合台不禁反驳道。
“敌人懂得使用剑气,这就说明无论普通人去再多也无济于事。”
“不如节省兵力减少损失,待我探明究竟...再回来见将军。”
朱琰起身,向秦合台自荐道。
“若将军信得过我,我定不辱使命。”
面对此番话语,秦合台最初尚有些许顾虑。可思考了一下剑气修炼者同常人的差距,脊背便不禁一凉。
“...你可有把握?”秦合台轻声问道。
“放心吧,就算打不过,逃跑我还是在行的。”秦合台苦笑着应道。
而后,秦合台思索良久,他直眼望向朱琰,最终叹了口气:
“那你一定要保重,本将军...待你归来。”秦合台沉重地点了点头,向朱琰应道。
“明白,将军也请保重自己。”
“我留徒儿小林在此,若有什么能帮上将军的,请随意差遣。”
朱琰向秦合台点头回应道,说罢,又将徒弟小林推荐给他。
“好....好!”
“那我等便在此等待您的好消息,保重!”
话音落下,二人分别向对方深鞠一躬,而后朱琰又望了韩敏一眼,拂去身上灰尘扬长而去。
这背影倒映在小林眼里,在他记忆中,师父的背影极少显得如此严肃。
每次显现出这种背影,那便只会代表一件事——
——“师傅这次,是认真的。”
小林抬起头,轻声判断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