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ah!Getstartedbreakingtherow——」
激昂的曲调气势磅礴地抵达耳畔,唤醒了尚未沉睡的意识。被其惊醒的我猛然地睁开了双眼,关闭了作曲者想要继续激烈地吼出的旋律。改天我还是换一个闹铃吧。一大清早被这么荡气回肠的旋律惊醒,心脏确实在扑通扑通地乱跳。
无论再怎么完美的事物,也不能安然处于不适合自己的位置上。那么我呢?我又是否适合拥有那种奇怪的权力呢?
「空想时钟支配的时间是无限延伸、永向着未来不停步的。」冰冷的声音再度回旋在耳边,我无心思考其中的意味,掀开毛毯下床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
房间外,只有灶台发出了细微的躁动声。老爸坐在餐桌前一边不紧不慢地嚼着面包,一边举着手机,大拇指时而跃动在屏幕之前。
「老爸早啊。」睡眼惺忪,我揉着正挤出困乏的泪水的眼眶,哈欠连天。
「早。」老爸简单地应答了一声,我刚坐下,将面包送到了嘴前,他就慢半拍地想到了什么,抬起了脑袋,提醒道,「对了,今天你老妈回来喔。房间一直有好好整理吧?」
「……这种事情你应该提醒苏绘凛才对。我敢肯定她的房间绝对比我乱得多!」我理直气壮地回答老爸,满脸轻松地咬下了一片面包,奶油的甜腻味随着吞咽的动作顺食管流下,但与平常入口的味道有些差别。显然是颇有老爸风格的早餐。
「白痴。我一直有在整理我的房间。」伴随着脚步声,厨房门被推开撞向墙壁。苏绘凛揉弄着金毛,仍是有一缕金丝不听话地翘起。
这个家伙真是有改不掉的坏毛病……比如永远不顾推门的力气会不会发出太响的声音这一点!
「你也是啊,别把你妹妹一直当成小孩子……小孩子的时候谁会整理房间嘛。」老爸挥着叉子,说到这里低下手叉起一块培根,送进了嘴里。
苏绘凛满脸不悦地做到了我的身边,虽说平常也是这副不高兴的神情,但今天显然是对我看低她感到不满。
刚刚想继续解决早餐,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在意地抬眼望向身旁的苏绘凛,她也敏锐地抬起脑袋回望了我一眼。
说起来,在梦境之中她还处于无法开口加上脱力的状态呢。该怎么解除这种麻烦呢?
思考之间,我陷入了思维的深渊,回忆起了刚才梦境之中的事情——
***
我木然地站在属于我的那一席之地,查尔特与佐藤和彦分别站在两边,还尚是不住地喘着粗气。
被挣开了魔法的艾露丝小心地撑起法杖,让自己娇小身躯的重量压在法杖上,借力站稳了脚步,蹙着眉上前小步。她将右手举到胸口,仿佛那里淤积着一团她想要挥散开的黑雾一般。黑色的尖帽压住了绯红色的长发,斗篷之下的身躯轻微颤抖。
不知不觉间,周围已经被不少支配者围住,脸上无一不带着戏弄的嘲笑,他们正期待着查尔特与和彦能拼一个你死我活。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无论上演在哪里,都会令不相关者围观而上,嘲弄地期待着那个最差劲的展开。
被称作「钟茉」的造梦者架起了数根木棍,从木棍之间钉下的气球凭空被吹起。鼓起的气球挡住了从杰克这边扔出的纸牌,发出清脆的爆裂声。而下一刻,围观者的嘴脸浮现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与此照应的是查尔特率先举起的拳头,以及佐藤和彦随后一步正上升的勾拳。
然而,无论是谁,拳头都袭到了错误的方向,都在距离很近的地方停顿了下来,终于还是没有挥向对方。
佐藤和彦用力地晃着脑袋,如同有什么错误的声音挤入他的大脑一般。查尔特也后退了好几步,却未料一脚踏空……正当这时,佐藤和彦快步跑上前去,千钧一发之际抓住了查尔特的手。而我收起了刚要迈步向前的脚步,松一口气。围观者们也顿觉无味,一拥而散。
然而,人群散开以后,一位魔法师显眼地停留在原地,他正颇为在意地望着这里的方向……
「小家伙,你在干什么呢?」轻灵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我恍然间一愣,连忙回过了脑袋,并退后了半步与其保持距离。
站在眼前的萧洛洛将手背于身后,紫色的中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眼眉弯起的弧度令人感到危险的气息,却被一股独特的韵味牵制住,驻留原地。
见我发愣,双手忽然松开,左手的手铐碰擦裙边,十分显眼。
「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我挠了挠脑袋,轻声问道。这时林遇也朝着这边凑过来,长出了一口气。
他似乎意味深长地注视了萧洛洛片刻。
「才离开了不一会儿,还真是有不少有趣的事情发生呢。」萧洛洛边说着,眯着眼朝着时钟的断裂部分望去。
「……至少还没有什么影响。对了,这家伙是怎么一回事?」
林遇有些在意地指了指靠在我身上的苏绘凛,我愣了愣,不知该从何开始解释。同时也犹豫着,要不要将空想时钟的事情说出来。更令我纠缠不已的,是不久前夏音慈的反应……她当时确实是说出了「空想时钟」这四个字没错吧?
「简单来说,苏绘凛拥有着魔王指令的支配能力,总之就是表现为能无差别命令别人的形式。不过受到影响,遭到了负面效果吧?」
夏音慈的声音令我不禁颤了颤,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走到我们旁边的。
「欸,还真是令人怀念的四个字呢。」将脑袋搁在林遇肩膀上的茶猫满是不在意地呢喃了一声。
「……并不是没有影响的。」忽然,我听到了从威廉口中轻声念出的这句话,我的目光瞬间被这句话所牵引,拉到了这个男人的身上。
威廉正神情严肃地注视着时钟断裂而显现出的裂痕,仿佛要让脸上平添出更多皱纹一般,他蹙紧着眉头。
刚想开口询问他什么的时候,余光的范畴瞥见了某人的身影,我连忙转眼望去,他轻轻地停在了完好的那部分钟盘前,眼眸微微朝下注意到裂痕,脸上似乎写着一早就想要过来的心情。
「你看来是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嘛,威廉。」来者伸手轻轻一刮鹰钩鼻。他正是那位三号时钟的2号支配者,仍然是将身子隐藏在魔法师的斗篷之下。
「……银,现在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如果你打算趁危扫清我们的话,无论处于怎样的劣势我们都会全力以赴应对你的。」
威廉不像是吓唬他的语气。银静静地望着眼前认真说出这样的话的威廉,眼睛忽然一合,转而脸上露出了稍微温和一些的笑容。不过在这张被皱纹布满的脸上不管挤出多么柔和的神色,也无法为他添上甚至一丝亲和感。
「别这么紧张,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人的。况且,现在把势力薄弱者解决掉,我们又怎么去处理更为庞大的势力呢?」银缓缓说罢,轻轻地摆了摆手。威廉看着银走近了裂痕,直到才前方微微蹲下。
「嘛,也不尽是坏事。多亏盗梦者们……正所谓神明们总会留下一把通往答案的钥匙。」
「你又发现什么了?」威廉满不在意地问了一句,而银微微回头看了威廉一眼,抬眼一笑。
「世界的门,无处不在呢。」银伸手指了指裂缝,似乎是在示意其中的什么部件,「看来,『运转期』很快就会到了。」
我注意到这个略显突兀的词汇,轻声重复着这个词语,却没有什么头绪。
「这一届12位梦之狂人凑到了一起,看来狡猾程度相比以往有过之无不及……」说到这里,威廉意味深长地看了银一眼,「还有你这家伙,跑到这里来果然是有目的。」
「谢谢你提供的情报啦。介于这件事,我会支付相应的『报酬』。回见咯!」银话音刚落,就不顾他人是否同意,悄然离去。威廉也没有拦住他的意思,只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忽然转过了脑袋。我刚想要躲闪开故作没有看他们的样子,却迎面撞上了他的视线。
「你……都听到了?」威廉的目光显得相当锐利,仿佛要将一盆冰水从我头顶灌下一般,我咽了咽唾沫。而他沉默数秒,移开了视线,「也罢。反正你也早晚会知道。但我希望你能有所领悟——不要太过于依靠自己的支配能力。」
他的话令脑海中的一个声音重响,「在梦境夹缝每个人的能力都有限,也会相互压制。我希望你不要过于依赖这个能力」,我记得艾露丝也曾这么提醒过我。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我放眼望去,之前钟盘上消失的指针现在正不知为何隐约显现出来。若隐若现。
怀中的苏绘凛的身子颤了一下,我连忙收回了目光,注意到苏绘凛有气无力地睁开了双眼,目光紧紧地追随着我。她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我猛然想到既然需要命令别人她的支配才能生效,那现在不正代表……她的能力如今无法使用吗?
「看来所谓的反噬作用会持续很久了。还真是危险的能力。」林遇摸着下巴,好奇地凑近苏绘凛打量了几眼。而苏绘凛回以略带有敌意的目光。
「白猫是怎么回事?」我的话令林遇重新抬起了脑袋,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记得刚才的通知吧?关于十二号时钟覆灭的……这是她一个人做到的。」林遇说着看了一眼萧路路,我眯了眯眼睛,着实有些难以想象。
正当我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熟耳的旋律响起,我猛然一颤,转而之间便从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