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露丝静静地望着眼前的这片湖畔。骤然间，随着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湖面上的一切风景都消失了，只剩下了月光的倒影，与点缀着星辰的夜空。
「还看我干什么呀～故事已经结束了喔～」
「结束了吗？」我注视着艾露丝那双清澈的眼眸，反问了一句，只见她认真地点了点脑袋。
「嗯～故事本来就会在该结束的时候结束嘛。」说到这，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消沉，「不管这是不是一个有意思的故事，总有一个结局嘛。」
「或许是结束了，如果你愿意在这个对你而言美好的地方结尾的话，我的确也没有办法篡改你的结局。」
我的话令艾露丝的目光再度转回到我的身上，她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慌张的光芒。
差不多听完我也能猜到她的造梦宫殿究竟在何处了，可能艾露丝也早已知道了这一点。而现在还差的一步是——让艾露丝鼓起勇气，抵达那里。
「你也知道的嘛，我是清明梦的新人，对这个梦世界姑且不是很了解……」我将目光转到了再也没有画面的湖面上，「所以，连我也知道的事情，你一定知道的。」我没有把话说破。我不相信艾露丝没有察觉到她所说的结局，是梦中发生的罢了。
真正的结局被她藏到了哪里，亦或是她根本没有想过要去找到它，我不知道答案。但我起码知道在现实中，她的故事远远没有结束。
「呐、如果你对于黑魔法教徒的入侵，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又怎么能将它讲给我听呢……可能你一开始的确忘记了一切，但时间久了，总有那么一天你醒来的时候，想起了这一切……」
「闭嘴……」艾露丝手中的法杖用力地砸在了地面上，她紧闭起双眼，就如同她如今的心一般，封闭与现实的世界的所有关联。
沉默悄然地降临在了我们之间，无形之间，无声好像把我们的距离拉的愈来愈远了。
我动了动嘴，还是该由我来先一步打破沉默。
「作为一个故事的听众，我大可以把你说的当做结局……」
艾露丝的视线微微地瞥向了我。
「可是，一个故事结束后总会有新的故事开始。所以，至少该把你怎么会加入支配战争的事情告诉我吧？」
＊＊＊
＊＊＊
即使我感觉得到时间的流逝，但却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回到城镇以后，待了到底有多久。每天早晨醒来，都会重复相似的一天，就这样日复一日。对魔王的情报总是断了至关重要的一根绳索，回想起来，好像我们从很久以前开始缺的就是这一步了。
然而，几乎每天夜晚我都会做同一个奇怪的梦。梦里镇上到处都是火红色，路过皆是惨死的人们。
久而久之，数十年晃了过去。不仅是我，镇上的魔法师们，都还是昔日的那副样貌，没有人随着年龄的推移而变老。
有一天，我在酒馆里和店长提起了这件事，店长则一边忙着手中的工作，一边神神秘秘地告诉我，他将魔法师如今这种不老的现象，称之为冻龄。而我也只好接受这个说法。尽管知道日子会重复，可我也还是满足于这样从指间溜走的一天天。
可是，有那么一天，我没有做到那个可怕的噩梦……然而那个梦，令我那乏味重复的日常，有了微妙的转机。
梦中我走在一条仿佛无限朝前延伸的长廊上，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扇与前一扇门截然不同的门。耳边则不断回响着一个声音，我不知道它说了什么，只知道自己被那个声音所牵引，一步步朝着前方走去，在它的指引下停在了一扇爬满藤蔓的门前。
「进入这扇门。然后你会走进一个新的世界。」那个声音似乎这么说道。
我轻轻地推开了门，刺眼的白光从门的彼端射进来，我遮住眼睛，走进了门的彼端。穿着一身纯白的长裙的少女背对着我，莫名地想要揉一揉她那一袭茶色的长发。在我走到她的身后停下的时候，她也回过了脑袋，率先在记忆中留下印象的是眼角的那一颗泪痣。
「欸欸，来自魔法的世界欸？」少女歪了歪脑袋，一副好奇的目光打量着我，最终视线落到了我手中的法杖上，「你在梦中度过了将近一百五十年呢～」
少女不知为何说到这里，露出了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她望着我，似乎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
「一百五十年？」我愣了片刻，重复着她的话。只见少女以令人发痒的眼神注视着我。
在她的身后，忽然一扇门从底端而上渐渐出现。她没有过问我的从前，而是温柔地邀请我走向下一扇门的彼端。
我愣了数秒钟，牵起了她朝我伸来的那只手，跟随着她走进了门的彼端。
后来，我再也没有做到那个火海中的城镇的噩梦。大概有那么一年左右的时间，每天夜里我都会见到那名迷之少女，梦中的事情很单调，我总是和她在门之间来回穿梭。渐渐地、我清醒地意识到和她在一起的时光，是在做梦。
于是，那是我在梦中最后一次见她。她带我走进了第一次走进的那扇被藤蔓覆盖的门。这一次，在这扇门的彼端迎接着我的，是一副令人难以置信的光景。被时钟拼凑而成的空间下，少女早已消失了踪影，唯独一个中年男人打量着我，将烟雾幽幽地吐了出来。
＊＊＊
梦境总会想方设法地令做梦者认为，这里就是现实，而做梦的人也总乐意被梦境欺骗。如今站在我眼前的艾露丝，显然就是被梦境欺骗的受害者，她把在梦中做的梦当做了梦境，却执着地将这里当做了现实。
然而，之前威廉也在酒馆的时候，威廉怎么都不像是初来这里——既然她曾经邀请威廉进入过她的世界，那就说明她从各种方面都已经渐渐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了。但她还是甘愿被梦境所欺骗，而一旦让她在这里寻找她的造梦宫殿，就等同于让她承认这里不是现实。
「……放心吧，不会让你做这么困难的事情的，不过，的确与你相关。」莫名的想起了威廉当时说的这句话，现在想来，相比修复支配者时钟，这件事对她来说更为困难才对。
为什么威廉提出要开启她的造梦宫殿的时候，艾露丝眼神会忽然暗淡下来、为什么威廉提到她和她梦世界的住民关系不错的时候，她的语气里会夹杂着一丝哀伤，甚至带着绝望……这一切都已有了答案。
我是否不该再深入她的事情了呢？
她不想要走出梦境去面对现实，如果我参和进去，会不会太多管闲事，反而会招致她的讨厌的吧？
可是，她当时为何要暗示我，想让我留下来陪她呢？我望着艾露丝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睛，站起了身。
「没有把你从迷惘中拉出来，就不算带你回去，我的任务也就没有完成。」
「喂！你是笨蛋吗！你明明不用提醒我这种事情的……」
艾露丝当时的这句话，是说明她知道我与她的契约里藏着什么的吧？
脑海里的回忆乘着时光的列车，一点点朝着过去接近，忽然，一个声音从记忆的深处飘了出来——
「那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一定要帮我找到10号，然后的然后……请你带我回去，好嘛？」
我猛然间瞪大了眼睛，瞬间找到了缠乱在一起的绳索中，至关重要的那一根细线。当时的我觉察到的那种这么做就能拯救她的感觉并非错觉，而是她的心情。
仔细一想，「然后的然后」，指的不就是现在吗？回到那里去呢？不正是要回到她的现实世界中吗？
忽然，耳边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他的声音令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要失去真实感一样——
「拜托你了，只有你能带她回去。」那是夏洛特的声音。我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身后，而艾露丝并没能看见他。
「你是她的造梦者吧？」我愣了愣，朝着身后的少年淡淡地问道。身后他嘻嘻一笑，呼吸也消失不见了。
造梦者是潜意识的化身之一。不如说，艾露丝的内心，是渴望回到现实的。就如我所想的那样，我也想知道夏洛特拜托宁子的究竟是什么。她的故事并没有迎来结局，艾露丝也应该明白这一点。而真正的结局，藏在梦境的彼端，藏在真正的现实中。
「艾露丝……请你，从这个梦中醒来吧。」
「不对…我一直都清醒着」艾露丝固执地摇着脑袋。似乎无论我说什么，只要这样就能听不到我的声音了。我咬了咬牙，一把拽住了她的肩膀。眼眸中的惊慌如同惊吓到的野猫一样无助。
「我不确定真正的夏洛特现在究竟在哪里，更不知道宁子怎么样了。我无法保证你回到现实，就能得知他们的去向。但是……你至少能知道宁子到底做了什么……你至少能知道、夏洛特究竟费尽心思地想为你做什么。」
我的话令她眼中泛出一道泪光。我轻轻地松开了捏着她肩膀的手，往后退了几步。
「请你带我回去。」耳边再次重响起回忆中的这句请愿。
「嗯……我绝对会带你回去的。」我默念着内心所想，回应脑海里的声音，回应夏洛特的期望，回应艾露丝的请求。
「你到底要做什么？」艾露丝往后退了好几步，在她注视我的一瞬，我的脚下忽然有一道绳索紧紧地缠绕住了我的双足，同时从四面八方耀起了一道道魔法阵的光芒，「苏偌烊！！我没有让你带我回去！」
我咬了咬牙。闹铃还没有响起，我不知道该如何从梦中回到现实。这时，我才发现脚下那不是绳索，而是树木的藤蔓。它正一点点从我的腿爬上我的上身，将双手也束缚住了。我快速地思考着，无法做到抬起手打自己一拳逼着自己醒来，全身能动的只剩下了脑袋。
意识到脑袋还能动的那一瞬间，我顿然想到了什么。「我一定会拯救你的。」道明了自己的决心以后，我用力地咬下了温热的舌苔，合起牙齿的那一瞬间，疼痛感令我彻身一颤，转眼间眼前的一切被挤出了视野之外，我下一秒从床上惊坐起来，已经从梦中回到了现实。
一旦回到现实，梦中的时间就会停止流逝。所以，这也是争取时间的最佳方式之一。接下来，我必须要找到茶猫，让她带我去往艾露丝的世界。从窗外望去，天空中的明月还发着呆，没有想着要给更强烈的光亮退开身子，而太阳却先一步绕上天空。
我穿上了拖鞋，急急忙忙地从家里奔了出去，从知行街的街头转到另一边，跑到了夏音慈家在的公寓楼门口，同时掏出手机拨给了她。
「喂……天还没亮呢～你干嘛啊～」电话那头传来了夏音慈的声音，不知为何听起来有些沙沙的，又有些淡淡的鼻音。
「我在你家的楼下。」听了我的回复，电话那一边响起了脚步声。不一会儿透过玻璃门看见电梯门打开。穿着睡衣的夏音慈朝这边走来，拉开了单元楼的门，脸颊有些泛红，她错愕地看着我，眼中还有明显的睡意。
「夏音慈，请告诉我茶猫的联络方式！」
……
指针才刚指向早晨的七点半，我和夏音慈就在上次见面的咖啡厅见到了茶猫。我坐在正睡眼惺忪的茶猫的对桌，她的眼中尽是冰冷的色彩。总感觉有一种会被杀掉的危机感缠绕着我，但我还是鼓足勇气，将自己要做的事情详细地说明给她们听。当然，为了不让夏音慈担心，我没说自己是怎么回到现实的。
「总而言之，你是想到另一个世界嘛？」茶猫松开咬着吸管的小嘴，拎着吸管搅动起手中的咖啡，她有些慵懒地眯起眼睛，提不起什么劲地说道，「现实中梦境的时间是静止的，现在才是一天刚刚开始，你没必要这么着急的吧。」
「额……」我挠了挠脑袋，说道，「我妹妹还没醒，所以她梦中的时间还在继续流逝。如果因此今后有了微妙的时间差，总感觉会很难交流的。」
「所以这就是你一早把我吵醒的理由嘛～」茶猫的语气有些不悦，但至少不再是刚见面时那种冷冰冰的眼神了，我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说起来，我和你们的时间也有一定的差距呢～我们这边的时间差拉得越来越远就不要紧咯？」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只见茶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开玩笑的啦。」说罢，一扇门从我们的桌旁缓缓地出现了。是和上次一样的那扇看起来很普通的木门。茶猫轻轻地站起了身来，推开了木门，走进了门的彼端。
我愣了好一会儿，被身旁的夏音慈轻轻地推了一把。我此时的姿势有些不稳，差一些被她推得摔到地上，我连忙有些不悦地回过了脑袋，可却发现夏音慈的脸和我凑得很近。她惹人心里发痒地笑了笑，眼眸中的色彩温柔到令我发软。
「嗯～？没想到你还不错嘛～猜的挺准的喔。你说的有许多事情，我也还没意识到呢。」
「喂！我才不是猜的，这是有根据的！」
我对她总是如此捉弄我感到不满，连忙往后站起了身来，走到了木门的面前，赌气地准备自顾自的离开，然而，没有任何脚步声，我忍不住不解地回眼看了她一眼，夏音慈没有要跟过来的意思，她待在原位，咬住了吸管，淡然地回望我一眼，仿佛询问着我有什么事。
我连忙撇开了自己的目光。总觉得坐在那里的少女看起来与其他人透露出的氛围很是不同。她似乎总是给我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再见啦。」我很想对她生气，但又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理由，只好对她摆了摆手道别，朝向木门对面的漆黑，跨了进去。
寒风从前方吹来，狠狠地刮在了脸上。黑暗过后便是光明的交替，站在前方的茶猫回眼看了我一眼，我的关注短暂地被她的泪痣吸引走，接着我开始打量起了这在彼岸迎接我的景色——
眼前与梦中所见的小镇有很大的差别，完全不是那副繁荣的小镇景象，反而满是萧瑟与淡淡的寂寥。但不知为何，我断定这就是那座梦里的城镇。
「虽然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但是，是你走进艾露丝的梦境的吧？而且，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一直都在做梦的吧？」
「欸欸，是喔。」茶猫轻而易举地就承认了这一点，转而她说出的话堵住了我的嘴，「我觉得不该由我来告诉她真相喔，不是嘛～」
我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朝着眼前再度望去。周围的屋子许多都是焦黑色的，偶尔有人哆嗦着从前方路过。难以捕捉到人们的笑容，内心闯进一阵压抑的情绪，想到艾露丝说过在火红色的城镇中见到夏洛特的地方，是那所酒馆，我情不自禁地迈出脚步朝前方走去。
凭着只走过一次的记忆中的路线，我来到了破旧得如同废墟的建筑前，倒是相比之前有比较多的住民了。
「你能帮我找到艾露丝所在的地方吧？利用那个支配现实的能力……」
我回过了脑袋，对着跟来的茶猫试探地问道。她瞥了我一眼，轻轻地点了点脑袋，接着我的眼前忽然出现一条泛着蓝色光芒的细线，指引着我往前方走。转眼发现茶猫示意我跟着细线走，每走一步就会出现有箭头在蓝线上一闪一闪。
一路上经过几个敞开着门却没什么客人的店铺、绕到似乎是艾露丝所说的那个湖畔，只是根本没有船夫……就这样一直跟着蓝线进入了一个树林，蓝线就在树林的尽头断了，箭头似乎朝着下方指引。茶猫走到了我的身前，蹲在了箭头旁，捡起树枝画了一个能让一个人通过的圈，接着地面就渐渐地变得透明，显露出底下的漆黑。
我刚想问什么，茶猫就将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火把递给了我。我愣怔间接过了火把，将它伸到了那片漆黑之前，这才发现向下延伸的粗制滥造的石阶。我小心地跳下了圆洞，脚下碰到了石阶，沿着阶梯一点点往下，到处都是碎石，甚至还有一些穿着黑袍的尸骨。最终来到了一面结实的墙壁之前。
「又是死路嘛……」我轻轻地念叨了一声，茶猫晃了晃树枝，在墙上刻出淡淡的一个矩形，转眼间，如同变魔术一般，矩形以内变得透明，成了容人通行的出入口。我走进了其中，立即看到躺在房间中心的少女，她被紫色的冰块所冻结住，安静地闭着双眼，似乎只是在沉睡着。
冰块中不仅是少女，还有一本没来得及合上的书。而在少女的身下，有许多失去了光亮的魔法阵杂乱地排在地面上。我走近少女想要确认什么，冰块旁边冒着轻薄的白色雾气。
「不要碰它……这种温度碰一下都有可能让你的手废掉喔。」传来了茶猫的提醒声，我连忙收起了想伸手的念头。而当我认出少女正是艾露丝的同时，立刻被她身上的一丝不挂搞得脸颊发烫，连忙把脑袋转到了一侧。然而就是这一瞥，令我注意到了静静地洒在房间的角落的一抹不寻常的冰屑。
那堆冰屑牵引着我的脚步朝着那边走去，仿佛那底下藏着什么一般——
泛滥着紫色光芒的水晶中，沉睡的少女高傲地昂着脑袋。未合上的书籍安静地浮在少女的身前，高耸起的法杖则背于少女的身后……
在水晶中的世界，时间似乎停止了流转。我转过了停留的目光，走到了那抹古怪地摆放在角落的冰屑之前。房间里除此以外别无他物，让人感觉如此多年来连灰尘都无法闯入这个空间，直至今日这里才重新建立与外界的联结。
「你就放心地依靠我吧，今后每次都一样，放心地去依靠同伴。」声音忽然回旋在脑海。现在仔细想来，夏洛特好像一直都在以同伴的身份保护着艾露丝。这一次也一样，夏洛特躲在艾露丝的世界，陪伴她度过了这么多年，如今，又成为了带她走出自己的世界的一把钥匙。
我轻轻地凑近了那莹蓝的冰屑，无意呼出的气将它吹散。它飘落在半空中，缀起斑点一般的光亮。目光移转而下，掩藏在冰屑之下的，是一支纯白的羽毛。如同何处的天使临走前忘记带走的一片羽翼一般，安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谁捡起它，交还给那位远去的天使。
我愣怔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捡起了那根纯白的羽毛。忽然，羽毛仿佛被寄托上某人的灵魂一般，轻轻地挣开了我的手，自由地飘向空中。伴着结晶一般的冰蓝色的荧亮，我刚想伸手抓住那根羽毛，目光却猛然被刚才就画在地上的魔法阵吸引而去——其中之一的魔法阵忽然泛起了光芒。
「这是……？」
我放下了刚想拽住那根羽毛的手，白色的光亮温和地打在了我与茶猫的身上，我与她对视着彼此，猝然有什么横在了我们之间——
三行文字下出现在了空无一物的虚无中，如同有谁正举笔书写着想要传达的心念。我顿时将目光落到了三行文字上。
「致艾露丝。
当然，也可能第一个看到这封信的人，是无意间看到它的你……
请你，一定要将它转达给水晶中的少女。」
就这样，跃然而现于空中的文字一行接着一行地显现出来，笔者不断地书写，而我跟着那根无形的笔，追随笔者的文字，目光数次集中在艾露丝的身上。待落款出现在最后，那颗悬着的心，也仿佛找到了它的归所，落定到了原本的位置。
是啊。即使不如梦境那般美好，但这……才是这个故事真正的结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