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电话给他家里、送他回去,你先帮我看好他。」

灯光与酒水混杂的烧烤店,陈泽凯看了一眼喝得烂醉如泥的苏偌烊,和旁边摆出与我无关的神情的陈允,无奈地摇了摇脑袋。他一边将手机挪到耳边,一边从烧烤店里走了出来。

「喂?苏偌烊的爸爸是吗?」

电话那端迫来一股难以言说的压抑,苏偌烊的父亲也只是以一声「嗯」简短地应答了陈泽凯。

「是这样的。苏偌烊他喝醉了,请问伯父现在在家吗?能接他回家吗?」

「哦~喝醉了吗?那正是完美的时机呢。」

声音突然由低沉的男声变为女性轻佻的嗓音,陈泽凯骤然有些不知所措的心情,然而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只剩下了单调的「嘟嘟」的提示音。

陈泽凯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已被挂断的提示,转身想回到烧烤店,却看见陈允强硬的拉着苏偌烊进了厨房。厨师仿佛早就通融好了似的,开了门让他们通入了过去。

「你们去哪里?!」陈泽凯高喊了一声,却没能得到应答,他咬了咬牙冲进了烧烤店,「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当他加快脚步打算通过厨房的时候,那位厨师却一下子拦在了陈泽凯的面前。强壮的臂弯一把抓住陈泽凯的肩膀把他往后一推。力道之大差点让陈泽凯撞到后面的桌子。

既然不允许陈泽凯通入,陈允却能轻易地进去,那就说明这里并不是谁都能进去的。陈泽凯回想起这个地点是陈允选择的。再想到他奇怪的举动,这很有可能是早已计划好的,那么苏偌烊就很有可能身处危险之中。

想到这里陈泽凯立刻转身奔出了烧烤店,绕着旁边的胡同跑了进去。一直到了疑似烧烤店后门的地方急忙拐了出来,只见苏偌烊被关在一辆贴满广告贴纸的老旧面包车里。

「喂!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陈泽凯的喊声,车里的人非但没有停手,反而将车门却「砰」地关上,车体急猛地一冲,往狭窄的小道上急猛地开去。陈泽凯出自本能地奔了上去想拦下车辆,可却被谁一棍砸在了脑袋上,晕眩感令他立刻摔进了泥泞。

「别多管闲事喔。」

陈允不如以往的语调令陈泽凯脊背发寒。远远驰去的面包车在他的视野里逐渐模糊,陈允也不再逗留,转身通过烧烤店的后门进到了里面,消失在了陈泽凯的面前。

陈泽凯努力地撑着泥地爬了起来,视野晃动的令他目眩。他低头看了一眼被泥水弄脏的衣服怒骂了一声,随即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墙壁,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另一边。夏音慈瞄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疑虑地接起电话,附在了耳边。

「喂,夏音慈是吗?」

陈泽凯晕乎乎地扶着墙壁走出了狭隘的胡同,晕眩的大脑令他停下脚步靠在了墙边,捂住了被撞击过的侧脑。见电话提示的嘟嘟声终于被海风吹过的声音所替代,他的心情也从焦虑中稍许好转。

「怎么了?」

听到了夏音慈略带有些疏远感的声音,陈泽凯难免松了口气。他明白带苏偌烊走的那些人并非寻常的街头混混,也有可能盯上和苏偌烊走的很近的夏音慈,但或许是因为夏音慈没有落单,现在还安然无恙的。

陈泽凯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呼吸,他咬字清楚地说道:

「夏音慈你听我说……刚才苏偌烊他,被一群奇怪的人带走了。」

***

「哼哼,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们,给我……看球!」

沙滩边的烧烤滋啦啦地制造出引人注目的声响。站在浅海的少年蹦起身,挥出牟足力道的右手,排球漂亮地砸向球网对面的方向,但这发少年原以为无人能够接住的排球,却被有力地反击了回来,犹如一道惊雷劈过海面。

数秒之后,少年不由得捂住自己想接下这一球的右臂,唔啊啊地痛呼起来,丢人现眼地蹲了下来。

「抱歉..是我用力过猛了嘛?」

致使这位少年右臂的惨状的「罪魁祸首」此时作出了有些无辜的神情,她晃动着淡紫色的眼眸,略微挑起的右眉却分明在表明「也不至于疼到这种程度吧」这一略显嘲讽的想法。

「呜..想起来了..这个家伙……不就是高二的那个有『不良』名号的奇怪美少女嘛?!早知道就不去接球了啊为什么没人提醒我啊!」

「不....你使尽全力把球砸过来的时候好像也没有提醒我们。」

「咳唔!」

这里是海滨城最接近海洋的城区,——被当地人称作「海临区」的F区。

现在,附近某所高中的高中生选择了这个双休假日,来到了这里进行一天一夜的超短程旅行。

不过夏音慈似乎对海上排球没有兴趣,悄声无息的远离了那些人。清澈见底的碧海时而卷上海岸,拍打着少女浸在海平面下的膝盖。逐渐变暗的天空将海面也染成了墨蓝色的。

波涛声,云朵飘动的声音,周围的喧嚣和海水的摇曳。夏音慈停住脚步,就地坐了下来,海水冰凉的温度让夏音慈的心情渐渐地好转,稍许舒畅了一些。

「姑且有些在意苏偌烊现在怎么样……可苏偌烊的语气确实挺过分的!烦死了,这家伙真的是好——麻烦呢。」

夏音慈一边撒娇似地发出自言自语式的埋怨,一边仰起身体,浮在了水面上,让耳垂泡在了水里。

她看着摇曳的星辰,海水的声音令她安心地闭上了眼。

「吾应『盗梦之王』之令,将汝从生命中赦免——」

顿然间仿若自她大脑深处传来的声音,令她恍然坐起了身,方才的舒畅一去无踪,海边的一切声音也都被扑通加快的心跳声所覆盖而去。她恍惚地环视了周围的环境,总有不安的心绪撩拨着胸口。

夏音慈终于还是站起了身,往岸边趟过水快步走去。当她刚走到岸边的时候,沾染暮色的侧立伞下响起了一阵微弱的铃声,并伴随着震动。

少女挤弄经海水润湿的黑发的动作因此怔住了片刻,她咬住下唇,咬合处因用力而泛起一点白。想了想,她还是拿起了她的手机。来电号码是刚才记下的、陈泽凯的手机号。

她记得陈泽凯不久前说,他有些担心苏偌烊的情况,所以就去找他去了。这通电话意味着什么呢?夏音慈尚想不明白,只好接起了这通电话,轻轻地附在了耳边。

「喂,夏音慈是吗?」

「嗯。怎么了?」

电话那头短暂地顿了顿。听起来陈泽凯的语气有些怪怪的,他声音也显得虚弱,不太像平时学校看见的样子。

「夏音慈你听我说……刚才苏偌烊他,被一群奇怪的家伙带走了!」

陈泽凯的话音落下的瞬间,有那么一时之间两边都陷入了异常的寂静。

随后沉默被夏音慈率先打破。

「喂?苏偌烊是在哪里被带走的?」

闻言陈泽凯环视了一圈四周,不知不觉他已经走出了胡同,烧烤店里仍然洋溢着寻常的气氛。食客们说说笑笑,令人完全怀疑不到在短短数十分钟之前,这里发生了一件疑似绑架的事件。

「就是之前我们见面吃饭的地方,——那家烧烤店的后门……你要过来是吗?」

「嗯。你能告诉我那些人的特征吗?」

「让我想想……」陈泽凯揉弄着一阵阵晕眩的额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们开着一辆很老旧的面包车。里面好像除了苏偌烊之外有两个人,一个是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另一个是年近中年的男性,带着帽子。」

「好,谢谢你,我记住了。」

「也是怪我没有早点意识到…这家烧烤店本来就是向来沉默不语的陈允选择的,这次他主动找我们,我早该觉得不对劲的……可是我还以为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融入同学的圈子里,我……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陈泽凯也不知道自己没头没尾地说了些什么,他感谢夏音慈这时还没有挂断电话。这时候他也只是想找个人倾诉自己的心情罢了,就算是和他并不熟悉的夏音慈也没有关系。

「嗯,我知道的,这也不是你的错呢。听你的语气,你似乎受伤了是吧?严重的话就去医院看看吧。关于之后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还是谢谢你通知我。」

「你先等等……那些人看起来不是什么一般的街头混子,你……」

夏音慈没有继续再听陈泽凯的劝告,直接挂断了电话。转过身的时候,苏绘凛正好迎面走来。

「怎么了吗?」苏绘凛大概是发现了夏音慈奇怪的神情,细巧的双眉略微蹙紧。「是苏偌烊的电话么?」

「小凛,你最近联系得到你父亲吗?」

苏绘凛没想到夏音慈会突然问及到这个,不免愣了一下。

「他好像和我妈都有事,最近都不在家里。不过早上他们还和哥联系过了。」

「你现在打过去试试。」她说着往苏绘凛这边走近了一步,催促着她掏出手机。

苏绘凛迟疑地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可却传来对方的手机没有开机的提示。之后她又打给了苏国凯,迎接她们的也是类似的状况。

夏音慈不知道到底是核心研究协会,还是盗梦者盯上了苏偌烊。而现在打不通电话的状况似乎是更偏向于前者。

「小音,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问我这些?是哥他出什么事了吗?」

苏绘凛隐约之间回忆起某种似曾相识的感受,淡紫色的瞳孔也轻轻地发颤。夏音慈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牵起了她的手往寄放衣服的地方走去。她拿起苏绘凛来时带着的包递给了她,苏绘凛轻轻地接住了它。

「我们先回去小凛。苏偌烊他确实遇上麻烦了。但至于发生了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以红色的字体标识着「城市沙滩」的石头旁,少女们在站牌下等待着巴士的到来。然而许久之后,停在少女面前的并非是巴士,而是一辆缓缓拉下车窗的出租车。

「我在对面看两位等了很久了……最近因为爆炸袭击的预警,周六末班车提前到六点了,所以现在是等不到车了喔。怎么样,要我载你们一程吗?」

夏音慈意识到了这是辆「黑车」,她犹豫了几秒,想到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和苏绘凛一同上了车。

「我们去荣谭街。方便吗?」

「好咧~」

司机随意的应和了一声,把手放回到方向盘上,如同休息了许久才上沙场的战士,迫切想展示自己精湛的战技似的。他等少女们关上了车门,就满腔热情地踩下了油门。

一路开往各个城区相交的干道,窗外的风景逐渐停滞在了街道接近十字路口的前端,交通信号灯转为了红光。夏音慈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发给苏偌烊的消息,迟迟没有回复。

「姑且有些在意,你们两位女孩这么晚去荣谭街……是想做什么?」

「……我们这里下车吧。」

「喂喂,不想回答就算了吧..我也不过是随口一问,不管你们去做什么我都不会找警察的啦!」

夏音慈听到了这话才把手从车门把手松开,目光又转向了窗外。两位少女不再言语,守着车体两侧的车窗,各怀着不安与焦虑的心情。

交通信号灯转为了绿灯,出租车司机踩下油门,车体悠悠的往前开去。可是就在这时,公路上异常的动静打破了附近冰冷的空气。

苏绘凛摁动旁边的按钮拉下了车窗,只见另一方向的公路上,某辆车的车窗碎了一地的玻璃残渣。

面包车的副驾驶座上坐着一位拎着薯片袋的女孩、驾驶座上年近中年戴着灰色礼帽男性,以及一位闯进车体的黑色连衣裙的少女。车体摇摇晃晃地在路上行驶。

夏音慈顿时想起了陈泽凯刚才描述的那些人的特征。她刚想说些什么,破窗的那辆面包车就忽然一踩油门,突然往出租车的方向冲了出去。

苏绘凛因本能而摇上车窗,下一秒坚实的车体就狠狠撞向了她们坐的这辆出租车的后屁股。随后横冲直撞地撵过去的面包车发出了鸣笛声的同时,夏音慈经车体的颠簸狠狠地撞向了玻璃的车窗,瞬间涌上一阵强烈的晕眩感。

「喂……你们俩没事吧?」

司机因安全带的牵扯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撞击的威胁,他快速的回过了脑袋,只见一抹血色自夏音慈的侧额淋了下来。倒是旁边的苏绘凛只是撞到车门,颠簸了一下,看起来安然无恙。

夏音慈强忍着眼前晕头转向的感觉,语气有些发虚地说道:

「我没事,师傅……麻烦你追上那辆车……」

「什……什么?可你在流血……」

见司机不情愿的神情,夏音慈伸出小手轻轻地抓住了苏绘凛的肩膀,似乎在示意着她什么。而苏绘凛咬紧了下唇,抬眼看了司机一眼。

「听她的……请追上去!」

「啧。出了什么事你们别怪在我身上啊!」

司机咬着牙踩下了油门,黑车就撵着后轮胎晃晃悠悠地追了上去。除此之外,还有另一辆面包车在靠前方的位置,和少女们搭的车一样是紧跟着那辆闹出异状的面包车前行。

苏绘凛此时拿起了放在侧边的包,拉开了拉链,从里面掏出了白色的绷带。她隐约听到了夏音慈虚弱的笑声。

「你随身还带着这个吗..」

「嗯..紧急的医用材料我都有一直带着..是从那之后就有的习惯。」

不远处的面包车穿过路口,继续在车流间危险的来回穿梭,甚至在城市的公路响起了震颤人心的枪声。苏绘凛却不顾窗外的动静,凑到了夏音慈的旁边,小心翼翼地处理起了她脑袋上的伤口。夏音慈轻笑着牵起嘴角,接着不知不觉地模糊了意识。

「靠……这他妈遇到的都是什么事啊!」

司机暗暗地骂了一句,窗外此刻响起了重型卡车鸣笛的响声,卡车刹不住车撞向了面包车探出的人影,暗红色的血液顿时如泼洒的油漆似的一涌而出,下一秒刺耳的刹车声让司机顿时意识到了发生的一切。

「咳呕……呃呕——」

忍不住恶心的司机差些顺由胃部涌上来的反胃吐了出来。此时面包车也似乎因为失去驾驶的司机停下了车,在一片惨叫声下停在了街道旁边。

「停车!」

苏绘凛冷不防的指示让司机猛踩下刹车,车体跟着前面的面包车停在路边。苏绘凛把早已准备好的钱放到副驾驶座上,就匆忙开了车门。

「钱不用找了,麻烦师傅你再把她送去医院!」

苏绘凛说罢就下了车甩上车门,司机恍惚地看着前车窗沾上的血液,不免有些后悔刚才把车开到了这两位少女的旁边。

看热闹的行人已然聚集在方才出事故的地方,苏绘凛困难的逆着人流前行。

那辆和她们一起追着那辆面包车的车上也下来了挺多人往巷口追去。苏绘凛明白他们是去追苏偌烊,因此他肯定就在前面的不远处。她连忙拨开周遭的人群追了上去。

与此同时,苏绘凛看见有两位少女尚在那辆面包车上缠斗,两人中有她认识的人。不过现在的她无暇顾及那边的情况,只见其中黑色连衣裙的少女从车窗口窜了出来,一溜烟跑进了就近的巷子。

苏绘凛收回目光,摆脱了周边嘈杂的人群,可刚跑进巷子不远时,迎面就是一道危险的银光往她的正面刺来。苏绘凛本能地低下身子闪了过去,转过身就往来者的方向踢起了一旁的垃圾桶。

被踢散在空中的垃圾桶挥下旧报纸,被此挡住视线的来者迅速伸出双手,拨开盖在脸上的包装纸扔到了一边。而当他视觉恢复的瞬间,手中的尖刀竟已经不知何时被少女夺到了手中。

那道淡紫色瞳孔射出的冰冷视线,刺中了他视野的中央,

「呵..果然没有认错啊。二号时钟的支配者,——『金色头发的恶魔』,我可是记得你啊。」

「我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

苏绘凛一边轻易地把弄着手上抢来的尖刀,一边颇不在意地应了一声。

「告诉我,你到底对漆黑骑士做了什么?」

这话令苏绘凛的目光落回了他的身上,她上下打量着男性,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自称『光速之星』的盗梦者吧。」

「快告诉我你对他做了些什么!!」

苏绘凛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似乎不打算再继续跟他纠缠下去。她随手将那把尖刀扔还给了他,就转过身离开了,也不管对方会不会追上来。

事实上,光速之星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愤恨地咬着牙,他也不知道苏绘凛到底是妄自尊大,还是真的根本没有不把他放在眼里,因此就不担心自己会伤到她。

不过,少女身上始终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恐怖压迫感,确实让他感到异常的压抑。而在他还犹豫是否再次上前的时间,苏绘凛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

他烦躁地转向了巷口的方向,抬手将手指轻轻地抵在了耳边。

「我这边两个目标都跟丢了,你这边的情况怎么样?」

耳机里传来了询问声,光速之星调整好了自己的语气,一边望着巷子的深处,一边答道:

「我也跟丢了。」

巷子里。苏绘凛轻轻地握住了拳头,眼中的神色略显暗淡。

和上次到这里的时候一样,那时苏绘凛也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控制不好力气,越深入到荣潭街,就越是觉得力道难以控制,而且有种意识逐渐散失的感觉。就仿佛从现实来到梦境似的。而这次这种感觉比上次更加明显。因此她刻意避开了巷子里的其他人,但还是不可避免地与几个盗梦者正面碰上了。

当然对她来说,对付这些人并非难事。

「这家伙也是二号时钟的支配者,别让她再跑了。」

或许是为了不至于空手而归无法交差。四处碰了壁的盗梦者们锁定了闯入巷子的苏绘凛,拦在了她通往荣谭街的去路上。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动手,那位少女就率先逼近到视野的近处。

少女稍加用力而绷直的手掌仿佛化作刀刃,挥向说话者的脖颈,攻势之锐利直接导致他人首分离。接着她迅速的转过身,手掌在空中画出一道圆弧,在她身后的三人也旋即被劈下脑袋。

余下的人显然不敢相信眼前之景。而少女已经趁着他们动摇的空隙,锁定了下一个目标,她抬起纤细的手掌拍向其中一人的胸口,那人即刻被推至墙壁,随着一声巨响竟嵌进了墙壁里,下一秒血液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实际上这一掌已经导致他五脏俱碎,因此苏绘凛索性不再管他,而是转向余下的三人。

危机的气息一时间致使他们萌生了退意,可是打从心底的不甘还是让他们挥起匕首冲向了少女。

「本来想放你们走的呢。」

苏绘凛仿佛很惋惜似的感叹道。可她其实一点也没有手软的意思,她先是只用两指就稳稳地夹住了第一人刺过来的匕首,手指往下稍加用力就使其变了形,随之她挥起右掌,轻易地刺入对方的胸口,朝右一劈撕裂了他的躯体。

紧接着她侧转过身,瞄准其中一人的下巴,抬起腿以全力朝上方使出一记踢击。对方的身躯瞬间被这股异常的怪力所扭曲,伤痕从脖颈处撕裂开来。而同时,苏绘凛隔着他又是挥出强劲的一拳,贯穿之力直接穿过那人的身躯,直达最后余下的那人的胸口,狠狠地击穿了他的胸膛。短短数秒间便结束了战斗。

「哎呀呀,真是精彩呢。」

巷口响起作秀的掌声以及薯片咯吱咯吱的声响。苏绘凛望向了那边,只见一位少女拎着一袋薯片走了过来。

「呐呐,不妨也..让我舒展下手脚吧?」

话音刚落,少女眼中的懒散瞬间化作凶光,身躯如惊雷一般迫近了苏绘凛。而苏绘凛往身侧退了一步闪开,却不料少女竟跟上了她的速度,率先一掌挥向苏绘凛。但苏绘凛终究是反应了过来,下蹲避开了这一击,少女的手掌因此空拍到墙壁上,在墙上打出鲜明的掌印。

少女随即又转过身,脚下一使劲一跃而起,勾起腿直接勒住了苏绘凛的脖颈,腿部加紧的肌肉预示着她将要掐断苏绘凛的呼吸。可却不料苏绘凛根本没有受到影响,她一把抓住少女的小腿,掌间稍加用力就令其发出咔嚓一声,随后少女就被轻而易举的甩开了。

她努力的想要站稳脚,可眼前的金发少女已经一反攻势冲刺了过来,拳头直指她的面门袭来。少女连忙也招起右拳阻挡,却不料与她相撞的一刻她的手就像砸到钢铁上似的,恐怖的破坏力瞬间穿透少女整个右臂,还来不及感受到痛楚,苏绘凛又是强有力的一掌直接拍向她的胸口。少女慌忙间架住双臂,可这掌的力道还是几乎贯穿性的袭击到她的内脏。她强忍着剧痛感往后一窜,跃起身用右脚蹬着墙壁,把自己带离地面,最后她直接踩着墙面就想往上方溜走。

似乎察觉到了对方想要逃走的意愿,苏绘凛挥起一掌击打在建筑的支柱上,霎时间碎裂的支柱瞬间把崩溃之势朝四面八方延伸。不过少女也显然不是省油的灯,先一步意识到危险的她已经加快脚步,窜上屋顶消失在了苏绘凛的视野之中。

苏绘凛不打算再追过去。她收回了视线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狭隘的巷子。

曾几何时。这样的情景她几乎每日都会经历,因此苏绘凛难免想起了初中的那段昏暗而充斥着血色的时光。当时她常常是自己主动涉入这种情况。

起初是因为见到街边横行霸道的混混而心生不悦,后来不知不觉在晚上做起了类似清道夫的事,她根据自己的判断给别人做出不同程度的判决,结果一整年她都这样度过了。直到升入了高中,这一切才画上句号。

事到如今她还是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到底是对是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只是迷茫无措而已。

而对于那位自称「造物主」的少女给予的礼物,她其实也愈发怀疑起了其带来的利弊性。穿过巷口,荣谭街特有的仿若异世界的繁华之景就充盈了苏绘凛的视野。她环视了一周,随即往记忆中核心研究协会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