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谭街的凌晨六点,桃源酒吧的店门无声无息地转开了门锁,告示牌也转为「营业中」。店外则有不少酊酩大醉的酒客倒在附近户外的餐桌上陷入沉眠,这已是荣谭街司空见惯的常景。
然而、来自桃源酒吧店门上的铜铃「叮」的响声,打破了这个时间点唯有鸟啼回荡在空中的荣谭街的静谧。嘴里咬着烟卷的大叔一边整理好大衣的衣领,一边走出店门。
紧随其后的有吸血鬼装扮的青年、也有魔法师装扮的萝莉少女……总之不少奇装异服的人跟着冒了出来。
「欸欸~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异世界』吗?」艾露丝两眼放光的露出痴痴的神情,好奇地左晃右晃,「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呀。」
听了艾露丝的话林遇蹙了蹙眉:「艾露丝你的现世才是「异世界」吧,你这家伙在想什么呢?」
「嘿嘿,竟然会计较这种事~看来林遇你也还没醒酒呢~」茶猫慵懒的附和道。
「什么『嘿嘿』啊你这家伙……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啊!」
林遇向茶猫较真的质问着,茶猫不由得双眼稍稍眯起,睡眼惺忪地抬起双手挡住了凑近自己的林遇。而这时,威廉忽而抬起了手臂,仿佛意识到什么似的,迅速向后示意。
「有人往这边过来了。」威廉警惕地靠到了墙边,将绝对的观测力聚焦到了较远的位置,他眯了眯眼说道,「来者有十余人,都带有枪械。」
茶猫趁此时立刻幻化为了猫的模样,娴熟的窜回到了林遇的肩上,逃过了林遇的纠缠。
「这个世界是梦境与现实真正的缝隙之处,兼取两者之优与劣。我们之中、只有无论在现实还是梦境的能力都无明显差别的艾露丝占有优势,所以很大程度上……需要依靠你的力量了。」夏音慈说。
「没问题~我就把你的话当做夸奖了喔。」
艾露丝自傲地哼哼了一声,在脚步声愈发接近的同时,她先发制人地拐过了街角,将手中的权杖加重几分力气地砸往地面。撞击的响声顿然撑出一道魔法阵,将对方爆鸣出枪声的子弹瞬间拦在了亮红色的波墙之外。
权杖无所依靠地立在原地,经发射的子弹积累的愈来愈多也不免开始颤动。艾露丝稍一附掌,运转了魔力推向魔法阵上六芒星的中央,原本的坚盾转化成笔直向前的波能,把散到各个方向的佣兵们推到了数十米开外的距离。
「趁现在走~」
说着艾露丝迅速抽起了自己的权杖,一边压住头上的尖帽一边跑往了协会的方向。收到艾露丝的指示的众人也迅速跟了上去。直到核心研究协会前,将近五六米远的地方,威廉伸手拦住了还欲上前支配者们。
「停下……里面防守的人,远远超过刚才来者的人数。」
「那接下来这边交给我咯~」夏音慈歪了歪脑袋。
在这同时,刚才被艾露丝震开的那些佣兵们也已折了回来。
通过观测到这个迹象的威廉立刻作出示意,艾露丝敏捷地转向了身后支起权杖,夏音慈也率先一步走进了核心研究协会。少女闯入大厅的瞬间,留守大厅戒备的兵力就抬起枪口迎向少女。
枪声响起的此刻,夏音慈扬起双手就往底下一压,前倾身体想靠近少女的佣兵们、与爆鸣的枪口纷纷未能招架这股异变的重力而狠狠摔向地面。
紧接着,夏音慈的食指俏皮地绕了一圈,转动到协会门口的方向。变幻方向的重力即刻拉扯着从未与支配者交战过的佣兵们顺由着少女舞动的食指周转了一圈,被狠狠地甩向核心研究协会的大门。
门口终究无法让所有人通行过去。落在边缘的数人被重力碾压在玻璃制的幕墙上。起先还能咬着牙撑下去,但随着不断有人坠下、堆积的人数增加,看似牢固的玻璃也瞬间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碎裂之际,四散的镜片载着佣兵们一同畅通无阻地摔向了空中,进行反常方向的落体运动。
正在佣兵们的坠落方向上的威廉转过了目光,借助绝对观测的他发现了即将向他们「坠来」的佣兵们,他迅速向其余人作出指令——「全都散开!」随即闪向了一侧。
与佣兵们纠缠的艾露丝闻言再度抽起了权杖,六芒星失去魔力支撑如晶屑般消散的顷刻,她单手握紧权杖劈向了空气,权杖顶端释放的魔力转化的怪力瞬间将艾露丝周围的六七位佣兵一个接着一个地甩开了数米远的距离。
为首的那位佣兵迅速站稳,刚想策划出反击,就被远处因异变的重力而撞过来的佣兵们狠狠地砸中胸口,甩向了侧面的墙壁上,剩下的佣兵们也无一幸免。
「趁现在快进去!」
威廉说罢,和林遇同时转过身奔向核心研究协会。此时,与佣兵们同样以横向为趋势坠落的一把枪械,经过了并进的林遇和威廉。他们两人迅速地抬起手,纷纷抓住了这把步枪。
「我说..威廉老哥,你这是存心跟我作对吧?」
「同样的话应该我问你才对。」
威廉与林遇握紧枪身、拉近对方的距离,谁也不肯示弱而放手。就当两人僵持不定的时候,又是两把枪械坠了下来,两人将近同时朝后方伸出手,抓住了另一把枪,于是又是几乎同刻松开了方才握住同一支枪械的手。
被两人抛弃的那支枪械顺势飘在了空中,奔向前方的苏绘凛立刻接住了步枪。
不过,尚未学会如何使用枪械的苏绘凛却是狠狠地扔出它、砸往正要追向她的一位佣兵的额门,随即飞起一脚踹向了已经往后倾斜的佣兵。巨大的力道顿时令他飞向后方,将另一位想追上来的佣兵一起摔到后方的墙壁上。
即刻转身的苏绘凛,与收回权杖的艾露丝开始奔往核心研究协会的方向。
当同伴接近自己支配能力生效的范围以内的时候,夏音慈也立刻松懈掉了控制住异动重力的双手,大厅里怪异地浮在空中坠落的事物也恢复正常似的、终于自然地落到了地上。
「我们走吧~」
侧身的夏音慈想要往斜对协会门口的长廊出发。然而,稍有愣怔的威廉却忽然快步上前,拦住了夏音慈。
「别……别往那!」
威廉匆忙而不安的语气,令夏音慈的眼中流露出了些许奇怪的色彩。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避开了夏音慈的目光,同时带着夏音慈等人往正对门口的走廊方向改了道。
「我们走这个方向。」
擦肩经过夏音慈的瞬间,威廉的双眉即刻蹙了起来。
抵达仿佛是空无一物的墙面的自动门前,瓷白的墙壁上忽然扯开一条匀称的缝隙、伴随着疑似滚轮的声响拉向两侧。然而当威廉跨过彼端的刹那,他就由衷地怀疑起来,自己究竟身在梦境亦是现实了。
——因为,门的彼端并非是他想象中的实验室,而是无边无际的红沙,以及尘土一般灰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