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走盗梦者的梦境支配权,从他们相互连结的世界门,找到盗梦王的梦境世界的通入口。这是你『盗梦计划』的大致思路,但是,这真的能顺利完成吗?」
数日前,阿尔凯特站在威廉的世界门前,等待着黑猫或者苏偌烊那边带来下一个目标的情报,忍不住问出了这个一直以来想问威廉的问题。
这几天林遇与苏偌烊通过漆黑骑士这一突破口,陆续带来了不少盗梦者的情报,填补了黑猫找到的情报愈来愈少的漏洞。尽管盗梦计划以较缓的速度推进,阿尔凯特仍旧对能否盗走盗梦王的梦境持保留态度。
「我知道你趁盗梦者们一心在现实中做小动作的空隙,制造出了这样的计划,但他们早晚会发现我们的行动。而且他们也很有可能知道盗走梦境支配权的方式。」
「他们肯定知道。」
威廉捻着烟蒂,风轻云淡地瞟了一眼阿尔凯特。同时,他把一张纸片小心地握在手心里。
「我们的计划,只适合应付盗梦者这种联盟形式的对手。他们分属于不同的支配者时钟,必须利用世界门将彼此的梦境相互连结建立联系,才可以成为坚固的联盟。」
盗梦者的梦境之间相互联结,从某人的梦境出发一定能抵达另一个人的梦境,最终通往的必定是盗梦王的世界。这相当于联系着不同梦境的一张藏宝图,只是威廉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才能到达「宝藏」所在的位置。
比方说,A的梦境安置着通往C的梦境的世界门,B的梦境也能通往C的梦境。这是因为A与B是从属于C的,C必须有直接接触他们的途径,但三人分属不同时钟,就只能通过世界门。
再往上延伸出去,站在从属关系的顶端的就是盗梦王,威廉必须顺着这张藏宝图往上爬。一旦来到盗梦王的亲信的梦境,那就说明他们极其接近终点了。
「至于一般的队伍,本身就有支配者时钟连结着彼此,不用建立额外的联系。」
比如一号时钟的支配者互相知道彼此的梦境的位置,通过世界门或是支配者时钟就能到达彼此的梦境,就没有必要设置通往谁的梦境的世界门。这样即使攻占他们任意一人的梦境世界,也还是不知道其他人的梦境的位置。
「因此,即使盗梦者们知道这种方式,也不会用到我们身上。我们应当担心的是,他们知道这种计划是只能针对他们这种联盟的,那就会有相应的检查措施。」
「是啊……所以我才觉得他们肯定会发现我们动了手脚,到时候他们一旦撤出通往盗梦王的梦境的世界门,我们不就束手无策了吗?」
威廉笑了笑,再次露出早已料到他会这样说的神情。
「嗯,他们绝对会这么做的。可从一开始,我的目标就不是盗梦王的梦境世界,而是盗梦王这个人本身。」
阿尔凯特认真地思索了数秒钟,终于恍然大悟地抬起视线直视着威廉。
「你的意思是,你是为了把盗梦王引出来?」
「按照他狂妄的个性,不可能忍受得了被人盗梦。所以他下一步的计划,只可能是反击。在他看来,我们这几天马不停蹄的攻占盗梦者的梦境,肯定会就此推测我们没有时间顾及支配者时钟。」
「所以他的下一步行动……是进攻你守势减弱的支配者时钟?」
「而且,上次是那个叫做陈学的女生的支配能力,把我们的时钟炸开的。当时指针尚未转动,做到那种地步大概是极限了。可现在时钟已经运转,我想,他们会在她的Dominators'Time攻来的。」
威廉说到这里笑了一声,展开掌心,捏住刚才就握在手心里的纸片,向阿尔凯特上下挥了挥。
「5号……原来如此,竟然拿支配者时钟当做诱饵,真是个疯狂的家伙……」
这张纸片是黑猫交给威廉的,上面记录了陈学的部分情报,包括她的梦境。
然而,威廉不准备将她列为盗梦对象,因为如果没有她的支配能力,盗梦王就没有把握能摧毁支配者时钟,那他就不会再次袭击二号时钟。这样威廉引蛇出洞的计划也会告终。
以支配者时钟与陈学作为诱饵,每到5点,注意支配者时钟的情况,盗梦王一定会在这个时间出现。这一系列计划的目的,则是引出不知去向的盗梦王。阿尔凯特挑了挑眉,难免会觉得威廉的计划有些疯狂。
「走吧。接下来跳过陈学,下一个目标是……」
威廉轻轻地将上空飘扬的烟雾挥开,推开了面前通往下一目标的梦境的世界门。
一天后,时钟的指针指向五点的时间。
「你果然来了啊,盗梦之王。」
烟雾逐渐散去,对方锐利的视线中布上了杀意。
被激怒的盗梦王狠狠地向前挥出了双臂,一位皮衣男接到指示后一身子,瞬间变作能容五六人站立的踏板。站在踏板后方的扎克立刻跃起,立上踏板,双足往下撑起支脚迅速扎进踏板,化作炮台的双臂对准了时钟的中心。
「薛学儿!」
威廉也迅速作出指示,萧路路的双手向外一划,张开的黑雾顿时爬上薛学儿的身躯,将她送到靠近时钟中心的位置悬空托住,薛学儿也立刻双手往前展开。
炮台往下产生剧烈的推背感,然而踏板却仍旧纹丝不动,从炮口接连射出的炮弹立刻逝往时钟的中央,撑起的白色幕墙顿时复制出同样的几枚炮弹,在空中相撞,如烟花般绚丽的绽放出异样的光晕。
「嘁……」
认定目标的盗梦王这次挥起右臂,食指与中指分别指向薛学儿和萧路路,顿然间几道银光擦过盗梦王的衣袖划破寂静的空气,军刀在空中以近乎诡异的轨迹绕过正前方的白色幕墙,通通绕向薛学儿和萧路路加速逝去。
薛学儿暂且无法动弹。萧路路双手往后伸去,忽然掌心喷出黑色的雾气,将她的身躯往空中推进,将以自己为目标的军刀引到了薛学儿的侧面。
默数着军刀将会袭来的时机,萧路路的双臂交叠起来,作出抵挡的姿势,骤然加剧的黑雾凝聚到了她的身前分散开来。将正面撞来的军刀全部吞噬进了黑雾之中。
扎克这边的炮弹似乎已经用尽,炮身瞬间变回了原本他的双臂。空中尚未着陆的枪弹接连撞上,爆出了激烈的火花。随之薛学儿将双手放下,白色的幕墙也即刻消失。
弥漫于空中的烟雾逐渐的散去,威廉与盗梦王的视线再次交接在了一起。
「我这是第一次见识到如此高调的偷袭。」
威廉率先收回目光,仔细地扫过了盗梦王带来的人手。
原以为盗梦王是以偷袭作为目的,不会带太多人来,没想到他的偷袭竟也这样高调。盗梦王和他的处刑官、还有扎克和徐雪两位曾经属于二号时钟的支配者不说,这个能变作踏板的男人就是初次碰上。
除此以外,刚见面就直击时钟,制造出那般异常的光亮的陈学、拥有「顺欲」——让使用对象无法违背自己的心愿,这一支配能力的陈永、执着于操纵军刀的这位军刀客。这些曾见过几面的盗梦者也在场。
幸好料到了盗梦王会带陈永过来,交给查尔特的任务是和萧洛洛、夏音慈和苏绘凛她们还有苏偌烊夺走下一个目标的权戒。
现在,威廉暂且无法确定那位隐身的盗梦者是否也在场。
「威廉,这可不是偷袭,是正大光明的袭击。」
与此同时,盗梦王也趁空扫视着威廉这边的人手。除了二号时钟的支配者绝对观测的威廉、支配空间的萧路路、万象复制的薛学儿以及大魔法师艾露丝之外,三号时钟的阿尔凯特,以及八号时钟的江城和任升材也都在场。
没有找到查尔特的踪影,这样一来……带上陈永就没有了意义。
唯一的优势在于盗梦者们或多或少接触过这次威廉这边的支配者,可对方有那位号称可以洞察支配能力的阿尔凯特,没有几个来回他就能摸清所有人的支配能力。所以,这次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胜算会愈来愈少。
然而,盗梦王的处刑官在悄悄地暗示他,迅速撤离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喂,我说你该不会,是想逃走吧?」
威廉早已做好把所有的一切都在今天了结的打算。
带上了拥有「囚禁斗角场」这一能力的任升材,就是抱着殊死一战的准备。
因此,他当然不可能容许盗梦王逃走。
如今各个支配者时钟的人数都在减少,其中也有人是尚不了解规则,不明不白地丧失资格的。
在这种情况下,获利的只有盗梦者的联盟,因为他们在人数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虽然与三号时钟、八号时钟结盟,就是为了制衡盗梦者的联盟。但他们再怎么说也只是个「临时盟会」,不像盗梦者们有圣母之名从中作祟,也没有他们数年来建立的联系。
继续拖下去,局势只会对他们更加不利。
注意到盗梦王的眼神闪过一瞬犹豫,处刑官按耐不住冲动用力的抓住了盗梦王的手臂。
「这种拙劣的激将法……」
话刚说到一半,威廉利用绝对观测察觉到了处刑官的动作,忽然升高音量毋容置疑地打断了处刑官的话。
「怎么了?!你不是不甘心吗?『绝对观测者』的名号准备拱手让给我了是吗?」
这充斥着浓重的挑衅意味的话语狠狠地冲撞盗梦王的心脏,他的瞳孔骤然用力的发起了颤。
「这个名字,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话音刚落,盗梦王就作势往后退了几步。威廉没想到他没有中计,咬着牙嘁了一声。
「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阿尔凯特!让她,就现在!」
威廉迅速瞥向阿尔凯特的方向,得到指示的阿尔凯特将手指卷成圈挪到嘴边,呼出高频率的声音。不远处的樱子打了个响指,于是,以百计数的女仆瞬间往撤退的盗梦者们迅速压了过来。
预料之外的是,几乎是同时盗梦王即刻停下了脚步,扯出凶笑往威廉的方向奔了过去。
「他们可没准备给我们留退路,我说处刑官,现在我们也只有上了吧?」
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语气却透露着莫名其妙的愉悦。
盗梦王那原先瘦弱矮小的身形,也不知不觉间膨胀成了与威廉等高的身长。
处刑官不会容许盗梦王胡来,但盗梦王早就通过绝对观测察觉到了樱子,预料到威廉留有后手。
就算顺承处刑官的意思,选择撤退,也绝对没有撤退的余地。
如他所料,处刑官只好调转方向,与对面的阿尔凯特纠缠在了一起,一时间众人陷入混战的场面。
扎克与踏板男再次对上萧路路与薛学儿, 徐雪与陈学对上艾露丝与江城……
盗梦王愉快地扯出凶笑,挤压指间的骨头,握紧拳头往威廉的方向挥去。
「果然,居功自傲的盗梦王怎么可能轻易撤退啊!」
威廉的眼眶吊起,双眸中倒映出火红色的光焰,交织成时钟的行迹,掏出手枪迅速指向了盗梦王。
下一瞬间,盗梦王挥去的右拳骤然转移了轨迹,牟足力道挡开了威廉靠近的枪口,同时左手伸向腰间准备抽出枪械,可威廉的另一只手又往他的左手伸出去,作势控制住了他的左手。
同样观测到这一幕的盗梦王松开右拳,有力地拽住了威廉握紧枪柄的那只手,威廉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子弹贴着盗梦王的耳边飞了过去。两人顿然以这般扭曲的姿势陷入了异样的平衡。
「不愧是同样拥有绝对观测的威廉……你,真是和上一次一样麻烦啊!」
「同样的话还给你。不过这次……我比上次更加麻烦。」
威廉睁圆的瞳孔里涌出比盗梦王更加疯狂的恶意。盗梦王的目光立刻斜向威廉的肩后,只见打了数个来回的处刑官与阿尔凯特僵持在了时钟的边缘,下一瞬他们的身旁就忽然冒出了一扇暗红色的世界门。
盗梦王来不及作出提醒,一道身影就迅速推开门窜了出来,屈膝顶在了处刑官的腹部,将他撵远到三米开外。
「抱歉……我来晚了。」
林遇不紧不慢的跨出门槛来到了时钟上,挠了挠脑袋望向威廉的方向。茶猫打破了阿尔凯特与处刑官僵持的局势以后,也仿佛完成了她的任务,退回到了林遇的身边。
「频道,已经开启。」
盗梦王欲图挣开与威廉之间僵持的局面,但威廉却没有这个意思,反而进一步锁死了他。
「没用的。『绝对观测』是能够观测到这个世界所有表层信息的支配能力,你们之间所谓的秘密频道,只要我想就能轻而易举地破解。」
「是吗?但你可能,观测不过来吧?」
威廉刚戏谑的扔下了这样的话,耳边就瞬间响起了阿尔凯特的声音。
【他的绝对观测现在集中在你的上盘。】
这是通过林遇建立的「频道」传来的声音。
如果不加干涉,绝对观测是松散的对于整个世界进行的,但与同样拥有绝对观测的支配者战斗时,盗梦王和威廉都不约而同的把自己的观测力集中在了对方的身上。
对于被重点观测的对象,自然是能百分百的监视,其他方面就会有所疏漏。
威廉迅速加重了双手的防守,伪装出上身准备反抗的假象。在盗梦王往后退了一步的瞬间,威廉用力地踩踏钟盘向上蹬起,狠狠地踢向了盗梦王的胸口。
毫无招架地迎上这股力道的盗梦王顺应威廉的力道朝后方拉远了距离,凭着本能用手撑住钟盘避免摔倒,紧接着快速闯入了林遇的频道。
【现在他的观测力分散到了模糊的界限,可能已经渗透进来了。】
威廉利用阿尔凯特的支配能力,对自己进行了双重监视。盗梦王得出这一答案,一步也不敢怠慢,站直了身靠近到处刑官的附近。两人对视一眼确认了各自的指示,就再次分开从两个方向往威廉攻去。
【林遇,处刑官是往你的方向攻去的。】
【而且使用了支配能力,他的支配能力相当于隔山打牛,不触碰到你就能使出攻击!】
【茶猫,交给你了!】
【欸,OK~】
茶猫握紧了拳头,空气中漂浮着的粒子瞬间凝聚成一把近两米的长刀,她握起剑柄就朝前挥了三下,精确无误地劈散处刑官借助支配能力袭来的三拳。
一般而言,造梦者的出场是依靠支配者的精神力进行维持的,但林遇不像别的支配者,召出造梦者不会影响到他自己的支配能力,反而是茶猫自己维持着自己的存在,所以在场的其他人都不愿意召出自己的造梦者。
处刑官急往前倾了一步,拉近与茶猫之间的距离,侧身闪过向自己挥来的长剑,握紧的拳头爆发出百分百的力道撞向茶猫,却不料她不紧不慢地抬起右臂挡下了这一拳,两者相撞的瞬间朝四周袭来了强烈而又诡异的气流。
至于盗梦王全然忽视了林遇和阿尔凯特,也没有余地关注频道里那些针对处刑官的信息,直往威廉的方向逼近。
【八点的方向。】
威廉迅速移向八点,瞄准目标开枪,盗梦王扭头就避开了子弹。
【阿尔凯特,接下来拜托你了。】
盗梦王开始以威廉为中心,沿着数道同心圆行走,一边缩近与他的距离,一边避开威廉的枪口奔出的枪弹。
「我承认阿尔凯特的支配能力加上绝对观测很难缠,但只要我听得见你们的计划,这些就都是无用功!」
威廉的枪口始终保持水平追随着盗梦王,等待着某种契机的降临。
「别太自信了。我说过,你可不一定观测得过来。」
话音刚落,威廉就冷笑了一声,目光始终直视着盗梦王,心里却暗暗地掐准时机,没有举枪的右手忽然绷紧、向盗梦王的面门毫无征兆地刺了过去。
【他闪得过去。现在上盘是破绽。】
阿尔凯特这边刚说完,盗梦王就迅速侧下身从他的手臂下方闪了过去。
威廉的余光不紧不慢地移向了他,将手中的手枪往压下身子的盗梦王狠狠地扔了过去。
【他看到了。】
确实。这次威廉的动作盗梦王也是一清二楚的观测到了。
他索性继续下压腰身,侧向地面,在钟盘上翻滚了一圈站起了身,避开了这一击。
「这种软绵绵的攻击,再来多少次都是同样的结果!」
发现对方的手中没有武器,盗梦王的右手就死死地握紧了腰间的手枪,似乎盘算着捕捉威廉的空隙偷袭。
处于被动的局势这么久,现在的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随时都打算掏出枪来策划完美的反击。
「谁跟你说,我刚才是攻击你了?」
威廉的嘴角不经意的扬起,右手不知何时变作了即将接下飞来的某件物品的手势。
「什么?」
盗梦王的目光一颤,骤然间绝对的观测力散往正在混战中的其他位置。
方才威廉扔出的手枪,仿佛刻意瞄准了薛学儿那道白色幕墙的方向。幕墙旁的萧路路伸手接下了手枪,另一只手穿过幕墙,将镜面倒映出的复制手枪拿了出来,再往威廉这边扔了回去。
意识骤然模糊了片刻。盗梦王没想到绝对观测集中在其他地方的瞬间,威廉挥起勾拳就击上自己的下巴,随之猛地向前一步,双臂跨过自己接下了远处飞来的两把手枪,两道枪口稳健地抵在了盗梦王的前额上。
「我刚才拜托阿尔凯特,并不是你想的那层意思啊……还有,你以为,一心多用是你的优势吗?」
盗梦王的眼中闪过一瞬错愕,于是,强烈的不甘令他的拳头握紧到了拼命颤动的地步。
威廉的手指绷紧,再稍微加重一点力道,子弹就会近距离跳出枪口,将他的脑袋瞬间轰开。
「我劝你,尽快放走盗梦之王。那样我还能给你留具全尸。」
这极具威胁的意味的话语,是正与茶猫进行对峙的处刑官说出的。
「喔,我觉得你现在自己也顾不上了吧?」
见盗梦王被威廉所控制,林遇也即刻关上了通信频道。
这种错用支配能力产生出的用法实际上非常耗费他个人的精神力。因此他在维持频道的时候,就尽量没有做分心的事情,也没有加入战斗。
至于现在嘛……
林遇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向了处刑官的软肋。可处刑官的下盘出乎他意料的坚实,没有因他的偷袭产生半点动摇。
「那个……这边就交给我吧~你添乱的话会让我分心的呢。」
茶猫以软绵绵的语气说出的话语,狠狠地撞击了林遇脆弱的心灵。
林遇禁不住捂住胸口,痛苦地后退了一步,指着茶猫埋怨道:
「你少啰嗦啊,我哪有给你添乱!」
此时,任何人的声音在盗梦王听来,都仿佛是嗡嗡作响的苍蝇。
盗梦王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威廉的瞳孔,挤出百分百的观测力,好像这样就能让他找到威廉的破绽。
找不到解除束缚的方式。威廉的手指绷紧了扳机,一刻也没有松懈的意向。
不甘心。输给谁都不想输给威廉●安德列斯。
这是第一次事情完全脱离他的掌控。上次至少留了后路。
不过……并非完全没有后路。
他还有一张属于所有支配者的,「最终底牌」。
因此,胜负到现在为止,还尚未揭晓。
「很好,威廉,现在,这一刻的我,的确没有了反击你的余地……可这又怎么样?这场战斗是你的胜利又怎样?别忘了我们的盗梦战争,只会是我的胜利。」
盗梦王刻意地向上撕扯嘴角,咧出凶笑,身形此时也仿佛放弃似的,渐渐恢复成了原本瘦弱的体型,自暴自弃地敞开了胸膛,挑衅的指向自己的胸口。
「开枪啊,威廉!然后四小时以后我就会醒过来!反正到时候,失败的人也会是你。」
威廉又不知道自己的梦境世界在哪里,无法在自己死去的四小时内夺走他梦境的支配权。
「放心,我不会现在就『杀死』你的……现在,我只想找你讨还几笔账而已。」
枪口瞬间对准他的左肩爆出火花,盗梦王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急促的调整呼吸,狠狠地瞪了一眼威廉。枪口沿着他的肩膀,往下对准了手肘,爆鸣的枪声再次响起,绽开血红色的花。
「不得不说,你确实让我品尝到了生不如死的痛苦。所以这,是感谢你在囚禁斗角场对我所做的。另外你说得没错。如果我不能彻底杀死你,那就没有意义。」
盗梦王一直对自己的信息绝对保密,威廉就连他是几号时钟的几号支配者都尚且不明。
根据现有的情报,是无法闯入他的梦境世界的。
从现实中杀死盗梦王这一途径不可行,先不说阿尔凯特极力反对,威廉对他现实中的情报更是一无所知。让盗梦王失去参加支配战争的欲望,这是更加不可能完成的。效仿盗梦王对佐藤用的方式,也难以实行。
只能通过梦境杀死盗梦王,方式则是盗走他的梦境的支配权,就像盗梦者们曾经对自己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