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届支配战争的第1位参加者,一定是一号时钟的1号支配者!这届支配战争也不例外。但这次的『1号』,是观测者们以一己私欲派来的『使者』!」
六号时钟的1号——志平扬着锐利的眼眉,扶起鼻梁上架着的镜框。
「它的名字是,『堕魂』,对吗?」
阿尔凯特略微蹙起眉,将食指的关节处贴到嘴唇上人中的位置。
「是的!你们曾与一号时钟交战过,并且在前期击杀了他们两位支配者,我想或多或少一定对他们有所了解。所以这件事,我觉得由我们去做最为合适!!」
「让我们作为前勘组调查堕魂的目标...是吗?」
「正是如此!『堕魂』迟迟没有展开行动,不如说它是在寻找什么。」
志平发现最近堕魂常会出现,与以前从不露面相比是一反常态。这说明堕魂寻找的东西就在梦境夹缝。而调查堕魂的目标,就是现在三号与六号时钟的任务。
「话虽如此..但分头行动果然是不理智的决定啊...」
站在星海酒馆前的阿尔凯特向后迈出一步,站稳步伐,银站在他的身边侧对着面前的敌人,至于樱子和王亚辉他们都站在阿尔凯特的后方。
甩棍挥动空气的声音显得威胁意味十足。镜师勾住甩棍架在肩上,仰起脸不屑地注视着阿尔凯特四人,蕾娜、灯笼分别站在他的两边。
这种局面,对不擅正面冲突的阿尔凯特真是不妙啊......
「喂!有人听得见吗!?我们碰上了一号时钟的支配者,请听到的人尽快通知其他人到达星海酒馆!大目标尚未出现,但其余有三..四人在场……」
阿尔凯特没有继续说明这边的情况,因为他的「洞察之眼」已经察觉到有人启动了信号阻断的支配能力。即使再说下去,对方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
「你们的『信使』,就藏在附近是吗?」
仅凭他们四人是应付不了的。在无法确定是否有人听到求救信息的情况下,阿尔凯特只有想办法恢复通讯频道通知后援。为此必须找到信使的位置。
「啊,是啊!!少跟我啰嗦吧!林遇那小子在哪里?」
「我知道你们对我们三号时钟没有兴趣,但当着我们的面问其他人在哪,摆出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未免过分小瞧我们了吧!」
话音刚落,阿尔凯特朝后猛退一步,同时银的手中出现一把魔导机枪,下一秒耀眼的光弹从枪口爆发,扫向前方的各个方向,金色的魔法阵随即遍空展开。
「解决了吗——」
银压着沙哑的嗓音低语。一次性耗尽子弹的设置证明这把魔导机枪是当做手榴弹之类的武器使用的,子弹用尽后枪身就映出金色光亮,随即消失不见。
枪弹的强烈冲击致使空气中弥漫着妨碍视线的烟雾,吹过的一阵强风散开聚拢的雾霭,阿尔凯特等人的视野由此转为可视——
「果然是不可能的啊....」
隔开两方的水幕不知何时出现,把袭来的光弹严严实实地挡在这护盾外。蕾娜挥舞着扇子,不慌不忙地收起前摆的手,失去操控力的水幕立刻散作满地的水。
「哦。你们的攻势这就结束了啊?但一点都没用,根本不痛不痒啊!」
镜师一边咬牙切齿地高声叫嚣,一边右手向前一挥扔出甩棍。在地面流淌的几滩积水经光折射竟然如同镜面般澄澈,即刻映出甩棍的倒像。
「无限,镜像——」
话音刚落,从水面中脱身而出的甩棍向四处溅射开水珠。五六根甩棍根本分不清哪根是本体,全部直冲最前方的银以贯穿他脑门的气势飞去。
站在后方的王亚辉立刻迈步冲到银的前方,展开化身钢铁的双臂撞上猛烈的冲击。
「哐当!」
金属交碰的声响接连五次响起,王亚辉用自己的钢铁身体勉勉强强地挡开甩棍,但切实的撞击在他的身体各处留下不明显的凹痕。
蕾娜挥舞扇子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她蹙起眉头嫌恶地打量着王亚辉,冷笑了一声。
「汝仗着自身拥有钢铁之躯,就用自己的身体挡下攻击……真是,愚蠢至极。」
「这种做法是否愚蠢我可不管!只要有用,你们也无话可说吧?」
王亚辉忍耐住身体各处的痛楚,仰起视线注视着蕾娜,不甘示弱地回击道。
「嘁、只不过挡住了一次,少给我自以为是!!」
镜师向前伸出手接过飞回来的甩棍,侧眼瞥视了一眼身旁的灯笼,右手轻松地把甩棍扔给左手,他向后一步摆好姿势,把甩棍扔向地面的水迹。
王亚辉做好充足的准备,扎稳脚步凝视着空中之物的轨迹,将身体的硬度上升到新的层级。可紧接着他的视觉就被耀眼的光亮占据,除白光之外什么也看不见。
「可恶...是那个怪人的支配能力吗?」
如果被夺去视觉,那王亚辉就没有百分百挡下所有棍击的自信。
不过,幸好有人可以替代失去的视觉指挥我们的行动——
「王亚辉!就是现在,他使用了无限镜像!」
阿尔凯特知道即使睁开眼也看不见,索性闭着眼睛全身心交给『洞察之眼』。
「右手,往最上方抬起!然后向右移动一步,对!现在原地别动!」
指挥的声音与金属相碰的声响融为一曲,起初的三道攻击都在阿尔凯特与王亚辉的合作下成功挡下。可这样的行动始终在敏捷方面落了下风。
比方说,现在有两根甩棍往王亚辉的两边袭来,挡住左边那根就够不着右边。
灯笼连续地使用支配能力,视觉刚有恢复的征兆,白光就如连珠炮似的袭击他们的视野。南瓜面罩下的声音愈发癫狂,仿佛已沉浸于异样的快感。
「呐呐...告诉我嘛,林遇他到底在哪里啊。」哆嗦不止的声音陷入病态。
阿尔凯特心里明白这种情况下,决策者的决定是胜负的关键。所有人的视觉都被剥夺,因此他们只能不留余地的相信阿尔凯特的指示。
在快速下达指示的同时,必须连慎重一起兼顾。
「樱子!现在、轮到你的女仆团登场了!从现在开始王亚辉你退后五步,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樱子,不能让她受到伤害,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得到指示的王亚辉没有任何迟疑,直接照做退后五步来到樱子的前方。同时,樱子嗯了一声作为回应,敲起响指把她的侍者全部召集到附近。
在他们四人之中,如果要把阿尔凯特比作「决策力」,银比作「威慑力」,王亚辉比作「防御力」,那樱子就一定是他们其中的「牵制力」。
战斗女仆的个体实力不强,但依仗她们的数量,足以成为牵制敌人的力量。对方首先必须解决掉这股牵制力,接下去才能把目标放到其余人的身上。
既然如此,就要让王亚辉这股「防御力」担任守护「牵制力」的护卫。
「讨厌的苍蝇们,就凭这种雕虫小技..我看你们能撑多久!」
如迫击炮似的落下的甩棍击中冲上前去的侍者,无法违背的力道贯破肉身的声音在失去视觉的阿尔凯特耳中格外清晰,即使看不见也能想象晶屑横飞的情景。
「总之无论如何,拖延时间的效果至少是起到了的……好了,银!」
「呵呵,终于轮到我了吗..」银用干涸的声音笑了一声,握住法杖洗耳恭听。
「对于你,我只有一个指示——」阿尔凯特沉住呼吸,一本正经地说道,「用全力去攻击你的前方!不管你有任何新奇的新道具,任你喜欢的使用。」
虽然是让银随性发挥的意思,但阿尔凯特对他的指示绝不是随口一说。
银的攻击手段是他带来的魔法道具,某种方面上他的支配能力与二号时钟的艾露丝极为相似,他们都有数不清的招式可以使用,因此决不能对他们横加限制。
阿尔凯特可以无时不刻地指示队友接下来攻击会从何处过来,但无法指挥他们往哪里攻击,因为「敌明我暗」他们拥有可见的视野,再完美的攻势也会被识破。
与其精确指明每一步,不如抱着歪打正着的侥幸,任由银随性发挥他的攻势。
「呵..不管你们考虑得怎么全面,蝼蚁终归是蝼蚁。」镜师不屑地冷哼道,「你有再高的智谋,也比不上支配能力的绝对优势。这全是,无谓的挣扎!!」
阿尔凯特的指示的确让局势发生了一定转变,但并未致使局势逆转。在镜师的眼中,对于阿尔凯特选择的方针来说有一处是致命的劣势。
【不过啊,这也不能怪你..是你的队伍里缺少了这股力量。】
镜师刻意放轻脚步,将拖在地上的甩棍抵到肩上,不动声色地接近阿尔凯特。
拥有洞察之眼的阿尔凯特能够察觉到任何支配能力使用的迹象,借此他与同伴合作,完成了看似无懈可击的防守。在这里他充当的是决策力,与观测力。
而这致命的劣势,就是阿尔凯特充当的「观测力」。他的队伍没有可以担任这个位置的其他人,因此他需要分饰两角。
能够洞察一切支配能力。换种角度来说,不使用支配能力的攻击他就察觉不到。
【我承认,你的确是绝佳的决策力。可你还是缺少了关键的一着棋。】
镜师上扬嘴角扯出凶笑,握住肩上的甩棍,把控住足以贯穿对方的力道,如蓄势待发的棒球挥棒手似的作势要向阿尔凯特的侧脸挥击出去——
挥出甩棍的刹那,一双幽蓝色的电子眼没有前兆地出现在镜师的面前,用机械的身体挡下镜师的挥击,顿时被击烂肢体露出内部的电线,化作废铜烂铁。
沉重的响声让阿尔凯特注意到了身旁有人,本能地朝声源相反的方向退后一步。
「真是的。我发现每次出事都是我第一个发现,并且第一个到场。」巷口里,林遇跟随着数十只机械兵走出阴影,平常地笑道,「幸好,这次我没有来迟啊...」
「等你这么久,你终于是来了啊,林遇!」
镜师舔舐着干燥的嘴唇,他一边狂笑着,一边猛踩向地面,架着甩棍冲向林遇。
「啧。真没想到我会这么受欢迎啊..」
话音刚落,耀眼的白银剑光闪过镜师的正前方,镜师迅速借助旁边墙壁的力,避到侧方想要躲过去,但远比想象中迅速的银光在这瞬间划破他的侧颊。
被血迹染红的脸颊凶猛地涌来痛楚,然而多亏这阵刺痛镜师终于恢复冷静,他忙不迭地退后撤出茶猫的攻击范围,做出戒备的状态。
林遇的出现让灯笼一时忘记继续轰炸似的使用支配能力,恢复是觉得阿尔凯特与林遇对视一眼,用简单的颔首来代替繁琐的见面招呼。
「只有你一个人,真亏你还敢闯过来啊...」
「别学查尔特那小子说话啊,阿尔凯特。我又不是白痴,收到你们只留半句的求救信号后,用『公共频道』通知过据点里的其他人后过来的。」
「总之幸好你在。」阿尔凯特生怕再被剥夺视觉,他边利用可视的时间记住周围站位及其他状况,边说道,「这样信使阻断信号的作用等同于不攻自破了。」
「我现在才发现你浑身上下充斥着GAY里GAY气的……气质。」
「在讨论我之前,我觉得你应该先关心下自己的状况。」
「说的也是啊..」
林遇苦笑着转而关注眼前,镜师与灯笼已经全都盯上了自己。
「林遇~你让我等了好久喔。」
灯笼语气里充斥着异样的愉悦,他伸出双手贴在南瓜头的脸颊上略显病娇。
「喂!墨绿瞳的事我还能承认,但将军的锅我可不想背。」
「呐呐..事到如今才说这样的话会很扫兴的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由低沉转得愈来愈尖锐,王亚辉立刻上前一步冲到林遇的前方,把林遇与樱子都护在了他这副钢铁之躯的身后,于是摆开双臂。
「反正、就是让我保护好『能牵制住敌人的同伴』的意思,对吧...」
「少给我得意忘形了啊!!你们只不过是多了个靶子而已。在这里任何信号都会被阻断,你读心的那套把戏肯定也受到影响,一样使用不了吧?林遇!!」
说到「使用不了」的时候,镜师的声音突然猛地用力,甩棍跟他前摆出的手臂飞了出去。在水面的映照下,十余根甩棍的倒像跃出镜面,瞄准林遇弹射出去。
「奇了怪了我怎么就是活靶子了?莫名其妙成你们的众矢之的是什么意思?」
暗骂不绝的林遇操控着左手的兵力攻击镜师,但缠上绷带的左手渐渐地映出鲜红的颜色。王亚辉做好随时会失去视觉的心理准备,挡下第一根甩棍。
或许是看见他的身上已有很多处凹痕,樱子咬住下唇,调开外圈的侍者到王亚辉的身前,伴随着穿过肉身的声音,使者们替王亚辉承受掉四根甩棍的冲击。
随后金属碰撞的声响接连响起,数道沉重的冲击不留空隙地相接撞过来,致使王亚辉的身体顺着推力后退,他的脚步多少次退到后方以减少实际造成的威力。
「你也太拼了吧!撑不住的话一定要说啊......」
正说到一半,压抑的阴影就毫无征兆地铺住我的视野,不安的思绪一瞬间闪过我的胸口。可我赶不及说出提醒的话语,某个巨大的身影就扑开烟尘一跃而下。
浓烈的刺激性气味涌入鼻腔,我禁不住猛烈地咳嗽起来。我被自己出于本能抬起的手臂遮住视野,跃过手臂望去,只见闯入我们之中的身影随即朝我这逼近。
与此同时,最后飞来的一根甩棍冲破途径的积雾,王亚辉用手臂抵开冲击,随后他立刻奔向了我这边,止住脚步侧转到后方,奋力挥出钢筋铁骨的拳头。
冲散烟雾的拳头与一只漆黑的手掌相撞。在妨碍视线的烟尘之后,是三双耀出紫色幽光的空洞眼眶,敌人的浑身由闪烁着不明意义的数字与纯粹的黑色构成。
巨大身躯的中央疑似是它的骨架,但我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墨绿瞳的那根三头骷髅权杖。这让我顿然意识到眼前的这头怪物——就是「堕魂」
「钢筋铁骨,恰到火候的硬度,不是吗?」
漆黑的手掌缓慢地收拢,捏住了王亚辉的铁拳,强烈的压抑感让我的双腿失去作用,膝盖战战兢兢地交碰,发出只有我会听得见的声响。
「不过...终归是种没用的能力。」堕魂屈下巨型的身躯,空闲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王亚辉的肩膀,似是无意地说道,「你一定很讨厌『金属疲劳』。」
话音刚落,熠熠生辉的钢铁被凭空捏得粉碎,凄历的喊声响彻耳畔。堕魂似是冷笑着直起身体,忽然顶起膝盖冲向王亚辉的胸口,瞬间砸出湛蓝色的晶屑。
「不……王亚辉!」
阿尔凯特的视线顿然僵直,他盲目地向前走了两步,却被银伸手拦到了身后。
「很抱歉,我也很讨厌金属疲劳。所以,我对你的支配能力不感兴趣。」
堕魂满不在乎地张开手掌,粉末状的屑粒随突来的风扬到上空,它跨过王亚辉尚在消散的身体,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到我的跟前。
「银!有没有办法把林遇解救出来!」
阿尔凯特尚且停留在王亚辉的死没能回转过来,声音里糅杂着哀绪混乱地问道。
「现在应付镜师他们都已经是付出全力了。你觉得我们还有余力吗?」
银的语气依旧是出奇地冷静。从魔法阵中探出的剑身如雨点般坠向镜师等人。
在己方折损一员、对方的首领加入战场的情况下,银认为自己与阿尔凯特能够拖住镜师、灯笼与蕾娜已经是最理想的状况,剩下的事根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是你偷走了『千人军团』,对吧?」
樱子清晰地知道自己敌不过堕魂,她敏锐地退后两步,操控了她的侍者过来。
「偷的东西哪有不还的道理。你的支配能力倒也不错。借款都有利息,我收回你偷走的东西,顺带把你的『千面一人』当做利息,不过分吧?」
堕魂足以握住我全身的手掌伸了过来,此时林遇忘记逃跑,却思考着远超我的大小等级的生物伸出手掌的动作,在我看来会像慢镜头似的缓慢这种不相干的事。
其实不是他忘记逃跑,而是他的腿根本不听使唤,只有思绪疯狂地运转,但思考的却尽是些不着调的琐事,可是就连焦虑的权利都被封锁似的……
「我们本来就是一体。让我成为你,让你成为我,让我们回到两人一体吧。」
在林遇听起来支离破碎的喃语仿佛低声的诅咒。林遇面对那只愈来愈近的手掌终于思索起如何反击,而与此同时,撕碎空气的巨响随着飞逝而来的物件爆发。
林遇仿佛听见同伴的暗示,忙不迭地往地上撑起缠满绷带的手,把自己的身体往后挪开不长的距离。下一秒敲响的响指使空中飞逝的螺丝骤然巨大化。
堕魂挤出极其不悦的叹声,拖着漂浮的数字构成的黑影向后躲闪。紧接着约有五米长的图钉砸向堕魂原先所在的位置,巨响之下轰然砸出巨坑。
「我果然没有猜错!你这团负面意识的集合体拥有的支配能力果然就是吞噬他人的支配能力!」明明是一锤定音的证词,从志平口中说出却出乎常理的热血。
「喂..知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我的吞噬要准备很久的啊..」
似乎有狂暴的情绪压抑在喉咙深处,堕魂先前平稳如故的语气现在逐渐崩溃走向癫狂。
「你们知不知道打断我一次,我到底要准备多久时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