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斯达尔,他既是老狼曾经隶属组织的上司,也是老狼的救命恩人。不仅如此,迪斯达尔还收留了不少与老狼有相同境遇的流离失所之人。尽管老狼答应告诉陈小萍一些关于迪斯达尔的往事,但小萍还是察觉到对方在某些细节上做了隐瞒。不过她并不在意,毕竟目睹了黑羽等人超乎常人的力量,即便迪斯达尔是神明,小萍恐怕也不会感到意外。小萍真正关心的是,迪斯达尔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因为比起和他相处不到数天的自己,作为他部下的老狼肯定更清楚那个男人的秉性。
就结果而言,老狼对迪斯达尔的描述和小萍的认识相差无几。迪斯达尔强大且神秘,包括老狼在内,组织里几乎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即便如此,所有人都心甘情愿为迪斯达尔卖命,除了报答迪斯达尔的恩情,大家还感服于迪斯达尔勇敢真诚的领袖魅力。
那个男人强得超乎想象,即使是神明也对他退避三分。老狼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听起来不切实际的评价,但小萍并不认为他在撒谎,毕竟连那个统治了城市的温格斯都不愿和迪斯达尔针锋相对。不过他从来没摆过架子,甚至会亲自上场挽救陷入危险的成员,因此所有人都无条件地信赖他,只要跟随迪斯达尔,就不会有问题。老狼在抒发对迪斯达尔的钦佩之情时,脸上浮现出怀念的表情。
但是那个男人却为了他的伟业背叛了所有人,无论他的理由有多么正当,其结果都是不被原谅的。老狼话锋一转,表情蒙上一层阴霾。虽然老狼含糊其辞,但小萍还是能猜出所谓的伟业便是昨晚迪斯达尔所告白的“拯救世界”。不过按迪斯达尔和老狼的说法,这个计划似乎失败了。
当小萍询问计划会带来怎样的结果时,老狼并未给予明确回答,他只是模糊地表示那是个以毒攻毒的方法,其可能带来的风险已远远超过可承受的范围,这便是众人最终反对迪斯达尔的原因。但意外的是,老狼本人并未站在反对的一边,而他之所以来到这座城市,就是为了寻找计划失败后失踪的迪斯达尔。
看见之前老狼和迪斯达尔相处的样子,小萍的确没从老狼身上感受到他对迪斯达尔的敌意,反倒是黑羽对迪斯达尔抱有超越敌意的复杂情感。
不仅白羽姐妹,小萍自身也无法忽视迪斯达尔的存在。昨晚迪斯达尔曾提到,是小萍将他带到了这个世界,而小萍也多少能洞悉迪斯达尔所表达的意思。
我一直在追逐一个男人的背影。尽管看不见面容,但他高大且坚强,是救下年幼的我的英雄,而我也将他作为前进的榜样。或许因为自己憧憬的对象和迪斯达尔有所重叠,所以迪斯达尔才能获得与其匹配的肉体吧。可是小萍不认为这是唯一的原因,她觉得迪斯达尔并不是陌生人,而是以前认识的人,否则她也不会一时脑热将他留在家中了。
小萍曾萌生过向老狼求证自己和迪斯达尔关系的想法,但就在迪斯达尔表示要继续他的计划时便作罢了。她从迪斯达尔的态度中认识到,在计划面前,所有人对于迪斯达尔而言都是无足轻重的存在,更何况陈小萍这等小市民?迪斯达尔表示要以和温格斯不同的方法改变这个世界,但却无法预测后果,与老狼对计划的描述基本一致,这令小萍更加在意这项计划到底会给湛海市带来怎样的结果。
“老狼!不好了!”一声高喊打断了小萍的思绪,只见一名守卫正急匆匆地往这边跑来。
“发生了什么?”见守卫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老狼似乎从其慌张的神色中窥见了事件之紧急,严肃之色旋即爬上老狼的脸。
“sha、shadow它们!”守卫哆嗦着指向亮起照明的天花板,嘴里冒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先冷静下来!”老狼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示意他整理好言语再报告,视线追着守卫所指的方向看去,并未发现shadow的踪迹,看来并不是地下设施被侵入的样子。
“地上的shadow突然集体消灭了!”
给湛海市带来恐怖的对象消失了,这不是好事吗?这么想的小萍却没从说出这话的守卫脸上看到一丁点的喜悦。
“然、然后,女人出现了!”
女人?见守卫手脚并用说出莫名其妙的话,不仅是外部人员的小萍,连老狼的头上也浮现出大大的问号。
“她们开始攻击地上的市民们!”
Shadow消灭后,紧接着出现的女人开始攻击市民?小萍一时找不出守卫这一连串报告的逻辑所在。说实话,守卫的话听起来像是疯人呓语,或是醉酒胡话,但对方那副天塌下来的慌张神色又似乎能说明事态的严重。
“你说女人?”相对一脸懵的小萍,老狼好像想起了什么,他谨慎追问道,“你记得样貌吗?”
“有、有很多!”守卫冷汗直冒,他急红了脸,似乎在为如何组织语言而烦恼,只见他抓着脑袋拼命解释道,“那群怪物堆到一块儿,然后从里面蹦出了好几个长得一模一样,银色头发的女人,远远看去就像商场里的模特一样。她们不知从哪里拔出刀剑,见人就砍!被砍到的人没留下尸体,就这样化作黑粉灰飞烟灭了!太可怕了!”
尽管守卫描述的所见听起来像天方夜谭,但联想起昨天在黑泥湾的遭遇,小萍明白此人并非在乱说。人被砍然后凭空消失,对于普通人而言的确是极具冲击的一幕。
“立即传令地上人员全数撤回,关闭所有与外部连接的出口!”老狼变了颜色,急促地命令道,“那些女人不怕子弹,尽量使用老办法。”
老办法吗?守卫投来的目光仿佛在如此提问。
“梁姐那边我来解释,动作要快!”
“是、是!”惊讶于老狼一反常态的严肃反应,守卫愣了一下,便开始迅速执行老狼所下命令。
“老狼我......”
“那些家伙恐怕是这座城市的清理程序,所有人都是她们的消除对象,我明白你在担心地上的家人。”瞬间看穿了小萍的心思,老狼露出抱歉的表情,他皱着眉头说道,“但我们没有余力去保护地上的人。能够与之抗衡的只有迪斯达尔一行和我,而我的职责是保护红砖城和梁姐,我不能抛下这里的人。”
“可是......”尽管能理解老狼的苦衷,但小萍仍无法轻易认同。不仅生活在地上的家人,还有其他湛海市的市民们,即便已擅自离岗多日,作为警察的她不能这么袖手旁观。虽然一直追逐的男人并非想象中那么高大,但小萍并不打算轻易抛弃自己的信念。
“你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不要白白浪费性命!”老狼再度强调小萍只是一介普通人,她没有与超人之物对抗的力量,“我不允许你踏出这里半步。”
“唔......”没料到老狼竟如此坚决,小萍像吃了苦果般耷拉着脸,她只能攥紧拳头,立在原地。
“阿狼。”此时,身后传来的嗓音勾起了两人注意,正往这边赶来的是红砖城的女主人,梁婕。只见她额头上挂着累累汗珠,满面绯红,可知她是得知地上受袭的消息后便立即跑过来了。
“你怎么跑来了?”老狼的眼神仿佛在说这附近可能会变危险,要梁婕回去呆在安全的地方。
“阿狼我听你说要封闭所有入口,”梁婕看了一眼面露难色的小萍,然后直视老狼说道,“我理解你的配虑,但在此之前,能听一下我的请求吗?”
面对梁婕突然迫近的压力,老狼愣了一下,他的喉结上下蠕动,仿佛在纠结是否同意听取梁婕的请求,他大概已经洞察了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目光从梁婕身上移至小萍,半晌又回到自己心爱之人那写满坚决的俏脸,老狼重重叹了口气,终于点头应许。
“请去帮助地上的人。”
“诶?”小萍发出讶异之声。
“我不会再离开你的。”尽管预知了梁婕的意思,老狼仍不肯让步。这个男人不可能轻易抛弃两人重新建立的联系,他很清楚那种若即若离的痛苦,因此他早早发誓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留在梁婕身边守护她。
“请不要让我看不起你。”梁婕明白,她所谓的请求其实和命令没有区别,但她仍愿意在老狼的人格上下赌注,这个女人可能比她想象中还要了解面前的男人,“你难道忘记了是什么让我们相识和重逢的吗?”
“唉......”老狼一时语塞,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看向白昼一样的天花板,仿佛在注视着不存在此处的某人,“怎么连你也这么说,这让我如何拒绝?”
“哎呀哎呀,难道在你心中的天平不止倾向于我么?”梁婕露出坏心眼的微笑试探道,她鼓起腮帮的样子连身为女性的小萍也不禁心生怜爱。
“一位老搭档的饯别礼罢了。”老狼眯起双眼叹息道,“临走前答应过她,我要弥补失去记忆那段行尸走肉的时光,至少得拾回曾经身为“人渣”的尊严。虽然我立誓要将梁婕永远放在第一位,但你却反过来提醒我,是怎样的灵魂在驱动我的肉体。”
言罢,老狼脚下的地面开始扭曲,他挥手示意两人离自己远点:“红砖城就拜托了,如果被入侵不要正面抵抗,能躲就躲。我去去就来。”
于是,在梁婕和小萍的注目下,老狼的身影消失了,只在地上留下一圈螺旋状的纹样。
“他一个人没问题吗?”尽管梁婕对他信任有加,但小萍没见过老狼战斗的模样,她不免心生疑虑。
“那个人可是很强的哦。”梁婕一派轻松的态度仿佛在告诉小萍是在杞人忧天,她竖起一根食指道,“我们管好自己就行。”
“嗯......”半信半疑地接受了梁婕的说法,小萍不禁想起另外两名离开红砖城的人。
白羽、迪斯达尔......你们现在在哪里?会不会也遭到了那些女人的袭击?还有小黑......
如果是她们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如此安慰自己,小萍开始着手帮助梁婕疏散城里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