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游戏中的玩家都是操控所谓的“主角”进行移动，搜寻物资，增强自身，击败敌方。这其中并没有什么的定式，而是游戏制作者出于对游戏性以及游戏玩家承受力的考虑，进而精心设计的各种各样的敌人，以及各种出人意料的奖励，以达到吸引更多玩家沉浸其中的目的。
离开新手村就直接碰到无法打败的敌人，或者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变强而敌人却越来越难以对付，这样的游戏除非拥有其他方面的闪光点，否则一般都会被现代玩家一律视作“烂游戏”而受到如潮水般的差评。
现在，如果羽齐他们所处的世界真的是由游戏改编而成，那肯定是用一个标准的烂游戏改编而成的。
白天的时候还好说，晚上的时候这简直……
“简直就像是刻意不让人通关啊……”
师父的慨叹声并没有引起羽齐哪怕一丝一毫的反应，他静静地坐在被石块围住的篝火旁，默默地注视着洞口外的风吹草动。
在夜晚，尤其是这样没有月亮一片漆黑的夜晚，哪怕一丝一毫微弱的光亮都足以吸引到不必要的关注。
无论是与他们同样身份的“玩家”，亦或是潜藏在黑暗之中的那些未知之物。
林阙皱着眉头翻了个身，换用另一只胳膊枕在脖子下方，柔顺的长发随意地铺在粗糙的地上——当然不是直接躺在地上，林阙的身下还铺着用杂草编织而成的草席，只不过枕头这种奢侈品可是真的没有办法做出来了。
虽然青现在的状态不方便露面，但她与羽齐先前定下的协约依旧有效，而且就算没有协约作为束缚，羽齐也得看在林阙身为自己学妹的份上多加照料。
但即便有羽齐似有似无的从旁协助，林阙在这段时间的表现也不像是一个正常的女大学生所能做到的。
“作为林家的……长女？应该是这么个身份？我觉得她应该是最有可能继任那个家族家主之位的人吧……”
师父现如今也一改往日的风格，越发的沉默寡言。按照她的说法，这是为了更好地融入自己最近正在构思的角色之中。当然，实在憋不住的时候师父偶尔也会像这样打开话匣子，把自己的推测一股脑的塞进羽齐的脑海之中。
“她作为修士的实力已经很强了，但在战斗经验和观察力方面却又经常表现出和那实力完全不相符的水平，难道是接受过什么灌顶之法吗……”
在这片虚拟世界中度过的这几天令师父有机会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林阙的实力，但就目前来看，师父所得出的结论无关痛痒，但唯独接下来所说的一点令羽齐颇为在意——
“还有，你……之前就认识林阙这孩子了吧？不是指读大学的时候，而是在那之前。”
“别聊闲天了，那些秽物又来了！”
羽齐还未来得及追问师父究竟想表达什么，封存在面具中的青却突然出声提醒他们。
远处的山坡上隐约能看到有黑影一闪而过，风刮过这处峡谷的时候所发出的声音如同狼啸一般，掩盖住了黑暗中蠢蠢欲动的存在。
对于人类的视觉而言，想要观察到那些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敌人实在是太过困难，只有作为器灵的青才能凭借对灵力的感知力察觉到一丝异样。
这片虚拟世界，无论是从场景设计还是各种各样的生态环境，都近乎完美的贴近现实。但几乎所有的魔法、道术之类的非现实的力量都被压制，只有非常少的一部分力量能够在这里使用。
“这种用于再造现实的术法要吸收海量的灵力，产生的效果足以将灵界与人间分割开来，在这种秩序混乱的地方想要施展术法自然是有些困难。”
师父从羽齐的身上脱离而出，化作七尺左右的长棍。羽齐则是伸手握住长棍，直接冲出了洞口。
“不过我自然是有解决办法，徒儿你也要赶快想办法恢复你体内几近干涸的灵力，否则之后可就没法继续前进了。”
薄纱拂面的感觉稍纵即逝，在穿过了林阙布置在洞口用于防止火光漏出的法阵之后，羽齐所面对的敌人在那棍棒的光芒下露出了自己的身形。
师父附身的灵体还是之前从鬼门那里“借”来的戍卫灵，无惧水火，刀枪不入，由此化形而成的兵器自然也是坚不可摧。
手中提着这根棍棒，虽然已经在这些天和敌人交手过很多次了，但每次羽齐都觉得自己难以融入到那个角色之中。
“呼啊……我知道那套动作很别扭，但为了能够让你的力量能够在这个世界发挥出来，那套动作还是必须要做的……”
师父的意识顺着羽齐握着棍棒的双手直接传入到他的脑海之中，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不就是一套动作吗，有什么可害羞的，台词可是我帮你念的啊！更何况这里又没人看得见你，大小姐估计还没醒过来，你就赶紧打完收工吧！”
青也对这种大半夜还要出来处理杂兵的事情有些火大，略有些急躁的催促着羽齐。
——但这动作真的太别扭了啊！
羽齐在心中悲叹着，用长棍拦住了敌人立劈下来的长刀。
口角流涎，青面獠牙的怪物看着根本就不像是自然界正常演化出来的生物，更像是从哪个老式绘本上描摹下来的妖怪画像。
但就是这种看着没有半点真实感，甚至连“画风”都跟他们不太一样的家伙，却在这几天以来一直追着他们，令他们难以停下来休息片刻。
“长棍~~扫苍穹
荡尽~~世间妖……”
师父所创造的术法总是要以一些奇奇怪怪的方式启动，怪异的舞蹈，奇怪的面具，或者是一些乱七八糟的香料。越是强大的术法，需要实行的仪式就越复杂，据她所言这些都是为了能够提升术法威力所必须的措施。就像是魔术师所画的魔法阵，修士们绘制的符篆，都是为了辅助施术者本人能够更有效的引起灵界共鸣所进行的举措。
虽然羽齐主要学习的是符法，但使用这种冷兵器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更何况只不过是照着自己心中的印象进行模仿，最重要的不过就是那一瞬的心境而已。
“金箍缚~~顽劣
心猿破~~罗网……”
青倒是非常轻松的进入了角色，只剩下羽齐还在躲闪着那些妖魔的攻击，尽可能的令心境稳定下来。
“当！”
对面妖魔手中的锈铁长刀劈在羽齐手中的长棍上，那看起来马上就要断裂的刀刃却只是轻轻颤动，顺势朝着羽齐的脖颈斩去。
“呔！何方妖邪，竟来你孙爷爷面前造次？”
弹腿踢飞面前的绿脸妖怪，羽齐挥动手中的长棍使了一记“横扫千军”，将面前的众妖魔一并逼得后退。青则借着面具在此刻说出了那句最关键的台词。
其实也并不算是什么台词，而是类似于催眠术中充当关键句的东西。这句话一旦说出口，再加上师父拟态铸就的仿制兵器，以及师父预先就已经布置好的术式，一种比师父的反向降灵更为特殊的召唤术就在那一瞬间成立了。
反手搭凉棚，双目运神光，头戴凤翅紫金冠，足蹬藕丝步云履。
那是距今已有数千年的天生之物，没人知晓在这漫长岁月之中其究竟在悟道之路上走到多远。
但是，只要是华夏子民，几乎都曾听说过它那象征着桀骜不驯、嫉恶如仇的名号。
而也正是这名号如此响亮，师父才得以借着这一句简单的暗示将那已然修成正果的强大神格降灵在羽齐身上。
“俺乃是那东胜神洲傲来国海外仙山之主，尔等鼠辈竟敢在此造次？”
当然，那灵格对于羽齐的人类之躯而言实在过于庞大，师父也只是借着它那名号，从灵界将那份力量借过来一部分而已。
和通常的降灵并不一样，羽齐依旧保留着自己的意识，但那股庞大的力量却压的他透不过气来——虽然这种过程羽齐在这几天已经经历过几次了，但很明显他的身体还没能习惯这股力量。
很疼，大概就像是自己的胸腔在被人用打气筒向其中打气一样。
“你现在体内几乎没有灵力流转，驾驭这些力量已经是你身体的极限，哪怕再多往里面灌注一点点力量都有可能导致你的身体直接崩溃呢……”
师父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似乎完全没有担心的意思。
“不过你就尽管放心吧，毕竟我已经仔细的计算过了，这种程度的力量你完全可以驾驭。只不过身体会有一点点被撑起的感觉，轻微的疼痛也属于正常情况，不用担心哦！”
至于是不是真的没有任何影响，在这种关头羽齐也来不及细想了。
妖魔这种生物其实已经很少在人间出现了，关于这一点曾有过许多解释，但最广为流传的还是当年百鬼之乱驱尽天下邪祟的说法。
寻常的武器无法对妖魔的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唯有经过灵力加持的兵器才对它们有效。
斩除妖魔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因为大多数邪祟并没有实体，它们往往只是概念性的存在。经过灵力加持的兵器与其说是消灭了妖邪，倒不如说是暂时性的赶走了它们。
除非那些阴暗晦涩的概念彻底被消除，否则借之成型的妖怪将永远永远的在这片土地的里层游荡，等待下一次适当的时刻出现在世间。
比起那些需要长时间做法，需要借助山川地势，抑或是需要求神拜佛才能借到的驱邪权柄，羽齐此刻身上的灵格几乎可以说是最适合此时境况的。
按照世间所传闻的性格，“它”善恶分明，对邪祟之物绝不留情。
棍棒所过之处，妖魔尽无踪。
将这一评价通过灵格中蕴藏的力量再现而出，羽齐此刻手中挥舞的已然不是师父借由戍卫灵化形而出的棍棒，而是那柄传说中的兵器。
重达十万八千斤，长短粗细均随“它”的心思自由变化，乃是在当初西行之旅中立下赫赫战功的除妖利器。
“不过，我说啊。”青此刻不再借由面具发声，而是像师父所做的那样直接将意识传至羽齐的脑海之中：“真的有必要每次都来这么一通吗，这种劣等的秽物就连现在被封印了的我都能轻而易举的驱散掉，有必要刻意的反复进行降灵仪式？”
手中熠熠发光的金箍铁棒在面前一扫而过，原本还在张牙舞爪意欲冲上前来的众妖魔转眼间灰飞烟灭，如尘土般飘散于空中。
手腕轻轻转动，渐渐褪去宝物光华的长棍在羽齐的控制下翻转飞舞了几圈，最终稳稳的插在了地上。
“你这不是也入戏挺深的嘛，就连无意识中做出的动作也颇具‘它’的神韵了呢！”
师父的话语声打断了羽齐准备伸手抚摸凤翎的动作，他转头盯着自己停在半空中的手掌，略有些恍神。
虽然因为降灵而暂时得以显现于世的铠甲等物都在渐渐化作光尘散去，但很明显那股力量还残留了些什么在羽齐的体内。
“我都说过了，这么频繁的降灵，他作为凡人的身躯会逐渐被那庞大的灵格吞噬的！”
青似乎有些焦虑，哪怕隔着如丰以及师父设下的两重封印，羽齐都能感到那声音中蕴含着的不安。
——没必要这么紧张吧，这不过就是个习惯动作而已啊？
长时间的肉体锻炼会导致肌肉量的增加，反复的背诵会使大脑记住新的信息，那么多次的重复降灵会导致自己下意识的记住什么，一般说来这不过就是降灵术所带来的轻微影响。
“不……”师父的声音有些低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是我的疏忽，不是那位尊者在徒儿的体内留下了什么，而是徒儿的身体发生了某些变化。实际上，讲的简单些……我们三个的灵魂，好像在‘它’那庞大而耀眼的灵格压迫之下被强行压在一起了……”
——片刻之后
“能弄开吗？”
随着这句话一并响起的，是石块砸在什么物件上发出的巨大响声。
为了不吵醒还在睡梦之中的林阙，三人，准确地说是羽齐独自一人来到了远离山洞却依旧能观察到周围动静的地方。
无论是用什么方式，用石头砸也好，用木棍撬也好，能用上的工具都试过了，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将面具从羽齐的脸上摘下来。
虽然面具与羽齐的面部皮肤并没有直接黏在一起，但无论怎样施加外力，羽齐始终无法将面具从自己的脸上摘下，就像是面具本身已经是羽齐面部的一部分。
刚才石块砸在脸上的那一击并没有对羽齐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羽齐的面部还是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感
夜晚的山风拂过面具，羽齐也能用面部感受到那凉爽的感觉，只不过此刻的他并没有心思去享受。
灵魂对于修行者而言是比较特殊的东西，它在通常情况下无形无质，有的时候甚至根本无从察觉。但是，当灵魂层面出现任何异动的时候，修行者的实力都会受到极为剧烈的影响。
“三位一体，徒儿你现在的状态可是非常的特殊啊，搞不好能直接成为圣徒？”师父倒是对这种奇怪的状态颇感兴趣，因为对于西方的魔术师或是炼金术师而言，探究灵魂的工作机理以及如何将灵魂升格为不朽的圣灵乃是他们的终极目标之一，而这种多份灵魂融为一体的状态自然也就引起师父的注意。
虽然前些日子在公墓山那里师父已经见识过了大量怨灵聚合而成的灵体，但此刻的状态又与当时有所不同。
怨灵意识不到自身，当初的集合体也只不过是借助降灵之法运用灵界尊者的灵格将之拼凑为一团。就像是用寻常砖瓦所堆砌而成的高塔，虽然看上去巍峨雄伟直入云霄，但却终究不过是徒有其表的伪物罢了。
灵魂各自之间保有着各自独立的意志，但却又在某些层面上合而为一，羽齐甚至能够感受到青在面具之中那种受到束缚的感觉，以及师父趴在书店沙发上偷吃冰淇凌的愉快感。
“你这家伙，我们在这个世界里面累死累活，你居然在外面偷懒摸鱼？”
面具剧烈地震动起来，但青也没法做出什么更进一步的举动——毕竟灵魂虽然相连，但师父只是借助戍卫灵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投影至此，本体实际上还在羽家书店之中，青也只能窝在面具里生闷气。
“我这边也不是单纯的在偷懒啊，五门那边根本没法取得联系，你说的那个地址我也派使魔去过了，但在那周围布下的用来驱散行人的法阵实在是太过于强力，普通的灵体使魔根本没法接近林家府邸。”
师父依旧不紧不慢，毕竟对于她而言外界的时间不过才过去两个小时，能够进行一定程度的调查已经算是不错了。
这个虚拟世界中的时间概念与外界并不一致——虽然尚未达到神话传说中提到过的那种“天上一日，人间一年”的差别，但在这片空间内的时间流速明显受到了人为干扰，在这里度过的时间对于外间而言是极为短暂的。
如果仅仅是凭借日月交替来计算羽齐他们待在这片世界度过的时日，外界应该已经过了至少两个星期，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通过师父的视角可以断定，身处于这片虚拟世界中的所有生物意识都会受到干扰，原本的时间概念遭到扭曲，从而将虚拟世界内一小时一次的日出日落视作正常现象。
当然，师父虽然有一部分灵魂在这片世界内，但作为主体的灵魂依旧在羽家书店内。再加上书店那里有着师父自制的各种防护性魔法障壁作为保护，师父的意识暂时并没有受到这片世界的影响。
“不过你们还得再加快点进度哦？如果速度不够快，外界度过一天之后很有可能再次触发那个时间回溯的阵法，到那时候可就要从头再来喽……”
这种事情羽齐当然也知道，但问题在于他们到现在为止甚至都没能弄清楚自己究竟应该做些什么。没有新手指引，没有教程，没有主线任务，甚至连具体应该如何通关都没有说明，还要在限定时间内通关，这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诶，神秘人先生？你去哪里了？天亮了，该出发了哦？”
羽齐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转身走下山顶。目前没有任何线索能够帮助羽齐他们推测出通关游戏的条件，但他们也并未陷入绝境。若要问为什么的话……
从山崖上一跃而下的羽齐借着崖壁上生长的树木减缓了自己下落的速度，轻巧的落在了洞口前的地面上。
夜间洞口外设置的用于遮蔽洞内光亮的阵法已经被林阙撤去，篝火余烬之中尚且有缕缕青烟飘出，林阙收拾着地上散落的石子和竹签，回头望向站在洞口羽齐：
“昨晚守夜真是辛苦您了，今天大概还要向正南方向走四十里，然后再向西南方走二十里才能到达下一处据点，之后是向东南方行进六十里……”
林阙的家传占卜之法在这里依旧能够生效，在这片与现实世界明显有着某种区别的虚拟世界之中，因果关联似乎依旧能够按照现实世界中的规则来进行预判。也正是凭借着林阙每日清晨早课所做的那些云里雾里的占卜，羽齐他们才得以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方向。
前路迷蒙，不知所终。但每天至少还有这确切的路程与方向，而且他们遇到妖邪的频率也越来越高，按常理来思考这应该是接近关卡终点的信号才是。
“大概就是这样走，接下来还要麻烦您啦，毕竟我没有飞行技能嘛！”
用树枝在地上工工整整的绘制了路线图，林阙向羽齐微微鞠躬，扛起了倚在山洞旁的草席卷。
所谓的飞行技能当然是羽齐随便编造的借口，实际上不过就是凭借师父寄存在戍卫灵体内的灵力能够勉强离开地面飞行而已。
当然，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遵守“五门”立下的那堆复杂的规矩，林阙也隐瞒了自己那准确率惊人的占卜术，同样将之称为自己的“技能”。
羽齐看了一眼路线图，用鞋子将其蹭掉，背对着林阙弯腰蹲在了地上。
两人虽然结伴同行却又对彼此有所隐瞒，但羽齐并没有在意这种小事。如果林阙一开始就向他吐露了和修行者相关的资料，他反倒要开始怀疑林家究竟有没有对自家的未来家主进行适当的教导。
对于林阙而言，羽齐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个对她抱有善意的陌生人而已。两人一同进入虚拟世界游玩，经过一番努力最终通关了游戏，然后再度变成互不相识的陌生人，仅此而已。
“我警告你，你可千万别做什么多余的举动，否则这一大堆事情解决完之后我非跟你算账不可！”
羽齐选择性的无视掉了青那直接传至脑海之中的大喊大叫，双臂夹住那修长的双腿，将林阙背了起来。
想要在一天完成几百里的路程，仅靠普通人的脚力也能勉强做到，但若要连着许多天都这样连续奔波，一般人可就承受不来了。
白天背着林阙借助飞行的术法赶路，晚上坐在山洞门口守夜，这样的生活乍一听起来似乎非常劳累，但羽齐却并没有感觉到哪怕一丝疲劳。
“这很正常，毕竟你的灵魂已经和我们两人的灵魂连接在一起，器灵有着只需要吸取灵力就能保持自身形态的性质，我则是身上有着消除疲劳的祝福，在我们两人的影响下你自然也会变得不容易疲劳。但那也只不过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徒儿你的肉身姑且还在人类的范畴之中，还要注意自己的承受极限！”
师父在说明结束的同时施加了飞行的术法，虽然说一般的术法都要由施术者本人进行控制，但现今羽齐的灵魂与师父在某种程度上相互连接，想要控制师父的术法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当然，在最开始的时候确实会偶尔发生一些失误，不过万幸的是林阙和羽齐各自都有着高空坠落的应对方式，两个人各自用自己所能够用出的术法安稳的降落在了地面上。
“不过林家居然还掌握有那种奇特的术法啊，将身体化做雾气什么的，听起来就像是西方的吸血鬼一样呢……”
师父的灵力通过戍卫灵的躯体一丝一缕的渗透进羽齐的体内，这也是经过多次失败之后他们所摸索出的最佳方式。
如果一开始师父就将大量的灵力灌注进羽齐体内，虽然飞行的术法依旧能够起效，但羽齐却并不能很好的驾驭那术法。
“好了，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虽然我现在说的可能听起来像是句废话，你应该能看到远处的那些奇怪的玩意了吧？”
羽齐的位置已经来到了云层之上，视角自然是极为开阔。虽然羽齐依旧还是普通的人类，目视距离仍有着一定的极限，但凭借着青对于灵力的敏锐感知，羽齐也变得能够在不开启灵视的情况下看的比平时稍远一些。
在前方的荒野上，数十个惨白的巨柱缓缓移动着，从地面直至云霄，其顶端没入到苍穹之中。
“前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我这边根本无法观测，视野前方……只能看到亮度异常的光，戍卫灵似乎……要被前方的……压碎了……”
师父的声音开始变得时断时续，羽齐身上的飞行术法也开始变得不太稳定，两人开始从空中摇摇晃晃的向地面上飘去。
说是摇摇晃晃，但实际上速度依旧快的惊人，虽然羽齐已经尽可能的伸展四肢努力减缓下坠速度，但依旧没有办法将速度降至安全范围内。
前几次都是靠着师父供给灵力才有办法平稳落地，在现在这种没有灵力帮助的情况下，只是肉体凡胎的羽齐无论怎么想办法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和林阙能够从两千米的高空平安无事的落在地面上。
除非羽齐主动开口破戒，否则在这片虚拟世界之中他根本没有办法使用自己的力量。
虽然羽齐能够明显感觉到青正在不顾一切的努力尝试着破除封印，但那两重封印很明显是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破坏掉的。
——嘛，反正每次到午夜就会重新开始，就算在这里失败了也没关系吧？
一旦放弃了斗志，人就会变得倦怠。反言之，人一旦变得疲惫，也会很容易丧失斗志。
这与其他的任何外界因素无关，来自肉体的疲倦虽然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消除，但精神上的疲劳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消除的。
就算是相对外界而言仅仅只过去了几个小时，对于羽齐而言他确实在这片世界中待了十几天。连续十几天的不眠不休虽然并没有带来什么身体上的不适，但正如师父所言，羽齐的精神强度依旧还算是人类的范畴。
【有违常理之事既出，则必有委托之人。】
就算意识已经模糊，但肉体依旧在行动。支撑着羽齐的并不是什么信念之类的虚无之物，而是有着强大约束力的契约。
【许汝以契约，万千诡谲之事自收之为册。】
对于羽家书店而言，真正重要的不是那个已经破旧不堪的店面，而是那份曾经与无数人或是非人之物签订过的契约。
只要那份契约中所约定的事情尚未完成，定下契约的人就永远也不会动摇。
【词句既出，万法当随】
但契约只是能够催促羽齐做出其所能做出的最佳反应，并不能帮助他减缓从空中下落的速度。契约生效所带动的灵力在羽齐体内转瞬即逝，令他与林阙的身体在空中停了一下。
当然随后则是以更快的速度开始下落——这不是羽齐的错，而是那铺天盖地的手掌从天空之中缓缓压来。
——搞毛啊，都还没大闹天宫怎么就来五指山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