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寒、冻天。
极北,极偏之地所发生的激烈战事。
——侵芬战争。
但这战事,却逐渐开始沦为单纯的杀戮。
伏地、瞄准、开枪、确认目标沉默。
下一个目标、瞄准、开枪、确认目标沉默。
不管怎样高速移动的敌人,站着的敌人,跑着的敌人,战车之上的敌人,高塔之上的敌人。只要还在这把步枪的射程范围之内,只要他还握持着这把步枪,那么没有不能射杀的。
不知不觉间,已经背上了『死神』这样的名号了。
而死神所在的雪之国,也成了无可侵犯的领土。
——要是他没有负伤的话。
『永冬的雪之国(Mmamme)』。
将自身所守护的全部国土化为自身心像风景所构成的固有结界宝具。
与弓兵的白色相反,刺客身上的黑与红将成为最为显眼的标识,也就是说,最为无力的靶子。
子弹汇集成雨点。
虽然算不上密集,但是在这穿梭于纯白雪幕间的子弹群来说,用“雨”来描述最为恰当。
与刺客完全相同的手段。
——上方,前方,左右,后方。
刺客的所有部位全部成为了白色死神的狙击目标。没有办法判明是从何处射来的子弹。
这才是白色死神,于无处不在,却无可触及,于你所想象不到的低谷间,于目光所不及之处的垛堆间。这才是死神这一概念的具现。
但暗杀者的半英灵并不是没有经历过比这更加密集的枪林弹雨。
——固有时御制·四倍速。
加速自身身体的时间,在千钧一发之际逃出了弹幕,躲藏于结界为数不多的安定点中。
这样的话子弹就会失去目标,甚至撞击在一起。
只要这个弓兵失手的话,绝对会露出正体所在。
但是他却失算了,子弹仿佛是有了生命一般,各自绕开了原定的轨道,重新朝向刺客飞来。
这个弓兵,出手即杀,绝不会失手。
恐惧感,从麻木的守护者心中升起。
并非是由于畏惧死亡,也并非是生理的本能。
如果要描述的话,那是对无可战胜的敌人的敬畏和畏怖。
「抓住你了。」
如同死神的话语所描述的那样,黑色的巨手的虚影从背后包裹住了刺客的身体。
这是弓兵的第二宝具。
他身为狙击之王传说的具现化。
——『白色死神(White Death)』。
具现了其称号的宝具,会让结界中对其心生恐惧的所有目标无法逃离。
不可逃脱,不可抵御。
如果刺客只是单纯的Servant的话,确实如此。
但他并不是。甚至不是此次圣杯战争的两骑暗杀之英灵之一。仅仅是抑止力的代行者。
阿赖耶意志的具现。
全部的弹雨,实实在在地轰击在了刺客的甲胄之上。
每一击都拥有着洲际导弹爆发的威力。早已超过了对刺客的致死热量。
——但那东西却并未倒下。
暗杀者和弓兵玩了同样的戏法。
『替罪羊』。将对手的目标全数转移给诱饵的战术,是刺客的能力之一,其使用卑劣手段进行战斗而被抑止之轮赋予的诅咒。
虽是诅咒,他却心安理得地使用。他便是这样的守护者。
他的真身早已脱离了结界。
结界被从内部被子弹剖开的孔道使得刺客能够脱身。
就像玻璃裂开,镜子崩碎那样的恐怖裂口。在漫天的雪幕之下越撕越大。
虚无吞噬了结界的所有。
「所以,这就是最后的一击了,弓兵。」
————
魔术师(Caster)冲向密布空间的弹雨。
笔直,不带任何迷惘的前进。
她的防壁也如同她的内心一样。
坚硬,纯洁,不带任何一丝污垢。
火绳铳的子弹并未像前次那样击碎她的防壁。
因为这样发自内心的守护,不带任何动摇的证明,是最为坚实的精神防御。
信长察觉到这次的Caster已与上次大不相同。
「啧,原来斩断的是自己的神性加护么。」
将腰间的长谷部压切拔出,回击。
剑与刀的对撞,在眨眼间就进行了五次。
每一次都不分优劣,难舍难分。
赤诚的决意与天下的傲心,在她们的刀剑之上体现地淋漓尽致。
在刀尖舞动的舞者,以及在剑尖闪耀的天下人。
叮,叮,叮叮。
若敌人以速攻连斩,即以相同的速度回应。
若敌人以猛力劈斩,即以相同的力量阻拦。
若敌人露出间隙,即以最大的攻势突击。
若敌人疲惫不堪,即以最速的剑技斩之。
虽然道路不同,但是两人都有着不下于对方的觉悟。
但是,弓兵能被称作是弓兵,并非是依靠着自己的剑技。
每一击的隙间,都有着背后火铳的支援炮击。
将想要欺身而上的Caster震退三分。
失去大部分面板能力并不是一件小事。
无法更好地将自己的剑技发挥出来也是事实。
最为关键的,是自己的耐力已经逐渐支撑不住不露出任何破绽。
刀剑交击,火铳夹击,挥剑斩击,闪躲刺击。
每一击都消耗Caster那所剩不多的魔力。
——主君也正在战斗,不能使用多余的魔力让他分心。
相比之下,信长那方要轻松地多。
「喂,汝的剑可比不上上次那样沉稳了呶,不如放弃抵抗让我就地射杀如何。」
以无言地威势横扫作为否定的回应。
英灵,英雄的自尊,以及主君的那一划令咒都不容许她这样做。
「我——必须是最强的从者才行。」
但是亲自斩断了仪式道具的现在,无法使用那个能被称作最强资本的第一宝具。
『奏予天神的《九歌》』。作为九歌的记述者获得的宝具,但是发动条件却极为苛刻。自己那神性的加护也是条件之一。
那么要击败这一弓兵,只有使用那个『只被此次圣杯赋予』的第二宝具才行。
加速闪躲过头顶的炮击和刺向心口的劈斩,她如此宣告。
「弓兵,我宣言,就在此地打倒你,证明我是最强的从者。」
「啊,要是汝能做到的话。」
魔王的吐息也炙热起来。
眼前的魔术师不可能如她所说是最强。
但,她所表露的决意,她所流露的气势,她所显露的神情。
没有错,只有强者才能拥有那样的绝妙姿态。
同时立下决心的魔王,周身化为了灼热的人间地狱。
「那么我就用我的两个宝具做回应吧!汝可要仔细看好了呶。我这『第六天魔王的三千世界』。」
流焰,焦热,只有地狱才拥有的温度。
被填充于无数的火绳铳内。
但Caster的脸上无所畏惧。
「哼——仅仅是加热了温度而已,那么就把上次没能展示给你的宝具解放给你看吧。」
青白的长剑之上爆射出骇人的魔力洪流。
举剑,微微后倾,做出冲击的姿态。
黑色与红色,在此刻化作青与白。
Caster那一头乌黑明丽的秀发,也变得纯白。
衣饰也如同被青白的染料所洗净。化为最为洁净与纯粹的颜色。
——Caster屈原作为一届魔术师,会有这样高超的剑技,主君有考虑过是为什么吗?
——大概仅仅是圣杯回应了她的悲愿。将她生前所作的最后的诗篇化为了绝无仅有的最强剑意。
「知死不可让,愿勿爱兮。接下吧——我这最为澄澈的剑技。宝具——终所遗恨的《怀沙》!」
奔流的魔力汇集成绝杀的剑招。是为最清最善也是对最恶的杀招。
但是,也是在此时,两骑英灵的无上对决,却被扭曲者的计划所扰乱。
——铛。
经杵敲地的声音。
「我(私)用宝具代令咒令之,Archer,织田信长,放弃抵抗。」
黑衣的妖僧,发出了最不讲理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