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现场散落的,是什么呢?

零星堆叠的几堆家具碎片吗?或者是焦黑了的天花板上洒下的木屑吗?

我不知道。

我不想知道。

我不应该知道。

但是,『她』那无邪的脸,却迟迟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的。

(Achenix(阿克))

仿佛被人用手抚摸着脸颊一样的感觉。

仿佛『曾经』被人用手抚摸着脸颊一样的感觉。

(呐,你想起来了吗?)

仿佛被人牵着手一样的感觉。

仿佛『正在』被人牵着手一样的感觉。

啊——我可以确定。

我『爱着』这样的感觉。

同时也『爱着』给我感觉的那个人。

(呐,你想起来了吗?)

是啊。我想起来了。我参加圣杯战争,是为了——

但是——

这些感触,却在顷刻间破碎。

因为这个房间里的某样东西的破碎,使得我从我的沉思之中回复了过来。

并不是因为摩尔露斯毛手毛脚打破了什么东西,而是有我们之外的某个人,也在这间屋子里。

我将摩尔露斯拦在身后,放出狂言。

「虽然不知道是何处的从者,但是来这种地方有何贵干?」

狂言,真是狂言,明明只要是弓剑枪骑这四个擅长近战的职介对上我都会有90%以上的胜率。而应对暗杀者则更当小心,因为我的身后还有一个身为御主的摩尔露斯在。

从我们身前5米处的阴影中,一个身影徒然浮现。

——气息遮蔽加上灵体化吗?在加上这昏暗的环境,怪不得我无法察觉。

在破碎的玻璃之中影射出的月光下,可以看见他的模样。

那个一位有着修长金色长直发的中年男子,但是却不给人邋遢的感觉。

从他身上散溢而出的气息却是显得异常神圣。仿佛是神职人员一般。

不,应该就是神职人员吧?毕竟他可是穿着着一件修道士的黑色正装。

他眼上那早已脱离了时代感的半框眼镜更是将他的生活年代倒后,再倒后。

更重要的是,我作为Berserker所赋予的观察眼可以清楚地鉴别出。

——他是个相当危险的Servant。

「啊呀呀,失礼失礼,除我之外竟然还会有人来调查这里呢。所以还是有点小惊讶。」

「你是哪里的从者——鬼鬼祟祟之辈,既然是暗杀者的话就得有个暗杀者的样子吧。」

「被你这么说真是意外呢。Berserker呦。我可和你的本质一样,是魔术师(Caster)呀。」

对比我这边绷紧的神经,这位来犯的从者显然特别有余裕。他的话语中透露着胜利的喜悦与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更有着一丝让人心情不快的玩味成分。

不过,比起他的实力,他能一眼看穿我的本质,却更为让我惊讶。

虽然不是很明白那个原理,但是先给他一发阴炁弹(Gandr)吧。

暗红色的光束在指尖凝聚的下一个瞬间,即发射出去,射向未知名的从者。

「真是被小瞧了啊。竟然用这种一字节的魔术作为攻击。」

暗红的光弹确实地命中了。但这应该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动态视力虽然不是很好,但是也可以看清,是在一瞬之间被敌方的从者在体表的某种东西化解了。

原来如此,是某种程度的『自动防御宝具』吧?

进行魔术战的时候,如果不对敌方的应对方式有一定的了解。会陷入策略上的绝境。

仔细想想,对方绝对不是剑弓枪骑的四骑士之一,应该不会持有『对魔力』的技能。

那么就稍稍试探一下那个宝具究竟能防御到何种程度吧。

——暗自深吸一口气。

调用的是——来自于我自身的,来自于Berserker灵基的能力。

「Calculate start(算解·始动)。」

动用全身的魔术回路,我能做到的事情。

『魔术的拷贝(Copy)』。

以及——

「Solution over(算解·终了)。」

『魔术的改写(Rewrite)』。

如果是继续作为Caster的Master存在的话,我相信绝不会有Master在魔术战能赢过我。

当然,我一次也没有机会能发挥过我的能力。

毕竟——这是只有我的记忆恢复到一定程度才能『解锁』的信息。

指尖的细小的阴炁弹,眨眼间遍布了我面前10立方米大小的空间。

而更加以改写,使这些阴炁弹变得更加细小。

从无关者来看的话,这片空间会像是遍布着细小的暗红色细长光枪。

除非是绝对防御的能力,否则再怎样也会露出死角的无缝隙攻势。

就算是有余裕如金发的从者,也发出了惊愕的声音。

「看来小看人的是我这一方呢。」

但是,他接下来的行动却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该说是太过匪夷所思或者是太过让人无法想象呢。

他——面对着充填空间的阴炁枪雨,毫无抵抗地朝后仰去。

而他身后,则正是当初Caster抱着我跳下楼的地方。

——应该追过去。

他说——除他之外竟然还会有人来调查这里。

说明他应该也对我这一存在或者是对这场异质化的圣杯战争有了一定的了解才对。

如果能击败他的话,说不定会从他口中知道一些我目前还没解锁的信息。

但是——

摩尔露斯再度牵扯了我的行动。

“先生……不能追过去。”

「为什么?」

她的手颤抖着,与一如既往的坚强样子不同。与她和我签到契约时毫无迷惘的眼神也不同。

那是透露着恐惧和不安的动作。

“因为如果先生追出去的话——我的直觉告诉我会在这里失去先生。”

失去我?

是指我会战败这一件事吗?

但是,刚才那点程度还远远没到让我认真的地步。

“不是的……”

她摇头想追加一些刚才那句话中不明朗的地方。但是却迟迟说不出来。然后还是用英语把她想描述的东西告诉了我。

“那个中年男性,有一种浑身充满着陷阱的感觉。”

Full of trap?真是非常有她风格的美式比喻。

“先生,还是和Caster姐姐一起对抗他比较好。”

「摩尔,你的心情我明白。但是我们还有不得不独自调查完的事情。」

我收起了全身的魔术回路。这些被我魔改过的阴炁弹也全数消失。

重新开始借着月光,寻找着这个房间里的真相。

————

Caster与Assassin双重职介的约翰·迪伊抬头仰望刚才所在的房间。

「真是遗憾啊。我可是期待着与追击而来的你来一场魔术战的。」

当然,他设下了以Caster的御主来说绝对无法击破的陷阱。

响指打起。某个充满着光辉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身旁。

他围绕着那个身影,踱步而行。

一圈又一圈。并且不时自满地赞叹着。

——杰作!

——真是杰作!

——甚至比生前的每一次召唤来得更加完美。

「我至伟,我无双的宝具呀。」

甚至感到了无上的自喜。

那确实是惊为天人的杰作。

人类无论如何也无法完成的改造。

因为,那个东西,要用第一眼的印象来形容,那怎么也应该是——

——『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