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红与蓝
“哼哼，大笨蛋。”
瑟琳娜对于我则是表现出了相当冷淡的一副态度，似乎昨天夜里的事情，还让她耿耿于怀，她斜着扫了我一眼，轻哼了一声，便抱着胳膊站到一边去了。
“我说，你今天去哪里了啊？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要你管！你真啰嗦，我们有什么关系嘛？”
我一向认为，口是心非是她最大的毛病，所以便十分认真地纠正着：“当然啦，你是我的妹妹嘛！”
她忽然快步走到我的面前，按着我的肩膀，非常认真地问道：“真的……只是妹妹而已么？”
“当然啦，这可是……哎哟！”
“白痴，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她愤愤不平地缩回了右拳，一脸委屈地看着我。
这个家伙，下手真是越来越没轻重了。
“嘶……”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就应该这样……”具体的原因，似乎已经和无数沉重的过去一起，埋葬在了深黑色的记忆之中。我摇晃着头，竭力通过无力的辩驳，去冲淡心中的那一份浓厚的苦涩。
贝齿齿紧紧地咬着嘴唇，透亮的瞳孔中，隐隐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其中，透着几分我无法读懂的情绪。我正犹豫着，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已经一步步倒退着，慢慢走到了窗边的位置。
“好的，我明白了。”粉嫩的唇微微翕动，声音有些颤抖，但在我的耳中，却是无比的清晰，“请让我安静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瑟琳娜，你要知道，我其实……”
“不要再说了！别来烦我！”
“你，我……唉。”抬起手臂，却只是吐出了完全没有意义的话语，具体是什么，刚刚出口，我便已经完全忘记了。
说完，她便转过身去，捂住耳朵，无论我怎么劝说，怎么样去摇动她的身体，她都不肯再回过头来。过了很长时间，我终于不再尝试，慢慢地放下了有些僵硬的手臂。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瑟琳娜始终没有回头，注视着武斗台上的场景，而我却始终盯着她的背影，有些略微的出神。
嘭！
一道耀眼的光芒，让光线昏暗的武斗场，瞬间变得明亮起来，但这光仅仅存在了一息的时间便很快落幕。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响，第一场的决斗，似乎已经分出了结果。
“好！”
“哈哈，真不愧是火长老！”
“痛快！过瘾！”
“呀！血！血！”瑟琳娜一边惊叫着，一边不顾一切地转身扑到了我的身上。
“怎么了？”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也不由地轻声感叹着，“天啊，这，这简直是……”
淋漓的鲜血，混着骨肉的碎片和残渣，四处散落着。青石制成的武斗台中央，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深坑，火长老就站在这坑洞的边缘，浑身上下满是斑驳的血迹。
他站在这炼狱场景的中央，拄着法杖，肆意地放声大笑着：“哈哈哈，小子，你总算是栽在老夫手上了，哈哈哈哈……”
那一身红色的长袍，沾满鲜血，带上了几分暗沉的色彩，配合着他那扭曲的表情，更加显得狰狞了几分。
我注意到，在他的脸庞上，浓厚的血色之中，还依稀能透出星星点点淡蓝的光彩。
他离爆炸的中心最为接近，也受了不轻的伤势，却依旧还能站在那里，而他的对手，则是被彻底炸成了残片，连一具完好的尸体，都没能留下。
“天啊，这实在是太惨烈了。”
喧嚣的人群中，偶尔也会传来几声唏嘘，但很快，便被狂热与兴奋的喊叫声，彻底淹没了。前排观众的身上，也溅落了一些血沫，他们并没有急着将其擦去，却将这血迹抹在脸上，唇上，吮吸着，舔舐着，同火长老一起，疯狂地大笑着。
我默默注视着那具不成人形的残躯，在那之中，似乎还有着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弥漫着，溶解着，同那让人作呕的腥气一同，在我的思绪中，不断地蔓延开来。
“那么，我们便先恭喜下今天第一场的获胜者，火长老！”
一个小个子男人匆匆地跑上台去，选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站定，尖声细气地说道。布置在四周的传声魔法阵，让他的声音，压倒了全场的喧哗，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火长老！火长老！”
最终，所有其他的声音都消失了，场内的所有人，都在齐声呼喊着火长老的称号，火长老心满意足地向着人群挥动着手臂，随着小个子男人一同，走下了台去。
瑟琳娜始终将脸埋在我的怀中，不肯抬起头来，她和我靠得很近很近，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身躯轻轻颤抖，不时地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呜咽。
我知道，这样的场景，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难以接受了。学院的教育方式还算出色，但涉及到实战的内容并不算太多，像这样血腥的场景，更是从来都不会接触过。
“没事，没事，很快就好了……”对此，我却没有太多的感触，一边轻柔地抚过她的长发，一边小声劝慰着，双目，却是紧盯着场上的场景。
几名衣衫褴褛的杂役走上台去，捡拾着散落的残肢，把它们收拢到一个盒子里；一名魔法师走上前去，制造水流清洗着台面，又将碎石块聚集起来，重新将青石台修复平整，他们的动作迅速而又精巧，看起来，相当的熟练。
很快，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小个子男人重新走上台，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话语，又在观众的连声催促下，十分恭敬地将凯恩和莫林请到了台上。
火长老赢得了胜利，莫林的心情非常不错。凯恩则是脸色铁青，面色阴沉，几乎要滴出水来，他迫不及待地冲着莫林大声地质问着：“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说过了，只是切磋而已么？”
莫林并没有急着回答，却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小个子男人。男人谄媚地笑了笑，冲着凯恩说道：“将军，这是他们自己商议决定的，我们虽然也劝阻过，可他们就是不肯听啊。”
“是这样的么？”
“没错，这可和其他人没有关系啊，纯粹是他们自己的决定。”莫林微笑着补充道。
“就算是这样，可埃塞克分明已经认输了，你们还……”
“我也感到十分抱歉，可你应该清楚，‘烛龙术’，一旦发动，就没办法停下来的。”莫林十分生硬地打断了凯恩的话语。
“烛龙术？不，不可能，那个人绝对没办法施展的！”瑟琳娜忽然抬起头来，轻声地说道。
确实，除了莫林，地火风水四位长老的水平其实并不算太高，只能算是上级魔法师中，比较出色的那种。而烛龙术虽然也是高级法术的一种，但对于魔力的需求相当大，即便是许多资深的魔导士，释放起来，也是十分地勉强。
“正常情况下，肯定是没办法施展的，但是他提前服用了高纯度的唤醒药剂，自然就不是什么难事了。”我低声地回应着。
果然，莫林低声地说了句，让凯恩一时有些语塞：“你们，你们居然用了药剂……”
“将军，您应该知道，在武斗场上，并没有对药剂的使用作出限制。”小个子男人适时提醒着。
“没错，确实是这样的。”莫林一边说着，一边从长袍的衣袋里，摸出了一根湛蓝色的长管，“将军，我们还需要再比试一场么？您放心，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出现之前那种意外的。”
“哼，不用了，我认输！”凯恩冷哼一声，径直走下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