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突袭
站在我们面前的，正是雷克斯，他披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大半张面孔，都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之下，但从那难听的干笑声中，我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
他的手上，依旧带着那双厚实的鹿皮手套，一把宽大的长刀，斜插在腰上。
他一言不发地走了上来，拔出长刀，摆开了进攻的姿态，凯恩也挺身上前，抽出了长剑。
两人都是用武器架在身前，紧盯着对方的身影，一步步地向前走去。
“这样的会面，确实非常让人意外，不是么？”凯恩终于开口了。
“是啊，我亲爱的将军，我们，应该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打过交道了吧？”
“你到这里来，是想要做些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阻止你啊，你难道没有发现，这里……是特意为你准备好的陷阱么？”
说着，雷克斯刀身一扬，径直朝下挥砍，凯恩则是迈步前冲，抬剑架住了这一击，身体，却是不由自主地往下一沉，他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开了数步，才完全卸去力道。
“原来，也是这种力量么？光凭借身体就能做到这一步，还真是让人吃惊啊……”凯恩重新站直了身体，淡金色的斗气，开始从体表隐隐显现而出，他大喝一声，重新迈步上前。
雷克斯并没有硬挡，而是侧身回避开了他的攻击，凯恩则是不依不饶地缠了上去，两人刀剑相向，不断地相互碰撞着，叮叮当当地激起一连串火花。
“这，我们要去帮忙么？”瑟琳娜也准备走上前去，但她还略微有些迟疑。
“我倒是完全不介意，可问题是，我们到底要帮谁啊？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打起来么？”我冲着她摊开了双手，“而且，他们的交战实在是太激烈了，我现在……也完全没法插手啊。”
“是啊。”
“算了，要不这样，你速度快，先去取些药剂来吧，我在这里盯着他们。”我这样向她提议着。
“这样么？可是……”
“快去吧，低魔力的状态可是很难受的，你也不想我一直这样干看着不能插手吧。”
“也是呢，不过，你可得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放心好了，至少支撑到你回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你可一定要快去快回啊。”
“好的。”她点了点头，快步朝着远处跑去。
我凝视着她的背影，一直等到她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才重新回过头来。
凯恩和雷克斯依旧在激烈地交手着，两人迟迟没有分出胜负的意思。
他们的风格大致相同，通常都是直接采用大开大合的劈斩，纯粹靠气势和力量来压倒对手。
雷克斯在力量上占据了上风，而凯恩则是抓住一切机会适时用斗气发起反击，无孔不入的斗气随着长剑的挥动不断地在雷克斯身上钻来钻去，或撩或刺，转眼之间，披在他身上的黑色长袍便被切开了一个个孔洞，大块大块干枯坏死的皮肉暴露在了外面。
“瞧瞧你这幅样子，真是让我恶心呢。”凯恩轻挑剑尖，一束斗气射出，在雷克斯的上臂，划出了一道细密的伤痕，带起一蓬猩黑的污血。
“活着总比死了要好吧。”雷克斯也是毫不相让，嘿嘿冷笑一声，照着凯恩的脖颈，便是势大力沉的一刀斜劈下来。
凯恩见无法躲闪，直接俯下身子，就地朝后一滚，硬生生躲开了这次突袭，但肩膀上依旧是被刀尖擦过，几块灰色的甲片掉落，几滴血花，在地面上绽放开来。
这样来来回回交手了十几个回合，两个人的身上，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势，但对于他们的行动，并没有造成什么影响，两人交手的速度不仅没有减慢，反而变得越来越快。但我十分清楚，他们的实际战力，已经下降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准，凯恩本身就有暗伤在身，并没有完全愈合，而雷克斯，则是耐力有限，不能适应长时间的交战。
“好像，已经差不多了呢。”
我稍稍抬起了右手，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同凯恩说实话，我的魔力虽然一直维持在较低的水准，迟迟未能得到补充，但也并非是完全失去了施放法术的能力，战力的下降，反倒不会像他那样明显。
“将军！将军！我来帮你了。”
正在这时，一个干瘦的男子，抓着长剑，远远地跑了过来。
“眼镜蛇？怎么就你一个？斧子呢？”凯恩晃了个虚招，暂时与雷克斯交错而过，远远地停了下来。
“斧子没有听我的劝告，擅自行动，留守在帝都的人，除了我，全都完了……”
“是谁干的？”
“是他！”男子伸手朝着我一指。
“这是怎么回事？”凯恩望向我，目光有些惊疑不定，看来，对于之前发生在这里那些的事情，他确实是一无所知。
“嘿嘿，这还用问么，多半是你的那些部下自己犯蠢。”雷克斯没有急着上前，只是站在原地，不住地冷笑。
“啊，真是抱歉，将军，虽然，我没打算这么快同你翻脸的……但是现在，好像不得不这么做了……”
“那你也得有这个能力才行。”
“放心，会证明给你看的。”
我轻轻向前一点，一道道巨大的冰柱在地面上出现，就像是弯曲的脊梁一样，逐渐向上隆起。分别将我和另外三人隔离开来。
“真是麻烦啊……”凯恩在我和雷克斯之间看了又看，最终还是选择了雷克斯作为攻击的目标。
雷克斯对此丝毫没有感到意外，他只是干笑了一声，再度挥舞起大刀，只是这回他完全放弃了进攻，只是有一下没一下，漫不经心地抵挡着。
“将军小心！”眼镜蛇掩护在凯恩的侧翼，直接朝着我扑过来。
“没用的。”
冰柱从中间断裂成两截，而后直接炸裂成了漫天的水雾，跟在水雾后面的，则是由碎石和粉尘混合而成的一道弧形刀刃。
他只是坚持了短短的一瞬，便直接被击飞出去，刀刃穿过他的身体，速度丝毫不减，又狠狠地撞击在了凯恩的身上。
虽然凯恩已经得到了提醒，但却是完全来不及闪避，笼罩在身体四周的斗气，几乎完全被撕碎了，他蹬蹬蹬地接连后退了数十步，才拄着剑，十分勉强地支撑住了身体。
“可恶啊……”一滴滴鲜血，从身体上大大小小的创口中涌出，他那原本红润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嘿嘿，还没完呢，将军。”雷克斯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快步冲到他的身旁，举起了大刀。
叮！
凯恩强行抬起长剑，挡住了这一记直击，但他身上的斗气已经被撤掉击散了，他再也无力抵抗雷克斯的力量，直接被刀上附着的余力震飞，一头撞在了旁边的墙壁上，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涌出。
“不错，不错，现在，可真是解气得很啊！”雷克斯慢慢走到了他的身边，狞笑着，再度挥起了大刀。
凯恩没有回应，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
“那么，就让我来……”
雷克斯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愣在了那里，一枚冰刺从他的心口穿过，紧跟着，两枚，三枚，更多的冰刺从他的身上一一穿过，牢牢地把他钉死在了墙壁上。
“为什么？”
“雷克斯先生，你不会真觉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吧？对于我来说，你也是必须要清理掉的啊……”
我摊开双手，慢慢朝他走去。
“这么说来……你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他抬起头来，眼瞳微微闪烁，暗红色的火焰在那空洞的眼眶中，疯狂地卷动着。
“是的……我已经全部知道了，你讲述的故事虽然很精彩，但恕我直言，却并没有那么感人。相反，在了解了真相之后，反倒只会让我觉得更加恶心。”
“那么，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他艰难地笑了笑，继续说道。
“这样的漏洞，实在是太多了，对于你自己的经历，你并没有向别人隐瞒的意思，在我们的面前，也丝毫没有掩饰对他们的仇恨。既然是这样，如果你和莫林之间没有达成妥协的话，以他的手段，又凭什么还能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呢？”
“确实……”
“再有，奥斯陆这个地方虽然很大，但人口也非常稠密，在这里布满眼线，并不是特别困难的事情。既然我刚刚进入城市的时候，就处于监视之下，那么，我实在是不明白，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莫林才不会知晓你女儿的真实身份呢？”
“而且，就算是他对此一无所知，随着局势的加紧，他应该逐渐加强对于手下的控制才对，有着契约的束缚，那些人都是没办法对他撒谎的，对于他来说，这应该是非常容易的事情。相反，他不仅什么都没做，还任由一堆他的反对者潜藏在他的身边，你觉得，这种荒谬的事情，真的有可能么？”
“除此之外，你觉得，我真会相信，所谓的黑剑，真的是皇帝的直属手下么？这无非是你们这些人的一面之词而已，而现在，莫林和修斯已经联手了，无论是法师们还是那些城防军，都被他们掌控在手里，真要对比起来，这些话语，我又能信几成呢？”
“你想怎么样？”
“哼，我也不管你们的想法，我也不关心你们的目的，不过，既然你们算计到了我的头上，三番五次的想要害死我，还想着我来替你们工作，难道你们就觉得我这么好欺负不成？”
“不必再说了……我也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他垂下头，闭上了眼睛，“……杀了我吧。”
“你难道真以为我没办法杀死你么？我大可以把实话告诉你，有关于那些东西的一切，我已经差不多全知道了，既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无论你们想什么，做什么，我一点儿都不在乎。”我挥了挥手，插在他身体里的冰刺纷纷断裂，重新融入了虚无，“虽然对你的死活，我并不在意，但我还没打算让你死掉，你对我，还有点儿用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