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解封
密闭的暗室中，黯淡的红色光芒微微闪烁，忽明忽暗。
雷克斯倚靠着墙壁，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你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试图挣扎，而是十分顺从地跟随着我，一路来到了莫林的密室中。只不过，能强撑着来到这里，已经到达了他的极限，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
“你不是应该已经猜到了么？当然是去做你们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啊。”我走到墙角，将手掌放在那块红色晶体上，轻轻按下。
“这样，会死很多人的……”
“我想，从你把它带回来的时候起，就应该已经明白了这个结果吧，雷克斯先生，或者，我应该称呼您雷克斯·费德勒先生？要不，再稍稍正式一点儿？费德勒二十三世殿下？”
听了这句话，他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无力地躺倒在了地上：“你……都知道了？”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我啊……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不管你怎么样隐瞒……总归，还是能留下一些痕迹的。”我走到他的身边，低头俯视着他，“就比如说，费德勒——这个光辉的姓氏，你难道就不想让它重见天日么？你非常想，可惜，单单依靠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没办法做到的，所以，你就想了一个别的办法。”
“四百多年前，因为一场蓄谋已久，自下而上的叛乱，你的家族失去了奥斯陆城的统治地位，不仅被贬斥为平民，大部分的家族成员，都死在了混乱之中，只有你这一支，勉勉强强地幸存了下来，一直流传到了你这一代，怎么样，我说的……对么？”
“没错……”
“作为家族记忆和仇恨的传承者，你自然是明白，当年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导致你的家族被彻底击垮。既然是这样，在四百多年之后，当同样的机会落到了你的手上，你自然是不肯放过的。”
“那么，我就可以作出这样的猜测，当你听到‘队长’描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知晓了它作为源初碎片的身份，你非常清楚它的价值，便耍了些手段，利用同伴们对你的信任，将他们全部杀死，又通过了考验，获得了它的认可，顺利地把它给带了回来。”
“对的，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我的罪孽，我……”
“不不不，我还没说完呢，你真正犯下的恶行，可远不止这些。”我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讲了，“但你没想到，它的意识刚刚聚集起来，还不够完善，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刻，被队长他们所打扰，受到了一定的损害。”
“对于源初碎片这种级别的东西来说，修复所需要的能量，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你是没办法凑齐的，但碰巧，它是‘芬诺厄’，恰好，还有着另外一个相对廉价的手段，你不妨猜猜看……那是什么呢？”
“够了……”
“没错！那就是生命了，作为‘生命’的象征，它既可以向外释放出生命能量，也可以吸收生命能量作为补充，只要有足够的性命作为祭品，它便可以完全恢复过来，非常简单，不是么，所以说，你就把它带了回来……”
“我当时并不知道……”
“不管你当时知不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我朝着他摊开了双手，轻轻叹了一口气，“芬诺厄，即便只是稍稍沾染到了它的一点气息，灵魂便会被完全侵蚀，这个侵蚀的过程是缓慢而又痛苦的，只要稍有松懈，精神失守，便会沦为它的奴仆。虽然表面上看，这些人依旧与正常人无异，但实际上，它们已经是彻底扭曲的生命形态，完全失去了自由思考的能力。”
“而这里，恰巧与奥斯陆四通八达的地下网络直接相连，三年的时间虽然短暂，但也已经足够了，整座城市，早就被它给彻底污染了。只要它再恢复些意识，彻底清醒过来，那么，这里，就将会上演一场盛宴，而宴会的主菜嘛，就是这里的所有人。”
“凡事总会有例外，恰好，在王城的区域，受到了另一块芬诺厄的保护，虽然它已经完全觉醒了意识，但它的体积实在是太小了，能量也有所不足，无法庇佑所有的人，只能勉勉强强地守卫住王城一块的区域，于是，它们就以这种形式僵持了下来，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怎么样，芬诺厄，我说的，对么？”我转过身去，向着那块巨大晶体，低声问道。
暗沉的光芒暂时停止了闪烁，算是给出了肯定的回应。
“当然，我知道，你也很不甘心，但对于你来说，这还算不上是最大的不幸——你现在面临的问题是，一旦完全恢复，还有着一场对决，在等待着你，不是么？”
“碍于你们自身的性质，无论被切成多少份的碎片，你们都无法被完全杀死，只会分裂成更多的散碎意识。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更多的竞争者出现，你们只能事先确立好规则，以最公平的方式来决出胜负，负者自动放弃，彻底消散，而胜者则吞噬一切，重新聚集起力量。”
“而在这里，这个彻底封闭起来的城市，就成为了你们的竞技场，至于规则嘛，也很简单，就像是下棋一样，其他人死多少都无所谓，只要你们的代言者——那个‘王’死去，这场游戏就结束了。”
我等待了很长时间，终于，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响起：“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啊……”
“啊，终于等到回应了，我还以为，你是打算一直这么装死呢……”
“你……有什么提议么？”
“很简单，你应该也知道了，现在，你拿我没什么办法，我也拿你没什么办法，可偏偏，我现在还有求于你，所以说，我就只好用一点非常的手段了。”
“你……想那他来威胁我么？可笑。”
“呵呵，你还是不敢相信，我到底知道多少么？”我望着它，露出了一脸轻松的笑容，“我当然明白，他现在，已经不是你的‘王’了。他已经算是死过一次了，在这场只有一个人能存活下来的游戏中，他自然是不会把这个机会留给自己的，既然是这样，他所选择的那个继承者，自然也是非常明确了……不过嘛，在我看来吗，这并非是什么聪明的决定。”
“是的……人类的感情……相当愚昧。”
“是啊，你说的实在是太正确了，感情这种东西……确实是相当不讲道理的啊……本来，我对你们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关心，也一点儿都不想和你敌对的，但偏偏，我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只好硬着头皮，做些我不喜欢的事情了……”
“你……要干什么？住手……”
“现在才想明白？晚了！”
“咳咳，你不能这么做。”沉默了许久的雷克斯，也是艰难地开了口，“你这样，真是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这样下去，真的会杀死所有人的。”
我没有理会，只是晃动了几下手指，封印法阵便一个接一个地纷纷崩解，我慢慢地向前走去，伸手准备去揭开那张封印在上面的字条。
“住手！不要这样！”密室的门开了，一道身影，飞快地从门口钻出，眨眼之间，就闪动到了我的身边，锋利的短刃，已经架到了我的脖上。
“哦……瑟琳娜啊，你都听见了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转到了我的面前，仰起头，与我四目相望：“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现在不想解释。”
“那你快点停手。”她手上的匕首，又稍稍向前递出了几分。
“没用的，你应该很清楚，你是没办法对我动手的，你的威胁，对我来说，根本就毫无用处。”我避开了她的视线，直接扯开了字条，涌动的红光，瞬间便充满了整座密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