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狂潮
一道红色光芒，从地下射出，自下而上地，席卷过整座城市，耀眼的红色光芒在天空中汇聚，形成了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巨大波浪。
波浪怒号着，狂怒地冲向城墙，狠狠地撞击在了上面。暗色的城墙沉重地颤抖着，又为这浓重的血色所附着，疯狂的震荡只是持续了短短地一瞬，便悄无声息地平息了下去。
波浪重新倒卷而回，翻滚着的浓稠光芒，像是鲜血一样，在这个封闭的城市里，肆意地涌动着。那天空中低垂下的灰色云朵，也被染成了红色，流动的光泽直升天际又重新落下，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一瞬间，蔓延到了整座城市。
“啊！”
“痛啊！”
“救……救我！”
凄厉的叫喊声，在城市的每个角落里响起，凡是被这光芒所覆盖到的，有人的地方，都响起了绝望而愤怒的呐喊。
人们疯狂地四处走动着，竭力寻找着躲藏的地方。
无论是在深埋在地下还是在紧锁在密室中，无论是瑟缩在厚重衣物里还是藏身在柔软的床铺上，无论是投身到冰凉的井水中还是一头扎进茂密的草丛里……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用处。
那红色的光芒无处不在，似乎已经同空气完全混在在了一起，肆意地照射在那一个个挣扎着地身影上，侵蚀他们的神智，扭曲他们的身体……
伴随着一阵阵针扎般疼痛的，是令人窒息的高热和一个个疯狂跃动的幻影，再这之后，神智便慢慢散去了，取而代之地，则是一具具鲜血淋漓的腐朽肉体，和一双双满是猩红的双眸。
哀嚎声渐渐微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声声狂热与愤怒的吼叫，它们纷纷走出了家门，在街头四处游荡着，在短暂地迟疑后，又开始自发地朝着城门口的方向汇聚。
“不要慌！不要乱！”
城门口，已经重新成为了肆意杀戮的战场，士兵们变异的数量不算太多，大多数人，都只是感到有些轻微的刺痛。
但由于人群的密度太大，阵列还没来得及散开，在那些怪物的突然袭击之下，有不少人负伤倒地，没过一会儿，它们便又重新重新站起，龇牙咧嘴地朝着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同伴扑去。
“顶住！给我顶住！”
“不许后退！”
“不准逃跑！都给我在原地固守！整理队形！”
军官们口令一道道被发出，但却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惶恐不安的情绪，又一次急速地蔓延开来，大多数人都失去了抵抗的勇气，没有停下脚步，反倒纷纷丢下了手中的武器，一窝蜂地朝着城门的方向涌去。
接连砍倒了十几个四处乱窜的士兵，依旧没有起到太大的震慑作用，第三旗队长狠狠地咬了咬牙，对着自己的副官，低声吩咐着：“算了，已经没有指望了，我们去关城门！”
“这样做，不是完全放弃希望了么？”
“没有时间犹豫了，帝都已经这样了……我们是没办法抵挡的，外面的部队也多半没有准备，要是让这些怪物蔓延到外面去，你我都是帝国最大的罪人！”
“可是……其他三处城门又该怎么办？”
“我们没办法管的，而且，不过我相信，会有人对此负责的。”
“是！”短暂的犹豫之后，副官终于还是听进了他的建议，两人艰难地穿过人群，慢慢地城门闸机的方向走去。
有些人听从了他们的选择，同他们走在了一起，但更多的人，却是堵死在了路上，他们疯狂地挥舞着手臂，拼命地向前挤着。
“怎么办？已经来不及了！那些怪物马上就要过来了！”
远处依旧有着零星的抵抗，但已经变得极为微弱，大片大片汹涌的人潮，已经转过了街道，快速朝着城门的方向奔来。
“不管了，直接冲过去！”旗队长咬了咬牙，拔出了长剑。
“是！”跟在他后面的士兵们，也纷纷抽出了武器。
“全体听令！三角阵型，以我为锋矢！目标是城闸！一分钟之内抵达！”
“明白！”
士兵们汇聚到了一起，重新点燃了自己的斗气，锐利的阵型轻易地切开了毫无抵抗的人群，他们踏着一名名呻吟的伤者，硬生生撞开了一条血路。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已经冲过了大半的路程。
可就在这个时候，鲜血和利刃刺激了人们越发敏感脆弱的神经，已经有人从狂乱和迷茫中清醒了过来。
“他们要关城门！拦住他们！”
“他们都疯了！自己想死，也不想我们好过！必须阻止他们！”
“别怕，他们不敢下死手！”
于是，人群中又是一阵阵骚动，自觉无望逃跑的人，纷纷堵在了他们的面前，冲击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不用留手了！不怕死的，尽管在前面挡着！”眼见速度越来越慢，旗队长深吸了一口气，尽力挥动起长剑，直接将面前的人影砍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他们杀人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反正也跑不掉了，大家和他们拼了算了！”倒下去的那个家伙，并没有直接被砍死，但血也没办法止住，眼看着就要死了，他也是彻底放弃了希望，索性扯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
这一下，直接将人群的情绪，彻底引燃了，有不少人已经瞪着眼睛，举着武器就朝着他们冲了过去。
一时之间，场面上的混乱，瞬间被推向了顶峰，一条条人影撞在一起，又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死在刀剑下的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那些怪物们的爪牙所造成的死伤。
发起冲击的人虽然都是精锐，但毕竟只是少数，在众人疯狂地围攻之下，已经渐渐无力支撑，他们在离城闸还有十步左右的距离时，不甘心地停了下来。
“你们……这都是临阵脱逃的行径啊！”旗队长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但深陷在人群之中，每向前一步，都要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虽然实力上有些优势，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一边奋力冲杀着，一边大声喊叫着，尝试着去唤起那些士兵们一点点的理智。
“你这个疯子！想死可别拖着我们！”
“就是就是！大家一起上，赶紧把他干掉！”
他熟悉的那些部下，都已经倒了下去，现在围绕在他身边的，都是些陌生的面孔。
他注意到，那些人，都是脸色涨红，情绪激动，在圆睁的双眼中，流动着异样的红色光芒。
“果然，还是不行了么。”锋利的长剑已经卷了刃，他的感觉也有些麻木了，只是依旧还没有放弃，依旧一刻不停地，机械地挥舞着手臂。
但他实在是没办法再支撑下去了，终究，在承受了最后一次重击后，失血过多的身体，再也无力支持住即将涣散的意识。
“下雪了？”就在意识完全散去之前，他忽然听见了一声惊奇的喊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