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见证
“那是……粉碎者！”安妮抬头仰望着天空，小声地呢喃着。
“粉碎者，那是什么？”
“用于高空投弹的多人武装，别问这么多了，快点，我们下去，找个掩体避一避吧。”
她推开了想走上来搀扶她的侍者，一个人撑着墙壁，慢慢地走了下去。
我与波波特对视了一眼，却发现对方的眼眸中，都是慢慢的不解。
粉碎者飞行的速度不算很快，在我们刚刚走下楼的时候，它们才刚刚临近了上空，并开始缓慢地下降。
随着高度逐渐下降，那臃肿的机体，也就越发显得庞大，在初晨的阳光下，修长的侧翼，简洁优雅的黑色剪影连绵成片。
在那庞大机体的背后，则是喷吐着的橘黄色尾焰，在作回旋机动的时候，从侧翼的轮扇中排出的气体，拉出了一道弯曲的朦胧弧线。
它们的腹腔打开了，一颗颗巨大的炸弹，带着尖锐的呼啸，自天空中极速坠落而下，经过数十秒钟的滑翔之后，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巨大的火球，从爆裂的弹体中卷出，沿着房屋的顶端，席卷过整条街道，毫无防备的人们狼狈地逃窜着，躲避着烈焰与死亡的侵袭，而在失声尖叫着的人群上方，火焰从被毁坏的窗口中喷出，粉碎的玻璃，在街道上铺开了一层厚厚的冰棱。
整座城市，都陷入了火焰与爆炸的海洋之中，港口，街道，远郊，完全被烧灼着的烈焰所覆盖。
在近处， 一幢幢房屋，在我们的四周，燃烧着垮塌，只有我们身处的，这座被红色烟柱所包围的建筑，尚且保持着完整。
而我们，只能徒劳地望着这一切，完全，没有应对的办法。
粉碎者飞行的高度非常精妙，刚好位于魔力攻击所能应对的距离之外，即便我是处在全盛状态，也没有能将它们击落的可能，更何况，在这一切发生之前，我便已经完全榨干了最后一丝魔力。
不经是我，安妮，蕾蒂娅，都是处于接近无法行动的状态，只有波波特，还算是保持了完整的战力。
波波特从地下室的入口探出头来，向外看去：“这个时候，应该是这里的防御最为空虚的时候了吧，要是他们在这个时候入侵的话，那……天啊！”
“怎么了？”
他并没有回答安妮的问话，只是伸出手，指了指天空。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极力向远处眺望，看到一群小小的黑点，从粉碎者的腹部坠落而下，它们比那些炸弹那臃肿的外观要优雅上许多，尾翼与后翅收拢，形成了极为流畅的水滴形曲线。
“那是追猎者，它们，是冲着我们来的！”安妮眯缝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你们赶紧藏起来？”
“不，不用了，还是准备迎战吧。”她艰难地支起了身子，“它们既然已经盯上了我们，那就没办法潜藏的……”
在高空之上，绽放开了一朵朵洁白的伞花，它们下坠的速度，正极速地减弱。虽然被纷乱的气流吹拂，产生了些许的扰动，可那一双双血红色的电子眼，却是死死地，锁定了我们藏身的地方。
很快，它们便十分轻巧地，坠落在了地面上，排开了一个十分整齐的圆形阵列，紧密地，将这栋建筑围拢在中心。
稍稍停歇了一会儿，像是得到了命令一样，舒展开身体，从侧腹部，探出几只长长的手臂，迈开细瘦的长腿，齐整整地，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它们的躯体，比起打击者要小上几分，大概只有正常成人的个头，显得要灵活许多。而在那几只特意延长的机械臂上，却十分灵巧地，挥舞着各式各样的，与他们细小的身形完全不成比例的巨大武器。
乌黑发亮的长直刀，带着弯曲弹链的长枪管，厚重的合金盾牌，发出淡淡光芒的金属细棒……
全副武装的它们，在地下室的门前，或蹲或站地，停下了脚步，伴随着呜呜的声响，握在手臂上的细长枪管，开始缓慢地旋转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像是一片漆黑的森林一样，从阵列的缝隙中探出。
“这，这该怎么办？呜呜呜……”躲藏在地下的，还有不少普通的平民，众人皆是面面相觑，更有些，已经跪坐在地上，小声地啜泣起来。
“我们跟他们拼了！躲在这里，算是什么意思，让开！让我出去！”
“没错，他们要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怎么会躲在天上不敢下来呢？”
“与其在这里被活埋，还不如被一刀砍死算了。”
“杀！杀！杀！”
几个黑衣人的带动下，地下的氛围，稍稍显得活跃了几分，有不少人，已经抓着木棍和石头，满脸兴奋地，开始向门口走去。
“各位，我们这样，是不是太勉强了一些，毕竟，它们的目的，不一定是我们……”
在一片兴奋的喊杀声中，发出这个突兀声音的人，并没有隐藏太长的时间，一个衣冠楚楚的小个头，便很快被从人群里提了出来。
“这是谁？”
“不认识？”
“肯定是敌人的间谍，那些鬼东西，一定是他引来的！”
“不……不是我。”
“揍他！”
愤怒的人们一拥而上，三下两下，便把那个家伙打的鼻青脸肿，奄奄一息。
“咳咳……我是帝国军部的参谋，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帝国？这种时候，帝国又去哪儿了？帝国的士兵呢？敌人来了，他们又都躲到哪里去了？”
“就是就是，平日里，收了那么多的军费，都喂给狗吃了？”
“帝国……帝国只是暂时出了点麻烦，大家别冲动，只要坚守城市，很快……很快就会有转机的，先祖……先祖的力量在庇佑我们，他们不敢在这里停留太长时间的！”
“我呸！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了，又是帝国，又是先祖的，根本就不管用！大家一起上，打死他！”
原本就躁动不安的人群，更是像火山被引爆了一样，变得更加狂躁了几分。
“这？”我望向了安妮。
“我们，需要稍稍拖延一点时间，不是么？”她缓缓地收回了探出的手臂，小心地，擦去了从嘴角里重新溢出的血液，慢慢地，站起身来，“大家不要激动，这个人留着还有一点用，先听我指挥，去抵挡敌人。”
听她这么一双，原本双眼通红，挥舞着拳头的众人，便平息了下来，他们分出一部分人，将那个小个子，围困在了中央，其余的，则像是被操纵的傀儡一样，排着整齐的队伍，一步步地，朝着门口走去。
“这果然是你的法术，再怎么说，你也不能让……”
我还没说完，便被安妮十分粗暴地打断了：“你想说什么？嗯？虽然这些人没什么战力，稍稍拖延下时间，把门口堵住还是可以做到的所以说，还是抓紧时间回复吧，这种事情，我……”
“就算是再不堪，也不至于，让这些不幸的人，来为我们争取时间。”
“怎么？”安妮忽然站起了身，用十分尖锐的语气，大声地质问起来，“难道你现在，还在心存幻想？你觉得，当我们倒下之后，这些冷冰冰的家伙，还会手下留情不成？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咳咳咳！”
她还没能说完，鲜红的血沫，便不断地从她的唇角边溢出，大概是因为被呛住的原因，又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蕾蒂娅觉得，无论怎么样，也不能用这种诱骗的手段，牵扯到那些无辜者。”沉默不语的蕾蒂娅，也忽然开了口。
“那是你的作风，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安妮将手用力地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毫不客气地讥讽着，“而且，你要搞清楚，归根结底，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原因，还是在你的身上。”
“那只是你个人的看法而已，事实上，你直到现在，也没能拿出来证据，不是么？”不自觉地，我也稍稍加重了几分语气。
不过，这样一来，却让她那本就极差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为什么从头到尾，你们都在怀疑我？我有做错了什么么？我有什么和你们不一样的地方？为什么，你们从头到尾，都觉得是我的过错？”
“安妮，你……”
“闭嘴！明明……明明我们才认识的更久一些才对，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肯相信我的判断呢？你要是听从了我的建议，会有这样麻烦的事情么？要是按照我的计划，会出现这种情况么？你告诉我啊！告诉我啊！”
她踉踉跄跄地向我走来，一边向前走着，一边伸出食指，用力地戳着我的胸口：“明明，我们才是多年的老友啊！你，瑟琳娜，洁西卡，我们不是都保证过么，无论怎么样，都会支持相互之间的决定，无论变成什么样的人，都会相互理解的么？难道说，你说过的话，已经全部不算数了么？”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啰嗦！不要再解释了！哼哼！我已经听说过了，你不会还以为，你在奥斯陆干的的那些好事，都没人知道吧？学院那边，早就传来消息了！你不肯多说我就算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呵呵呵……难道直到现在，你还在伪装么？既然你本身就是这种冷血无情的性格，又何必，装出这样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那不是我……”
“行了行了，我已经明白了，你不把诺言当作一回事，我可是很重视的，没关系，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只要我……嘿嘿嘿！我是没太多指望了，不过，你要是有那个时间废话，还不如，多积攒点魔力，免得白白死在这里。”
说完，她便朝着门口的方向，挥了挥手臂。
呼啦——
排列整齐的队伍，毫无畏惧地，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咔嚓——
迎接着他们的，则是早已预热完毕的，黑洞洞的枪口。
“别！”
“晚了！”
哒哒哒哒哒——
或许是结构过于小巧紧凑的原因，追猎者的射速，比起打击者要慢上不少，但凭借着数量上的绝对优势，它们还是构筑出了毫无死角的密集弹幕。
叮叮当当——
在浓重的硝烟里，模糊的视线中，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在门口来回横移，用自己的身体和手中的利刃一起，硬生生地，将那些纷飞的流弹，统统阻挡在了外面。
咔嚓，咔嚓，咔嚓……
围拢在门口的突击者手上，传出了机械碰撞的清脆声响，它们便十分干脆地，将手中的枪管，抛掷在了地上。
“一霎。”
“千击。”
像是被风带着，转了一个圈一样，直到蕾蒂娅重重地跪坐在了门口的位置，两声轻微的低语，才一前一后地传入了我的耳中。
“蕾蒂娅……已经尽力啦。”最后，她艰难地说了这么一句，便仰躺在了地上，彻底昏死了过去。
“真是个笨蛋！笨蛋！还别说，装的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差点，就把我给骗过了呢！可是，这又能怎么样！还不是……”
安妮的话还没能说完，便噗嗤一口，喷出了一大团漆黑的血液。她直挺挺地栽倒了地面上，一直维持着的法术，也彻底中断了。
“黑血妖姬！是她的魔法！救命！”
原本，还围拢在门边，勇气十足的人们，像是忽然惊醒了一样，惶恐地，尖叫着向后退去。波波特十分敏捷地将蕾蒂娅拖了回来，而我，也拉着倒在地上的安妮，缩回了一边的墙角里。
门口，丢下枪管的突击者，挥舞着手中的刀刃，
“这么说来，还能战斗的，只剩下我啦？”波波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絮絮叨叨地诉说起来，“说实话，在最开始的时候，我是想着要逃跑的来着……可是我这么转念一想啊，要是这样走了，大概，会后悔一辈子吧。”
“所以说！”他耷拉着的脑袋，忽然高高地昂了起来，“只是守住这里的话，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们也来帮忙！”几名黑衣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们的身体，完全被漆黑的罩衫和兜帽所覆盖，看起来相貌略微显得有些阴沉，但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瞳中，却是十分确凿的坚定。
这是在之前，一直潜藏在人群中的，安妮的部下。
“很好，这样一来，也会轻松许多了，就请你们，帮我守住侧翼吧。”
“如您所愿。”
而在他们慷慨陈词的同时，堵在门口的追猎者们，已经开始对着门板四周的墙壁，发起了攻击。巨大的直刀，狠狠地劈斩在简陋的砖墙上，扎出了一个个狰狞的洞口。
“见鬼！他们想干什么？”波波特忽然大声尖叫起来。
“大概，觉得这里不够宽敞吧？”一名黑衣人冷静地回答。
正说着，一大块砖墙，被它们劈斩下来，一名手持着长刀的追猎者，粗暴地撞了进来。
它那细小的头颅，在地下室里扫过一圈，红色的电子眼上，忽然跳过了一行白色的数字。
有些困惑地，将手中的长刀收回，又从自己的背后，抽出了一支更大口径的枪管。
“是猎枪！小心霰弹！”安妮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
冲冲冲冲冲！
她刚刚说完，那名闯入者，便迫不及待地扣动了扳机。
枪口中喷射出的，是一颗颗细小的铁珠，随着它身体的快速旋转，大片大片的金属弹丸，野蛮地在地下室中扫过，所过之处，尽是一片片凄惨的哀嚎。
只是经过五次击发，在地下室中，便只剩下了一个正常可以站立的人影，大多数人，都无力地倒在了地上，捂着伤口，痛楚地呻吟着。
“虽然杀伤力弱了点，但还真是痛啊。”波波特虽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还是痛的龇牙咧嘴。
虽然嘴上念叨个不停，他还是快速迈步上前，乘着它重新装填的时候，挥刀向着它的脖子砍去。
它却十分灵敏地架起了枪管，硬生生架住了这一记直击，虽然枪管被劈成了两截，但它的本体，却十分灵巧地退到了后方。
紧跟着，在它的身后，另一只长得一模一样的追猎者，填补了它的空位，它手中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波波特的胸口。
“不……”
冲冲冲冲冲！
灵能的光芒，及时地亮起，勉强地阻挡下了纷飞的弹丸，但在上面附着的强大冲击力，还是把他撞得倒飞了出去。
紧跟着，紧窄的门被撞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一队追猎者闯了进来，一字排开，手中的猎枪，统一地对准了，缩在墙角边的波波特。
“救命哇！”
冲！
哐当！
我强忍着疼痛，临时构建出的冰壁，只是阻挡下了一次弹丸的冲击，便被彻底撕碎，紧随其后的冲击，便径直撞到了波波特的身上。
“哎呦！哎呦！”他虽然叫的声音比谁都响亮，翻滚的比谁都厉害，但实际上，却并没有承受太大的伤势。
我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在他的体表，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乳白色的光罩。
“嘎嘎嘎！我愚蠢的主人哟，你那可笑的表演，我早就已经厌倦了啊！”慢悠悠的声音，在地下室的深处幽幽地响起。
“闭嘴！你这傻鸟！跑到哪里去了！”
“当然是补充精神损耗了！必须早睡早起，新的一天，才会倍加精神的哟！”
说着，圈圈便拍打着翅膀，从地下室的深处钻了出来，它有些好奇地打量了我一样，漫不经心地说道：“嘎嘎，还是挺完整的嘛，吾还以为，会缺点什么零件呢，真是让吾失望啊，吾的计划，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呀……”
“你的计划？”
“不，没什么，那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现在，很需要帮助嘛！”
“你这不是废话嘛，傻鸟！快把我拉起来！”波波特重重地捶打着地面，没好气地催促着。
“是是，别急，马上就好。这么多人，当然要好好准备一下咯。”它一边谄媚似的挤出了一抹怪异的笑容，又转向我，高声叫嚷着，“喂！那边的小子，对，没错，就是你！帮帮忙，再坚持一下就好。”
说着，它便拍了拍翅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圆滚滚的肚子鼓了起来，就像是吹饱了气的气球一样，静静地漂浮在了口中。
“为了吾之荣耀！将吾之光辉，赐予汝等卑微的仆从……大还原术！”
足足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念完了这么长长的一串咒语，就像是刻意显摆一样，每字每句，都刻意拉长了语调，吐露的异常清晰。
终于，在我勉力支撑起的防护几乎要崩溃的时候，它终于完成了法术的施展。
润泽的光辉，在地下室中，莹莹地流动着，只要一旦与这光芒所接触，身体上的伤痕，便会迅速地好转，甚至，因为魔力过度消耗而显得有些疲惫的身躯，也变得轻松了不少，在枯竭的魔力源泉中，又多出了几分，可以自由操纵的能量。
“嘎嘎嘎，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呐？”圈圈的样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肥胖的身躯，变得消瘦了许多，鼓鼓的肚皮，也憋了下去，有些浑浊的羽毛，没精打采地垂落在蓬松的身体上，就连脖颈边的金边，也变得黯淡了不少。
即便是这样，它也依旧在得意地大笑着：“嘎嘎嘎！少年，就不要琢磨这些没用的东西啦！就算是我把咒语都告诉你，你也是学不会的，嘎嘎嘎……额……”
高亢的笑声，忽然戛然而止。
“烤鹅？”蕾蒂娅从它的身后，捏着脖子，把它给抓了起来。虽然不像之前那样充满精神，但也恢复了几分的活力。
只是，她紧盯着圈圈的眼神，有些迟疑，有些不太自然。
就像是在昨天夜里，坐在桌前，将食物送进嘴里之前一样的眼神。
“你说的那些，蕾蒂娅，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啊……所以，作为补偿，你就作为蕾蒂娅的早餐吧……”
“嘎嘎嘎！吾乃……高贵的宠物，不是食物！嘎嘎嘎！食物！我有！饶命！不要！”
圈圈一边奋力地挣扎着，一边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了含糊不清的话语。
“那个，蕾蒂娅？”虽然这只鸟儿的语气，依旧不怎么让人觉得舒服，但我还是伸出手来，阻止了跃跃欲试的蕾蒂娅。
“没关系，蕾蒂娅明白的，只是这种程度……蕾蒂娅，可以忍耐。”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圈圈，塞到了波波特的手上。
“嘎嘎嘎！恩将仇报！坏女人！”它小心地缩在波波特的怀里，高声地尖叫着。
“嗯？你真的确定……是这么一回事么？”蕾蒂娅的脸色稍稍有些变化，虽然表现地丝毫没有在意，可再怎么说，对于之前的事情，她还是有些介怀的吧。
“傻鸟，你就少说两句吧！”波波特强硬地把它按了回去，又冲着蕾蒂娅，勉勉强强地挤出了一副笑容，“我承认，之前的事情，是我们做的不对，这么草率地作出决定，确实有些欠考虑，对此，我向你道歉。”
说着，他便朝着蕾蒂娅深深地鞠了一躬：“但是，在此之前，我们还是先应对眼前的敌人，他们……”
“它们已经退走了。”在众多黑衣人的簇拥下，安妮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果然，那些堵在门口的追猎者，已经失去了踪影，一些惊魂未定的人们，纷纷从门口探出头来，半带好奇，半带惶恐地朝外望去。而我，则是将目光放在了安妮的身上，认真地，凝视着她的双眼。
“喂，看什么看！就算你这么盯着我，我也不会道歉的！从头到尾，我都没错！”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转向蕾蒂娅，十分坚定地说道，“我承认，你的演技很精湛！可即便是这样，你也休想骗过我！”
“没关系，你不相信也没什么，蕾蒂娅，会证明自己的。但是，在此之前，还请你，将具体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蕾蒂娅。”
“你想做什么？”
“虽然，发生了之前那样的事情……不过，彼此间的委托关系，仍然没有取消，你的任务，还是需要人来完成，不是么？”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可是……”
“我相信她。”波波特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十分郑重地恳求着，“因此，我在此请求您，我的委托人——安妮·黑血妖姬，请让蕾蒂娅·德·达维安小姐，和我一起行动，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会非常愉快的。”一边说着，他还一边冲我挤了挤眼睛。
“即便是这样，我也……”
“那个，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我也一起去吧。”我已经完全明了了波波特的意思，现在，无论从哪一点来看，我都没有置身事外的理由。
“哼，你这个家伙，也一样不靠谱。你愿意去那里去送死就去吧，我……我会派人盯着你们的。”说着，安妮又用刻意加重的语气，十分生硬地解释着，“你要搞清楚，我这是在监视你们的行动，才，才不是担心你的安慰呐！要是你作出了什么背叛的行为，我就算是不顾脸面，也一定会上报给学院……”
“嘎嘎嘎！安妮小姐，你的担忧，都已经写在脸上了呢！真是口是心非……额？”被安妮深深地望了一眼之后，还在嘎嘎大笑着的圈圈，便像是失了魂一样，扑棱着翅膀，绕着墙角里，疯狂地上窜下跳起来，一边高声叫嚷着，一边用头，快速地撞击着墙壁，“虫子？小鱼干？嘎嘎嘎！吾，吾的身体，怎么不听使唤了！女人！吾，吾最不喜欢女人了！”
“很好，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先离开这里，稍稍恢复一下吧！”安妮微笑着，慢慢地转过了身，走到了门口的位置，“还请快一点，留给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剩下多少了呢。”
“好。”我，波波特，蕾蒂娅一起跟了上去。
“请……请等一下，我，我还有些话要说……”一个虚弱的声音，在另一边的角落里响起。
那是之前，被情绪失控的众人，打的接近濒死的可怜男人，他的伤势虽然已经被治愈了，但在脸上，还是留下了不少青紫的痕迹。
“请问，你们是打算去讨伐那些罪恶的入侵者么？”
“是，没错。”
“请，请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商议吧，我，我多少也了解到一些情报，说不定，会对你们有用。”
“啊，是你啊。”安妮望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放心，就算是你不开口，我们，也不会忘记你的啊……保护好他！”
两名黑衣人，一左一右地架住了他的胳膊，十分强硬地，把他拖到了我们的面前。
“很好，这样一来，我们什么都不缺了，那么我们就这样离开吧！”
安妮这样说着，便走出了门口走去，一道刺眼的强光，忽然从她的脸颊上晃过。
“趴下！”
蕾蒂娅冲上前去，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按倒在了地面上，一边的众人，也都纷纷伏倒在了地上，用各式各样的方式，构筑起了周身的防御。
咻！
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突兀的响起。
“旋风！”
已经用最快地速度，发动了法术，但临时构筑出的脆弱气旋，只能稍稍偏转子弹的轨迹，它还是准确无误地，命中了锁定的目标。
不是我，不是蕾蒂娅，也不是安妮，波波特，或者是地下室的其他众人。
磅！
碎裂的弹体，在小个子男人的胸膛上，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创口。虽然避免了对于心脏的直击，但是，这样严重的伤势，已经彻底失去了挽救的价值。
他已经失去了全身的力量，再也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只能从溢血的嗓子里，发出‘呼呼’的怪异声响。
圈圈拖着翅膀，快速地跑了过来，它盯着男人看了两眼，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不行，已经没救了。”
听它这么一说，男人的双眼中，顿时失去了神采，勉勉强强留下的一缕气息，也即将彻底涣散了。
“你们……都靠过来吧，挡住风！对，再靠里一点，把这边围拢一些。”它用自己的翅膀，牢牢地按住了男人的伤口。
乳白色的光晕，从它的身体，不断地流向男人的创口，血流不止的伤口被堵住了，男人的呼吸，也逐渐恢复了平静。
“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吧，我，大概还可以拖延两三分钟的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