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复苏
“已经……没有指望了么？”男人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留恋。
“是的，虽然很抱歉，不过，还是希望你能……”
“好的，我会说出来的。”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作出了很大的决心一样，认真地问道，“不过，有酒么？”
“这里应该有，不过……”
“请放心，时间足够了……我要说的内容其实很有限……”他用低沉的语调，小声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安妮朝着守候在一旁的黑衣人挥了挥手，“你们这里，应该还有储备的酒水吧？把最好的抬出来吧！”
黑衣人沉默地点了点头，很快，人群中被清理出来了一片空地，一个硕大的酒桶，从地下室的角落里被搬了出来。有人取出了一个中等个头的酒杯，开始接取从龙头中流出的酒水，随着酒液的涌出，浓郁的馨香，瞬间便充满了室内。
男人接过递来的杯子，贪婪地吸进了半杯，足足在嘴里品味了半分钟的时间，才慢慢地将它们全部咽下。在酒精的刺激下，他那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的面颊，逐渐变得红润起来了。
“真是好酒……上次喝到这种纯正的味道，已经是五年以前了啊，还真是……让人怀念呢……”
“可以了么？如果已经足够了的话，就快点告诉我……”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说……”男人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声地诉说起来，“我叫雷奥，我是帝国军部的参谋，曾经参与过一系列对外扩张计划的制定，在最初拟定的计划中，就有着，有关亚特兰蒂斯的行动指南……”
“这么说来，你们的图谋，还不算小啊……亚特兰蒂斯，啧啧，离这儿还远着呐”波波特摸着下巴，小声地说道。
“不要插嘴，让他说完。”安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也可以这么说吧，不管现在怎么样，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不是么？”男人十分勉强地笑了笑，“在行动指南里，汇集了大量间谍窃取到的情报，对于亚特兰蒂斯人，算是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其他的那些我就不说了，似乎，你们也知道一点的样子。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那些亚特兰蒂斯人的机械，是没法在我们这片土地上久留的，一旦离开了他们的基地，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报废而无法使用。而且，能够正常运转的时间，同基地的距离，是成反比的，距离基地的距离越远，它们的发生故障的几率，就会急剧地上升。”
“所以，我的建议是，一旦发现不敌，就立刻远离，或者躲藏起来，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用不了多久，它们就会被迫返回基地去进行检修。”
“此外，如果一定要与他们进行正面冲突的话，最好是能够利用强烈的震击，去损坏掉它们内部的核心构件，只要那些紧密零件被摧毁掉的话，它们便会彻底瘫痪，否则，只要还有一个部位是完整的，它们都还能保持着可怕的战斗力。”
“最后，它们的视觉比一般人要敏锐地多，动作也很灵活，但是，它们的反应速度，似乎跟不上自身的行动节奏，面对高速机动的物体，很容易露出自身的破绽。”
“只有这些的话，似乎还算不上……”
“非常感谢！”安妮刚刚开口，便被蕾蒂娅出声打断了，她合拢双掌，非常认真地向着男人道谢：“很好，谢谢您，您的建议，非常地有用。”
“太好了，太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男人一边大口大口地向着嘴里灌酒，一边激动地说道，“如果可以的话，我，我还有一个请求。”
“什么，你说吧。”
“等事情结束之后，请替我，向帝国的高层转达，就说，我……雷奥，没有辱没自己的使命。”
“放心吧，蕾蒂娅，会替你转达的。”
“谢谢，谢……”男人微笑着，抬了抬自己的酒杯，可还没能凑到自己的嘴边，他的手臂，便无力的垂落了下来，酒杯被打翻了，酒液，从还红肿着的脸庞上流过，浸透了他那有些蓬乱的胡须和头发。
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唉，安息吧……”
波波特在他的胸口上按了按，稍稍等了会后，伸出手，替他合上了双眼，又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抬到了自己的背上。
“你要做什么？”
“找个地方，把他给埋了吧，这家伙，虽然没多透露点什么讯息，好歹，也是一片心意啊……”
“嗯，有道理。”蕾蒂娅重重地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我望向安妮。
“他说的那些，我们基本上都知道了，所以说，并不能算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们真是白耽误时间了啊……”像过去一样，她朝我摊开了手掌，作出了一副十分无奈的样子，“……好吧，好吧，话说回来了，就算是这样，他姑且证明了我们的猜想，也算是有些贡献。这样吧，你，还有你，你们一起去给波波特先生帮忙吧，早去早回啊！”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啧啧，还真是无情呢。”波波特感叹着摇了摇头，也走了出去。
劫后余生的人们，有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也有对着墙壁长吁短叹的，但更多的，都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无论如何，这样的冲击，对于这些普通的居民们来说，都太大了一些。
蕾蒂娅也没有离开，而是非常安静地站在我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我。她的表情像是凝固了一样，只有一对玫红色的眼睛，不时闪烁几下，偶尔透露出几分生气。
我望向她，她也回望着我，但无论是谁，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等了半晌，我终于忍不住先开口说道：“那个，安妮她，以前都不是这个样子的……”
“不，蕾蒂娅虽然和她认识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对她还是很了解的。”她的表情，稍稍舒缓了几分，很快，又重新绷紧起来，“她啊，只要认定了一个方向，可是连自己的生命，也可以毫不犹豫牺牲掉的家伙呢，对于其他人的性命，更是一点都不会在乎的。”
“那你……”
“既然蕾蒂娅认定了她这个朋友，那么，也就要早早做好随时被她牺牲掉的觉悟，不是么？”
“可你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的啊……”
“你不也是一样么？”她歪着头，有些好奇地询问着，但很快，又重新摆正了自己的姿态。
“我？”
“就算发生了昨天夜里的事情，你不也是还想着继续帮助她么？你之所以会选择跟随我们一起，不就是希望能为她出一份力气么？”
“也不能说是全为了她吧。”
“哦？这么说，难道是因为蕾蒂娅的缘故么？”她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你要这么说，蕾蒂娅也是很开心的哟。”
她似乎确实没有对安妮产生丝毫的芥蒂，却十分轻松地带过了之前的沉重话题。不过，让她这么一说，反而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啊啊啊，确实，也有吧，不过……更主要的，还不是为了阻止那些可恶的入侵者嘛……”
结果，我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好吧好吧，这种事情，蕾蒂娅可是根本就不在乎的，现在，我们还是离开吧！”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但很快，便又无声无息地收敛了，她朝我招了招手，便朝着门外走去。
“去哪？”
“当然是，去做一点能做的事情了。”
不知为何，她的表情，比之前还要变得更加沉重了几分。
【傍晚·南城区·港口】
清理废墟，是一件十分琐碎的活计，更何况，在这个过程中，还要面对各种各样的，突然发生的，或者已经发生过的不幸。
黑衣人们，在安妮的指挥下，一点点地在废墟中搜索着，小心翼翼挖开倒塌的房屋，搬出保存完好的贵重财物，抬出无法行动的伤者。
一些受伤较轻的人们，也加入了搜救的行列中，但他们的力量相对来说较为微弱，能够提供的帮助，也十分有限。
总体来说，工程的进度，是缓慢而又压抑的，在大片大片倒塌的建筑群中，不知道，还掩埋了多少死难者的尸骨。好在，那些亚特兰蒂斯人的机械，都没有再出现过，那些冷冰冰的金属造物，就像是到来时候的方式一样，十分突然地，全部失踪了。
在表示哀悼的同时，我也加快了几分施法的速度，让那些石人们的脚步，稍稍加快了几分。
“你怎么，还在这儿呢？还不快点回去休息？”安妮抱着胳膊，不经意地转悠到了我的身边。
虽然她的表情非常镇定，但我知道，她才是在场的所有人中，最焦急的一个，在我还在地下室里发愣的时候，她便已经带着自己的部下，来到了这里，这片损毁最为严重的地方。
“哼，我只是想找些财物，弥补下今天的损失罢了！”面对着我关切的询问，她是这样回答的。
但是，她的目光，始终放在海港边，贫民聚集的棚户区里，对于自己的产业，却是看都没有看上一眼。
“放心吧，只是这种程度，还算不了什么。”
“你的笑容，跟谁学的啊？真是越来越恶心了。”她有些刻意地偏过了头，“话我已经说到这儿了。要是到时候，因为魔力不足死掉了，可别怪我。”
“你就放心吧。只是这种程度，对我来说，还算不了什么。”
“切……你就吹吧，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弄成那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撇了撇嘴，慢慢地走到一边去了。
“怎么样，蕾蒂娅是不是说过，安妮她啊……就是个心口不一的家伙，对于其他人，实际上，还是很关心的呢。”恰巧，蕾蒂娅正举着一块巨大的岩石，从我的身边，十分轻快地走过。
“是啊是啊，不过呢，要是她能再坦率一点就好了。”
“安啦安啦，这副模样，不也是很可爱的嘛！”
波波特从一堵倒塌了的石墙上面冒出了身子，他揭开短褂的纽扣，像拿着把扇子一样，不断地扇动着。
“这么说，倒也不是不可以……对了，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只是在墓园里挖个坑而已，用不着那么麻烦就是了。”他轻轻地掸了掸身上的泥土，“倒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些，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呢……”
“哦？是什么事情啊？可不可以告诉蕾蒂娅呢？”蕾蒂娅将手中的巨石放到一边，有些好奇地询问着。
“哎？你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早就看出来了呢。”
“什么啊，什么啊，快说说呗？”
“唔，原来是这样么？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我重重地点了点头，“事实上，直到刚刚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才回想起来呢！”
“这样啊，很好，照这么说，这个真相，还是我先发现的呢！那好吧，不如，今天晚上咱们就一起行动吧！我已经准备好了全部的计划了！”
“好的。”
“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啊？”蕾蒂娅有些困惑地望着我们。
“哎？你还不知道么？”波波特用双手托着下巴，有些惊奇地问道。
“知道什么啊？”
“算啦算啦，你也一起来吧！”他十分随意地挥了挥手，“你们俩就一块儿好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唔，也好。”
“那就先这么说定了，我先去那边帮忙吧，搜寻气息之类的，我可是最擅长的，哇哈哈……”
说完，他便从石墙上一跃而下，快速地朝着人群聚集的地方跑去。
“他这是？”
我没有回答，却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唇间，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
在我们的正前方，一个陌生的面孔，正慢慢地偏过头去，而他的视线，却时不时地，在我和蕾蒂娅的身上划过。
这个人，是在监视我们么？
“好吧，好吧，不肯说就算了，现在想想，应该差不多到饭点了吧！蕾蒂娅啊，可是饿坏了呢！”
蕾蒂娅轻轻舒展了下身子，紧绷的身体舒展开来，突兀有致的身段，在傍晚的薄暮下，划出了一道柔美的弧线。
这个有些意外的举动，让我不由地有些出神，直到她一把抓起了我的胳膊，拖着我向另一边走去的时候，才缓慢地回过神来。
“怎，怎么这么突然？”
“唔？要是一直在这等你，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既然你这么不自觉，蕾蒂娅就只好帮你一把啦。”
明明是一脸轻松的回答，可她那紧攥的手掌，却变得更加用力了几分，臂膀上传来的力道，让我产生了几分隐隐作痛的感觉。
“好……好痛……”
“抱歉，抱歉，蕾蒂娅……还是有点紧张。”
说着，她的脸庞，便忽然变得通红。她略微有些生硬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掌，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之后，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我们走吧。”
“嗯。”她低着头，稍稍加快了几分脚步，直接走到了我的正前方。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在这之后，再也没有发生什么新的情况，直到夜色极深的时候，搜索和救援的工作，才最终停了下来。
而我，正和波波特，蕾蒂娅一起，朝着城外墓园的方向走去。
除了带上全部的武器之外，他们，还一人拿着一只铲子。
“所以说，你们这是要去干嘛的？”
“当然是盗墓！呸！挖坟的啊。”波波特挥舞着手中的铲子，有些兴奋地说道。
“照这么说，你还兼营盗墓贼的勾当？”
“不不不，哪能这么说，我啊……只是想把今天埋下去的那个家伙，再挖出来而已。”
“好了，还是不要开玩笑了，小心一点，马上就要到了。”蕾蒂娅站住了脚步，用十分严肃的口吻，认真地说道。
“是啊是啊，好像啊，连这玩意儿也用不上了呢！”
波波特笑了笑，将手上的铲子，轻轻地放到了一边的地上，抽出了插在背后的弯刀。
“你去吧，蕾蒂娅来警戒四周。”蕾蒂娅也拔出了那把巨大的刀刃，轻快地挥动了几下。
“好的。”
波波特点了点头，在灵能的包裹下，他的身体，便变得透明起来，缓慢地融入了阴影之中。
他迈着细碎的小步伐，快速地朝着墓园的门口走去。
“我们？”
“等着就好。”蕾蒂娅小声地回了句，便抱着刀刃，默默地站在了原地。
没过多长时间，波波特便有些意兴阑珊地走了回来，在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晕厥过去的男人。
“雷奥？”
这分明是，那个已经死去了的男人，雷奥。尽管他已经紧闭着双眼，但从缓缓起伏的胸口中，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他，已经再度复活了，只不过，又再度昏睡过去了而已。
“就他一个人？”
“是啊，就他一个。”波波特有些无奈地摊开了双手，把他丢到了地上。
“那么，把他弄醒吧？”蕾蒂娅转而将目光投向了我。
“好的。”我抬了抬手臂，一发小小的水弹，击打在了雷奥的脸上，很快，他便悠悠地醒转了过来。
“啊……果然是你们啊，还真是没叫人失望啊。话说回来了，这么晚了，你们，难道都不睡觉的么？”刚刚睁开双眼，他便用嘲弄的语气，尖酸地说道。
“我实在是怀念雷奥先生啊，真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这不，就带着我的朋友们，再来看一看你，没想到哇，你，不您居然又活蹦乱跳地站在了我的面前，还真是让我感到意外啊。”
波波特一边毫不客气地嘲讽着，一边伸手用力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这两下拍得重极了，没有丝毫防备的雷奥，直接被击倒在了地上。
“啊呸……你们这种人，可真是虚伪啊。对我这种人，还需要这样下手？”雷奥吐出了两口血水，有些厌恶地瞥了他一眼。
“我们都是些蛮夷，自然要用些非常规的手段，不过，要是论起心狠手辣，还是比不过你们这些‘文明’世界的人啊。”
“呵呵，好吧，反正已经这样了，我认栽，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我才会暴露身份的？”雷奥慢腾腾地爬了起来，用好奇的目光，在我们三人之间，扫来扫去。
到了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这个男人，并非是鄂图曼帝国本土的居民，而正是亚特兰蒂斯派来的，潜藏在这座城里的间谍。
“哟？你们那边的人，不都是以最聪明智慧的种族自居么？什么时候，还需要向我们这种野蛮人请教了？”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向来都只是听命行事，从来不会考虑那么多的事情。虽然我的那个混蛋上司非常不靠谱，但就这样的失手，还是头一回，自然想要问问，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啊，好吧，你这个家伙还算得上是实在，反正我现在心情还算不错，就暂时说给你听听好了。”波波特抓住他的领子，将他拖到了一边，“不过啊，我从哪里说起比较合适呢？”
“随你便好了。”雷奥耸了耸肩膀，即便一直被波波特抓在手里，他也一直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好吧，在地下的时候，一开始，除了我们三个，其他的人，多多少少，都受到了安妮小姐的法术影响。可是，没过多久，你，你这个家伙，便脱离了掌控，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还能喊出声来，我真不知道，是该感到敬佩呢？还是应该感到奇怪呢？”
“就因为这些么？”
“当然不止啦，如果说，你是因为本身的实力出色，才能很快地从幻术中挣脱，那倒也可以讲得通，毕竟，能做到这个国家军部的参谋，自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
“你不是也可以这样假设嘛？”
“哈哈，一开始我是这样想得没错，可是呢，不知道当时是谁，被一群人普通人给围住，揍了个半死，哈哈哈哈，想到你的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直到现在，都还想大笑几声啊！”
“那可真是奇怪了，按照我们的分析，你只是个头脑简单的冒险者，凭你的智商，还达不到这种地步才对。”雷奥偏过头，十分冷静地询问着。
“智商？那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亚特兰蒂斯人，总是能找出来一堆乱七八糟的名词，就是这一点，最让人厌恶了。唔，我想，你大概是在变着花样地骂我愚蠢？可是啊，你得知道，要是让我这么愚蠢的一个家伙，都能看出来你在伪装，那你的演技，究竟是多么拙劣啊！啊哈哈哈……”
听他这么一说，雷奥便十分懊恼地低下了头，像是陷入了深思一样，再也没有对他的话语，作出任何的回应。
“好吧好吧，我承认，你这个家伙，还是把我给骗过去了。”波波特却没有理会他，反而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说实话，你这个故事，虽然比较老套，但还是挺感人的，为国壮烈牺牲的老兵么？就连我这种人，都想淌几滴眼泪了啊。不过，等我把你抓着你的胳膊的时候，你就露馅了啊。”
“怎么？”
“虽然你还算是挺强壮的，可你的身体里，却极少有着能量流动的痕迹，这件事情本身倒也不算什么，但结合你说过的话语来看，那可就是天大的破绽啦！攻略亚特兰蒂斯？这应该算是最高机密了吧？我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个崇尚武力的国家，会让一个软趴趴的家伙，接触到这么机密的计划！”
“那个时候，你探查了我的身体？”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职业习惯而已，哈哈哈。”波波特正色道，“而且啊，就在那个时候，我恰巧发现，虽然你的气息已经完全消散了，可你的心脏，还在微弱的搏动，也就是说，你只是陷入了假死的状态，根本就是在装死而已！”
“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不肯直接揭穿我呢？”
“直接揭穿你，能有什么好处？就为了问你一句，这么做，到底想要干些什么？是为了利用假情报来诱导我们，还是借机脱身？你会说实话么？根本就没有意义！既然是这样，我还不如假装没有发现，把你这个家伙埋的离海边远一点，我可不相信，他们就会这样把你丢下不管了。说不定，还能借机抓到几个你的同伙呢！”
“原来，你是打着这样的主意么？好吧，真是厉害呢。”雷奥有些无奈地举起了双手，“我承认，确实有些小看你们了。”
“很好，既然这样，就老老实实地说出你的目的吧。”
雷奥用奇怪的视线，紧紧地盯着前方，忽然，他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我只是承认小看了你们，可没说，就打算投降啊……你看，你们兴冲冲地跑到这儿来，除了我，不是还没见到其他人么？”
“那是他们没有来得及过来而已。”
“哈哈哈，我实在是钦佩你的想象力，也不得不承认，能这样和你们聊天，实在是太愉快了，也没有枉费我，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把自己从地底刨出来啊。”
雷奥一边夸张地大笑着，一边拧了拧有些僵硬的身子：“不过啊，我要是现在告诉你们，我本身就是一枚弃子，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为了，把你们三个麻烦的家伙，全部解决掉呢？”
“就凭你？”
“啊，单单凭我一个，当然是不够的，不过嘛，我们还是有一点隐藏的力量，兄弟们，都……”
“你是在说他们么？很抱歉，这些人啊，大概没机会回应你的呼唤了。”穿着黑色罩衫，戴着黑色面纱的安妮，带着大批的黑衣人部下，从墓园旁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几名身穿迷彩制服的男人，被众人围在中心，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这些，应该就是你等待着的支援了？光凭借他们，似乎还不够呢。”
“哦，这么大的阵势，还真是出人意料啊，我还以为，你们已经产生了间隙呢。”
“再怎么说，情报的交换，也是必要的行动，不是么。”安妮掀开面纱的一角，作出了总结，“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唔，实际上，还有一句。”雷奥的情绪依旧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他高高地昂起头，缓缓地说道，“你们啊，来的可真够整齐的呢。”
“那是当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我们扫平这个城市，应该，不会再有任何的障碍……了吧？”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轻轻地拍了拍手掌。
我们脚下的地面里，忽然传出了一阵阵轻微的震动，我只感到，一股股炽热的能流，正从地下深处，不断地喷涌而出。
“这……这是？”
“云爆弹！小心！”安妮忽然喊出了声。
“一霎！”
蕾蒂娅这样小声地喊了一句，抓着我的手臂，快速地向外跑去。
波波特也变了脸色，淡紫色的灵能，瞬间便将他的速度，提升到了极限，他拖着安妮的手臂，不顾一切地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大片大片的土石被掀开了，一个巨大的火球，自地下涌出，像是一轮明亮的太阳一样，照亮了整座夜空。
我看到，在四散的粉尘中，多出了一片片亮银色的绚丽光带，光带被冲击波随意地抛洒出去，化作一粒粒微小的光粒，同周围的空气，紧密地混合在了一起。
而后，所有那些飞散出去的光粒，都再度炸裂开来，变成了一个个小小的火球，数百万个小火球相互碰撞着，逐渐混杂在了一起，形成了一片遮蔽天空的巨大风暴。
轰！轰！轰！
在一连串的爆炸声响中，还留在原地的所有人，都被爆炸的火焰，吞噬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