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北城
“我并非刻意隐瞒，事实上，我对此，完全不知情。”暗夜十分认真地解释着，“幽狼只是我的同伴，并非我的直接属下，他的任务向来都是绝密，只能由妖姬大人亲自向他传达。”
“好吧好吧，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波波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我看啊，咱们还是快点出发吧。”
“嗯。”
暗夜点了点头，便继续上前开始领路。
我注意到，还有几栋木屋，就像我们刚刚待过的那一栋一样，分别隐藏在两旁的树林当中。
“可不可以问一下，那些是干什么用的？”
“那些啊。”暗夜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盯上这里的，不只是我们一个势力，还有不少人，对这座岛屿非常感兴趣。我们通过谈判达成了一致，便合力在这里建造了一个补给站，用于隐藏一些必备的物资。每个势力，都会分到一栋属于自己的独立房屋。”
“哦？ 听起来不错嘛？那除了你们，还有那些势力啊？”波波特似乎来了兴趣，快步赶了上来，高声追问着。
“唔……他们……他们都是离这里很远了，一年都不见得能来上一趟，现在说这些……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切，说了这么多，还不如一句无可奉告来得实在呢！我在想……该不会，那些家伙，都被你们统统干掉了呐！咦！你这么看我干啥？不说啦不说啦，我们还是直接走人吧？”
“好的，不过，请小声一点，这边距离城市已经很近了。”
“行行行，那都听你的好了，唔……”
波波特丝毫没有在意，继续大声嚷嚷了半句，随后，又像是猛然醒悟了过来一样，忽然用力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于是，我们再度向前走了一段路程，太阳已经高高地升起了，在丛林之中，出现了一条断断续续的小路。
“好了，我先说下。”暗夜轻轻地击了击手掌，“接下来，我们就沿着这条路一直向前走，每经过一条岔路，就安排一个人先离开。”
“就这样？不会迷路么？”
“不会，你们只要一直朝着正南的方向行走，就能直接进入城市里。”
“听起来很不错啊，那么，不如我就先走一步？”波波特扬手向前指了一指，果然，在道路的正前方，就出现了一个分叉。
“随意，在这之后，你们的行动就是完全自由的，我是不会阻拦你的。”暗夜冷静地回答。
“可以可以。”波波特夸张地点了点头，迈开步子，晃晃悠悠地朝前走去。
“那么，我们也离开吧？”目睹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暗夜露出了一脸苦笑不得的表情，转而望向了我们，“我看，接下来，就请蕾蒂娅小姐先行一步吧？”
“嗯。”蕾蒂娅轻轻哼了一声，算是作出了回应。
“好的。”我自然也没有任何的意见。
于是，在下一个路口，蕾蒂娅直接离开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没有波波特那样干脆，时不时地，还要向后回望两眼，一直走到了视线的尽头，才慢慢加快了脚步。
我们又继续向前走了一段，第三个分叉，很快便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很好，接下来，就轮到我了么？”
“不要着急，请先等一下。”
我正准备动身，却被暗夜拦了下来，他摊开双手站在我的面前，用一种十分古怪的神色，紧紧地盯着我，就好像，在我的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怎么了？”
“在临行之前，妖姬大人，还有一些额外的话语，需要我向您转告。”他稍稍鞠了一躬，十分得体地回答道。
“是什么？非要单独来讲么？”
“嗯，我要讲的是，我们之所以会分开行动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降低被发现的可能性，同时，也是处于保密的目的。”
“分头联系，再给予完全不同的行动地点，行动目标，就算是有一环出现了差错，也不至于将整个计划全部泄露，造成全军覆没的后果？”
“您已经概括的很全面了，我就没有再补充的了。”
“也就是说，即便是暂时达成了一致，你们也无法对我们做到完全的信任？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对我们的行动，很有可能形成相当大的阻碍啊……”
“还请您不要误会，这不是刻意针对你们，无论和我们合作的对象是谁，这是我们一贯的态度，不存在什么差别。即便是在内部，也是完全相同的标准。”
“内部……还是一样的标准？”
“是的，这是我们在这里安身立命，发展壮大的根源所在。”
虽然他的语气十分平淡，却依旧让我感到有些略微的不快，甚至，我似乎有些理解了，为什么乌鸦等人，会做出那样的行为。
“好吧，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又要和我单独谈论这些？”
“妖姬大人说过，在参与行动的三人中，最为可靠的人，就是您了。所以，我把这些告诉你，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这样么？那她有没有告诉过你，有什么是必须隐瞒着我的？”
“没有……妖姬大人一向只会给我们定下一个标准，具体该怎么做，完全视我们的心意来决定。”他稍稍思索了一会儿，十分利索地给出了回答。
“好吧，既然是这样，我想问下，幽狼的行动目标是什么？”
“这个……稍等……我得询问一下妖姬大人，这个问题，只能由她亲自来回答。”
他闭起双眼，抬头仰望着天空，一旦暗色的光柱，笼罩在他的身上，他就像是被电击了一样，浑身上下，不断地抽搐着。
很快，他重新睁开了双眼，这时，他的瞳孔失去了焦距，明亮的棕色眼珠，变成了死气沉沉的暗灰色。
“幽狼他……”
他张开了嘴，从他口中吐出的，却是安妮那特有的沙哑语调：
“幽狼的目的，就是在最危急的时候，制造出一点响动，掩护你们撤离。而之所以，会安排他提前与你们分离，是因为他本身的状态非常不稳定，算不上可靠。”
“也就是说，他算是即将被你丢掉的弃子？”
“你可以这么理解……”
“你打算这么做，他知道么？”
“不知道，但是在必要的时候，他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狼人的故事呢？”
“听说过，怎么了。”
“嘿嘿嘿，既然你听说过了，又何必在这里装糊涂呢？”暗夜张开嘴，发出了一阵阵难听的笑声，“狼人这种生物，看上去和普通的人类完全一致，可一旦受到了某种因素的刺激，就会变成一头巨大的野兽，身体强健，行动迅捷，具有极其强大的恢复能力，唯一的缺点就在于，会失去理智，不杀死附近所有的生物，是不会停歇的。”
“你是说，幽狼他，是狼人？”
“差不多吧。不同的地方在于，狼人的刺激因素是圆月，而他嘛，则是……”
“是什么？”
“哈哈哈，抱歉，无可奉告。”
“你……”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的。”她稍稍停顿了下，似乎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这么好的一张牌，要是提前用掉了，那不就太可惜了嘛，你想一想，要是他忽然出现在城市边界，能有多少亚特兰蒂斯人，来给他陪葬呢？”
“我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既然是这样，那……暗夜呢？”
“他嘛，和幽狼差不多吧。”安妮十分含糊地回答，“我的时间不多，就不和你多说这些没意义的内容了。”
“怎么，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么？”
“不，只是距离太远了，魔力的消耗有点紧张而已。”
“那——关于你的目的，他知道么？”
“当然不知道啦。你也别试着去和他说这些，相信我，就算是他知道了这些，也不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的。”
“就这样，你一点儿都不在乎么？”
“这有什么，咳咳……我不是都说过了么，我啊，为了达到目的，可是连自己都可以放弃掉的呢，区区两个手下，又能怎么……咳咳咳。”
“好吧，你赢了。不过，一旦他俩都被你给使用掉了，那你接下来，又怎么保证我们不会做出你计划之外的事情呢？”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啊……自然是还有其他的安排，我可从来没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俩的身上。”
“听起来，你已经有相当的把握了。”
“没错，我的朋友，相信我，按照我的安排来行动，你保证不会吃亏的。”
“这个，还要看你的安排是否符合我的心意了。”
“那我尽量这么做吧。”
“但愿如此，那么，再见？”
“再见。”
暗夜的眼神，再度变得迷离起来，而在他的眼眸中，我隐约瞥见了一个黑暗的角落，安妮正低着头，坐在桌前。在她面前的长桌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玻璃瓶罐，她正不断地抓起一个个容器，大口大口地朝着嘴里灌着。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她用袖子在脸上擦了擦，抬起头，朝着我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在她尚未擦净的嘴角边，还挂着一缕暗色的血迹。
“这个家伙……还真是够勉强的啊。”有些沉重的摇了摇头，我决定，将某些事情，暂时地抛到一边。
“怎么样，询问的状况如何了？”暗夜已经恢复了意识，十分平静地问道。
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过了很久，才慢慢地回应着：“很好，我已经全部了解了。”
“那么，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
“如果，我在城市里，想要联系你，或者其他人，又该怎么做呢？”
他有些诧异地看了我一眼，随意地说道：“你可以使用我之前给你的那个通讯器，不过，如果使用不当，会增加暴露的风险，我不是太建议你这么做。”
“好的。”
“你还有其他问题了么？”
“不，没有了。”
“好吧，既然是这样，我们就暂且分开吧。”
说完，他便沉默地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
目送着他逐渐远去之后，我也缓缓地踏上了前行的道路。
在这里，路况已经比之前要好上了许多，没走多远，在天际的边缘，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山脉，在山脉的边缘，隐隐约约地，可以望见一些低矮的建筑。
这些建筑虽然大多只有两三层的样子，却继承了亚特兰蒂斯人一贯的风格，与我之前见过的建筑风格完全不同，像是用一个个矩形硬生生堆砌出来的模样，没有任何的棱角，也没有多余的装束，长条状的建筑，方形的窗户，一扇扇漆成黑色的铁门，所有的房屋，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印出来的样子。
渐渐地，走了近了一些，我注意到，有一圈淡蓝色的半透明光罩，将整个城市，都覆盖在其中。
“这是？”
试探性地将一只手掌，覆盖在这透明的光罩上，我注意到，胸口的金属铭牌上，射出了一道黯淡的光芒，而这光罩，也回应似的，射出了一道暗色的光芒，不偏不倚，正好击打在了铭牌上。
胸口微微一烫，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信息确认无误，允许通行。”
于是，像是大门被推开了一角一样，在光罩的底部，裂开了一道方方正正的缝隙，当我顺着缝隙走进去之后，这缝隙，又无声无息地关闭了。
同时，在插进耳里的通讯器中，传来了暗夜冷静的声音。
“很好，看起来所有人都顺利地进入了，不管你们现在身处什么方位，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翻过眼前的山脉，前往城市的另一头去。我在这里，也提前和你们说上一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光罩笼罩的范围，这里，是通讯器所能使用的最大范围，一旦你离开了，也就意味着我和你，完全失去了联系。”
“好的。”
“没问题。”
“嗯。”
蕾蒂娅和波波特的回应声相继响起，我也轻轻地应答了一声。
虽然还是有些紧张，但我还是迈开了脚步，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
这里的位置有些偏僻，不过，随着我不断向前行进，人流也渐渐汇聚到了一起。
附近的人们，大都穿着些宽松轻便的衣服，不紧不慢地沿着街道漫步着，漫无目的，就像我一样，在四处闲逛人们，占据了其中的绝大多数。
他们的表情安定而祥和，看起来，并没有因为外界的变动，而产生丝毫担忧或者焦虑的神情。我也注意到了，在他们的双眼中，更多的，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麻木与死寂。
不过，统一的，在他们的胸口，都佩戴着一个小小的金属铭牌。在脖子上，也挂着一个小巧的通讯器，不过，这要比我们所使用的那个，要简陋了许多。
“我们现在身处的位置，是城市的北区，那些人就是这个岛上的原住民，亚特兰蒂斯人占据了这个岛屿之后，统一地把顺从的人们迁居到这里来管理。亚特兰蒂斯人完全剥夺了他们的行动自由，不让他们同外界接触，但同时，也保证了他们的基本生活。在经历了很长时间之后，他们的生活习惯什么的，已经和他们的主人完全相同了。”
暗夜的声音，十分适时地在我的耳中响起。
“听起来，和圈养的牲畜差不多。”波波特低声说道。
“啊……差不多的道理。亚特兰蒂斯人，希望借助这样的方式，彻底消灭掉他们操控能量的能力。据说，他们的先祖曾经被许诺过，一旦他们完全失去了对于能量的感应，就能给他们和普通的亚特兰蒂斯人一样的待遇。”
“那，当中有成功的例子么？”
“有，不过，那也只是少数了，那些被证实成功了的人，就会被安排一个新的身份，迁居到南区去生活，只有到达了那里，才算是真正来到了亚特兰蒂斯人的世界。”
我有些好奇地朝着四周打量着，一些好奇的孩子围了上来，与那些麻木的成人不同，他们纷纷睁着明亮的双眼，对我报以好奇的目光，当他们的视线移到我身上的通讯器时，又换成了向往和羡慕的复杂神色。
一名小男孩有些好奇地跑到了我的身边，拉了拉我的衣角，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用手指着我挂在我胸口的铭牌，我正准备开口询问，却有一名妇女快步走了过来，直接把小男孩给抱走了。
“请问……蕾蒂娅能和这些人谈一谈么？”蕾蒂娅有些犹豫地询问着。
“忘了交代了，不要试图和他们说话，根据当地的律法，这些人，是没有资格同正式的亚特兰蒂斯人说话的。”
“哈哈哈，可我们是假冒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还是尽量遵循规定，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面对波波特的调侃，暗夜依旧不为所动。
“说起来，你们能搞到正式的通讯器，应该很不容易吧？”
“不，这并不难，只要杀掉一个亚特兰蒂斯人就好了。”
“咦？这都没人管的？”
“有，但是这里的管理其实是很松懈的，纯粹依靠他们的仪器进行自动记录和排查，除非有重大事件发生，才会启用应急预案，从基地中调遣人力参与城市管理，而等到那个时候，我们的人，老早就跑到岛屿外了，就算是被他们记录下了长相，也没什么要紧的，最多，就是以后再也不能来到这里了就是。”
“嘿嘿嘿，说的也是，看这些家伙弱不禁风的样子，真要下手，也许会很容易吧。”
“我不建议你现在这么做，要是在晚上，你大概可以尝试一下。”暗夜十分干脆地给出了建议。
“当真？”
“我之前就说过了，对于你们的行动，我们完全不会干涉。但相应的，其中的后果，则完全由你自己来承担。”
“好啦好啦，我只是开玩笑的，你也不用那么严肃么。”
“是么，我也是在开玩笑呢，波波特先生。”
虽然暗夜这样开口了，可他那副严肃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嘿嘿嘿，我听你的，我听你的还不行么。”
波波特只是尴尬地笑了两声，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很好，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接着往下讲好了。亚特兰蒂斯人最开始占据这里的时候，是把这里当做登陆场和军事基地来看待的，花费了很大的精力，修筑了一系列的防卫措施，将岛屿的南部港口，经营的像是铁桶一样，想要从那边突破，无疑是十分困难的。”
“所以说，我们才从最北边上的岸？这些，你不都解释过了嘛！”
“是的，但在后来的时候，在这座岛屿上，发现了一些对他们来说，十分稀缺的资源。”
“哦？那是什么！”
暗夜与波波特一问一答，仍旧保持着十分活跃的状态，而蕾蒂娅，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问了一句，便没有再出声，或许，她正面临着与我完全相同的状态，也不太方便的原因？
“温泉。眼前的这座山脉，就是一座巨大的火山，在一次偶然的行动中，他们发现火山附近的几处天然的大泉眼，在此基础之上，又进行了长期的修缮，把这里变成了一处有名的旅游景点。”
“这玩意儿有那么少见么？在我家乡那边，这样的地方，也有不少啊。”
“对他们来说，确实挺新鲜的，而且，这里的温泉效果确实不错，要是有机会的话，你们也可以去尝试一下。”
“是么？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想试试。”
“是的，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进城吧，我觉得……”
一阵吱吱呀呀的刺耳噪音从耳中响起，暗夜的声音，忽然变得模糊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暗夜先生，你还好吧？”波波特十分关切地询问着。
“不知道啊。”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能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又想起了蕾蒂娅的情况，紧跟着又问了句，“蕾蒂娅呢？你那边怎么样了？还好么？”
“没事，有两个人走了上来，大概是想向蕾蒂娅询问点事情，但蕾蒂亚没有回答，他们就直接离开了。”
“他们问了什么？”
“请问，你从哪里过来？要去做什么？”
“请问，你从哪里过来？要去做什么？”
同一时间，同样的话语，在我的身边响了起来。
“嗯？”我不由地一惊，两名穿着迷彩服，手持步枪，浑身上下零零碎碎挂了一大堆东西的军人，正笔直地站在我的面前。
他们的脸上涂着浓厚的油彩，这让我完全无法分清他们的表情。而他们的语气还算平静，应该，没有分辨出我的真实身份。
“请告诉我们，你的姓名和来历。”
领头的，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军人，他双脚一磕，立正行礼，擦的并亮的圆头皮靴重重的撞击在一起，发出啪的一声清脆声响。
我正在思考着，该如何回答的时候，蕾蒂娅又恰好开了口：
“那两个人是职业军人，不过，蕾蒂娅注意到，在那些人的内部，还有着十分严重的阶级分化，你要是不理睬他们，他们反而会对你更加热心。”
我也确实没法想到更好的应对措施，便按照蕾蒂娅所说的那样，就像是没看到他们两人一样，继续往前走去。
“请你站住！”
依旧是十分镇定的语气，他们却十分整齐地拉动了枪栓，将自己的枪口，指向了我。
尽管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我心脏跳动的频率，还是不由地加快了几分。
“快点说话！再不说话！我们就要开枪了！”
一名军人走上前来，他胸口和肩膀上的纹饰着的徽章，正折射着格外刺眼的光芒。
“我？你们在问我么？”
“当然！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不要在这里装傻了，快点回答！你未经允许，来到这里，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我……”
“你们知道，你在和谁说话么？”
冷冰冰的声音，蓦然在我的身后响起。
这是蕾蒂娅的声音。
她直接走上前来，挽住了我的胳膊，用她那特有的，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们面前的两名军人，利刃一样冰凉的气息，毫不保留地朝外扩散着。
被她的目光所触及，两名军人，先是一惊，接连向后退了几步，而后，又强撑着，再度举起了枪。
“你又是谁？”
领头的那名军人，尽管手臂依旧在颤抖着，但还是紧紧地咬着嘴唇，问出了声。而当他的目光移到蕾蒂娅胸口的铭牌时，却又收回了自己的武器，弯下腰，换上了一副毕恭毕敬的语气，“真是抱歉，原来是您啊，我真是没想到，您这样的人物，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们这样的人去哪里，还要告诉你么？”
“当然不必。”
“那你现在，还有什么要问的了么？”
“不，没有了。”军人将手掌搭在帽檐上，向她敬了一礼，“如果可以的话，请允许我现在离开。”
“去吧，不过，我，我有点好奇，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你们这么紧张？”
“是这样的，本地政府的一名官员，被核实在今天凌晨的时候遇害了，死亡的地点，就在北方的海滩边，所以我们收到了指令，对所有身处北城，身份等级在C+以上的人，都要进行一番盘查。”
“为什么要这么做？”
“被害人是被动能武器杀死的，而您也知道，这种等级的武器，只有在C级以上的人，才有资格持有。”
“C身份等级？”
“是啊，像您的这位男伴，就正好是C+等级。这也是我们重点排查的对象。”站在后面的军人，也插了一句。
“闭嘴！”领头的军人立刻大声呵斥着，“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这位大人，会只是C+等级么？我一看他的那副样子，就知道……”
“行了，我们不是来听你们说这些的，你能不能说一下，那个被害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四十五岁年纪，身体微胖，穿着则是白色的汗衫，大裤头，拖鞋，还带着自己的手电和防身武器。”
这不是我们凌晨时见到的那名大叔么？
我与蕾蒂娅对望了一眼，从她的眼里，我见到了与我完全相同的困惑。
自然，关于这一点，是没办法开口向他们询问的，蕾蒂娅，也不想同他们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好了，既然你们有任务在身，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直接离开吧！”
“好的，不过，您需要我们送上一程么？”
“不，不用那么麻烦，你们直接走吧！”蕾蒂娅似乎并不太想开口，我便代替她作出了回应。
“谢谢！祝您们玩得愉快。”
于是，两名军人便继续往前走去，他们一边走，一边还在小声地交谈着什么，不过，由于距离实在有些远，已经到了完全无法听清的程度。
“哎嘿嘿。”蕾蒂娅松开手臂，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把玩着自己的头发，忽然笑出了声。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么？”
“那两个人，那两个人在讨论，一看看你这幅细皮嫩肉的样子，再结合着你的身份，就知道你到底是做哪一行的了。”
“哪一行的？”
“这个嘛，还真不太好说……”
见她这幅犹豫的样子，和脸上逐渐浮起的红晕，我变得越来越好奇，那两名军人，所讨论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内容呢。
当然，我也不太好继续追问下去，只得郁闷地叹了口气，呐呐地说道：
“什么嘛，这些亚特兰蒂斯的士兵，也没什么正经的样子。”
“嘿嘿嘿。”蕾蒂娅的脸上，依旧挂着满足的笑容，“要真是这样，那也不错，不是吗？”
所以说，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那个，蕾蒂娅啊，你怎么又来到这儿来了呢？”
“蕾蒂娅，蕾蒂娅只是恰巧路过，才不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危，特意赶到这里来的呢。”
你已经说出来了好不好。
当然，这句话我还是没有说出口，还是十分认真地向她道了谢：“刚才，真是多亏你啦，不然，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没什么，这是蕾蒂娅应该做的！”
“你是怎么找到我这儿来的啊？”
“闻着你的气味，就找到了。”
“真的假的啊……”
这样随意地闲聊着，不知不觉，我们已经穿过了山脉边缘，我向前望去，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从未见过的，另一个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