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迷迷糊糊的记忆里，车辆驶过了平原和山谷，在跨海大桥上跨越大海，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上海。
一觉醒来，我们还没抵达目的地，车却堵在了进城的路上。
“你可以摘掉耳机了，外面真的下雨了。”苏槿的视线越过我的侧脸，看向车窗外的繁华都市。
“是吗……”
“这条路有点堵，我上次来上海走的也是这里。”
“上海啊……我好久没来了。”
我印象里，上海是一个永远被车辆和人潮挤满的城市。比起小而精美的明州，这样的大城市让我多少有些在心理上无法适应。
南方的秋季，偶尔也会有这样阴雨连绵的日子。整片钢筋水泥的森林笼罩在雨幕下，本就缓慢的车流变得更慢了。
等我们抵达签证中心附近时，已经是午后时间。
“我去买点吃的来，你们想吃什么？”美术老师站在车厢中间发问。
“金拱门！”
“肯打鸡！”
“金拱门！”
“肯打鸡！”
学生们分成两派开始较劲。这就好比百〇可乐和可〇可乐、冬〇和雪〇，使〇召唤和打架田地，是永远无法调和的矛盾。
最后的解决方式，是一个老师买肯打鸡，一个老师买金拱门，每个人都在车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午餐。对某些学生来说，平时连金拱门这种快餐都没机会吃，这次出门真是赚到了。
午餐之后，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向旁边的签证中心大楼突击。
过了安检，我们一行人在签证中心的大厅里继续等待。
这整一栋楼似乎都是各国的签证中心。大厅周围分布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国旗，其中就有日本。
很不幸，今天的签证中心也是人满为患，我们开始了绝望的等待。
等到轮到我们时，我手机都快玩得没电了。早知道就带个充电宝了。
“你好。”
签证中心的内部是一个很大的房间，一边是受理申请的一排窗口，另一边是采集生物信息的隔间。
“你好。是一起的吧？交换生项目？”
签证官是一名年轻貌美的女性，看样子也不像是外国人。我估计这个签证中心里可能就没几个外国工作人员。
“是的。”
“好。”
签证官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就低头审核各种文件资料，又是盖章又是扫描，我干坐在原地啥事没有，原先准备的一大堆台词都没用上。
“护照邮寄，是加急还是普通？”签证官提出了奇怪的问题，“加急要多交点钱。”
“啥？那……普通吧。”
“好。这是收据。接下来去那边。”
我稀里糊涂地拿着收据去隔间门口排队，在里面录入了指纹就被赶了出来。
“啊！他出来了。怎么样袁季，还顺利吗？”
办公大厅外的等候区，苏槿向我挥手。她比我早几个人办完，我属于比较靠后的顺位了。
“顺利，总共也没问我几个问题。”
我在她身旁坐下，拿出手机想要继续上网。刚才进了办公大厅，里面似乎不让玩手机，我就把手机调成静音了。
不妙……手机快没电了，电量不到10%了。
“给。”
苏槿递给我一条连接线。
“你带充电宝了？”
“哼哼，我就知道你这家伙肯定不会记得带，所以给你带来了。”
“谢啦。”
我用苏槿的充电宝续了一会，直到最后一个学生出来，此时已经是临近下班的下午五点多了。
走出签证中心大楼，外面的雨更大了。
“今天这个样子，应该是不回去了，就在上海住一晚。”美术老师在车里宣布，“正好明天是礼拜六不用上课。大家都跟家里说过了吧？”
“说过了！”
“太棒了，可以在外面住一晚！”
“合宿吗？”
“晚上一起打牌啊！”
“打麻将打麻将，《雀〇》联机，友人房三缺一了！”
“斗地主啊！”
同学们最期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尽管大家基本都不是一个班的，但在一天的和平共处之后，基本上都混熟了。
“都早点睡觉，斗地主什么的少打！”
尽管美术老师做出上述呼应，同学们的热情还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我们在附近的快捷酒店住下，好在最近是淡季，客房很多。
有条件的学生选择住单间，愿意和别人住双人间的也可以。
我选择住单间，苏槿也选择了单间。
“哦——打牌打牌！”
“谁去买几副扑克？”
“楼下拐个弯就是便利店！”
“我去我去，我自告奋勇。”
“小心别走丢了。”
“再帮我带两碗泡面！”
“我也要泡面！还有可乐……”
比起其他欢天喜地过大年的学生，我显然没有这样的兴致，用房卡打开房门准备进去。
“袁季！有什么东西要我帮忙带吗？”
被拜托买泡面的那人居然来问我了。话说你为啥也知道我是谁，我真的这么有名？
“不用，谢了……”
我写过这位热心肠的同学，躲进了房间里。
快捷酒店的单人间，大小甚至还不如我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就是窗户和电视，连正儿八经的桌子都欠奉，只在床尾的窗子底下放了一个小桌板。
“呵啊……”
我连晚饭都没胃口吃，脱掉外套和裤子袜子，准备洗个澡就上床看电视。
纵观前后四卷，我像现在这样情绪低落的时刻属实少见。
这也没办法……
毕竟我现在正在做的，是一件从未做过的、成功率极低的大事件。
我要从日本，把我的妹妹带回来。
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我的妹妹却是个声优。
对于我这样的高中生来说，能够前往日本，本身就已经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更别提要在茫茫人海里找到我的妹妹，再将她带回来。
“现在的我，不过是踏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罢了……”
我自言自语着，脱掉衬衫扣子，准备去冲个澡。
咚咚咚——
嗯？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谁啊？”
“是我。”
“苏槿？”
“饿了吧，我给你带了点晚饭。”
“稍等啊！”
我急忙披上衬衫，套上裤子，一瘸一拐地给苏槿开门。
“不好意思，我刚准备洗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