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真是可怕!

才第一天,它就让我有了这样一个同居者:

她是我的租客,她是我的高中班主任,她是我“糖和鞭子”政策的大前辈,她……

她当下方才16岁,深红的头发绑成直逼地面的长马尾,温柔的唇角拥有一笑入魂的力量,魔女般的赤瞳同时包含着严谨的教学和火辣的青春!

她叫蒂娜,蒂娜 . 杨!她…

……她此刻正四仰八叉,像是跌在地上碎开的鸡蛋般,懒散地躺倒在我家小小客厅的软沙发上。

“累!死!啦!”她这么低声吼叫着。

喂喂喂,你才刚刚进门吧!

这家伙,看来是屋里屋外两重天的典型啊。刚一进屋,她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窝了!她深呼吸一口,脸色红润地说:“哇~洛亚你是个很干净的男生呐~太走运喽!”

我对这番“夸奖”还没来得及表示感谢呢,她,这个老师!将黑色旅行包往我怀里猛然一丢,我急急忙忙好不容易接住,眼睛却又立刻给蒙上了,原来她将那身铁锈色皮革外套利落一脱,转手就丢到了我的脑袋上……把我当衣架子啦!

然后蒂娜跟小孩子似的,沿着玄关一阵小跑向顶端的客厅,沿途还踢翻了一个垃圾桶,也不看也不管,直接一个漂亮的凌空转身,翻倒落在沙发上,沙发猛一承重,发出“咯吱”一声,微微将她的身子向上回弹、重又落下。

蒂娜于是就变成了那只破碎的鸡蛋。

“喂喂!你在做什么呐!”我将那件皮衣挂好,它背部还残留着体温余温,以及头发上的一点香味呢。

“~太累啦~”蒂娜有气无力地举起一只手,晃一晃,旋即又直挺挺地倒下去,“今天呐,洛亚,上班第一天,结果居然找不到教室!呜呜呜……在偌大的校园里头跑啊跑、跑啊跑,呜呜,还被保洁阿姨当成可疑分子,呜呜,被带到安保室盘问,却又发现证件全部忘在办公室!保安大叔死活不肯相信我是老师……呜呜呜!”

哈哈哈,要是相信那才有鬼了呢。

“所、所以才迟到了啊。”我拎着包,汗颜地立在原地,看着这个躺在沙发上的少女老师,她里面是圆领衬衫,由于躺下时的冲击,衣角上翻,露出了一点小腹,人鱼般的曲线细腻、优雅。更前面,两座小小的山峰微微向左右散开,唯一能将它们比下去的,大概只有娜娜了吧!蒂娜还把一条腿搁在沙发背上,微微晃动,惬意得不要不要的,腿型……真好看。

“嗯、嗯!”她发出委屈的声音,“拿你当挡箭牌真对不起哦!”

“没事啦没事啦,不过你累归累,你总还是要收拾收拾东西吧。”我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摇晃摇晃手里的旅行包。这家伙,到底怎么做到的?一进门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好歹是个充满男性气息的屋子哎。自来熟?

“喂!收拾东西再睡吧。”我看她没有回应,只好加大音量重复一遍。

结果这家伙有气无力伸起一条手臂,顶端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也就是竖起大拇指,说:“请房东大人,代劳!请帮我将包里的东西摆摆好,老师我实在不想动啦~”

“这、这是老师你的私人物品吧!”我有些尴尬地说。

“OK!老师相信你的!放手干吧,衣服帮我挂好就行,杂物就堆在桌子上……然后~内衣什么的,统一装在一个小包里了,不要看哦~老师相信你!去吧,房东君哟。”

你根本就是懒得怀疑吧!

无奈没办法,我准备上楼,这时候蒂娜却又半挺起身子来了,她抱着沙发背,下巴贴在自己的胳膊肘上,一脸淡淡的坏笑,说:“房东君~补充一点!老师我眼睛可是很尖很尖的哦,不要想安装摄像头什么的哦……啊!”

不由自主,我不由自主地将脚下的拖鞋扔向了蒂娜,凭借着自己弓箭手的准头,拖鞋前端精确地碰在她的额头上,将她“击落”了。

真是的!才第一天哎!

一边在心中抱怨,我走上了预定给蒂娜住的二楼。从楼梯一上来就正对着将要给她的小卧室,也就是我小时候的房间。卧室边上则是有些窄的过道,通往小巧但干净的卫生间和五平米不到的一个储藏室。

卧室我之前就已经收拾完备了,可以说相当的整洁、漂亮。深褐色的木地板拖得一尘不染、干干净净,光可鉴人;一张一米五的单人床,虽然是儿时的遗留物,不过是质量相当好的木板床,上面铺着红色花纹格子的床单,相同花色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我是不是真的在潜意识里希望来住的是个女孩子啊!

然后,麻雀虽小而五脏俱全,屋子里还有一套实木桌椅,一个带有小型衣柜的置物架,以及,一些色调偏粉的清新装饰画……我这家伙,果真是在心里期待女孩子来住的吧。

我将旅行包搁在床上,拉开拉链开始收拾一个神秘的世界。

结果我最先拿出来的居然就是那个“神秘的小包裹”……咳,不是挑选的啊,是它在最外面!它是半透明的水红色卫生包,白炽灯下,朦朦胧胧勾勒出里面那些用来包裹女性曲线的特殊布料……我干嘛这样仔细观察!我将它放到床头的位置,接着收拾其他东西。

第二件“出土”的,是那件一尘不染,宛如精灵羽翼般的白色长风衣。其实它是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最下面的,但因为色泽显眼而被我揪了上来,我将它铺展开来,把略微几处褶皱的地方轻轻拍一拍,在晾衣架上笔直挂好,收进衣柜,心想回头拿蒸汽熨烫机帮她烫一烫。

……我跟家庭妇男似的。

接着当然还有她里面穿得那套太过成熟的黑色职业装,还有……丝袜,我给它们叠整齐放入衣柜上面。话说衣服类的就这些了,作为女孩子还真少。

其余都是杂物了,一套简单的梳妆盒、几本科幻小说、教学讲义稿件和钢笔、13寸的便携电脑、充电器还有……卫生巾,总之统统一股脑儿堆在桌子上,最后我将空无一物的旅行包卷起来塞进防潮袋,在衣柜里寻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暂时用不到你喽,一边收它,我一边这么想……

这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了门铃的声音。

咦?这时候会是谁?我一边想,一边有些慌乱地最后努把力,想将有些过大的旅行包塞进衣柜最里面的一个小小储物格。

“嗨嗨嗨,听见了,来了来了~”楼下传来蒂娜懒洋洋的声音,看来她还懂得要起身去开门呢,真是不简单呐。

“这儿是~”蒂娜大概在穿拖鞋,哼,居然一边还哼着“小曲儿”呢,“~这儿是~弗兰德斯家~”

就在蒂娜的脚步响起,并向着门口远去的时候,我终于把顽固不化的旅行包塞进了它应该去呆着的地方,随即转身,准备下楼。

对了,保不准是娜娜吧,我离校的时候不就告诉她,说今天放学要到房屋中介所去,所以让她自己先回去嘛。大概是她来看看租客是谁吧!那她可得吃惊喽!

我从楼梯间出来的时候,蒂娜刚刚将门打开,俨然就跟个女主人似的。

来的人确实是娜娜,但也不只是她,夏狼、安东尼居然也都来了。

哎,笨蛋就是,呼朋唤友群居而生的生物啊。但是我可没有在说娜娜哦,娜娜才不是笨蛋啦,另外两个家伙会来,大概十有八九是因为那个被夏狼“打过招呼”的中介公司,为了将自己肩负的“任务”不出纰漏地完成,所以事后赶紧给夏狼去了个电话,“汇报”了一下工作结果吧!所以夏狼就把安东尼叫上,一起来凑热闹了呗。

哼~瞧他们吃惊的样儿,真跟见了女主人似的。

娜娜把小拳头放在嘴前,原本就很高傲的胸脯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地挺了起来,眼睛圆睁,半响发不出声音。

安东尼仿佛是在一个常见的洞窟里发现了惊人的宝藏,身子前倾,发出一声拖着长长的尾巴的“哦~!”来,跟一颗小小的流星似的穿越玄关、落进我的耳朵里;夏狼,他作为早上才怼过蒂娜的角色,此刻眉头重重地挤在一起,说:“哎?老师?你为什么在这里?”

蒂娜看见站在门口的是自己的学生,颇有些不好意思,迅速整了整衣服……真是的,不管来的人是谁,你开门前就应该先打理好自己吧!话说,我不也是你的学生吗!

我心里生出一种只能称之为“优越感”的淡淡情绪来,咳嗽一声,有些装模作样,故意用缓慢而稳健的脚步从阴暗的楼梯道里现身出来。

咳,诸位,我现在可是“房东大人”了哦!是半个社会人哦!而且我的租客不是别人,乃是你我的高中班主任,是美少女老师哦!嘛……确实带有一点这样的感觉啦,也无可厚非吧?哈哈。

“喂!洛亚!解释一下啊,老师怎么在你家呢?”夏狼远远地冲我嚷嚷。

还是娜娜有礼貌,吃惊完了,立刻就微微鞠躬说一声“您好”。嘛,完善、周全的礼仪其实是社交恐惧症者的一种“武器”,娜娜的问候,即使是在见惯不怪的我眼中看来,都有一种距离感。对!所谓礼仪,就是人们用来测量彼此之间距离的一个公式、一个工具了啦!

明明蒂娜早上才在班级里说过,对她请一定不要用“您”来称呼的,之后,全班也都这么做了,娜娜会是没记住吗?不!否定的!娜娜记性好着呢!我还不知道她,她有一大半就是故意的!她这个根深蒂固的“划分距离感的本能”,我帮她纠正了六年,也就失败了六年。

“进来说么?你们。”我一边向玄关走去,一边招呼他们,“不过没有茶水哦,人家刚刚搬来,正在收拾东西,忙着呢!”

娜娜一个人的话,招待一下也无妨,外加两只笨蛋的话……好麻烦啊。

“不了,还有事儿呢,只是顺道过来看看你的租客,可是……”夏狼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指着蒂娜看着我,“喂喂,不会就是这个新人老师吧!”

“嗯哼~就是老师我哦, ‘反犬旁的狼’同学,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么~?”蒂娜拿出一副慵懒而冷傲的姿态,仿佛短时间内将夏狼不擅长应对的类型解析了出来。

“不、不满意什么的,倒也不是啦……”果然,效果显著,夏狼眼见着就想往后退上半步了,“话说,你是知道我们反犬旁的么?”

嗯,“反犬旁的狼”,这是小巷子里对反犬旁这位当家少爷的称呼。

“啊啦,每到一个新地方,不是就应该积极主动先把当地的 ‘地头蛇’给了解清楚么?”蒂娜半靠在门边上,若无其事地说。

事后我听夏狼给我解释,蒂娜这句话其实是做了一个东方性的“暗示”,意思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但是也请这个地头蛇不要蹬鼻子上脸”……总之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了。蛮强气的,我那还是头一回,看见夏狼一向果敢的脸上泛起犹豫的表情。

蒂娜 . 杨的背影印在我的视网膜上,传递到我的脑中,当时,我只是觉得她的辫子倒还真有几分“强龙”的气势,然而那时候的我如何能够想到“真相”呢?

她又岂止是什么强龙呢?哪里有那么简单。

话说回来,夏狼听了这话,意识到自己在面对一个“势力未知”的神秘强势人物,虽然称不上什么“碰壁”,但委实换上了一副更加严谨的神态,从头开始打量这个“新人老师”起来。

我在后边看了觉得好笑,心想要是这家伙知道了方才蒂娜躺在沙发上的样子,知道了她的那种“真实姿态”的话,一定是大跌眼镜的吧?哈哈。

“请、请问!老师您,就真的住在洛洛家了么?”说话的是娜娜,哎哟真不简单,不知为什么,她竟然能鼓起勇气问出自己的问题?!我感到很惊讶。

“娜娜,就是这样哦,我一开始也是相当吃惊呢!”我走上前去,站在蒂娜另一侧稍微靠后的位置,“发现来应租的居然是自己的老师什么的!”

“嗨哎~我看你好像很兴奋的样子嘛~”安东尼眯眯着眼插嘴进来。这家伙,已经忘掉自己的性别身份险些被揭穿的事情了么?还不赶紧悄悄逃跑,还有闲心在这儿和我打哈哈呐!

“哎?是你?你不是那个……”蒂娜理所当然注意到了安东尼,因为她依旧是一身男儿打扮。

没办法,我伸手捏住了蒂娜的肩膀,嗯,窄窄的,刚好容我落下一只手……咳,我手指用力,想向她施加一个暗示。还好,蒂娜不笨,眼角瞟了我一眼,就转口说道:“你不是那个……有、有点娘的男生么……”

不能怪她!突然需要改口,又不知道改成什么嘛!哈哈哈!要真是男生,这会儿大概想自杀喽!

“有点娘的男生”这回才反应过来,僵硬地愣在原地,如遭雷击,一边,夏狼猛烈拍着她的肩膀,说:“哈哈哈!你呀!哈哈,还不谢谢老师的指点!”

“咳!嗯,那个,你们真不进来么?实际上不怎么忙啦……”蒂娜对自己的“急中生(shi)智(yan)”感到颇不好意思,脸上泛起微红的颜色,邀请他们进屋……还真的就跟女主人似的了!屋主是我好么!这样当众拆我的台,真是的。

“不了不了!真的有事,我们先走了!洛亚!你这家伙可得好自为之,别搞成  ‘金屋藏娇’喽!然后,杨老师,先前有许多误会,请多多包涵啦!高中三年还请多多指教!”夏狼帮安东尼“做主”,推辞了蒂娜的邀请。然后,他说的这番话大概是指“强龙不压地头蛇”的暗示契约成立啦?

夏狼对我们挥手作别,安东尼跟着他走时,向我投来一个“谢谢”的眼神,扭扭捏捏的不像话,我在心里记下了,决定找个时间还是得来一鞭子。

他俩是坐夏狼的机车“嗅血猎犬”来的,绛红底色的金属曲面上,用深深的黑色勾勒出它这匹怪兽身上无比优美的流线体型。

他们跨上那怪兽的腰身,戴好漆黑的头盔,再次向我们挥手作别,将沉睡的怪兽唤醒,发出凶猛的呜咽,一溜烟疾驰而去。

娜娜还在这儿呢,对那两个笨蛋的离去连头也没有回,她的目光……

她的目光紧紧盯在我的手上,就是我搭在蒂娜肩头的那只手。

经她这么一阵注视,我才反应过来,好像没什么理由再将手放在这个……容积正合适的漂亮“台座”上了,嗯,于是我将手拿下来,蒂娜也顺势换了个姿势。

“真的、真的是老师吧!姐、姐姐你真的是老师对吧!虽然年轻一些但还是老师的对吧!”娜娜忽然有些亢奋地……“叫嚷”起来了?!

而且用词怎么一下子激进了好多好多呢?!最关键的是,连我都很明显的听出来一点:娜娜非常着重又着重地强调了“年轻一些”这句话,简直就仿佛是在一篇干净的印刷文章上,用红笔在某一句话下面来回来回画上三四遍着重横线那样的明显!

“年轻一些”这个表达,并没有错误,但是,它跟事实有着天壤之别!

事实是:蒂娜是和我们同龄的老师。而用娜娜的表述则就变成了:蒂娜是年轻一些的老师。这无形之中仿佛将蒂娜的年龄,或者至少是“辈分”抬高了不少啊!

我怎么觉得这之中,有一种女性式的“杀意”呢?!

我都能察觉的事情,蒂娜不可能察觉不到。但是蒂娜很淡定地回答:“嗯,是啊,我当然是你们的老师啦。”

嗯~从我这里看不大清蒂娜的脸。娜娜倒是正对着我,我看见她的面容是如临大敌的,简直就像是自己的一张中了五百万的彩票被别人捏在手里似的,那样的……惶惑不安又情绪激动。

搞什么,她不安些啥?干嘛激动??真是的,娜娜有时候就是会表现出我都不懂的一面来。

蒂娜一说完,这个惶惑的女生紧接着就又开始“表达自己的思想”了。娜娜浑身颤抖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闪烁着,真是的,为了说出这么一些话,她废了老大的劲吧!

克服社交恐惧症,这样激动得讲话,就跟人类克服地心引力飞到天上一样。

结果她紧接着说出的话差点让我晕倒。

娜娜嘴唇一起一合,朗声说道:“是、是老师的话,是老师的话!如果吃、吃、吃学生的话就是犯法吧!是、是乱伦吧!!”

喂喂喂!在说什么呐!我顿时觉得脚下一软,赶紧扶住门框,下巴掉着,感觉颚骨居然合不拢了。

老师要用什么样的刀叉来“吃”学生,才能达到“乱伦”的地步啊!?而且说到底,你以为老师是什么食人动物么喂!都是在说什么呢!对蒂娜太失礼了吧!

我慌慌张张地想要为自己青梅竹马的大大失言道歉,但是被蒂娜快速伸出的一只手挡下来了,她还冲我露出一个十分大度、十分“理解”的微笑。

哎?你究竟理解了些什么呐!

蒂娜“理解”了之后是这么回答娜娜的,她说:“呵呵,放心吧,老师我啊,已经决定了,在18岁之前都奉行 ‘素食主义 ’哦!不吃荤啦。”

哎?哎哎哎??女生的话太难懂了吧!为什么要到18岁以后才吃肉啊?什么样的肉类料理竟然能够达到18禁的地步啊!而且娜娜听完这话居然有点微微释然??为什么!究竟为什么!?

越过蒂娜的肩膀,娜娜的眼光注视了我几秒钟,颤颤巍巍似乎有点什么动摇似的。我忽然觉得自己竟然有点不认识这个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了!她刚才的发言实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了!说起来,她居然知道“乱伦”这种词语??

娜娜红着脸低下头,大声说:“打、打搅了!!”

然后她转身,像逃离犯罪现场般地跑掉了……

等她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后,最后一抹夕阳似乎也要消失了,接下来,将是晚上了,说起来,还真要准备晚饭呢。

蒂娜缓缓转回头来,半眯着眼睛,居然用一种审视“罪犯”的眼光看着我,天呐!谁来告诉我到底为什么!

我感到极其强烈的不甘心,我决定挣扎着微微讽刺她一下。

“喂,蒂娜。”

“嗯?”

“我家奉行吃肉,菜叶可很少。”我绷着脸说。

蒂娜的小手在我的胸膛上使劲一推,将我弄得往后倒退两步,然后她从我身边滑过,一边踏上回到沙发的“旅途”,一边指示我说:“老师饿了,饭饭饭!”

哎?莫非这就决定了?就由我来做饭了?靠,我在房屋信息上明明写的是:饭食自理才对。算了,那也是针对陌生人的,而且……

而且反正都是要做饭,做两个人的饭菜,那可比只给自己做要快乐得多了。而这种快乐,真是的,自从老爸走后就再也没有体验过了啊。对,我家老爸从我六岁起,就将家务一股脑儿抛给我了。

哈哈,给美少女做饭,当然比给臭老爸做饭更加快乐啊!看着蒂娜已经倒在沙发上,我走向厨房……

啊咧,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出了什么纰漏啊??

我好像一个不注意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情?是对蒂娜做的……

蒂娜!对了!

我刚才直接叫她“蒂娜”了呀!完了,在心里头一直这么叫她,结果没想到就这么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了,搞得好像自然而然似的!

老师对学生直呼其名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学生直接叫老师的名字,这是不是有一点那个……不成体统啊?而且蒂娜有一半东方人的血统,东方人不是对这方面相当在意的么?可别惹她生气了啊,果然这里还是应该道个歉……

就在我踌躇的时候,蒂娜懒洋洋伸起一条手臂,用没什么波澜的口气说:“对了对了,房东大人,在家里就算了,在外面的话还是请喊我 ‘老师’哦,不然显得我多~没有威信啊!”

哼,还真是多虑了啊,我。

在晚饭上,我决定将自己的一点点“讽刺”进行到底。

蒂娜的餐盘中,全然没有一丁点儿的绿色。

煎火腿、煎鸡蛋、煎培根,不过都是用不粘锅进行的无油烹饪啦,外加烤的正松软的焦黄的切片面包,淋上一点沙拉酱,还做了两个蘸着蜂蜜的小蛋糕。主食嘛,虽然蒂娜是东方人,我也有考虑要是有大米就好了,但是家里暂时只有以前夏狼带来的一点面粉……虽然花时间,但是我试着做了一次所谓的“手擀面”,试着用番茄、肉丁、蘑菇调调味……哎,毕竟第一天入住嘛,这种程度,正好吧!

但是完全、半点、绝对,没有一点绿色!

我很自豪地将自己的“讽刺产品”端了出去,然后讽刺的目的却全然没有表达出来,就被蒂娜狼吞虎咽地吃掉了。

“还、还行么?喂,别光顾吃啊,我面条的部分完全是自己瞎搞的哦?”我一边问一边尝尝自己盘子里的“手擀面”,只觉得还凑合。

“呜呜呜……感觉过了这么久终于在家里吃饭啦!谢谢妈……咳!谢谢房东大人了呢。”蒂娜低着头仍在风卷残云。

话说啊!刚才她好像差点叫出来一个很糟糕的词吧!对我!

“对了啊,那个假小子是怎么回事啊?”她抬起头来问我,“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叫……是叫安东尼,然后什么来着……?”

“安东尼 . 克伦威尔。真是的,好歹把自己学生的名字记住啊。你可是老师哦。”我有些苛刻地说。

“人家才第一天上班哎!你这家伙……那,你给我说说看,老师我的这个学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好像知道许多内容啊?似乎不是普通的变装癖呢。”蒂娜放慢一点吃饭的速度,表示洗耳恭听。

我一边整理必要的记忆,一边吐槽她:“喂,变装癖才不普通吧!”

“哎,是吗,我以前也很喜欢穿男装啊,只是后来胸部变大了。”

这家伙,哼,一边若无其事这样说话,一边眼睛里还带着审视的意味打量我的反应呢!这算是……在评判自己的同居者是不是会心怀鬼胎么?狡猾的家伙。

我放任自己脸红一阵,没加克制,说:“才不是啦,那家伙,她才不是什么变装癖呢。”

“哦,接着说,嗯……没什么不能说的吧?”蒂娜似乎“评判”完了。

“要是你没看出来,那我就不会主动说,但既然你已经看出来了,那还是索性解释清楚的好,她也不会反对的……话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这个啊,我能很方便地分辨出人类的荷尔蒙哦。”蒂娜轻描淡写地说。

真、真的假的啊!我记得荷尔蒙能暴露的东西……不只是性别,还有很多吧!

看我愣着没有反应,蒂娜向我摆摆手说:“我的事情先放在后面,先给我说说那个孩子吧。”

不不不,荷尔蒙的话……岂不是我在楼下梦遗你都能知道了么!?

遣散心中对未来的不安,我将脑海中关于那个女孩子的记忆调出来。

“她真名叫做安东尼娅 . 克伦威尔。”我静静地说。“小的时候,她曾今有一个哥哥,他叫安东尼 . 克伦威尔。”

蒂娜将叉起一团面的手在半空停留一下,没说什么,又接着将面送进嘴中。

“这个哥哥,他是……”蒂娜一边缓慢咀嚼,一边有些出神地随意说着。

“当然,已经不在人世了啊。”我将叉子在餐盘边缘无意识地敲出声响,整理着思绪,“那是普世纪元1994年,我们十二岁,也是这样一个季节里。我和安东尼相遇也是在那时候。

“那一年,我的老爸滚蛋了,安东尼娅的哥哥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