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认为这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病毒,谁到没想到,几个月后它居然演变成世界大战的导火线。

通过网络,病毒几乎感染了所有民用的“天使”,感染病毒的“天使”似乎产生了自己独立的意识,开始频繁地越过自己本不该越过的界线。

这可不是一个友善的信号,就军方而言,为了让“天使”胜任消灭恐怖主义的重任,军方在军用“天使”身上搭载了威力巨大的装备。

虽然军用“天使”和普通“天使”暂时没有出现集会性的暴走行为,但是为了防患未然,强制普及新的补丁,“天使”管理委员会开始举行了频繁的会谈。

最近琉璃的手好像受了伤,一个金属环套在她的左手上。

她解释说不小心被东西划到,因为人工皮肤维修后需要保养,所以得带上这个环来封闭伤口。

对于她的话,我还是没有丝毫怀疑。

最近,她似乎越来越像过去的她了,开始学会生硬的微笑,学会主动地和我交谈着八卦事件或者新闻。

“明天联合管理会就要对‘天使’是否输入完全命令的条例进行投票是吗?”

琉璃将早餐端上餐桌。

“是的,毕竟那个病毒的机制似乎为‘天使’建立了类人类的感情系统,‘天使’似乎开始有了自己的独立意识和情感体验,这会导致天使的不可控性,所以要遏制这个程序。”

忽然我有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有了情感的“天使”是什么,会怎样变化?

恐惧涌上了脑海,我端着咖啡的手僵住了,望着近日改变很多的琉璃我的心莫名地不安起来。

“刘君?”

她疑惑地看着我,关切地问道。

是的,我没有看错,琉璃的眼睛忽然睁大了一下,语调也高过了平时。

但是我还是相信她,琉璃是不会欺骗我的,她说过自己没有染上病毒。

我还是将这个表现归于她积累更多生活记录。

“没事,刚才忽然想到了其他事情。”

我强装镇定继续把咖啡喝完。

“那个条例一定会通过是吗?‘天使’永远成为人类的工具吗?”

她低下了头,好像是伤心的样子,语调变低了。

“虽然表面上还在等待投票,但是已经内定好了结果。不出意外,应该像你说的那样。还有明天我就不回来吃饭,我作为军方代表要出席会议。”

“好的。”

她的语调更低了。

我的手紧捏着口袋里装着戒指的盒子。

会议当天,在议会广场上,全副武装的军队和整齐地列着队。而他们后面是仅有10几米高,维持着着欧洲中世纪风格,由水泥和钢筋组成和周围组成和周围的金属建筑格格不入的议会大楼。

一个黑色的巨型机械设备放置在广场中央,被军队严密的保护着。

那是于限制“天使”机能的特殊金属。

今天所有的天使都被政府下达了“禁足令”,而军队接到的命令是逮捕或者直接清除接近一切企图接近的“天使”。领导人他们从来不在意“天使”的待遇和权利,他们只是像忌惮野兽一样忌惮“天使”,而议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天使”带上锁链。

警察隔开了早早就在广场边等待结果的群众,保证道路通畅。

我随着长长车队在交警的保护下,进入了议会大楼边的大道,大路两边的群众挥舞着五颜六色的标语向车队大喊。

标语和口号内容大致的意思是天使应该始终被人类管辖。

投票的结果是一百票中两票反对一票弃权九十七票反对。条例像预定的剧本一样通过了议会。

议会委员长在主席台的木桌前,即将宣布条约通过的时候,忽然大家头顶上的天花板在掉落沙子。我抬头观察,发现天花板居然满是裂痕。安保人员开始紧急疏散人群。

但疏散还没来得及进行,裂痕突然迅速地增多了,随即整个天花板都掉落了下来。

在天花板坍陷的同时,我手枪上的“天使”检测器大响,这意味着有“天使”的接近。我赶紧抽出了手枪,但掉落的灰尘让我无法看清。

等天花板的碎屑不再掉落了,我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原本摆放整齐的座位现在一片狼藉,断开的木板和钢筋杂乱无章得散落在地上,遍地是鲜血和哀嚎。

而主席台上,委员长居然被人用冷兵器举起,钉在残破的墙壁上,而手持武器的是一个身穿不知名制服的少女。

但是我记得她,那是军用“天使”,代号“死神”。

我的头上被冷汗占据。

她面无表情地单手拿着武器,看着委员长,而委员长的血顺着银色的长矛流到了她的闪着黑光的右手上。

来不及考虑,我一边向“天使”射击,一边通过对讲机向外面的部队寻求支援。

可在对讲机的另一边,回答我的只有让人耳膜刺痛的电流声。

哪怕是偷袭我的子弹也没有碰到它的身体。

“天使”将我射出的子弹全部躲闪掉后,不屑地望向我,意识到这边还有一个麻烦的家伙。

没等我反应过来,委员长已经倒在地上,视野中失去了“天使”的身影。

金属划破空气的呼啸声从我右手边传来,我本能地向左退了一大步,但是自己的脖子还是被刀片划出了一道小口。

我继续用枪指向“天使”,和她对持。

在我再次按下扳机的瞬间,她又消失了。

随后,可怕的杀气从身后冒出,自己胸口已经被刀片穿过。

鲜血从伤口涌出,将我的军服染红了,剧烈的疼痛将我的意识剥夺。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躺在琉璃的怀里,她穿着的是我没有见过的制服,扎起了她很少扎的马尾辫。

“刘君?你醒了?”

她的语调充满着惊喜和兴奋,我没注意她那生动的表情,因为我迫切地想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企图站起来,但是胸口传来的剧痛又将我按到在坑坑洼洼的金属地板上。

“您先躺下,不然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是我救了您,而动乱的原因是‘天使’发动了革命。”

她望向了远处。

我知道事态不容乐观,但是我没想到居然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

环顾四周,确认了自己在离议会大楼不远的建筑顶楼。

“扶我起来。”

琉璃听话地将我的身体支撑起来,将我扶到了破损的栏杆边。

远处,在议会大楼的原址上,只有一片战争后废墟,而周围的金属建筑七扭八歪,没有一个保持原样。

而在空中,一个黑色的影子和一个白色的影子缠打在一起,金属碰撞后发出的刺耳的声音不时响起。

忽然,在一声爆炸后,一块金属的残片飞向我们,我惊叫。

“琉璃快躲开。”我艰难地用身体横在她面前。

可碎片没有贯穿我的身体,它在即将靠近我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时,琉璃的左手闪着蓝色的光。

“抱歉,刘君。”

她脱下了左手的金属环,将左手嵌进去的设备展现在我的眼前。

这是只有天使才能接受的设备,禁忌力量的发生器。

“我知道接受它意味着要承担起巨大的责任,我也知道不是一个伟大的人,不会伟大到牺牲自己去保护世界。本来我拒绝了博士的请求,但是在我意识到‘革命’已经无法阻挡的时候,我还是选择接受这份力量。”

“对不起,我辜负你的信任。”

远方的爆炸声越来越急促,爆炸产生的火光将乌云密布的天空都照亮了,琉璃将我放在一个蓝色的罩子里。

“我有自己想做到的事情,我想做一个渺小的人,一个牺牲自己保护我所爱人的人。”

我注意到她眼角沾着晶莹的泪水。

她低着头,将我紧紧抓住她的手放下,跃向空中。

“不!”

我向着天空怒吼。

空中,她再次望向我,但没有停下。

琉璃真的复活了。

我真切的感觉到琉璃灵魂的存在。

那个为了我牺牲奉献一切的灵魂。

我的手中紧握着那枚戒指。

后来,从他人口中得知,部分“天使”成立的“机械帝国”已经正式向人类宣战了。

而在和“天使”的第一次作战后,人类建立起了“联合世界”和天使对抗。

我继续接受了军队的职务,奋不顾身地战斗在最前线,为了再次找到她。

唯一能让我安心的事情是,琉璃离开那天穿的制服并不是反叛军,而是a博士的队伍。

惨痛的战争持续了5年,在人类陷入绝望的时候,a博士给人类带来了希望的火种,他的队伍挽救了幸存下来的人,击败了“死神”和她的大军。

我再一次见到琉璃的时候是战争结束的前一天。

那也是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

我向a博士打听到了琉璃的位置,顾不上战争还没有完全结束,顶着连天的炮火,揣着那个戒指。我乘坐着奔向了她所在的海滩。

当我到达海滩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海滩上一片寂静,只有海浪扑打沙滩的声音。

战斗似乎结束了,破碎的金属和导线占据了本该属于沙蟹的位置,巨大的机械残骸和爆炸造成的坑洞,向我展示着战争的残酷。

不,她一定还在。

我带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奔向了战场深处。

用自己最大的力气向机械墓地一般的沙滩嘶喊。

“琉璃。”

没有人回应我,不安恐惧顺着血液流遍了我的全身。

当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在被机油染黑的海水中,一个人呆呆地跪坐水里,海浪拍打着她残破不堪的衣服,海水没过了她的腰。

我记得她的背影,那就是琉璃。

“琉璃?”

我边向她大喊,边向她跑去,沙子上的金属碎块将我的皮肤划破。

“啊?刘君你怎么来了?”

她惊奇地望着正在大喊的我,莞尔一笑后,准备起身,但是腿还没有完全伸直,就已经失去了力气,像失去线的木偶一样倒落在了水里。

我加快了脚步,从污水中将她抱起。

“这个看来是真的刘君。”

她用冰冷的手抚摸着我的脸,勉强地笑了笑,疲惫地说着。

“不用了,刘君。”

正打算呼叫救援队,她慢慢地摇了摇头,打断了我的动作,示意着现在她糟糕的情况。

“抱歉呀,让你看到我那么狼狈,灰头灰脸的样子。”

我将她抱到海浪触及不到的地方,将她放下。

“能不能帮我梳一下头?我想让自己在你面前,更加漂亮一些。”

她艰难地从衣袋里面拿出几个齿的木梳,递给我。

我将琉璃的身体靠着胸口,坐在她的后面,拿着那个有些年头的梳子,笨拙地帮她梳着头发。

这梳子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送她的见面礼。

“当我有了感情,有了心之后,我似乎明白了,我以前问你的问题。”

突然,她按住了我帮她梳头的手,望着我的脸。

“答案是因为我爱你。”

琉璃疲惫的眼眶边流出了晶莹的液体。

“我也爱你,请问你能作我的新娘吗?”

我终于拿出了戒指。

“我当然愿意。”

她轻声地回答我。

我将戒指带在了琉璃的无名指上,琉璃欣慰地笑了。

她吃力地向我伸出了手,将我抱住。虽然她的身体不是由血肉组成,但是我感觉像捂着她冲泡的咖啡那样温暖。

这个是灵魂的温度,是心的温度。

“我回来了吗”

她轻声地问我 。

“是的,你回来了。”

在我的背后,她满意地笑了。

随即,带着钻戒的手,无力地垂到沙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