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她无法将视线从与她长相相近,只是皮肤多了岁月痕迹的女人脸上移开,女人穿着素雅的和服将发丝拨后,优雅地站在地上向佩子张开双手,恬淡地笑着。

她听到了,和记忆里分毫不差的声音,温柔而磁性,毫无保留地向佩子诉说爱语,她的嘴唇一开一合便让佩子的杀意缴械,但已经下定决心的佩子还是艰难地从地上爬起,颤抖着捡起匕首。

她嗅到了,贯穿旗木佩子整个人生最熟悉的香气,甚至如今都在追寻那一触即散的迷离,偶尔她会从怀抱幼儿的女人身上闻到相似的味道,那是母亲的气息。

她触到了,女人向她缓缓走来,伸出指尖,瞬间让旗木佩子回到了往日,旗木宫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拍打佩子后背帮她止住泪水,女人手掌的温度都堪称回忆再现,过于真实的触感让佩子觉得自己乘上时光机,回到了旗木宫还活着的时间节点。

她感受到了,旗木佩子不止一次地在脑内提醒自己面前的母亲是赝品,但理智与情感恰如天使与恶魔,终究还是后者站了上风,她揉着自己脑袋,这个为她量身打造的假象是粉色少女的陷阱,但旗木佩子还是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终于见到你了,我的女儿。”那个女人在佩子面前转了一圈,向佩子展示她的身体,佩子气喘吁吁地靠在墙边,好不容易摸到下铺的板床,一屁股坐在上面,双手抱头不再去看面前蛊惑人心的女人。

“姐姐,你没事吗?”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佩子耳边响起,金发男孩将旗木佩子的匕首握在手中,佩子惊愕地看着面前宛若天使下凡的男孩,少年的眼睛满含深情,佩子的心脏竟因为小奶狗楚楚可怜的眼神停跳一拍。

她搓搓眼睛,确认男孩不是粉色少女塑造的幻想后长舒口气,但静下心转念一想,男孩是不是就是传言里所说的不死怪物,她强忍吐意皱着眉头从床上爬起。

“别再变成她的样子了,求求你。”旗木佩子一个踉跄跪在地上,向“旗木宫”哀求,她无法抑制自己对母爱的渴望,现在只想将头埋进母亲的胸前,得到女人的爱抚。

“那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吧!”粉色诱因变回原本的模样,不再幻化成旗木宫挑逗佩子,她踮着脚凑到佩子面前,捧起女人流泪的脸,弯下腰用指尖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什么条件?”

“帮我们两个逃出去。”粉色诱因调皮地眨了眨眼,将视线移到坐在床上摇晃双腿的47,佩子也顺着诱因转头的方向看去,男孩继续玩着佩子带来的匕首,佩子有些担心这位不死小天使的手被匕首切开个口子。

这算是放虎归山,佩子犹豫了,她来到这间囚室的目的是要把自己的仇敌一击毙命,本来觉得十日神秀尽的故事算是主观意识夸大,但当旗木佩子切实体验过粉色诱因的能力后,她才觉得粉色少女的恐怖远超想象。

不是不能杀,而是无法杀,伤害粉色诱因产生的愧疚感远不亚于刺痛自己最爱之人,即便佩子现在再提不起刀子,也不能这么简单缴械。

“我有事情想问你。”

“什么事?”粉色诱因没有停下旋转,粉色长发犹如瀑布,末端骚动着佩子的鼻尖。

“你还记得8年前的最恶事件吗?就是你杀掉许多人那件事。”在粉色诱因解除能力后,旗木佩子着实轻松了不少,她的呼吸也因此顺畅,茶发女人从胸口掏出她的笔记本,翻到记录最恶事件的那一页。

“我杀掉太多人了。”粉色诱因云淡风轻地说,她挑了下眉毛,又在佩子面前转了一圈,白色裙摆划了一道美妙弧线。

“这个人你认识吗?”佩子拿出母亲旗木宫的照片,旋转着的粉色诱因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后退了两步,蹲在地上对佩子点点头。

“旗木宫小姐?”诱因试探性地问道,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具体是什么样子,因此看到佩子拿出那张照片先是一愣,这位存在记忆里的故人是诱因人生里少有的温情之一,粉色诱因那时还是被旗木家投放到杀手学院的“武器”,旗木宫算是她当时的看护人。

“你认识我的母亲?”佩子听到粉色诱因喊出那个名字后瞪大双眼,她掐了下自己的脸颊确认自己没有做梦,她本来不指望粉发少女能够记住若干尸体中的一具,但当母亲的名字清楚响亮地从万恶之源嘴里说出来,佩子仍情不自禁地握紧拳头。

“母亲?你是佩子?”粉色诱因饶有兴趣地戳了下旗木佩子的脸颊,一直在虚假母亲嘴里的佩子这次总算是见到了真人,旗木佩子的茶色秀发丝滑柔顺,身材的曲线堪称艺术,她就像是从玩具盒走出来的洋娃娃,粉色诱因低头看看自己被绑带束紧而留下红印的手腕,叹了口气。

“我认识你的母亲,她大概?”粉色诱因数着自己的手指,她在回想那起灾难究竟发生在几年前。

“大概5年前死掉的。”想起旗木宫,粉色诱因的心里也稍有愧疚,毕竟佩子的母亲是为了保护诱因才被碎石瓦砾碾成肉酱。

“5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的母亲非死不可?”佩子还有一连串问题,但粉色诱因却将食指竖在佩子唇前,让她不要再出声。

“这件事你应该去问旗木家。”粉色诱因坐在佩子身边,将脑袋靠在茶发御姐的肩膀上,佩子甚至能闻到少女身上奇异体香,当佩子斜着眼看少女时,才发现女孩又变成了母亲的样子。

“让我葬身火海的可是你们旗木家哦!”粉色诱因化成的旗木宫打了个响指,她脸上的肉开始一片片剥落,血泪从眼中滚滚流淌,皮肤似在烈火中灼烧被高温熔化。

她不是粉色诱因,也不是旗木宫,她现在只是一具面目狰狞的焦尸,干瘪如枯槁的手臂缠住佩子的脖子,她用空无一物的眼睛瞪着佩子。

“你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我。”粉色诱因变成了萨米特的模样,将旗木佩子拥入怀中。

现在开始,就是货真价实的诡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