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抱歉奥法西斯先生,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佩子对奥法西斯深深鞠躬,走向放在角落处的热水壶,她十分自然地从架子上取出两个干净马克杯,奥法西斯的实验室陈设也与其他实验室相同,设置在角落的设备齐全茶水间和家里一模一样,这一看就是她父亲泉一郎动得心思。
“我给您泡杯茶,今天我为您准备了家乡顶级的绿茶。”旗木佩子故意将顶级这个词咬得很重,以此勾起奥法西斯的兴趣,她麻利地在热水壶里装满清水,旋转开关,再把茶叶的真空包装撕开。
她挑选了最贵的绿茶,以秘法烘制的茶饼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就将它的清香传遍了整间实验室,带着防毒面罩的奥法西斯好似也嗅到浓郁的茶香,在面具后眯起他的眼睛。
佩子在方才的交谈中就已经注意到挂在男人脸上的防毒面具破损得严重,眼窗、通话器、呼吸活门的连接处都有松动,甚至能依稀看到里面裸露皮肤。
佩子本还想询问他戴着防毒面具的理由,然而经过刚才几近死亡的窒息体验,女人觉得奥法西斯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疯子做任何事情都没有缘由,旗木佩子趁着奥法西斯转头的那刻将药片搓碎丢进杯里,掰开一小块茶饼放进去,倒入滚烫沸水的刹那,茶香四溢。
“像奥法西斯您这样的顶级天才,只有这样的茶才与您相配。”佩子违心的奉承倒是让奥法西斯一扫之前的不快,男人将自己的面罩呼吸活门取下放在桌上,露出下颚,他捧起佩子特意为他冲泡的浓茶,装模做样地闻香。
奥法西斯吹皱茶水,小口地将热茶送进喉中,佩子紧盯男人上下移动的喉结,攥紧拳头,佩子无法掩住自己满意的微笑,她看着奥法西斯将热茶一饮而尽,在心里倒数着药效发作的时间,5分钟之内这个躁郁症疯子一定鼾声大作。
奥法西斯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垂下头闭上眼睛,坐在转椅上沉沉睡去,佩子则在男人身上找着他的ID卡,斯迈尔曾说除了奥法西斯自己,没人有打开白色囚室的权限。
ID卡静静躺在男人的卡其色西服裤的口袋里,计划推进到现在太顺利了,顺利到佩子不禁怀疑可能是有人在旁协助,她警惕地环顾四周,除了发出滴滴运行声的实验仪器与冰冷的人体标本外别无一物,佩子长舒一口气。
奥法西斯正在实验室安眠,旗木佩子则在前往白色囚室的路上,她将匕首藏在袖子里,在制定计划前她曾跟斯迈尔商议,让黑衣死神给她一把手枪。
“外行人用枪死得更快。”斯迈尔丢给她一把匕首后转身离去,他走到门前,停住了脚步。
“枪带不上这岛。”随即用ID卡刷开了佩子办公室的门。
旗木佩子身为一个前作家,整理资料是必备技能之一,佩子翻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有对群岛重点人物的详细分析,其中疑点最大的莫过于萨米特,女人的高跟鞋声回荡在亮着白光空无一人的长廊里。
奥法西斯也曾是4人议会的一席,在萨米特与洛时生创立群岛实验室时,作为元老之一的奥法西斯暂任管理者,不过奥法西斯似乎从未执行过应有权利,反而是由萨米特代行,直到洛时生表达不满,斯迈尔和奥法西斯归根到底都受萨米特操控。
旗木佩子放慢了脚步,强效安眠药的效力最起码也能让奥法西斯昏睡个8小时,这么长的时间里佩子能做不少事,她开始回想自上岛挖掘出的猛料,大部分都与很久没有登上舞台的印度人萨米特有关。
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是毋庸置疑的帝王,但任何丰功伟绩都伴随着血腥与尸骸,科技的长城下也埋着大量尸骨,萨米特未上岛前的实验团队全都消失,只留下奥法西斯一人。
“粉色少女说不定也与萨米特扯得上关系。”
如果不是斯迈尔向佩子提前泄露粉色少女的位置,佩子是不会在岛上找到任何与最恶事件有关的信息,萨米特有意地隐去粉色少女的存在,但却大大方方地放出不死怪物的传说,像是在转移别人的视线。
旗木佩子的笔记上贴着一张照片,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精神烁烁的男人,他表情严肃,墨绿色的双瞳目视前方,这张是萨米特年轻时的照片,她利用了旗木的情报网,花了大价钱从杀手侧的“为情报而杀”手里拿到的照片。
曾经,这个世界没有萨米特.辛格这位科技霸王,只有旗木萨米特这个旗木所属研究者,而且旗木萨米特已经死在最恶事件中,和她的母亲旗木宫一齐消逝于杀手学院里。
佩子靠在墙上,距离白色囚室的大门只有一步之遥。
旗木佩子没来由地紧张起来,手紧紧攥着奥法西斯的ID卡,她一遍遍提醒自己保持镇定,另一只手摸向别在身后的匕首,想起斯迈尔的那句“粉色少女在奥法西斯手中”。
愈发膨胀的杀意让佩子热血沸腾,回忆不分场合地冲破心中的壁垒汹涌而来,母亲最后的归宿、黑色口袋里腥臭的粘腻、父亲落寞的背影以及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她双手握着斯迈尔赠给她的匕首,做了三次深呼吸让心情平复。
“必须成功,必须成功。”她拍拍自己的脸颊,将ID卡对准电子门锁,佩子在脑内模拟过她该怎样杀死粉色少女,不需要解释,不要给敌人任何反应时间,直接了当地将匕首刺进那女孩的要害。
旗木佩子反复确认自己的决心,她这次一定要让复仇戏成功谢幕,女人打开了白色大门,她的仇人就呆在里面。
她看到了。
她听到了。
她嗅到了。
她触到了。
她感受到了。
她将匕首握在手中,带着哭腔跌坐在地,明明是要复仇的,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了,都已经知道粉色少女能变成任何人,给予人不切实际的幻想,幻化成终将破灭的泡影,可旗木佩子就是没办法将手中的凶刃指着那个“怪物”。
“终于见到你了,我的孩子。”
旗木佩子的母亲,向她张开怀抱,仿佛死而复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