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子迟到了10分钟,她找泉一郎的办公室花了一番功夫,本以为父亲的办公室会在一个显眼的建筑里,但通过群岛app定位后才发现泉一郎呆在一间极不起眼的小楼,和周围独具艺术感的办公楼真是相形见绌。

群岛的天才歧视旗木体现在方方面面,佩子打心底为她的父亲鸣不平,父亲泉一郎是有才能的,只不过未遇上伯乐,生不逢时,再怎样埋怨他迂腐可笑,泉一郎总归是佩子的父亲,被别人这样捉弄还是会愤懑不已。

“你迟到了。”佩子刚踏进泉一郎的办公室,男人就在椅子上抱怨着,他从转椅上转过身,打量着已经快要认不出的女儿,指了指墙上的时钟。

“是你定的时间,你就该遵守。”泉一郎的表情刻板得让佩子发笑,她甩了下头发自然地拉出一把椅子落座。

泉一郎觉得她不知悔改的态度无理极了,刚要出口训斥,佩子便翘起了二郎腿,她掏出白大褂内衬里的笔记本,翻开夹着萨米特照片的那一页。

“你这是什......”佩子止住泉一郎的训斥,将萨米特曾在旗木家的照片夹在两指间,在泉一郎的面前晃了晃,本想指责佩子的泉一郎瞪大眼睛,疑惑地问道。

“这是?”

“是真凶。”佩子说了三个字后把萨米特的照片放到桌上,并掏出夹在胸间的录音笔,她在采访奥法西斯时就带在身上,本意是为了将奥法西斯的器官再造理论整理成文字资料,但在刺杀粉色少女时也完整地记录了他们二人的对话。

在听到粉色诱因说出那句凶手是旗木家时,泉一郎的惊愕无法用任何方式形容,他的眼球像是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一般,张大嘴巴好似有人摁下了暂停键,表情就凝固在男人的脸上。

旗木家?

我奉献一切的旗木家?

宫为此失去生命的旗木家?

佩子被放在暗杀名单上的旗木家?

男人被女儿的调查结果震惊地不能自已,他反复搓着双手,翻来覆去地看着萨米特的照片,不解地望着坐在面前异常坦然的佩子。

“萨米特的照片为什么出现在这?”泉一郎为二人泡得热茶已然变温,父女谁都没有想捧起茶杯的想法,冷眼看着热气消散在二人眼神间冰冷的氛围中。

“他以前是旗木家的一员,算是最恶事件的真凶之一。”

佩子的语气不含任何感情,她在白色囚室时表达过震惊,现在只是向泉一郎客观陈述事实,也许这句话蕴含隐隐的愤怒,旗木不仅将她的母亲推向地狱,现在还妄想把她丢进火坑,讽刺的是借助父亲泉一郎的手。

“你的意思是,我被骗了?”泉一郎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佩子点点头。

“不是我,是我们。”她收起桌上萨米特的照片,夹回自己的笔记本,比起旗木家的说辞,泉一郎更情愿相信血浓于水的亲情,但旗木的指令已经下达,泉一郎甚至也把交易筹码给了斯迈尔,看起来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平平无奇房间中互相对视的父女,他们谈论的话题无任何温情,泉一郎眯着眼睛看向愈加陌生的佩子,心中思考究竟是什么时候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甜甜叫着爸爸的可爱女孩,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也许,这就是旗木的末路。

泉一郎拿起已经变凉的绿茶大口饮下,滋润干涸的唇后抿抿嘴,他不知该怎样向女儿说明旗木下达的追杀令,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其实佩子,旗木家......”

“我要死了吧!”她瞥了眼自己涂着鹅黄色指甲油的左手,全然不把死亡威胁放在心上,她睥睨地看着泉一郎,用食指扯了下唇。

“但现在有补救的方法。”佩子翘着二郎腿,婊气十足地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泉一郎听到佩子的话眼中重新恢复了光芒,他警惕地询问佩子。

“具体该怎么做?”

“未来当你和粉色诱因见面时,希望你能演一出戏。”

“什么戏?”

“把4人议会的席位让给我,并离开群岛。”佩子的话像是对未来的预言,泉一郎一直将这句话铭记在心,直到奥法西斯带着粉色诱因突兀地出现在四人议会上时,旗木泉一郎才真正理解佩子的话。

奥法西斯带着粉色诱因出现在4人议会上时,一切都在扭曲,萨米特的手松开一直紧握着的红木雕花手杖跌坐在地,不可一世的印度男人的墨绿色瞳孔涣散,不可名状的恐惧在脸上蔓延,他的腿止不住的发颤,泉一郎并不理解在萨米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男人在用大分贝哀嚎着“我不想死!”。

他转向另一侧,傲慢的洛时生跪在地上,捂着嘴巴干呕,他在口中一遍遍念叨着某人名字,狼狈的表情挂在洛时生清秀的脸上,不知道该称男孩还是男人的娃娃脸一扫往日的淡定从容,眼中噙满泪水,攥紧拳头,仿佛掌心里是会轻易消逝的流沙,不可置信地盯着粉色少女,眼睛里空无一物。

靠在窗边向来安之若素的黑衣死神斯迈尔也与往日不同,他紧咬牙关死死地盯着粉色少女,罕见地流露出厌恶的表情,紧皱眉头肌肉绷紧,隔着很远泉一郎都感受到男人身上膨胀的杀气,男人似乎在狂笑,又或是在哀伤,复杂的感情纠结呈现在男人的脸上,他靠在墙边,迷惘地笑着。

这是怎么回事?

泉一郎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面前三人说是全世界最不会陷入这种境遇的人也不为过,但三人不约而同,不加掩饰表现出了同一种情感——恐惧,粉色少女有意放过泉一郎,她朝泉一郎的方向抛个飞眼。

少女轻盈地跃过趴在地上抽搐的洛时生,向泉一郎伸出手,似在邀请男人一同加入混乱派对,旗木泉一郎后退几步,少女恍若粉色的野兽,裸露獠牙朝泉一郎低声嘶吼,男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粉色诱因弯下腰,笑靥如花,她贴近泉一郎的耳朵,轻声呢喃。

“佩子已经告诉你该怎么做了,你不记得了吗?”

少女打了个响指,她的皮肤开始溃烂,由内而外地腐败着,旗木泉一郎眼中的曼妙躯体被熊熊烈火包裹,正绝望地仰天哭嚎,被火焰融化的人形伸出焦炭似的手想要触摸泉一郎,男人惊恐地摇头。

那只手上的无名指戴着他们的结婚戒指,泉一郎这次总算明白了其余三人为何恐惧。

“别忘记约定,将你的位置送给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