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世界最独特的或许是太阳,无休无止令阳光布满大地,而很体贴的,这并没有造成不夜的灼热。

  太阳散发热量为日灼时,太阳没有温度为日寒时。

  阳光所不能照耀的角落。

  树木接连,同围观的人般注视着、也仅仅只是围观者。

  年轻的人不由自主的攒紧手中的十字架。

  淡红的十字架、一旁没有刻上名字的墓碑。

  “希望……你能看见。”

  白雾被阳光照耀,更显的明亮,雾气将金色的头发弄得湿漉漉。

  “愿在那之中逝世的人都能够见到。”

  面无表情的将手中的十字架放在墓前,年轻的人静静矗立着,仿若与周遭的树木一同哀悼。

  “科多……我会尝试的。”

  “包括你希望的一起……”

  摩挲石碑,手掌感受着冰冷,那仿佛能洞察心灵的翠眸要从那无字碑上看出什么来。

  但终究什么也没有看出。

  回忆似乎也随着时间逐渐远去,画廊中的画也终究发黄模糊,再如何擦拭也没有办法复原。

  不过,这似乎并不是很重要。

  金发碧眼的人,在思索后稍稍失望,干涸的嘴唇再次开口。

  “放心……放心……”

  “即使只剩一人……”

  ……

  热气袅袅的升起,伴随茶叶特有的叶片气息。

  淡淡的红茶香。

  思绪没来由的随着倒茶时的波纹飘动,或许是在想着远方的人,又或是在回忆着。

  眼角的鱼尾纹也随着微微用力而冒了出来。

  那是许久前的事情了。

  知道并非理智,知道并非合理,却依旧去执行。

  大约便是这样。

  他知道后果如何。

  那记忆中的人也知道后果如何。

  不夜的太阳久违的暗淡,洁白的教堂染上属于圣职者的血液。

  脚踩着粘稠湿滑的地板,跨过茫然死去的神父……那个男人为不夜带来的战争。

  魔术师与圣职者因‘红色十字架’而陷入无止境的争端中。

  战火很快引到他的家族。

  “为什么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毫无逻辑,只要再忍耐一个月!”

  他的眼睛依旧如往常一样,沉稳、古井不波深邃到令人恐慌。

  擦去脸上的血迹,玄色的身影仿佛隐于黑暗。

  “无意义的必然会被赋予意义,无名字的必然会拥有其名字。”

  “而无逻辑的,我会给予它逻辑。”

  明明已是百余岁的年龄,此刻却说出似是青年的话语……

  洁白的地板沾染血迹,男人头也不回也走向暗阁

  “如果说这是私心的话,我愿意为它付出。”

  “甚至更早……”

  魔术结界破碎溢散的魔力,属于圣职者的‘光’碰撞着渲染出花火。

  “唔……”

  茶水染红衣袖,黑红的袖口和茶灼烫的温度将思绪牵引回来。

  “毫无逻辑的历史……”

  ——滑稽的像是闹剧

  简单的处理着衣物。

  金丝花纹的茶杯中是刻意调出的苦涩。

  ……

  怀揣着书籍走向离原本目的地相反的路线,他认为姑且还有一些时间。

  烛火摇曳,缓步行走的人牵动火苗,花火接近又远离令静溢的空气中多出了几分波纹。

  “没有找到……”

  在属于自己的小小房间中合上术本,黑色的封皮成为洁白房屋最为突兀的一部分。

  究竟……

  什么是自我?

  在半载有余的时间内读过,了解过多数书籍中,默孤白依旧没有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历史还是故事,身为主人公多少都拥有着自己的目的,他们喜欢抱着自己的目的一直前行,不会后悔也不会犹豫,所有的东西都只是磨练。

  但是正是这些理所当然的东西他没有办法理解。

  也许是失去了获得感觉途径,也可能是上帝在为他添加染料的时候少放了什么。

  打开监视水晶,光幕在眼前展现着画面。

  那是另一个人的生活,祷告、告解、训练,但是无论怎么样,那像是太阳的代言人、‘那人’的生活总是让人觉得古怪。

  可这依旧不是要寻找的结果。

  在听闻见识中,寻找是很多人都回去做的事情,作家踏上远行的道路、冒险家走到不同的地方。

  默孤白仍觉得在夜世界短短七百年的历史中,能够为他解答答案的只有一个人。

  带来‘十字架’的平凡家主。

  管理家族的时候说是像家主更加像是执行者,无时无刻的、在完成任务。

  没有怨言,相较于完成家族的人物,他倒是觉得是在寻找什么。

  但偏偏是这样的人能够像是自私鬼一样冲动行事。

  他一定寻觅到了自己的答案。

  书籍画面中渺小的人实在是太过耀眼太过优雅,或许战场上、尸横遍野的大地真正的成为他的归所。

  血色的舞台也会迎接它的舞者。

  但,史书上只寥寥无几的写着死于战场。

  可这是历史,是胜利者所书写的、讴歌果实的结果。

  眼前所见的人或许正是那个身影,只要找到、印证!

  答案正在眼前。

  “希望……能够找到……”

  膨胀、满溢、充斥、视线也紧接着模糊,失去意识感官,黑暗如潮涌淹没心灵。

  书籍像是告死天使般‘咚’的敲下响钟。

  默孤白是个很普通的人。

  在这个家族中是个很普通的一员。

  而他的一生,也很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