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尔半夜就醒了,她睁开朦胧的眼睛时伊忒诺还在她身边熟睡。珀尔看着闪烁在夜空的星星时,感觉有汗珠顺着头发流下。颤抖着手拨开黏在脖子上的头发,她轻轻起身,一旁的伊忒诺像是被打扰一般翻了个身背对着珀尔睡死过去。夜风吹过湿润的发尾,带给珀尔不属于夏夜的寒冷。
刚结束的梦境随着寒冷的感觉再次爬上回忆,
那是以前的事啊,不过就是最近恰好经常梦到而已。
珀尔在心中安慰自己,试图让不安的心跳安静下来,她望了望地上睡得正熟的伊忒诺,低下头将表情隐藏在月光的阴影下,然后她转身跑开了。
当珀尔从森林深处回到伊忒诺身边时太阳已经微微抬到了山头,珀尔拍拍身上沾染的树叶,走到伊忒诺身边正打算打算叫醒他,就看到伊忒诺面朝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撑着地从地上爬起,打着哈欠眼角还泛着泪光,伊忒诺的眼神刚好与珀尔对视。珀尔有些愣,然后她看到伊忒诺飞快的别过头,脸颊上隐约有点红晕。
“你要走了?”伊忒诺胡乱地用手理了理凌乱不堪的头发,站起身边拍衣服边问。
“大概。”珀尔抓抓后脑勺,再次意味深长地看了伊忒诺一眼,就望向一旁的摩基拉,似乎不打算正面回答问题。
伊忒诺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却被珀尔强硬的打断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去哪里。”珀尔淡淡的问。
“去找鲁米纳斯,那颗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树。”
“鲁米纳斯啊......”珀尔看着前方的森林,没有再说下去。
耀眼的太阳被白云遮掉了一半,不再那么刺眼,但白云的存在却衬得蓝天更加和煦。
“......可以吗。”
珀尔眼神飘忽的点点头。
伊忒诺转回头,凝视珀尔的背影几秒,就往昨天他们仰倒的地方的对面迈了几步,回头看见珀尔呆还在原地,伊忒诺只好冲珀尔喊了几声:“喂!走啦!”然后自顾自的向摩基拉背后的森林前进。
珀尔听到后,一边小跑着追上伊忒诺一边抱怨:“我叫珀尔!好好记住名字!”。
“你要跟我保持一米的距离。”伊忒诺路上头也不回的嘱咐珀尔,听到这句,珀尔不免的撇撇嘴,放慢了脚步。看着伊忒诺的背影,珀尔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伊忒诺在男孩子中算是瘦弱的,肩膀也不像老师一样宽,珀尔出神的想。她再次偷偷地看向伊忒诺在腰间摇晃的两把剑,她看着长剑一次次挥向另一边的短剑,却没有碰上,还有伊忒诺始终停留在短剑下方的左手。
气氛宁静,可能是因为满眼的绿色,珀尔现在的心情格外好。她跟伊忒诺走在森林的小路上,虽然说是小路,但也还是坑坑洼洼的,像是一片因为常年被踩踏导致没有草生长的土地。
这里一带可能有住人。
这是意料之中的森林,在通向鲁米纳斯的必经之路中一定要穿过这一片森林,这还是珀尔在老师的书里看到的。穿过森林后倒是没有了必要的路线,因为森林后面是一座又一座的城镇和国都,可是这样一来,森林不就跟进入山脉的入口一样吗?说不定后面会有新的世界!
珀尔忍不住弯起了嘴角,这一幕恰好被转头确认珀尔是否跟上的伊诺特看到了,伊诺特感觉自己的耳朵在烧,于是想也没想就再次扭过头,避免出丑。这还是伊诺特第一次看珀尔笑,也许天生对女生有些疏远,这让伊忒诺有些不好意思。
一路上伊忒诺时不时转过头确认珀尔有没有好好地跟着自己,因为她今天太安静了,跟刚见到的她差别有点大,伊忒诺有点不习惯。
伊忒诺拨开面前已经长到自己腰部的绿色植物,再次回头看了一眼珀尔,她还是跟他上一次看到的样子一样,抬着头,似乎是在看着天空。伊忒诺也学着珀尔的姿势,却只能看到层层树荫。随着他们的深入,周围的树越来越高大,植物的种类也开始多起来了,伊忒诺有时需要抬脚才能确认是不是还走在来时那条被人踏出来的小路,这里的花草茂盛地几乎把小路遮盖了。
为什么越往森林深处走植物就越多?
伊忒诺始终想不通这一点,但他知道最深处一定有答案,可惜他的目的不是探索森林,而是走出这片森林。他再次转过头,这时珀尔恰好低下头,看到珀尔的脸时伊塔诺的脸霎时通红一片。伊塔诺不喜欢珀尔,但是他以前很少跟女生接触,所以才容易脸红,珀尔朝着伊忒诺别过头的背影咧开嘴笑了。
有趣的男孩子啊。
珀尔是这么想的。
笑容却在下一秒停在脸上,珀尔似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她看到在茂密的绿色里闪过一种白色,犹如夏天的雪一样,轻柔地从树木群中一闪而过。珀尔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右手在空气中捏了个响指。伊忒诺只听见“啪”的一声脆响,之前的那种冰冷的无力感立即涌上四肢,他想扭头确认珀尔是否在用魔法但他动弹不得。珀尔没有理会被停滞的伊忒诺,而是失神地向白色消失处走去,留下伊忒诺在原地保持着将要落脚的姿势。
那是谁?果然这片森林是有人住的吧......
珀尔小心地闪避着路上岔枝的植物,尽量提高自己的速度,终于在一次的拐弯处再次看到了一角带着细微波澜的白色纱裙。
珀尔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回事?我没有停止这里的时间吗?
珀尔迈开再次步伐追了上去。
在疑问的驱使下,珀尔又一次看到了白色的裙子,但这回珀尔看到了裙子的全貌。那是一件雪白的纺纱裙,没有任何装饰的纺纱裙就这么穿在一名栗色长发少女身上,少女比珀尔矮一个头,她双手放在身后,长发披散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少女睁着蓝色的眼睛看着珀尔,冷着声音问:
“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珀尔将视线移向少女背在身后的双手,从她的方向看去可以看到少女的手指泛着暗蓝色的荧光,珀尔想起了什么,那是一种名叫普拉利空的药用植物小花上的粉尘,它的根可以入药,花朵去粉可以做成香包。珀尔在极短的时间里把信息在脑海中过滤一遍,继而回答少女:
“我们是旅人,打算穿过这片森林。”
“到哪里?”
“......”珀尔这回选择了沉默,“能实现愿望的地方。”
少女抬起头,“你,能不能帮我搞定一个东西?作为交换我可以带你们走出这座森林。”
“好,不过得先让我解除一个东西。”说着,珀尔再次打了个响指,伊忒诺的脚落在地上。
珀尔随着少女来到了一个地方,似乎是森林的深处。珀尔几乎忘记自己是如何到达的,她只看到眼前是一片散发出银白色幽光的植物,那是一群正盛开的尤洛弗洛花。看着一地惨白透明的尤洛弗洛,珀尔的心里升起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那一地透明似玻璃的尤洛弗洛散落在草地上,绽开一朵朵透明瘦小的花,薄小的花瓣几乎要被露珠压折了,透过花瓣和露珠依旧可以清晰的看见惨白的花茎和叶子。在珀尔的记忆里,这种像极了幽冥的花朵具有愈合伤口的功效,需要口服。即便是可以吃的花,珀尔也听到过这种花很难吃的传言,一般人不要轻易尝试。
“尤洛弗洛......好多的尤洛弗洛。”珀尔半跪在这娇小的花朵前,将脸靠近花朵,珀尔深吸一口气似乎闻到一种淡淡的香气。
“你也认识这种植物?”少女疑惑地看着珀尔的动作,问。
“认识啊!当然认识!尤洛弗洛这么美丽的花朵。”珀尔几乎克制不住激动,她颤抖着手,想要抚摸那株花朵却始终没有触碰。她面带遗憾的收回手,这是珀尔才发觉自己刚才的失态,慌乱之中她连忙站起,将话题转向了一旁盯着自己看的少女:
“你,你带我到这里来,是想让我帮你什么?”
“嗯......稍等一下。”
少女沉思了一下,随手从离自己最近的一株尤洛弗洛的花朵上摘了一片花瓣,然后塞进自己耳朵嘴里,少女认真的咀嚼,像是在品尝美食一般郑重。
“你!”珀尔带着惊恐的表情后退了一小步,“这个不能随便吃啊!”珀尔抬起手,正准备打起响指时被少女打断了。
“......是你们的量有问题......”少女只是平静的说着,保持嘴部的运动。
珀尔抬起的手僵在空中,“你说,什么?”
“......是量的问题。”少女咽下嘴里的东西,再次说:“你们每次服用的量太多了,所以味道才会那么......奇怪和难以相信。”少女说着,再次摘下一瓣花瓣,递给珀尔,“不信你试试。”
珀尔看着呈现在眼前精美的花瓣,接了过来。她久久的凝视着手中似没有重量的花瓣,半信半疑的放进口中。珀尔担忧地闭上眼睛,但是没有想象中的苦味或者很多味道混合在一起的感觉,应该说是没有味道。珀尔惊讶的睁开眼,花瓣没有像书上描写的那样入口即化,却很有嚼劲......珀尔专注的咀嚼花瓣,隐约可以感觉有点甜味。
这,差的也太大了......这样的现实,无论是流言还是最权威的植物学书都可以完美击溃啊!
“你是怎么发现的?还是......”
“没人告诉我,是我偶然发现的。”少女低下头答道。
“没有告诉别人吗?”
“说了又怎样?与现实差距那么大的现实,有谁回信呢?”少女淡漠的口吻与周围沙沙作响的树叶声将这里的世界与外面的世界隔绝。
珀尔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那么你是要我把这现实说出去还是把这里的尤洛弗洛都试一遍?”
“不,是另一件事。”少女抬起头,认真的看向我的眼睛,“我想让你帮忙的是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