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这什么情况啊！你这是被打去了？”我朝欧阳帆捂着的手臂那儿凑了凑，却闻到了一股腥味，“这个味道是……是血吗？你流血了？”
“被那几个小子摆了一道……”他说这话的时候，额头上不断地冒着冷汗，“伤口有点……有点深，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我把欧阳帆扶进了屋子，让他坐在沙发上，他则让自己的手臂靠在沙发的靠背上，好让伤口能够高于自己的心脏。
“你先等一下，我去给你找医疗箱……”
我很快在客厅的壁柜里找到上找到了医疗箱，便带着它小跑着到了欧阳帆的身边。
“你要什么东西？”我把医疗箱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个个抽了出来，“绷带？碘酒？棉签需要吗？”
“把我的袖子挽起来……”欧阳帆对我说。
我照着他的意思，把他那件夏季校服的短袖挽到了他的肩膀上。
欧阳帆迅速地拿起生理盐水，打开瓶盖，把水倒在了自己的伤口上，接着，他又拿起面前，把伤口周围的血污和各类不知为何的污渍擦拭干净。简单地清理后，他又拿起纱布，将它用力地按在自己的伤口上。
“帮我给它绕几圈……”
我照办，他又说：“再用回形针……或者胶带什么的做一下固定……”我同样照办。
做好了这些，他便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始朝门外走去。
“得去医院……得去医院做处理……”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大概这话是对自己这么说的。
医院里这儿并不远，但是还是有着段距离的，况且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力气，走路的步子都迈不大，根本不可能靠自己的两只腿走到医院去。
“我帮你叫辆车？”我走到他的身边，想要搀扶住他。
他没有拒绝我的帮忙，很自然地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才几百米……叫车太……”
“总不能让我把你背过去吧？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我扶着他下楼，很费力地走到大街上，很快地拦下了一辆车，又很快地到了医院，及时地挂上号，得到了治疗。
“你不考虑住院吗？”出医院的时候，我问欧阳帆，“医生说你这伤伤得不轻，要静养；而且，如果住院的话，换药什么的也比较方便……”
“我可没有那么脆弱。而且这只左手，平时除了打人的时候需要用力，基本上用不上它；换药的话，每天放学之后再来就行了。”
“得亏我们学校不是住宿制的……”我不禁有了这样的感叹，“说起来，我都不知道你这条胳膊是怎么伤去的呢。”
“我应该跟你说过，是被那帮家伙给算计了。”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听不懂啊……”
“在说这件事之前，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办。”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开始东张西望起来，“你吃过晚饭了吗？”
“啊？本来想着之后再吃的，结果你来敲门了，就没有吃成。”
“那么就先去那儿吃个饭吧。”欧阳帆指了指一家面馆，“站着说这事实在是有点累。”
我们于是进了那家店。我们在前台各自点了自己所要的面，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感觉这家店意外的空啊。我看它这店里的装饰挺讲究的，客人应该蛮多的。”
“可能是新开的店，名气还没有打响。”
“有这个可能……对了，你说的‘那帮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就是六七个新生。”欧阳帆拿出一边的辣椒，但他只是打开盖子看了眼，就又把它放了回去，“我放学之后去那个地方找他们了，也正好撞见了。”
“你还是去找他们了？这伤是他们弄的？”
“我刚一露面，那些人就认出我来了，甚至连我的名字，他们都知道。”
“他们知道你是谁？难道是他们先前打听过了你的名字吗？”
“我想应该是在他们的新生大会上，那个人把那个视频放出来了。”
“那个人……是指学长吗？”
“果然以他的性格，还是把这视频放出来了。估计他的本意是想借高三的事，来让高一新生重视自己的高中生活。”
“结果这段视频暴露了你的身份……”
“很不凑巧，这件事。但是，这影响并不是很大。他们看了视频，大概只觉得我是个没有情商的呆子。”
走起路来一副六亲不认的样子的，头发都不顺着学校规定而染成黄色的，却还能够成为高三学生代表的呆子？我开始有点怀疑那些人是否有着基本的观察判断能力。
“我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都叼着烟，不知道在干什么。看见我来了，他们就都围了上来，嘴里还说着些狠话。”
“然后？”
“他们后悔了。”
“果然A了上去吗……”
“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没有想其他那种混混一样，趴在地上求饶什么的。即便被打倒在地，起不来了，他们也还是骂骂咧咧的，想要站起来反抗。这样的情况，我之前都没有碰见过。”
“哦？这么说，他们还是什么‘有意志的战士’吗？”
“不，这样的往往是不服软的硬骨头，或者是那种打群架打输了，但想撑面子的小学生。如果是对付这样的人的话，事情就不是靠拳头就能解决的了。”
“呃……所以你是怎么打算的？”
“当我在原地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我往后面一看，就看见冲出来了一个人。虽然我避开了，可我还是被他砍到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看了眼他手臂上的那道伤口。
“当时我那个地方的时候，我并没发现他在那儿，估计他是躲在我后头的那间杂货间里了——说是杂货间，其实也蛮大的，可以进去十个人的样子，但地方比较隐蔽，一般没人回想着进里面去。”
“那么砍你的那个人是谁呢？”
“就是那个叫吴天的。”
“吴天？就我和尉鸾中午碰见的那个？不会吧……”
“这个人看上去一副很瘦弱的样子，但力气却出乎意料的大；而且，他用的刀也很有讲究，不是那种普通小刀，而是带着倒钩的。如果我那一下没有闪开，估计要不就是被他拉过去再砍几刀，要不就是被拽块肉下来。”
我先是沉默了一小会儿。我发觉自己中午那种以貌取人的不负责任的说辞是多么的可笑，而当我想到自己的说辞或许也是让欧阳帆大意的因素之一，便觉得有些愧疚。
“好在你逃出来了……”
“好在我逃出来了。”
“那么，你报警了吗？这样的事，都已经可以说是‘刑事犯罪’了吧？”
“不，我不会报警的。”
“不报警？为什么不报警？你是觉得这事的严重程度还不足以报警吗？还是说你不相信他们？”
“这是一张‘底牌’。”欧阳帆说这话的时候，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有了这个伤，我就有了‘随意处置他们’的条件。”
“我……我不是很明白。”
“他们已经有了这样的先例，我就成了他们的一个活把柄。”欧阳帆指了指自己受伤的手臂，“我以前‘处理’这类事情，都还尽量把那些人控制在‘最多住院几周就能好’的情况之下，因为他们所拥有的把柄也只值这些。但是，这次可是持刀伤人，性质完全不一样。”
“呃……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有的把柄越严重，你下手就能越狠？”
“对。”
我果然没有想错！欧阳帆现在想的肯定是赶紧找上那帮人，然后把他们打个粉碎性骨折什么的，最好打成得住院几个月才能好的伤势！可是，在法制社会搞这么一套，完全就不符合法律对我们的要求啊！不过仔细想想，貌似他在学校里可以无视校规也是完全不符合学校规定，以及一般的主流价值观的啊！
“可这样……不就成了报复性行为了吗？”
“我的目的是要解决问题，可不是为了什么在政治正确。他们这几个人必须得到他们应当有的处置，而这个处置绝对不应该是什么‘用爱感化’。”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显得相当的凶狠，仿佛他和那些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难道是因为一向没有失手过的他，这回却挨了一刀子？还是说有着什么其他的理由？
“行吧，我也没有资格管你，况且那人确实是拿刀伤了你。”
这时候，面上来了。服务员将两碗面依次拜访到我们俩的面前，又很礼貌地鞠了一躬。我回了他一个微笑，接着便拿起筷子去吃面。
“那么，你是打算明天就动手？”
“越早越好。”
“至少要等到你的伤好吧？”我指了指他的那条受伤的手臂，“你的这只手都被绑着了，动都动不了，真要打起来，不就是少了一只手吗？”
“对付那几个人，一只手就足够了。”
“你还真是有够急的……说起来，你吃完面后，打算去哪里？”
“除了回家去，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回去找那帮人吗？我倒也想这么做，但他们估计早就走了。”
“不是，我是说你的这个伤啊！你真要这个样子回去吗？欧阳姐知道这件事吗？”
“她会知道的。”
“她当然会知道啊！她又不是看不见！”
“但是她知道了，又怎么样呢？现实会有什么改变吗？受的伤已经受了，即便她知道，伤口也不会因此而愈合。”
“我也没说她会什么治疗术啊！”
欧阳帆耸耸肩，拿起筷子，打算去吃面，但他伤了一只手，抓不住碗，加上桌面又滑，他一想用力去夹面，碗就朝着他用力的方向滑去，面没吃到一口，碗倒是快掉到地上了。
我也清楚他少了只手有多么不方便，就伸手去帮他把住碗。他这才成功地夹起面，往嘴里送了一大口。
“我发觉你似乎很……很不冷静？”我试探性地说了一句，“以前也没见你说话这么急、这么冲过，怎么这次……”
我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这句话就是间接地在说他现在又急又冲，和骂他没有什么区别，便觉得有些后悔。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生气。他放下了筷子，把嘴里的面嚼了嚼，嚼了好一会儿才咽下去。
“你是说，我现在很冲动吗？呵……大概的确如此吧……”
他这么说了一句，接着又拿起筷子，开始把碗里的面条往嘴里送。
居然没有发飙吗？看来他还留着些理智。
“等会儿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我伤到的是胳膊，又不是腿。”
“但……呃……”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如果说什么“但我还蛮担心你的”，未免也太肉麻了。而且，我也不是真的有那么关心他，有“想要送他回去”的想法，大概也是出于“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没有人情味”的想法吧？
“比起我的胳膊，我现在倒是想和你谈谈一件事。”欧阳帆说。
“哦？什么事？”
“就是那些人的事——那些一年级的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十分的严肃，声音也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看来，他是真的很讨厌那些人。不知道他会这样，是因为他们拿刀伤了他，还是因为他确确实实是讨厌着他们。
“说实话，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虽然我本来就没有处理过多少次这类事情，即便是我处理到的这种类型的事，我也是能够很轻松地就能解决——我还是得说一次，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所以……你的想法是？”
“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我？我的想法肯定是把‘刀伤’的是告诉给学校，然后让学校联系警方处理啊。”
“这样的方法，是治标不治本。”欧阳帆指了指我的头，“你认为像他们这样的人，被抓了之后就会安分了吗？不，他们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只会感觉‘不服’，或者仗着自己未满十八的身份而沾沾自喜。他们可不会觉得自己这样是‘错误’的。他们就是天生的恶。”
“呃……所以……你的想法是……”
“我认为，人之所以能够作为人而活着，是因为有着社会性的‘意识’，而支撑着这‘意识’的，就是‘精神的支柱’，就是‘希望’。人们或是对于未知的未来抱有‘希望’，或是对于可能发生的惊喜抱有‘希望’，而正是这些‘希望’，构成了人作为‘人’生存的动力。一旦没有了这个动力，人就是走到了死路，即便没有到达死亡，其丧失了社会性的基础支柱，也只会是行尸走肉。”
“我倒也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
“我的想法，就是夺去那些人的‘希望’。我要让他们，以无害的动物的身份在这个人类社会中存活。”
感觉欧阳帆好像说出了什么既中二又不得了的话呢……
“社会需要他们贡献自己的‘能力’，而这‘能力’需要仰仗他们的学识。他们这类人，绝对不会是想老老实实靠着自己的学识在社会里生存——如果他们是那种‘好学’，我自然就还有其他的方法。他们的话，大概率会靠着自己的肉体去融入社会，或是靠体力劳动，或是靠暴力手段。”
“所以……”
“所以我会在肉体上击败他们，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通过肉体击败他们。这次对决不会是‘公平’的，而是要让我处于明显的‘劣势’。我要在‘劣势’的情况下击败他们。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在‘暴力’方面失去‘希望’，因为他们就是连‘弱者’也无法击败。”
“呃……”
“当然，为了防止他们通过出卖肉体过活，我会确保他们有没有那个能力的——如果有的话，我会及时处理掉，让他没有这个能力的。也没准，他们还会想着靠着自己的脸，选择出道或是当个网红什么的，那干脆顺便把他们毁容了吧。”
“你是认真的？这完全不是‘正当防卫’的范畴了吧？”
“我本来就没有‘正当防卫’的想法。”
“喂喂喂，你这意思就是说没有在开玩笑咯？说实话，这也太过了吧？即便他们确实伤了你，但你真的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而且这是犯法了吧？就算是学校出面，恐怕都不能完全保住你……”
“哦？你怎么开始说这样‘圣母’的发言了？你相信什么‘众生平等’的政治正确的观念吗？我可不信这一套，也不想搞这一套。他们这样的人，真的有资格享受作为‘人’的基本权益吗？如果你见过他们这种人所做的事，你肯定不会说出刚刚的那句话。”
“但是啊……”我刚想反驳些什么，但我很快看到了欧阳帆的神色。不用说，他肯定又生气了。
他对那些人还真是讨厌得不得了啊……
欧阳帆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咳嗽了一声，接着又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
“哼，他们不会好受就是了。”
他又吃了几口面，又喝了几口汤，接着就把筷子放在了碗上。
“现在，我来说说关于‘你’的那个部分。”
“啊？‘我的部分’？”
“因为要把他们引诱到我这儿。如果我直接去找他们的话，大概他们会把我带到某个大家看不到的地方，这样就没有了‘公众’的条件，而又很难充分地表现我的绝对弱势。况且，我明明被他们伤到，却还要正面找他们，他们大概也会觉得奇怪的吧？”
“所以，你希望我以‘某个理由’，把他们‘诱导’到你这里，好让你们之间产生摩擦？”
“没错。只需要让他们在路上撞见我就行，我会故意去和他们发生口角的。”
“可是，他们已经见过我了啊，就之前你让我和尉鸾去找他们的时候……虽然他们不知道我们俩和你有直接的关系，但是前一天才见过面的学长，这次又无缘无故找上他们的话……”
“你就说是校长的要求。你可以透露说你是学生会的干部，校长不想通过教师，想要私底下和他们解决一些事情。他们大概是会以为是我把他们用刀伤我的事告诉给了校长，肯定会去会面的。如果你不想做的话，就叫尉鸾去做。尉鸾那个人也不愿意的话，就随便找个不认识的。总之，让他们能够撞见我。”
“一切都能像你计划的一样顺利吗……”
“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记得，在课间的时候去他们的教室去找他们，让他们直接去校长办公室。我会在路上等着你们的。”他站起身来，“我先走了，别忘了这事。”
他说完这些，紧接着便从座位上离开，径直走出门去。
看来这碗面的钱都得我一个人给了。
我把那碗面挪到了自己的面前，看了看碗里头的面——面剩了许多，几乎没有动过。
“真是浪费！”我拿起筷子，没有顾及地吃起面来。
我吃着面，脑子里想着欧阳帆刚刚说的那些话。我究竟要不要顺着他的意思，去找那帮人呢？欧阳帆那个人，平时脑回路虽然不正常，但总归还是很冷静的，可一次，他似乎很不理智。他刚刚说的所谓的计划，完全就是想找个机会把那帮人打一顿。他有这么讨厌那帮人吗？明明是一帮没有怎么见过面的新生，居然会讨厌到那种地步吗？是因为他们弄伤了他，伤到了他的自尊心了吗？
“哟，真巧啊，在这里见到你。”一个人朝我说道。
我猛地反应过来，抬头望向那个说话的人。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身体，熟悉的气息，但却让我感到了一丝慌张。
“林辉英啊……真巧，在这里遇见你……”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看见我和欧阳帆坐在一起了吗？以他对于欧阳帆的讨厌程度，恐怕要是见到他和我坐在一起，就要把整个店都掀了——虽说他应该也没有这么在意我。可他这会儿笑得这么开心……应该是没有发觉吧？
“我以为你家住的很远呢，没想到这么近。你以后要是有空，可以来我家里玩玩。”
“啊……其实也不是很近……”
“哦？那你为什么来这儿呢？这家店很有名吗？我记得以前这里没有这家店的……”
“碰巧路过，正好肚子饿，就进来吃碗面……你也来这里吃面吗？你以前来过这儿？”我想着从他嘴里套出些话来。
“没有，也是碰巧路过，正好看到你一个人在这儿吃面，就进来了。”
看到我一个人……也就是说，他并没有看到欧阳帆。我算是松了一口气。
“不过，趁这个机会，恰好问你一件事。”
“问我一件事？”
“我们最近刚开学，进来了一批新生——这你是知道的。虽然我们学生会并没有迎新的任务，但因为要考虑到之后学生会的招新活动，所以新生入学的时候，每届会长都会对新生进行一定的‘了解’。我在……‘收集信息的’时候，就偶然得知了一件事。”他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这届新生里也有几个不是善茬的。”
“难道是……”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毕竟，信息收集这种事我和欧阳帆也一直在做。
“哦？你知道这件事？你认识那些人？”
“不，不，不……我从同学那儿听来的……”我险些说出些不该说的话。
“你不用这样遮遮掩掩，我都知道，因为我就是来问你这个的……”他坐到了我一旁的椅子上，又把椅子往我这儿挪了挪，“有个和我一起工作的干事告诉我，你今天和那些新生中的一个见了面。你能告诉我，你和他聊了些什么吗？”
我拿着筷子的手几乎被吓得松开，但我的理智还是让那双筷子牢固地停在我的手里。
居然被人看见了吗？明明是在那种地方，又是在那个时间点……
“我……我当时是去找老师，为了处理些事情，正巧遇到了他，碰巧而已。”
“哦？碰巧吗？你不认识他？”
“不认识，确实不认识，只是有次从同学那儿听到了他的名字……”
“你只知道他的名字，可你却知道我说的是哪个人吗？”
糟糕！忘了这个地方有逻辑漏洞了！
“因为，我中午只见过他一个人，所以……”我说出这句话，随即便开始后悔，因为我并没有解释“我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即“不知道我遇见过这么一个有问题的人”，却表现得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样啊……”他虽然嘴上没有继续追问，可眼神里分明有了怀疑，“那么，你当时是去处理些什么事呢？每个班参与学生工作的人我都认识，包括课代表和社团成员，而我记得你没有这些方面的身份……”
“这个……我是去……”我思索着一个尽量合理的理由，“这不是都高三了吗，我因为想读个好些的大学，就想试试‘三位一体’和‘自主招生’，就去问老师要些材料。”
“可三位一体和自主招生所要的材料应该是高三下学期才准备的，老师也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这方面的工作的。”
“我说的是……我说的是指导的材料。因为每个学校总会出些考题的，我想先适应一下，而且，我也想着预先了解一下流程。”
“这样啊？但据我那个干事说的，当时还有一个女生陪着你一起的。那个人在学生会里头还是蛮有名的，毕竟触犯过很多次校规。如果我的那位干事没有看错的话，和你当时在一起的，应该是那个尉鸾吧？”
“嗯……”完了！我完全忘了还有尉鸾这个点！
“她也是要准备三位一体和自主招生的？据我所知，她的成绩可没有到能够参加什么高校的自主招生的资格。虽然有一些不是那么有名的学校也开设了自主招生的渠道，但她却是和你一起去找的老师。你的成绩蛮不错的吧？你可是全年级的第二呢。你身为第二，难道是想和她报考一样的学校吗？这样的话，你还需要通过自主招生吗？”
啧，他这意思完全是想要逼死我。事到如今，我也只能……
“好吧……说实话，刚刚我都是在说谎。我并不是去找老师谈什么自主招生的事，也认识那个人——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新生是叫吴天对吧？”
“那么真相是什么呢？”他一副得到胜利的表情。
“还请你帮我保守秘密……这事关系到我的脸面……”
“你说吧。”
“其实……”我压低了声音，“尉鸾喜欢那个新生。”
听到我的话，林辉英的表情变得有些呆滞。
“她好像是看见那个新生长得不错，就去问他的同班同学要了他的名字，然后中午就带着我整个校园到处逛，好找他聊聊天，加深一下双方的印象。她连怎么表白都想好了。”
“那为什么她要和你一起去呢？”
“这就是我说的脸面了……虽然表面上我们没有什么交集，但私底下，我们还是闺蜜来着。因为她的……名声不是太好，所以没有多少朋友，平时就只和我来往，做什么事都要拉着我。”我说着，又做出一个拜托的手势，“请你不要把我和她是朋友的这件事说出去，不然，学校里肯定会传出不少的闲话的。”
“啊……这样啊……好的……”林辉英知道尉鸾在学校里是个怎样的形象，“我会替你保守这个秘密的。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刻意逼你说出这件事的，真不好意思……”
“只要你保密就好……”
很好！这样的话，林辉英这边就搞定了！他自然不会去怀疑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虽然这样子很对不起尉鸾，搞得她是一个很轻浮的人，但这毕竟还是没有办法的事。如果让林辉英知道了我和欧阳帆之间的秘密，一切就都完了。等明天有机会，我就找尉鸾把这事跟她说了，恳求一下她原谅我吧。
“那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吃。在这里见到你，顺便把问题解决了，真是再好不过了。”他起身，走到了门口，“再见。”
林辉英走出了店门，我则舒了心，继续吃起面来。
真是惊险，差点就暴露了，还好我足够机智，这才化解了一次危机。不过，总感觉好像错过了些什么……
刚刚林辉英是不是说，我之后可以去他家玩来着？他家的地址是什么？他说了吗？
靠！我忘记问了！明明是一个很好的接近林晓梦的机会！我居然就这么错过了！
我带着满肚子的后悔，很不愉快地吃完了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