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打开了。我和欧阳帆一起看向了那道刚刚打开的门。
从门那边进来的是尉鸾,她一边从门缝里钻进来,一边又抱怨道:“这天气这么回事?明明都快到十月了,怎么还这么热。快把空调开开。”
但是,我和欧阳帆都没有回答她。我们只是静静地这么看着她,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你怎么怎么回事?怎么都不说话?你看看你们,脸上都是汗,这都不开空调?你们不开,我可要开了啊。”她这么说着,就往教室空调边上走去。
我们依旧没有反应,只是目送着她一步一步走到空调的旁边。
见我们这个样子,她开始变得有些慌张了,于是连空调都不敢开,只是回看着我们。
“你们干嘛这么盯着我看啊?出什么事啦?诶哟,你们这么一句话不说,真是怪吓人的。到底什么事啊?别只是看着不说话啊。”
她见我们还是不说话,神情便变得紧张起来。
“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吗?你们说出来让我知道一下嘛。还不说吗?”
我们的沉默让她愈发慌张,她的眼神开始变得飘忽不定,上肢也不听使唤似的摆弄起来。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你那个枕套我会帮你换的!在你私人物品上乱涂乱画是我的不对,我道歉!”她这么对欧阳帆说。
“你看,这还是很有效的。”欧阳帆突然把脸转向我,这么对我说道。
“似乎的确有些效果。”我赞同道。
“把空调打开吧,我也热得不轻。”欧阳帆提了提自己的衣服领口,“别忘了把教室的门给锁上。”
“啊?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整人吗?”尉鸾开了空调后,便去给教室门上了锁。
“这是实验。之前那个纪律部部长的那件事,我所说的大致方向就是这点——气氛。”他一边走向讲台,一边说,“环境对于个体有着驱力,会驱使个体与环境进行同化,个体也会对环境进行自发的自我同化。就好比说,你喜欢喝甜豆浆,而周围的人都喜欢喝咸豆浆,在宣扬咸豆浆是唯一真理的同时,又用看另类的眼光看待唯一喜欢喝甜豆浆的你,就算他们嘴上或许会说着‘我们不歧视’,但因为他们默认了咸豆浆的唯一正确性,所以在进行行为时,往往忽略你身为甜豆浆爱好者的意见,或因为这方面存在的根本逻辑思维上的出入而产生矛盾。人是社会的动物,而我们往往是没有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社会的力量的,因而结果终将是,你主动或不得已地成为喝咸豆浆的一员。这就是气氛,也就是环境的力量。”
“也就是说,大多数人总是要会‘读空气’,来维护自己的正常社交关系。”我补充道。
“可你们刚刚的行为,真的能算是‘气氛’吗?我只觉得那是赤裸裸的逼迫。”
“气氛就是这样逼迫人的东西。”欧阳帆一边这么说,一边从讲台那儿取出自己午睡时要用的枕头,“原来真的画了东西啊。这画的是什么?猪头?画得可真有够难看的。很庆幸你没有打算参加艺考,不然我想你一定会因为自己没有天分而崩溃的。”
尉鸾朝他做了个鬼脸,接着,又问我道:“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利用‘气氛’去解决这件事呢?靠你们两位全天二十四小时无死角地盯着他吗?”
“不需要我们本人去盯着他,只需要确定总有眼睛看着他就行了。”欧阳帆代我做了回答,“不过,这个眼睛最好单单只是眼睛,而没有长嘴巴。如果他知了情,又生了大嘴巴,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给了别人,那么那个副部长就一定会听见的,而我们一开始的出发点,就是在确保副部长不知道这件事的情况下解决这件事。”
“那么,哪里能找到这么一位愿意当全天候摄像头的人呢?”
“这就是这次的难点了。我们所要找到的,就是一个和副部长和部长都足够亲密,而且做事有原则的人,这样一是保证这个人会为了考虑副部长的感受,而选择保密,二是能保证他在得知隐情之后,能自发地关注那个部长的情况。”我这么解释道,“但是,我们或许能够找到这么一个人,可很难找到许多这样的人。如果人不够多的话,‘气氛’或许就无法形成了,这个计划就没有办法展开了。”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要找多个人来形成气氛吗?”尉鸾表现出一丝疑惑,“但我觉得,好像一个人也能起相同的效果啊?如果刚刚你们中间只是一个人盯着我看,我也会觉得不舒服啊?”
“呃......我们主要是想通过这样的气氛营造,来逼迫那个部长反思自己的行为有无不妥,是想在价值观层面进行气氛同化。只有一个的话,可能他只会去怀疑那个人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吧?还是由多人营造出的气氛要......”
“不,你这个倒是提醒了我了。”欧阳帆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用手指了指尉鸾,“如果是对等的话,或许一个人是不行的;可如果是上对下,那或许是可以的。”见对方似乎还不是很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就继续解释道:“试想一下,一个公司员工在开会是时候想要去解手(这个比喻或许显得不那么高雅),这时候领导却盯着他看,你说,这个员工会去吗?学生面对老师一类的,也是这种道理。上级的脸色,这个时候就是气氛本身了。”
“啊......你的意思是,你要去把这件事告诉给老师?”
“当然不是。以教师的行事方式,肯定会选择当面和那个纪律部部长谈,如果他情商再低一些,或许会把所有涉事的人都叫去面谈,进行所谓的口头教育,甚至会叫上家长,但这样的做法无疑只是点燃火药桶,后续事态的发展肯定不会在教师的掌控之中,而且又牵扯进了家长,而他们的加入往往就又会导致事态更为严重。”
“那你说的这个上级是......呃......不会是学生会会长吧?”
“正是他。虽然大家都是学生,但是在学生会方面还是有着上下级关系的。而且,就他个人的品行来看,也应该是符合‘能自发地去观察’而‘不去主动揭露’的这个条件的:之前开会,在他对我们进行质疑的时候,校长以‘学生会会长的职责’为理由,让他不要再步步紧逼,而他也马上安静下来,这说明他有很强的自我道德观念和责任意识。不过,有一点倒还是不确定的,就是那个纪律部的部长对于会长究竟有没有‘对上级的敬畏’。如果说,他完全没有对于会长的上下级观念,即便是在学生会中进行学生会工作时同样如此,那么这个计划大概率是不大行的,因为他很可能回去质疑上级的正确性,而如果他有着上下级观念,那么他即便并不认为上级是正确的,他的敬畏之心也会让他产生心虚,而让他进行自发的反思。”
“那么,怎么去确定他们之间有无这样的上下级观念呢?”
“找个人去观察一下就行了。”欧阳帆说着,把目光转向了我。
“嗯?你的意思是要我去?你现在已经是学生会成员了,有着合理身份,可以在台面上行动了,已经不需要我来替你做事了吧?”
“因为我很怕他。”他直白地说。
确实,欧阳帆当然有理由害怕他。这种害怕不是来自于对他肉体的恐惧,恐怕这是来源于过去的记忆给他造成的心理负担。我不知道欧阳帆对于自己的过去,现在还持有一种怎样的态度。虽然他的那种癫狂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实际上,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他的恢复究竟是由于什么,他在听到林晓梦的话时,心里到底有着怎样的想法。人心是有隔阂的,这不可避免,没有人能够完全理解另一个人,即便是自己,也恐怕很难了解到全面的自己,而直到这时我才再一次意识到,我和欧阳帆看上去关系很亲密,实际上我对他的认识远没有我印象中的那样多。
“行,那就由我去。”我站起身,“对了,你以前用的那种档案呢?现在也有吗?”
欧阳帆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它们用回形针别在了一起。
“还没有搞到全部。因为他是学生会的部长,所以除了基本信息之外,还得查出有关他在学生会中的信息,这方面的内容我还是第一次接触,所以还在尝试摸清门道——不过,我想也用不了多久。”
我接过档案,粗略地看了一眼,接着,我很快就发现一处比较有意思的地方。
“这个部长,是不是和林辉英是一个班的?”
欧阳帆点了点头,说:“所以我越发不想去做这次调查。”
“不过对于我而言,倒是更方便了。我看看在学生会工作之外,他们俩有什么接触。”
“那个,我呢?”这时,尉鸾开口,用手指了指自己,“有什么忙是我可以帮上的?我好歹也是部员之一,什么都不干的话,是不是不大好?”
“那你来给我打一下掩护?林辉英现在似乎对我的看法很糟糕,如果我被他看见了,可能靠我一个人还没有办法脱身。如果有个人陪的话,倒是可以找机会开溜。”
欧阳帆点点头,说:“现在离午休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你们抓紧。我再去找一找有没有什么可以用上的档案。”
确定了分工之后,我们便开始了各自的活动。在来到目标所在的班级前,我远远地便望见走廊上驻着不少学生,几乎都是三五成群的人,打闹、聊天的声音从走廊的那头一直传到我的耳朵里。我仔细观察起那些人,没有在其中发现那个部长和林辉英的身影。我于是暗自祈祷,希望他们俩都在教室里,而不是去干了其他事情,我可不想和正要回教室的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撞个正着,尤其是林辉英——我已经能够想象出他会以什么样的眼神看我了。
我们不一会儿就走到了那间教室的门口。我示意了一下尉鸾,让她靠在栏杆那儿,好让我们显得正在聊天,而她也领会了我的意思。我们两个背靠着栏杆站着,阳光从我们后脑勺那儿照了过来,阴影盖住了我的脸,而我想从教室里朝走廊上看来,或许并不那么容易就能辨别出我的脸。周围的学生中有几个发现了我们的存在,在疑惑之后也认定了我们并不是他们班级的人,但是从来没有人规定过,一个班级前的走廊只能站本班级的人,而也没有人会想着来询问我们为什么会在这儿,于是,我们的存在并没有引起周围人的怀疑。
“你看见了吗?”尉鸾问我。她知道旁边的人不会知道、也不会刻意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在聊些什么,于是就毫无顾忌地问起话来。
“他倒是没有在昨天的那个地方,应该是跑到别的地方去了。”我注意让自己的话显得并不那么引人注意,“我好像发现了,你看,在那儿。”我很随意地指向一边,在那儿,那个纪律部的部长正和人聊着天。而顺着这个方向,我也很快在视野范围内看到了坐在座位上的林辉英,他这时流着大汗,估计是刚刚“练盲肠”回来,正和一个同学有说有笑的。我仔细地听着这两对人的对话,想要从他们的话中知道一些情报。
周围人谈论的声音十分嘈杂,即便是在班级里,环境也同样如此,想要听到他们的讲话,实际上十分不容易,即使林辉英的声音很洪亮,辨识度也很高,但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也无法将他辨认出来,更不用说那个我连声音都没有记住的那个纪律部部长了。
突然,尉鸾扑哧一声笑了。对于她的这个笑,我并没能马上领会其中的意思,于是问:“你怎么突然笑起来了?”
“刚刚那个笑话,我觉得讲得还蛮好笑的。你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梗吗?不过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这个梗才火起来没有几天......”
“呃......刚刚有谁在讲笑话吗?”我仔细聆听起周围人的话语,却没有能够发现这个所谓笑话的尾巴,就连一点影子都捉不到。
“就是他啊。”尉鸾装作很随意的样子指了一下,而她所指的正是林辉英。
“你听得到他在讲什么?”
“不是很明显吗?”
“以前怎么没见过你的耳朵这么灵......”我心里暗自为之高兴,又问她,“你听得到另外一位吗?”
“他的声音是什么样子来着?上次我们开会的时候是不是听到过?”
“我可不记得了。他有做过报告吗?还是说,他提过问题、发过言?我印象里好像没有。”
“不过,他现在是在笑吗?那让我听听......嗯,确实是他。”
尉鸾的这种特长,让我感到万分惊喜,心想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她展现过这样的特长,不过仔细想来,似乎确实没有让她展现的舞台。
“那么可以麻烦你做一下‘同声传译’的工作吗?”
“那么,你要听哪个的?我可不能同时传两边的话。”
我稍稍思考了一下,认为那个纪律部部长的言辞或许能稍稍透露出些他的态度,于是决定先听他那边,就说:“就官儿小的那个。”
尉鸾清了清嗓子,接着用一种很古怪的声音传起话来:“‘......就算这样你还是能找到空子?真有你的。’——这是他同伴说的。
“‘这也是很累的好吧?稍稍出一点破绽,我可就完蛋了。’
“‘如果是我遇上这么麻烦的事,我肯定就直接把那个人给踢掉了。所以说,单身还是有单身的好处的,你有没有重新回归我们这些单身群体的想法啊?’
“‘这就是为什么你一直找不到女友的原因!知道什么叫爱不释手吧?这就叫爱不释手!你如果真的遇见了你喜欢的人,你还巴不得天天和她黏在一起呢!’
“‘然后让她浪费我的时间,花我的钱?真有那样的闲工夫和闲钱,我干嘛不去打游戏呢?’
“‘所以你才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也没有规定说一定要找个女朋友吧?再者说了,以我这种条件,要找一个女朋友,不,别说一个,就是要找十个,那又有什么难的?’
“‘你那是喜欢她们?我看你纯属是想锻炼身体,又不想去健身房。’
“‘不过说起来,你认为这事儿咱班老李知不知道?我看他上课的时候有意无意要瞥你几眼,是不是知道你这事儿了?’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的,他估计只是无意间瞥到我而已,而且,即便他知道了,他应该也会理解的——他不是刚实习转正嘛,年轻的老师应该会理解的。’
“‘你不懂!你以为年轻老师真不会治你?只要干上了这个职业,那有会跟你嘻嘻哈哈的道理的?’
“‘那如果他真要管,我又什么办法?总不能把他打一顿吧?’
“‘张东城,要我说,你也没有必要说老师的不是了。’哦!这里是官儿大的说话了,‘他按规矩来办事,本来就是他的职责,没有什么可以去责备的。’
“这里那个部长说话了,可声音太轻了,不过,看嘴型应该是‘我又没有说他不对’。”
之后,我清楚地看见那个纪律部部长摆了摆手,意思是不想再继续刚刚的话题了,他的谈伴也离开了他的座位。对话似乎就这么结束了。
“看刚刚那个样子,这个官儿小的大概是符合条件的——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
“何以见得呢?”
“我看他谈到老师的时候,首先展现出的态度是‘幻想’和‘回避’,而不是‘质疑’和‘反对’,可见他并非是十分‘叛逆’的,而是对于权威有着顺从态度的。之后的对话也体现出了这一点,因为他连做正常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那么这就算是完成了我们的任务了?”
“看来是这样的。”
“这个过程可太简单了吧?我都有些怀疑这究竟有没有用。”
“如果没有你这‘特殊能力’的话,估计是没有那么轻松的。你做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啊!”我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气特地显得很夸张,“不过,我刚刚似乎听到了个有趣的小细节,不知道这算不算什么重要的事。我们先回去,把情况先说了,我们再来谈谈这个......”
突然,我感觉到了一股十分不详的气息,这种气息似乎存在于我的记忆中,可在我快速搜寻我那过去一切的回忆碎片时,却找不出带有它的气味的任何一个片段,直到它完全暴露在我的面前时,我才知道原来这种熟悉感来源于我前几天起就开始的无限制的想象,而这种想象终于在今天成为了可怕的现实。
“你来这儿干什么?”这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这时候才从同尉鸾的谈话中回过神来,而当我抬起头时,第一眼先是看见了那间教室的里面,而在林辉英原本应当坐着的地方,这时却是空无一人,于是我第二眼立刻就看到了那个高大结实的人影,以及在那人影之中蕴藏着的咄咄逼人的双眼。
“路过而已。”我这么回答,接着便想要离开,“我们现在得走了。尉鸾,我们走吧。”
“稍等。”林辉英拉住我的肩膀,而他惊人的力气让我此刻根本没有办法动弹,“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你从什么时候跟欧阳帆混在一起的?”
“你......你也知道的,高一的时候。那时欧阳帆不是打了我一顿,我接着就成了他的小弟了吗......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被逼无奈?我看你分明是已经心甘情愿当他的帮手了。你看你那天出现在学生会会议室的样子,哪一点看上去像是被逼无奈的?”林辉英这时候似乎发现了来自周围人的视线,但他并不在乎,只是接着说下去,“我只需要知道,你是从一开始就开始这样欺骗我,还是在中途改变的想法?”
“这两种情况有什么区别吗?它在结果上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有!如果是中间起,你才逐步变换了思想,那我还可以认为你是长时间受了蛊惑,然后被那个感染,这样的话,我还能把你看作是一个普通人;可如果你从一开始就这样欺骗我,那么,你就是一个骗子、一个摆弄心机的混蛋,甚至比那个混蛋还要混蛋!我不喜欢小人,可我更讨厌伪君子!所以,现在告诉我实话,这样我才能正确地看待你这个人,以及正确地看待我自己。”
我感觉他虽然语调显得十分沉着,可他紧握着的拳头却告诉我,只要我答出了后者,那么那蓄势待发的拳头就会在下一秒挥在我的脸上。
“事实就是前者,但又和你想得不一样。”在我们僵持时,尉鸾突然插嘴道,“他之所以会这样欺骗你,并不是因为他有着欺骗的本心,也并不是因为你讨厌的那个人的影响,而是由于我。”
“哼,我也猜到其中有你的影响。之前陈屹和我说,你和他成了朋友关系,我那时就觉得,你是个不值得交往的人(你的所作所为,我们所有人都清楚,虽然我开始把那些看作是谣言,但我现在却确信那些都是真的),我想着让他离你远一些,但我没能在那时说出口。现在看来,我倒是酿了很大的错了。”
“有一点你说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尉鸾说着,便把林辉英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拿开,接着,又把整个身体靠在了我的背上,“我和陈屹他,可不是普通的朋友间的关系,也因为这点,他才会选择......所谓的欺骗你。恰巧的是,我和另外一位以前的关系还算不错,所以......”
听到这儿,林辉英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的语气于是变得更加气愤。
“也就是说,在那个时候,你就已经开始欺骗了吗?果然,你还是一个彻底的骗子!一个天生的欺诈师!而我在你入学的时候,居然没有能够看透这一点!当时的我居然犯下了这样大的错误!很好,谢谢你,让我明白了我的好心不过是助纣为虐,不过是同你们这些人狼狈为奸!现在,你走吧!祝你们各位都有自己的前程!”
说完,他便愤然转身,那紧握着的拳头则挥向空气,空气则想被炸开一般,发出了响亮的一声爆破。
但这时,我却打算叫住他:“等等!我再说一句。”
“事到如今,你还想要辩解?还是说,你又要展现你欺诈的天赋,让我相信你是无辜的?”
“我要说的事并不关乎我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你可以不信我,但还请你相信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我走近他,用只有他和我才能够听到的声音跟他说话,“多多注意张东城,那个纪律部部长,他和纪律部副部长和文体部部长有......”
我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在这时抽回了身,接着,便和尉鸾一起走开了。
周围的学生都在议论着我们,有的是议论林辉英为何如此生气,他口中的背叛和欺骗又是指的什么事,而有的则在议论我和尉鸾的关系,又数落起她的不检点起来,又有人议论着我刚刚同林辉英悄悄说的那件事,因为在我们走后,林辉英的表情在他们看来,已经产生了些微妙的变化。但没有人敢上前来问我们中的一个,他们既不敢朝依旧生着气的林辉英询问细节,又无法从保持着绝对沉默的我和尉鸾口中问到一丁点信息。
在摆脱了追问的学生之后,我便和尉鸾聊起天来:“你完全没有必要撒那个谎的,这只会让你的名声变得更加差。”
“但如果你不这么做,你可就可能被传成是个大骗子了。”
“事实上,我确实是个骗子。林辉英没有错,我从一开始就和欧阳帆进行......‘合作’了,而也是从一开始,我就开始欺骗他了。我骗他,我和欧阳帆的交往是被迫的,骗他你和我之间的关系是闺蜜,只要是我能扯出来的谎话,我都会说出来,而我如果我被别人骂成是骗子,或者被说作心机太深,我都能够接受,因为那就是现实。”
“如果你真的撒了无数个谎话,为什么不连这一次也撒一次谎?一个人的名誉败坏,总是比两个人的名誉败坏来得值,更何况,我并不觉得你那是撒谎,而你的所谓撒谎也不应当给予你太多的非议。只不过,你或许得带着‘尉鸾的男友’这个假身份被别人嘲笑了。如果你不喜欢这个身份,你也大可对外宣称,你和我和平分手了,这样,你唯一的罪恶也没有了。”
“那是不行的。一方面来说,既然这个身份是我对外的理由之一,那既然是要保护我的名誉,这个合理理由就不能消失,不然那便是意味着我要退出M.T.C(我希望你不要将我的这句话看作是我的自私,因为我只不过是先想到了这一点);另一方面,我并不认为这个身份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相反,我认为这样的身份是无比的荣耀,你或许不知道,虽然很多人说你的不是,可女生们多是嫉妒你的容貌,男生们也是表面说你的不是,私下争相想要成为你青睐的对象呢。”虽然我对于后一点并没有进行过任何的考证,但我的印象却告诉我,这的的确确就是现实,因为以尉鸾的姿色,是完完全全可以做到这一点的,而成为她的伴侣,也确实是一件足以让旁人都眼红的事。
尉鸾听了我的话,没有出声。我看向她的脸,发现几抹红色出现在了她的脸颊上。
当我们回到教室时,欧阳帆就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我还没能够搞到那些档案,不过已经找到方法了。倒是你们那儿怎么样了?我好像看见,你们那儿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一些小事,不影响。比起这个,我倒是发现了一点,想要说说我的看法。”我把教室的门锁上后,找了个位置坐下,“我认为,那个纪律部部长是同时喜欢着那两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