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先前有没有提起过,我们原先的班主任,那个声音沙哑的中年人,他在教师岗位上坚守了几十年,终于还是在我们这个班上倒下了。一天,大家发现班主任并没有如往常那样出现在早自习的教室里,起初,大家并没有将它放在心上,只是认为他还在用早餐,而当由他教授的课程改为自习时,大家才发现了不对劲,各种猜想都涌现出来,有人说,是他家里出事了,有人说,是他自己生了病,有几个男生倒笑起来,认为这几种说法都不对——“他肯定是被绿了!你看他平时这副样子,一看就知道平时生活不和谐!”引得大家在自习课上哈哈大笑,结果当然是引来了老师,全班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他生了病的消息是在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时传来的。传达消息的是我们的教务处副主任,他告诉我们,班主任病得不轻,可能要动手术,治疗也要花上一年的时间。他在这一年时间里,是不能够来学校的。即便是最顽皮的学生,听到这个消息时,也都保持着沉默,几个平时彼此之间勾心斗角的女生们,这时候也都摆出忧伤难过的样子,说要去看望班主任。欧阳帆对他们的这副样子很是反感,他在之后和我同尉鸾独处时,曾经十分激动地表达出自己对于他们的不屑:“你看他们这个时候这样一副伤心的样子,可他们哪里会反思,究竟是什么让班主任倒下?等到了傍晚,他们就会把所有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事实上,他们的记忆远比欧阳帆想象得要来的更加不可靠,因为到了午睡之后,班里就又变回了原先的模样,自习课上,他们还是想以前那般吵闹,聊的话题都和以前的差不多。教务处副主任赶到我们班里来,镇住了纪律。他看着班里的学生们,眼里不禁流出眼泪来。“你们啊......”他这么说了一句,摇摇头,就又离开了。他走后不久,班里就又因为一个人夸张的喷嚏而又欢腾起来。

总之,我们班的班主任病倒了,而且在我们整个高三学习生活中,似乎也不会再出现了。而他的倒下,也引出了我接下来要讲的这件事。

没有班主任管理的班级终究是不大行的,更何况是我们这个全校最乱的班级。教务部的老师轮流着充当我们班的临时班主任,可他们还有自己的工作,总不可能把心思放在我们这么一个班级上,于是,他们开始想起法子,想要解决这个问题。而他们最终想出来的方案,就是安排一位正在实习的老师,来充当我们整一个高三的班主任。

新的班主任姓李,全名是李梦雅,是个年轻的刚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也因为她的年轻,老师们和我们学生都会叫她“小李老师”。小李老师主攻的是数学,在高中数学理解上有着自己的一套见解,只是在后来,我们才发现,她的见解并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直到上了大学,许多人才会对她的思维豁然开朗。她平时十分有活力,和谁打起招呼,永远是用力地挥挥手,侧着脑袋,又露出一副明显的微笑,而我们第一次见识到她的这种活力的打招呼方式,就是在她第一次进入我们班级,宣布当我们的新班主任的时候。我对当时的情景仍旧记忆犹新,始终忘不了她露出一口白牙的微笑,然后在黑板上用十分青春的笔体写下自己的名字,又在那最后一个“雅”字的后面加上一个可爱的表情图画。因为她的这种活力,她迅速获得了班里人的好感,迅速地被承认作是我们班的班主任。

新的班主任,同时也意味着新的班级,而为了班级的新面貌,小李老师第一次以班主任的身份做出了决定:进行班级干部职务的更换。小李老师痴迷于投票,同时很反感选出候选人的方式,她认为,既然要投票,就要真正地投,不应当参杂任何不确定的因素。于是,班干部的更替在一节班会课开始,唯一的环节便是投票。没有候选人,大家就都把自己推荐的名单写在纸上,由她本人进行收集,又在随后随机挑选了两名同学,进行公开的唱票,并将最终的结果公布在黑板上。

因为没有候选人,大家选择的结果就都十分分散,很难看到在某一特定职位上出现重复的名字,出现重复率最高的,反而是那些平时班级里表现最乱的、但同时在学生之中最有知名度的人的名字。于是,班长的职位落在了一个得票数为十五人的男生身上,而我自然也认得他,因为他经常会在课上突然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引大家发笑,他自己则是笑得最大声的那一个。其余的职位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情况。

结果出来后,小李老师显得十分满意,似乎她完成了件多么大的事业。而同学们在这场投票中,不仅获得了投票的快乐,同时,又在最终结果之中得到了乐子。对此表示到反感的,似乎只有极少数的人,而欧阳帆就是其中之一。

“那个新的班主任是在玩闹,其他人也陪着她一起玩。”

虽然欧阳帆对于这次的事件,有着极其负面的看法,但他本身其实对班级事务并不感兴趣,谁当班干部对他而言都是无所谓的,而老师只要愿意好好上课,他就也不多加怨言。

但是,在一次事件之后,欧阳帆的看法有了显著的改观,他对新老师的反感已经成了全方面的了。那天,小李老师视察我们班级的早读情况,这时,她似乎才发现欧阳帆所在位置的特殊性。她于是走到欧阳帆面前,同他谈心似的说道:“这位同学,你为什么坐在这儿呢?是大家都不愿意和你一起坐吗?”

对于她的询问,欧阳帆表现出了明显的不耐烦,而小李老师似乎将这种不耐烦理解成了不愿袒露心声,因为她之后便接着说:“同学们可能有对你不理解的地方,你也要试着去融入大家啊。”接着,她又说了许多劝导他外向一些,多和其他人交流的话语。欧阳帆的表情也从一开始时的不耐烦,成了最后的有些生气,不过,他倒没有直接表现出自己的气愤,而是耐心地等小李老师把她要说的话说完,然后离开。可是,在她离开欧阳帆的座位后不久,她就又折了回来,又开始说起了新的话:“虽然你之前对同学做了些很过分的事,但只要你愿意,我们大家还是愿意和你做朋友的......”

这话让欧阳帆彻底失去了耐性,他跟老师说了声“我们到别处去谈”,接着便站起身,两人一同走出教室。过了一会儿,欧阳帆回来,坐到了座位上,而小李老师,则是哭着走了回来。她并不遏制自己的哭声,只让它很自然地放出来,这引得全班同学都关心起她来,几个女生上前去安慰她,又询问她的情况。而小李老师的回答则总是“没事,没事”。

从那个早自习开始,班上就出现了对欧阳帆的各种不好听的话,这些声音本来是微小的,只有几个人在说,而等过了几节课,这些声音便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几乎所有人都在公开谈论这件事。先前欧阳帆加入学生会的事,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而随着他这么一个贴合学生的身份的为人熟知,随之而来的便是对他的极不友好的评价,再也没有人认为他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存在,因而到了现在,所有批评他的人中,没有多少人讲话是有所克制的,相反,他们在做评价时,往往要用上最为恶毒的话语,有几个胆大的人,甚至要专门挑选在欧阳帆座位附近,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谈论这件事,完全是要让欧阳帆本人听见他们的话,只有当欧阳帆带着怒火站起身时,这些说闲话的人才又感到了恐惧,自觉得退到一旁,然后再有谈起这件事。

然而,学生们还是将这张早就形同虚设的窗户纸捅破了。带着极其强烈的正义感,在一次自习课上,新上任的班长突然发动起了全班的学生,要大家进行投票。

“我们的欧阳帆同学虽然身为学生,却用暴力手段欺负我们毫无反抗之力的女老师,这种行为,实在是令人不齿!我们强烈要求欧阳帆同学,尽快向我们的李老师给出一个诚恳的道歉。”在场的学生们对此给出了十分热烈的反响。

但是,欧阳帆显然对他的行为并不在意,他仍旧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书。

面对他的沉默,班长显然是十分不满意的,于是,他开始号召起投票来。

“我们用投票的方式,来决定是否要让欧阳帆同学进行道歉!大家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上自己的答案,我则负责公开的唱票,以及最后表决的实施!每个人都要投,以证明我们的投票是绝对公正的!”

于是,大家都踊跃地拿出纸,写上自己的态度,然后又积极地将纸片交到班长的手上。班长在教室里环游了一周,绕过了我和欧阳帆,向其他人都征收了纸片,很快,他就收集到了全部的纸片,并且将它们放进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箱子里,接着,又把它们一张一张地拿出来,大声宣读上面的字,又一笔一笔地在黑板上记录着结果。最终,在看到黑板上的三十几票的“认同”之后,全班都欢腾了起来,并且开始起哄,一阵又一阵地喊叫着“去道歉,去道歉”。在他们见欧阳帆没有任何反应时,大家就又表现出了难以平息的怒火,几个壮实的男生坐不住,起身就要对欧阳帆进行强制执行,而欧阳帆这时候才有了动静,他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并摆好了架势,这吓得那些个男生不敢轻易动手,但在其他人目光的注视下,也没有任何要放弃的念头。

骚乱引来了教务主任,他看见我们这样胡闹,很是生气,扯着大嗓门就叫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班长这时候还很有勇气,上前想要和主任解释,但没等他开口,主任就又生气地朝他大吼几句,直接叫他没有了胆子,悻悻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一边大骂,一边又询问班主任的去向,接着,则又是大骂,骂了足足有十分钟,要不是放学的铃声提醒了他,他估计还要一直这么骂下去。教务主任虽然在之后就离开了,但大家对于欧阳帆的恨意依旧没有消退,此后的课间,只要有机会,还是会有人在欧阳帆的附近大声谈论关于他的不是。

“首先,我并不认为这件事是一件值得提倡的事,相反,这是必须要进行抑制的。”在中午,欧阳帆发表了自己对于这件事的看法,“这并非是出于我这么一个直接受害人的角度来考虑,而是出于所有人的角度来考虑的。”

“所有人?我看其他学生们似乎还蛮乐在其中的,老师同样如此。”

“‘多数人的暴政’,你应该听说过吧?现在班级里的形势就是,多数人代表一切,多数人就是正义,而这样的结果会是什么呢?多数人的正义营造环境,环境即是‘气氛’,它的作用之一便是同化。这样简单粗暴的多数制,最终只会导致少数的被压迫,那些有着不同声音的少数人,终将会因为多数人所营造的气氛的威胁,而失去选择的权力。现在,少数人就是我,以及暗地里并不支持这般对待我的人,而如果是其他时候呢?所有人都会成为少数人,他们这样不过是在害自己。那么,当这种暴政实行到他们头上时,他们又会遭受到怎样的对待呢?他们或许不会去想,那么我们就去替他们想,而且还要以最坏的情况去进行想象。”

“不过,如果真的发生了你说的那种情况,那么当利益受损的群体意识到自己的利益受损时,他们不就会反击了吗?”

“如果你这么想,就太低估多数人的力量了。他们控制台面上的声音,而让那些有着不同声音的反对者无法知晓除自己以外,究竟有无反对者,而反对者又有几个,是否足以抵抗多数人,而让自己成为多数人。可如果他们真的成功了,他们就又成了原先的多数者了。所以,在这种无解的循环下,只有打破多数与少数的体系,这种循环的悲剧才能够从根本上得到解决。我们接下来所要做的,就是要让现在这个体系崩坏。”

“那么你要怎么做?我看大家对这个制度似乎都很满意的,至少,大多数人是满意的。”

“体系的问题要由体系来解决,如果想要让这个体系废止,那就让多数人自觉地放弃这个体系,而如何放弃这个体系呢?”欧阳帆点了点桌面,“利益!只要触犯了多数人的利益,而且是动了他们的根本利益,他们才会反对,要求进行改善,而当他们的需求无法得到响应时......”欧阳帆这么说着,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又或许,不需要什么根本利益。最近是不是要开运动会了?”

“呃......我记得好像是两三个星期之后?”

“运动会的入场式,每个班要准备各自相应的班级服饰,这没错吧?”

“对。因为服装的选定、购置、运送都要时间,如果为了保险的话,应该最近就会把这件事解决了,最迟也大概是在下一周。”

欧阳帆点点头,接着把脸朝向尉鸾,说:“你们女生喜欢穿裙子吗?”

“啊?你这是什么问题啊?”

“告诉我就是了。”

“嗯......看个人喜好吧,像我就比较喜欢,平时外出,我也经常穿那种短裙出门的。不过有些人大概不大喜欢,你也知道,不是所有人的腿型都很好看,而且有些人的腿实在太短......”

“如果是超短裙呢?”

“那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啊!真的会有人会去穿那种裙子吗?稍稍一弯腰,内裤都会被别人看到的那种?我可接受不了!就是让我穿打底裤,我也绝对不回去穿那种超短裙的!”

“啊,原来不会的吗?”我表现得有些失望,“我还以为,如果是身材好的女生,会很喜欢穿这种既可爱又显身材的衣服的。”

“超短裙真的是什么可爱的裙子吗?再者说,对自己身材有自信,也没有规定就一定要喜欢去显摆吧?那些身材好的肌肉男,也不会没事天天穿那种无袖汗衫,或者是穿衬衫的时候刻意不去别纽扣的吧?”

“那么,旗袍呢?”欧阳帆又问道,“就是那种下摆到大腿的那种旗袍。”他特意比划了下长度,又很细致地比划出了侧旁的开叉。

“那更不可能了吧?摆脱,我们还是高三的学生欸,怎么会穿短旗袍啊?”

“我看有很多人都穿这种的啊?”我提出来,“像那种小学生,中年妇女,还有一些二三十岁的年轻姑娘,我都有看见过这些人穿旗袍啊?”

“那很抱歉,女高中生这个年龄段并不在其中呢。而且,旗袍这种衣服根本不可能在大热天的时候穿,更不用说穿着去跑步什么的了。”

“那就很好了。”欧阳帆怕了拍手,“如果之后就服装的选择进行了投票(以他们现在的状况来看,一定会进行投票的,而且每张票都要看一遍),你们就把日系超短裙校服和短旗袍写上去。不过,收票的时候,那个班长似乎不会来我们这边,而且,即便我被允许进行投票,以我目前的对外态度,我也不可能真的写什么,只能交白票——那么,这些票都由你写了。”欧阳帆的这话是对尉鸾说的。

“都由我写?那陈屹呢?可是,我怎么可能一个人交三张票啊?他可是要当面收的。而且,你为什么不让陈屹写?他又没有什么对外的人设。”

“他在外表现得是我的小弟,什么都要听我的,而如果他真的写了东西,那么大家就会怀疑他是不是听了我的吩咐,而一旦对投票的结果产生质疑,计划就泡汤了。”

“这......可是......呃.......”

“总之,你要想尽所有办法。叠成他分辨不出来的样子也好,趁乱放进他手里也好。或者,不用亲手写上所有,只是通过旁敲侧击,怂恿别人也好——总之,要让这它们都出现在纸条上,并且被班长看到。”这时,他又一拍脑门,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如果他也要求了给男生选服装的话,那么你就同样写上日系超短裙校服,或者是旗袍,两个中选择一个,和女生的选择一样就行。”说完这些,他也就算是和我们商议完毕了。

下午,小李老师来到了教室。见到她的到来,学生们都很开心,而当某个不知名的学生开始鼓掌后,全班学生就都鼓起了掌,而接受了掌声的小李老师倒还显得心安理得,做了简单的道谢之后,她就走到了讲台上,和大家商议起运动会的事。这次商议的是关于运动会项目的报名。

“这次报名,我想依旧采用投票的方式进行,大家觉得怎么样?”

大家兴高采烈地表示了同意,于是,投票在这一欢乐的气氛中开始了。

票选的效率实际上十分低,老师先抛出一个项目,接着就要求全班投票,然后再又唱票,接着才能决定出一个人。但好在所有人的投票热情都十分高涨,收票时,班长都是小跑着收着票,唱票时的声音洪亮,语句又迅速,因而只是用了一节课又拖了几分钟的时间,这件事就算是完成了。

根据投票结果显示,欧阳帆成为了项目最多的运动员之一,他被投票选去参加了男子三千米,男子一千五百米,以及团队项目中的男子一千五百米接力,这些都是些最耗体力,而班里又没有人愿意去参加的项目,不过,这些项目都没有做强制参赛要求,而团队接力的分数又不计入积分,完全可以弃权,因而我想,欧阳帆应当是不会去参加这些项目的,而当结果公布后,我看向欧阳帆的表情时,他的木然也告诉了我这一点。

至于其他的被票选参加运动会的选手,大多是没有什么怨言的,因为班里人对他们多十分了解,知道他们擅长的领域各自是什么,因而也没有多少人有所怨言,至少在台面上是如此的。

“看我拿个一百米的冠军回来!”

“这次比赛,我大概能拿冠军。隔壁班的那个投铅球很厉害的,据说最近伤了手臂,应该是不能参加了......”

“铁饼这玩意儿怎么投啊?我可从来没有投过。”

“跳远是三段跳吗?是这样子跳的吗?”

班里显得十分热闹,即便是到了放学的时候,也还有很多人意犹未尽地在进行讨论,过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有人开始散去。班里这时,就只剩下了很少的人。

我这时也站起,想着要离开,可当我站起身时,我却发现了一个并不常见的身影。那是一个我并不很熟悉的女生,身材比较矮小,脸稍稍显得有些肥胖。我在看到她时,甚至不认为她是我们班的一员,一方面是由于我自己没有很好地去了解过我们班的学生,一方面是她本人似乎也在班上不很表现。

不,我的说法是有错误的,实际上,她很会表现自己。她在早读时,声音总是最大的几个之一;在以前各种校园活动报名时,她总十分积极;而在学习方面,她也是十分用功的,自习课时,她总很认真地在做作业,只是偶尔会加入同学们组织的闹剧之中,可奇怪的是,她的成绩总算不上很好,甚至可以说是蛮差的,我记得有一次期末考前,她复习得十分认真,至少在我每次用完餐回到教室时,总能看见她复习的身影,可最终成绩出来后,班里有些人谈论起她的成绩时,我才知道她只考了年级两百多名。但她是很乐观的,总是笑着见人的,以至于我总是不会想起她沉这脸,一脸悲伤的样子,可在这时,我却是亲眼见到了。

我这时才想起来,刚刚公布的选手名单中,正有她的名字,而她被选去参加的项目,一是女子一百米,一是女子二百米,一是女子跳远,而就她的身材来看,她是十分不适合参加这些项目的。虽然我并不能确定这和她现在的忧伤有无直接的关联,但我当时就将这种我想象中的关系确定为了事实。

在我正这么想时,她像是意识到了我的目光似的,突然就抬起头,抓住了我的目光。但她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先看了看尉鸾,再有看了看欧阳帆,这才又站起身,朝我走来,开口问道:“陈屹,你们是和事部的人吧?你们接不接受委托的啊?”

她的这话,倒是让我吃了一惊,而我随即才意识到,原来她也是学生会的一员,而且又是有着一定职位的,至于她是哪个部门的副部长或者部长,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我根本记不起她有没有参加过学生会的会议,只是在一次浏览学生会成员名单时,在某个部门的某一角落瞥见了她的名字而已,可就连她的名字,我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什么。

我一时拿不定主意,看向欧阳帆。欧阳帆也注意到了她,但他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我则跟着环顾了一下四周——班级里只剩下我们四个了。确定完了这点,他还依旧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是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看着那个女生。

“我想你们部门应该就是解决这个的,所以就想着,能不能请你们帮个忙......”她这样说完后,又思索了一会儿,接着,又慌忙补了一句,“帆哥?”

“呃......你可以先说说你想要解决的是什么问题,我们再来看看这属不属于我们负责的范围,毕竟我们只是学生会的一个部门,要说有什么很大的权力是没有的,所以,如果是什么很大的事的话......”

“就是一点小事......就是,我不是被选去当运动员的参赛选手了嘛......我就想着,我可不可以不去......”她扭扭捏捏地说道,“我这也不是怕丢脸什么的,只是希望不要让班级的分数因为我而显得太难看......”

“那你不去参加不就行了?”欧阳帆轻松地说道。

“但是,我可是投票投选出来的选手,怎么能不去参加呢!”她在说这话时,意志倒是十分坚定。

“那你就去参加。”

“可我如果参加了,一定不会取得什么好成绩的,到时候,咱们班可能就拿不到什么好成绩了......”

“那么你究竟是要参加还是不要参加?”

“我不想参加,但是......我不知道......”

“如果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们又怎么知道你会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欧阳帆站起身,又对我和尉鸾摆摆手,“如果只是这件事的话,那我现在就给出我的答复:我拒绝。况且,我们和事部也不是当万事屋的,这种你自己就能通过自己的决定而去解决的事,可不在我们的工作范围之中,以后也不要向我们提出这种委托,相似的内容也不要提。我先回去了。”

他走出了教室,我和尉鸾也跟着走出了教室,只留她一个人在教室,又开始为这件事儿烦恼。

欧阳帆领着我们走开了几十米远,回头看了看教室,说:“这就是多数人暴政的受害者。”

他哼了哼鼻子,又说道:“我们会来得及的。”

我们三人并没有约定好一同归家,而根据之前和欧阳帆的约定,他也是不会和我一起出现在放学后的时间里的,但这会儿,我们几个却并排着走着,好像我们三个是感情深厚的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