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班会,我们会对这次运动会的服装安排进行投票......”

班长在说出这么一句话后,班里一下就变得十分热闹,在小李老师说了句“别的班的同学还在自习,咱们声音小些,不要吵到他们”后,班里这才算安静下来。

“那么,各位将自己的想法写在纸上,给男生穿的写一个,给女生穿的写一个,不按照要求来的当废票处理。现在,大家就开始写吧!五分钟之后,我就来收票。”

大家都在纸上写上了各自的想法,而我和欧阳帆,则并没有拿出纸,只是低头看着我们各自的书。五分钟过后,班长下来收票,他自然是绕过了我们,去优先收了别人的票。

“等下,班长,咱们是不是漏收了两位同学的票了?”小李老师突然开口说道。

“啊......老师,他们是不愿意投票的......而且......”

“只要是我们班的同学,他就有投票的权力。我想,我应该给这两位同学一个融入集体的机会,各位觉得呢?”

对于老师的这种说法,大家纷纷表示了赞同,各种温柔的目光也投向了我们这里。班长也从讲台那儿走下来,向我们要取我们的选票。欧阳帆冷笑一声,从一旁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个大大的“无”字,接着把它交给了班长,我也学着他的样子,同样交了一张“无”给他。

收了选票的班长,小跑着到了讲台上,接着,又像往常那样,把它们倒进了那个投票箱里。他很快拿出了两张选票,看都没看就把它们悄悄地丢在了一边,我想,那大概是我和欧阳帆的选票,他从刚刚就抓住了手上,根本就没有松开过。

在进行了唱票之后,黑板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而各自又很不相同。介于这种情况,小李老师给出的方法是每个选项都进行公开的表决,同意的以举手作为信号。我也在黑板上看见了我们之前所想的日式超短裙校服以及短旗袍,不知这是尉鸾做到的结果,还是单纯有人想到了同样的想法,但这并不重要,因为我们已经达成了目标之一,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经过前面各种选项的投票,投票的对象终于来到了我们设定的选项处。在看到“男生着装”那块写着“超短裙校服”时,班里立刻就爆发出了惊天的笑声,绝大部分女生也很快举起了手表示赞同。男生这边的情况就稍微有些复杂,有些人是大笑着举起了手,有些人则是沉默不语,有些人倒是马上感到了气愤,尤其是在他们发现很多人都举了手,而这个选项很可能成为最后的选择时,他们中便有人发出了声音。

“谁要穿这种玩意儿啊!恶不恶心啊!”

“我也不想穿!”

班长对于这种声音,也很快做出了反应:“别担心,没人看你的!就你那样,用侧眼看你就不错了!”这引得班里的人一顿爆笑,只不过这没能让反对男生服气。

小李老师偷着笑了会儿,也开始发声了:“我们一向遵从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这是为了班里大多数人的利益,希望同学们能够配合一下,为班级做做贡献。”

在班里集体的附和声之后,那些男生也多没有了反对的声音。而到了“短旗袍”的选项的时候,情况也同这次差不大多,并没有能够掀起很大的风波。

投票转向了女生这边,而她们这时则惊奇的发现,在自己的投票选项中,依旧有着那两条的存在,但是类似的情况同样又出现(像是男女都有玩偶装的选项),因而学生们只当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没有能发现出其中暗藏的陷阱。

男生们见到这两个选项,自然是十分高兴的,纷纷投出了自己的选票,而女生人数上并不占优,即便大多数人并不愿意选择穿这些衣服,但在人数上并没有能够压制住男生,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男生大多数希望女生穿这种衣服,可女生们自己都很不愿意穿,表示愿意的只有个别几个,于是,当女生们发现了自己的选择权居然交给了男生时,她们便发起了火。

“为什么要男生选择我们的衣服?”

“他们太好色了!都是一群色狼!”

“我们要求自己选择自己的衣服!”

于是,班里变得吵闹起来。男生认为,自己的衣服也有女生选择,那么女生的衣服自然由男生选择;可女生们反驳,男生本就该礼让女生,而他们这样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帮女生挑选满足他们低劣欲望的衣服,简直就是赤裸裸的骚扰;但男生们指出,女生们想要看他们的笑话,这同样属于她们低劣的欲望,对于男生同样是赤裸裸的侮辱;女生们又认为,男生的这种尊严不过是面子,根本谈不上有什么重要的,和她们女生比起来,这种面子是完全算不上什么的。

两者之间的争吵总是集中于对方的思想,并不针对这一不科学的方式本身,因而我们的目的,在目前看来是没有达成的,而老师接下来的做法,也让情况无法与我们所设想的那样进行。

“既然大家都有怨言,那么我们就这样改动一下吧——男生投男生的票,女生投女生的票,各自付各自的费用。大家觉得,这样可以吗?”

对于这样的解决方案,大家都表示了赞同,并各自自觉地分别进行了投票。男生这边,有说要统一穿某支篮球队的球衣的,有说要穿中山装的,而在最后,他们决定在自己的身上各自印上《葫芦兄弟》中不同的葫芦娃,至于原因,起这个主意的人的说辞是“有趣”,而那些和他关系不错的朋友们就都表示了支持,而他们又是男生里最欢腾的,平时闹事最多的人,说的话比其他人更具有权威,因而他们表示了态度之后,很多男生也都默许了这样的结果,而实际上,从他们嫌弃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不喜欢这个提案的;女生这边,有很多女生选择了日系长裙校服,而在这时,女生们才发现了各自之间的分歧:有人反对之前的日系超短裙校服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受不了超短裙的长度;有人反对,是因为并不喜欢日系校服;有人反对,是因为她们有了其他更为心仪的对象。于是,女生中间很快划分出了不同的阵营,她们并不以各自的想法为队,而是以早已存在了的各自的小团体作为划分的依据,各自争辩的内容,也并非是关于服装选择本身,而是数落起对方身体方面的缺点,像是说对方腿太短、太粗,所以才会反对穿日系校服,又或者说是对方长相太恶心,穿这种衣服出去也不过是恶心别人,而在一段时间的争吵之后,争吵的内容就成了互相辱骂对方为“贱人”“三八”“八婆”一类的词语,只有当小李老师加入她们之后,她们的争论才平息下来,并最终选定了日系长裙校服作为结果,但可以看出来,她们中是有很多人对此表示出强烈的不满的。

在大家都讨论完毕各自所要穿的服装之后,突然,班长像是想到了个极好的主意似的,兴奋地和同学们说:“咱们给小李老师投票选个衣服吧!”

这一提议一出,全班人原本低沉的情绪一下子就又高涨了起来,大家都自觉地拿出了纸条,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意见,而班长也麻利地把所有意见都收了上去。不一会儿,所有的选项都列在了黑板上,各式各样的衣服都列在了上面,女仆装、东北大红袄、洛丽塔裙,甚至连连体泳装都写在了上面,而大家对于所有的选项,都表现出了极高的兴致。

不过,我这时却发现小李老师的面色似乎并不好看,她站起身,低声说了句“我去上个洗手间”,便离开了教室。对于她的离场,学生们没有太过在意,只是依旧在投票上忙活,知道气愤的教务主任再一次扯着嗓子来到我们班的门口,又骂了所有人几句,班里这才安静下来,并就这样沉默着到了放学的时候,大家才又不欢而散。

在欧阳帆的家中,我跟欧阳帆提起了小李老师在投票时的那个表情,想问问他对此的看法。

“这是好事,说明她自己也不愿意‘被’投票。”欧阳帆像是找到了突破口,“我明天会去调查一下,看看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隐情。”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你缺不缺帮手?”

“目前看来是不需要的,我想,这事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够解决。”他说着,直起了身子,“我其实也了解到很有趣的一点。这是我在上午的时候,从别人的闲谈那儿听来的。据那些闲聊的人说,小李老师是帮另外一个李老师打下手的,就是那个纪律部部长所在的班的班主任,那个‘老李’(虽然被叫做老李,不过他也挺年轻的,这个学期刚当的班主任)。他们在开这两位李老师的玩笑,说他们很有缘。‘有缘’——你应该知道什么情况下,会说这两个人‘有缘’。”

“那么你的意思是,小李老师和老李之间......”

“我不敢确定,但目前推测是这样。我明天会去调查的。”

我点点头,表示赞同,又说:“对了,明天中午的时候,我准备了点东西要发给你们。”

“是什么东西?现在给我不行吗?”

“最好是三个人都在场的时候,不然感觉就怪怪的。”

“那么能透露点消息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绝对不能说的秘密,毕竟我看什么样的惊喜都不能叫你觉得惊喜,这里和你说了也没什么关系——就是我们M.T.C的徽章。高二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做了两个了,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拿出来,现在正好真的成了组织,就又做了个新的,和旧的凑了三个。”

“你在高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M.T.C要成立?”

“高二上半学期的时候,你也知道那时候出了什么事。”

欧阳帆耸了耸肩,说:“那还真符合你的风格。”

“什么风格?”

“嗯......堂吉诃德式的风格。”

“我想你的意思是中二。”

“或许是吧。”欧阳帆把手放在了下巴底下,“说起来,有关那位的事我们可以谈一谈。”

“你指的是尉鸾?有什么可以谈的?她是出什么事了吗?”

“我指的是运动会之后的期中考。你也应该知道,她成绩算不上好的,而且现在又加入了我们的......‘工作’,她就没有多少空闲时间了。虽然按道理而言,留下的空闲时间完全足够她完成日常任务,但她毕竟是要有其他社交活动的,而且,她本身能力也能保证她的成绩。”

“这倒是个问题......”我因为受了欧阳帆的辅导,平时是不去注意这方面的,因而忽略了尉鸾的情况,这点倒是十分不应该的,“那么,你的意见是?”

“由你去辅导她。”

“我?由我去辅导?”我对此表示怀疑,“我真的有这个能力吗?而且,为什么不是你辅导呢?你完全可以同时辅导我们两个......”

“那你就太高看我了。”欧阳帆摆摆手,“你认为,我既然可以帮助你到年级第二,那么自然也能帮助她?这是不可能的,你对我的要求太高了。你要知道,你能有现在的这个成绩,功劳实际上还是归你的。因为你聪慧,我说的思路、我讲的体系,你一听就懂,学得很快,但是,尉鸾不是这样的人,我很了解。她是那种开头会坚持,之后就会马上松懈的人,而她之前荒废了很久的学业,导致她很难去理解我所说的思路,这样,我所做的根本就是无用功了。”

“那么我就可以吗?你让我去教教在读小学的小学生或许还行,可是让我教一个在校的高中生,让我一个同样在读的高中生去教?我觉得这是很不合理的。”

“你认为,‘捷径’这种东西的目的,是什么?我觉得是偷懒。”欧阳帆突然说道,“为了更快速地达到目的,我们开辟出了捷径。那么,捷径有什么代价呢?我们失去了远路上所能见到的经历。”

“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话题了。”

“因为我学到的方法,就是捷径。”他这么说道,“我背下数学的公式,学习数学更为高级的原理,语言上用更高级的理论,但这些都是‘捷径’。但是,我说过,捷径让我们无法看见远路上的景色,而那景色,有时要比捷径的便捷更为重要。”

“你的意思,‘绕远路才是捷径’吗?”

“是的,对于部分人而言就是如此,而我想,尉鸾应该就属于这部分人。我是走惯了捷径的人,从初中走到现在,但你不一样,你不仅会走捷径,也会绕远路,这样,你就知道了两条捷径了,这样的话,或许由你教导尉鸾,效果会比想象中要更好,当然,这只是猜想。”接着,他又指了指门,“还有,我可不想被那个人说三道四。要是在看见我和某个女生有什么来往,我可得被她烦死不可。”

“行吧,我试试,如果真不行......”

“那么或许,为了她的将来,我们该劝她退出M.T.C了。”

确实,这样的话虽然残忍,但也是事实,高考毕竟还是人生的重要一环,而她的未来如果因为我们而变得灰暗,那么我们无疑是她人生的罪人,为了她的未来与她的幸福,这个做法是十分有必要的。不过,自然,我是十分不希望她离开的。

“我明天就找她谈谈。”我一边这么说,一边把手伸进我的口袋里细细摸索——那儿装着一枚崭新的徽章。

到了第二天,我同计划那样,将徽章交了出去。看见徽章,尉鸾表现得并不十分惊喜,但也谈不上过于平淡,总之是在我预想范围之内。她仔细观察着上面的图案,那由MTC组成的图案在她看来或许缺少了点设计的美感,但她并没有对此发表过多的见解,而是问我:“咱们以后出去,需要戴着这个吗?”

“呃......你也知道,我们做事的时候,都并不怎么张扬,所以......当然,如果想戴,那是最好的,毕竟我自认为......”

“那我就不戴了。”她把徽章放进了口袋,然后朝我笑了笑。我知道她的话并没有任何的恶意,也就回了句“你好狠的心”,就没有再提了。

“今天上午的时候,我去稍微调查了下小李老师那边的情况。”欧阳帆把那枚徽章放到口袋后,把话题转到了小李老师的身上,“小李老师的办公桌在高三办公室的靠窗一侧,从窗外可以正好看见她办公时候的样子,所以,我就......”

“你就去看了?如果我没有记错,高三办公室应该在二楼吧?你难不成是爬到二楼的窗口去看的?”

“本来是想着徒手爬上去的,因为我以前也爬过,对这还是很熟悉的(至于我之前我为什么会爬到二楼去,这就和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了)。今天恰好逢学校排工人检修避雷针,他们那时候就在我旁边休息,就问他们要了梯子。”

“他们就这么给你了?”

“一开始,他们是不愿意的。我于是就和他们说,我之前不小心把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丢到二楼窗台那儿了,因为不想要老师看见,就想自己悄悄拿回来,当然,还给了他们一些解暑用的辛苦费,之后,他们就同意了。”欧阳帆说这些的时候,手里摆出了“四”这个数字,“当然,为了防止办公室里恰好有老师看见我,我就顺便借了安全帽和工作用的外套,这样他们即便看见了我,大概也一时分辨不出我的身份。”

接着,他讲了自己如何借由梯子爬上二楼的窗子,如何差点因为低下某个工人不小心往梯子上踢了一脚,害得他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而他又是如何及时抓住了窗沿,固定住了梯子,这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说完这些,他才开始讲起小李老师的事来。

“我趴在窗沿上的时候,那个小李老师像是正在和谁聊天的样子,不过那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因为我看见在她的电脑屏幕上,用一张照片作为背景。那是她和那个李老师的合照。”

“等等,哪个李老师?你在说什么?”尉鸾这么问,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哦,那个老李啊!看来关于他们俩的传闻是真的了!”

“不仅如此,在她的办公桌的一角还放着一本日历,上面用圆圈圈出来了一个一个日期,那是在两天前。你们仔细想想,两天前她都干了些什么?”

“嗯......我记得那天早自习来迟了,直到早读快结束了,她才到教室来。按照往常,她是完全不会这么晚才来的。而且那天下午的自习课,她同样没有来。”

“而我问了那个老李班里的一位学生,他也表示,那天下午的自习,班主任不知道为什么缺席了——他平时总会在那个时候监督纪律。”

“啊!看来,那天对他们两位而言,都是十分重要的一天咯!”

“如果只是这样,我还能够理解为是老师们之间的聚会,但是那上面写着的是‘纪念日’。如果把这些都联系起来,那么这二位的关系,恐怕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还有,你们还记不记得昨天的时候,在大家给小李老师投票时,她脸色十分难看地离开了。”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啊!她难道是怕老李看到自己的这副样子,会觉得自己显得很轻浮,从而影响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或许是这样,但不能百分百肯定,因为我们并不知道老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有着什么样的约定与底线,不过,即便不能百分百肯定,我们也能把这当作是突破口。如果小李老师如此看重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那么,她当然会坚决维护这份感情,并认为这是至高的正确,也就是说,这是她的‘根本利益’。

“既然已经知道了她的‘根本利益’,那么,要想让她自主地放弃由自己设立的制度的话,就让她的根本利益因此受害就行了。至于具体的计划如何实施......”

运动会很快到来,而在欢闹的气氛之中,几句流言正悄无声息地流传着。一开始,流言还只是始于一个几周前传出来的绯闻,它来自于某个同学之口(至于这个第一个传出消息的人究竟是谁,在当时的学生之中已经是无法考究的了)。根据这位同学所说,她亲眼看见小李老师和十一班的班主任金老师在大街上幽会,动作好不亲密,而这马上被当作是重要新闻,开始在学生们之间口口相传,而在上百双眼睛的注视下,那两人终于被抓住了真正的马脚——两人的所使用的茶杯是同一款式,就连花纹都十分的相像。这一信息可以说是直接确定了两人的关系,引得学生圈子里一阵骚动。不过,当事的两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事件的发生,因为所有人都心有灵犀,在台面上对此都闭口不谈,各自都享受着当事者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而对于当事的二人而言,这事既然有了这样大的反响,那么他们就一定不会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但是,由于二人平时之间的交际实在是普通,以至于他们根本就无法想象到他们之间有着怎么样的联系,才会让学生们如此痴迷,直到那一次之后,他们才会真正地理解到这种兴趣之后的真相,并因此而蒙受巨大的羞辱。

那天,运动会临了结束,最后的项目只剩下了下午的男女组长跑三千米,中午的时候,为了鼓励参赛的同学,小李老师在班级里鼓励起了大家。她从长跑聊到运动会结束,又在运动会结束时做了很多的讨论,说想要给班里的各位拍一张穿着班服的集体照。而也是在这时,不知人群中究竟是谁喊了一句:“咱们投票,让小李老师和金老师亲一个!”

听到这话,同学们都沸腾起来,纷纷符合这个声音,至于小李老师,却是显得一脸疑惑。

“你们刚刚说什么?”她的声音这时已经因为惊讶而失了真。

“老师,你不用隐瞒了!”一个女生笑着说道,“我们都知道这事了!”

“我们早就觉得,你和金老师之间有些什么了!”

“金老师虽然年纪稍微大了些,但是还是很有气质,和老师您很配哦!”

接着大家这里说一句,那里补一句,七嘴八舌地把整个事件都说明白了,小李老师这才明白了其中的误会,连忙想要解释,但这时,同学们早就不受了控制。班长这时候站起身,鼓动起大家来,说:“让咱们投个票,让小李老师听听看咱们的意见!”

于是,又是大家写纸,又是班长收纸,放进投票箱,大声的唱票。结果十分一致,全班都希望小李老师和金老师亲一个!大家热烈地鼓掌,用自己的热情表明自己对于这个结果的欢迎。

“老师,你就和金老师亲一个吧!”

“我们用相机给您拍下来,保证把你们拍得美美的!”

小李老师这时候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而不知是凑巧,还是由于什么原因,本应该没有任何理由经过我们班的老李,这时候居然反常地出现在了我们班的门前,而他似乎已经明白了台下学生们起哄的内容,而他再看一眼黑板上的字,便更笃信了自己的猜想。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接着就用力地转身过去,迈开愤怒的双腿离开了,而小李老师自然也知道这个背影意味着什么,当即就着急得哭了出来。

但班长这时并没有及时反映过来情况,还傻傻地指着黑板,跟小李老师说道:“老师,这可是咱们投票表决的结果,您......”

“什么投票,什么投票!”小李老师这时候突然叫了起来,她抓起黑板擦,把黑板上写上的投票结果擦得一干二净,“去他的投票!”

她甩下这些话后,便飞奔着出了教室。

“我觉得这个做法实在是太过分了——没有道德,而且过于残忍。”在班级的嘈杂声中,我对欧阳帆轻轻地说道。

“你认为,我们制造了这样的误会,他们两人之间的情感就会出现隔阂,以至于分手吗?不会的,因为这毕竟是谎言,又很没有根据,金老师和小李老师之间并没有情感,所以它根本不会成为摧毁两人感情的主要原因,因为这种无根据的谣言本身就是催化剂,如果没有原料,那便没有反应会发生。也就是说,如果小李老师和老李之间的感情本身就是真诚而深刻,又没有根本性的矛盾的话,这种催化剂便不足以成为摧毁感情的火药桶,当然,前提是他们的感情真的有如此深切。”

“或许真是如此,又或许不是如此。我们是否要为小李老师未来的幸福负责呢?”

“你或许会觉得我接下来说的话是在推脱责任,但我还是认为这是真理:她的幸福终将要遭受质疑的考验,如果一个空穴来风的谣言就能够击垮一切,那只能说明他们两人之间有着早已解决不了的天生的隔阂,老李就成了奥赛罗了。”

“为了我自己的安心,我想我会相信你的解释的。”

“而为了真理,你更应该相信我现在的话。”

小李老师在运动会之后,便不再进行我们班的班主任管理工作,这项任务还是落在了教务处主任的身上。他沿用原先老班主任的班级职务安排,完全不提投票制度,似乎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听一些小道消息说,这并非源于老班主任的想法,而是来自于小李老师的请求。至于小李老师,她照旧是在实习,并于我们毕业之后顺利转正,而她和老李的婚礼,也是举办在那个时候,不过,我们班级没有一个人收到请帖,也就没有一个人真正见证了婚礼的现场,只能听闻别的校友在日后提起此事时,向我们描述当时小李老师的笑容有多么的幸福。

恢复了旧制度的学生们,重新又成为了那群需要牧羊人的羊群。我想,即便是在他们自觉得已经不需要牧羊人和牧羊犬,可以自由地在草原上奔跑时,那时不时响起的铃铛还是会引导他们这群迷途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