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欧阳帆，你应该知道吧，那件事。”
“把话说痛快点，我又不知道你的心思。”
“既然是现在说的话，那肯定就是那件事了啊，就是那个啊……”
“要说的话就快说。我们这才开始没多久，不要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耽误了进度。”
今天是平凡的一天，我和往常一样，到了欧阳帆家进行日常的“补课”；今天又是不平凡的一天，因为这天晚上就是……
“是平安夜啊！今天晚上是平安夜啊！你总不会连平安夜都不知道吧？”
“我知道今天是平安夜，可这有什么关系呢？”
“作为平安夜，是不是应该有什么活动呢？比如说送个苹果什么的……如果你再用心点，今天就可以装扮自己的房间了啊！”我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比划起来，“你看，在这里挂上几个铃铛，这里贴上点绿色的彩带，然后这里再放棵圣诞树，上面挂些灯什么的，然后下面放些礼物……不过，放这里会不会太挤了些呢？可能放客厅里……”
“你怎么自说自话地就打算起来了？回来坐好，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讲呢。”
“喂喂喂，你别这么扫兴嘛。你难道不知道平安夜意味着什么吗？平安夜可是圣诞节的前一天啊！也就是说，等到了明天，就是圣诞节了啊！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兴奋吗？”
“一点也不。我难道没有和你说过吗？我讨厌圣诞节，非常讨厌。”欧阳帆也放下了手上的笔，用那只手指着我说道，“如果说是其他的西方节日，尤其是这种和宗教相关的节日，我是不会参与的，但也不会特别反感，但如果是圣诞节，情况就不一样了。”
“怎么一谈到圣诞节，你的话就多那么多啊？你不是平时说话都很少超过一句的吗？”
“这就不是你要管的事了。”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不该说的东西，欧阳帆感觉闭上了嘴，又一次拿起了笔，“好了，闲话也说完了，该继续学习了。”
“哇，你好无聊啊！难道不是西方人，还不能过西方节了？都是开放的世界了！过一样的节日，也没有什么问题嘛！”
“你真的知道‘圣诞节’的含义吗？你知道‘圣诞节’的目的吗？或者干脆问，你读过《圣经》，接受过主的思想的洗礼吗？”
“呃……”我确实无法他所提出的问题，于是决定不作正面回应，“这有必要吗？我们过自己的节日的时候，难道就真的知道自己节日的一切吗？再者说，都是新时代了，旧节日应该有新时代的面孔了！”
“哦？好吧，你想过新时代的生活，做些新时代的庆祝倒也是可以。”
“哦？真的吗？”我不敢相信欧阳帆会这样就妥协了。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拿起了笔，开始在草稿本上写了什么。
“那么……你来看一下这个吧，也算是一种‘节日庆祝’了。”
“啊？你写了什么啊……”我从他的手上接过纸，开始认真地读起来，“小明在平安夜买了两个十元的平安果，后得知苹果的进价为一块五一公斤，又知税收为百分之零点二，现……将小贩的纯利润设作u，令u等于tanX，请问在n不等于负一的情况下，证明x无限趋向于零时……喂喂喂喂喂！这是什么东西啊！”
“你要的庆祝啊。”
“这哪里是庆祝啊！为什么庆祝是出数学题啊！而且就算它是庆祝，也不是套个关于平安夜的前要，就能算是庆祝的吧!你倒是让前面的平安夜和题目有点关系啊！”
“你要求可真是多啊。”
“这是最基本的要求了吧？”
“行吧，行吧，那就换一个……”
他又拿起笔，再另外一张纸上又写了些东西。
“喏，这你总得满意了吧？”
“但愿……”我又一次接过纸，“请你以‘平安’‘苹果’为主题，写一篇不少于一千五百字的文章，体裁不限，诗歌不少于二十行……”
“怎么样？不是数学题的话，是不是要好一些？”他的语气里多少有点打趣的味道。
“可这不是还是在出题目吗！”我把纸狠狠地拍在桌子上，“虽然比前面更贴切些，可这也不能算是‘庆祝’吧！”
“那么……”他又开始写起什么东西来。
“这次又是什么？英语翻译吗？”我把他的手往旁边一拨，这才看清他正在画写白色和黑色的方块和圆，“是生物啊！”
“看你的样子，好像不是很满意啊？既然不满意的话，就快点坐下来，我们得开始学了。”他看了眼表，“这都过去五分钟了……”
“唉……如果欧阳姐在的话，一定会帮我的……”
“别想了，她大概得半夜才回来吧。而且，即便她帮你，也不会改变什么。”
“啊……感觉没有力气了……没有什么庆祝活动的话，我真的要死了……”
“有那么夸张吗？”
“这可是一年一次的机会啊……你不觉得，就这样把这个机会浪费掉，很可惜吗？”
“不觉得。”
“啊……我要死了……你个……”
“行了，行了，我这就给你想一个出来……行，想到了。”
“哦？你这意思是，想到‘活动’了？”
“是啊，应该算是吧。”他站起身来，活动了下筋骨，“你也站起来动一下吧。”
“哦？是什么活动，需要这样动呢？”我学着他的样子，开始做起了热身活动。
“我们往外走一点吧，这里的地方有点小。”
“哦？需要什么很宽敞的地方吗？”我突然有了种不妙的预感，觉得这个所谓的互动会无比的无聊。
突然，欧阳帆把脸一沉，右脚往后挪了一大步，身子一下按了下去，直接用双臂抓住了我的大腿，头也靠在了我的测跨上。
“欸？你这是要……”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欧阳帆便一用力，把我整个人提了起来，扛到了肩上。我的头向下直直地悬着，只觉得血因为重力和惊吓整个地涌向大脑。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我开始拍打起欧阳帆的肩膀，喊道：“喂！等等！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啊？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庆祝活动’吗？”
“你把我扛起来，是算哪门子庆祝啊！”
“所以说，你是一点都不懂啊……”
接着，他一侧身，把我摔在了地上，不等我因疼痛喊出声，他就紧接着把身子按了上来。
“咳……这是算哪一出啊？这……”
“是摔跤啊，蒙古族的人民，这个时候都已经开始了摔跤比赛，开始了庆祝活动了吧？”
“你可继续扯淡吧！人家那达慕和搏克节都是夏天的，你冬天摔个屁的跤？”
“哦？你居然知道吗？”
“别把我当傻子看好吗！总之，先放我起来，我快要断气了……”
欧阳帆把力从我身上卸了下来。我从地上坐起身来，又咳了几下，觉得呼吸顺畅了些，只是身上的肌肉还在发痛。
“怎么样？庆祝够了吗？那么，我们就继续……”欧阳帆稍微整理了下衣服，接着就坐回到椅子上。
“真狠啊……”
我从地上爬了起来，活动了下各处的关节，这才又坐回到椅子上。
“把你的草稿本拿出来吧，我现在跟你说一下一个新的题型……动作快点，别这么磨蹭。”
“别催啊，我现在可是活动不便啊……疼……大概伤到腰了……”
我一边假意地揉揉自己的腰，一边不安分地观察起之前我注意到的一个东西。
刚刚我被欧阳帆举起来的时候，我在挣扎的同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他放在书架上的一个不起眼的新玩意儿——一份不大的、被红纸和绿带包装好的圣诞节礼物打扮的东西。
奇怪，之前明明一直就没有看到过，难道是今天他新摆上去的？这是给谁的？我的，还是给欧阳姐的，还是给哪个我不认识的第三人的？
“那个，欧阳帆，虽然这个时候问这个好像有点唐突，而且有点不合时宜，但是……”我指了指放在书架上的那份礼物，“那个是‘圣诞礼物’吗？是给谁的？”
欧阳帆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我指着的是那份礼物，便像触了电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快步走到书架前，把那份礼物取了下来。他满脸通红，从面颊一路红到了耳根，额头那儿似乎还出了不少的汗。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反应？一个圣诞礼物而已，把你着急成这样？不会……是给我的吧？”我大笑了几声，“没什么丢人的，毕竟是圣诞……”
“不该你管的事，就少管。”他没有回头来看我，直接把那份礼物塞到了自己的外衣内口袋里。
“别害羞啊……喂，不是吧？难道真的是给我的吗？哈！还真是不好意……”
欧阳帆这时突然扭过头来，他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盯了我一眼，用他最响的声音朝我吼道：“闭嘴！”
我本来还笑呵呵的，这时被他这一下吓得赶紧收回了笑容。
平时欧阳帆要是有点生气，也只是眉头一皱，平静地说出要说的话，再响也不过是低吼，可这一次，他却吼那么大声，可见我是触碰到了什么不该触碰的东西。
他依旧恶狠狠地盯着我，呼吸都似乎停止了一样。
我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干脆道个歉什么的。可是，现在貌似不是应该有什么动作的时候啊……
沉默了许久，欧阳帆的眼神稍稍柔和了些。他转过身去，似乎想把那份礼物放好，可他屋子里又没有床头柜，他又不想再把它放回书架，就只好把它塞进了衣柜——又或许他本就是把它放在衣柜里的？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背着身子对我说：“我休息一下，半小时之后我们再继续吧。”
我静静地看着他把叠好的被子铺开，又静静地看他连衣服都没有脱，就直接钻进了被窝。他把头都埋进了被窝里，像是一个怕鬼的小男孩。
所以，我这是……“自由”了？我活动了下脖子，接着又站起来悄悄地活动了下身子，好让因惊吓而变得僵硬身体放松下来。
那么，接下来，我应该做什么呢？等他休息够这半个小时，还是干脆偷偷溜走，让他一个人就这样先静一静？
我悄悄靠近地靠近他的床，尽量不发出什么声响，又把头低了下去。虽说是隔着一层棉被，但我还是能听见里头传来的均匀而轻微的鼾声，大概是睡熟了。
睡得还真快啊……他这样子，大概不会在半小时之后准时起来吧？他连个闹钟都没有定。难道，他是单纯地相信自己的“生物钟”吗？可生物钟也不是这么个意思啊。大概，他是要睡到明天了吧？
我直起身来，又想到了刚刚那个礼物。
是什么样的东西，能够让欧阳帆发这么大的火呢？是里面装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是说，这礼物是要送给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人呢？
果然还是想再看一眼。虽然如果被欧阳帆发现，我恐怕是不能完整地离开他的家，但我的好奇心最终还是战胜了我的恐惧。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衣柜前，又回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欧阳帆——没有任何的动静，像是死了一样。好机会！我这样想着，慢慢地打开了衣柜的门，并很轻松地看见了放在衣服堆上的那份礼物。
我把礼物拿了出来，又慢慢地把衣柜门关上，接着，我开始观察起手上的这份神秘的礼物。
只有当我真正把它拿在手里的时候，我才发觉它是那么的轻，那么的薄。我隔着礼品纸，大概用手感受了一下，觉得这似乎是什么塑料盒子，像是用来放游戏光碟的，又或者是用来放听力光盘的……不过，也有可能是某人的专辑？应该不会吧？这都八一零二年了，还有人买实体专辑的？直接网上就能入手的东西，有必要这么矫情地买实体？
不过，不得不说的一点是，这礼品纸摸起来的感觉怪怪的。倒不是说很不舒服，只是单纯的有些怪，说得抽象一点的话，就是有点……不大新鲜？或者是说，这纸摸起来似乎是比较旧的了。
我把这份礼物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很快就发现了纸上还留着几个字。我把字放置在灯光下，很仔细地观察起来，但可惜的是，似乎是因为时间较为久远，上面写着的字已经看不大清了，只能迷迷糊糊地知道上面有两排字，一排比较长，大概是祝福语？还有一排比较短，可能是收礼物的人的名字？似乎写着名字的那一排有三个分隔明显的黑印子，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这写的绝对不是“欧阳帆”。
好想看里面装了什么啊……
我有种想要拆开礼物的冲动，但一想到这样做的严重的后果，我便打消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我把礼物悄悄地放回了原来的地方，然后把柜子门又安静地关上。
我因为心虚，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欧阳帆——他还是睡着，没有一点要醒过来的意思。
虽然我的好奇心得到了一定的满足，可这也只是满足了我旧的一部分的好奇心，而当我见了那份礼物后，新的好奇心就又产生了。
那份礼物背后肯定藏着一段故事，而且对于欧阳帆而言，情感应当是相当复杂的。他因为这份礼物，而发那样大的火，应该是对这礼物相当的重视；虽然有了一定的年头，可还是没有舍得丢，而且连开封都没有开……而且那个令人在意的名字……
头好痛啊……一下子接受了那么多的信息，刚刚还莫名其妙地被吼了一嗓子，我现在的脑袋就像是刚做了两套数学真题一样胀。
我很自然地坐在了一旁的床上，开始整理起这些信息。
这大概是一份给别人的礼物，因为一些很特殊的原因，没能送到那个人的手里。那个人是离开这里，到了别的城市？还是说，欧阳帆离开了原来的城市，来到了这里？总之，他们是分离了的。不，也未必是这样，又或许是那个人去世了也说不定。但或许，可能只是欧阳帆的礼物被别人拒绝了？但是，也有可能是别人拜托欧阳帆转送给某人，但他并没有能够完成别人的委托，或许是自己忘记了，或许是自己没有办法做到。也有可能……
我一边想着这类的问题，一边眼睛已经不听使唤地开始眨巴起来。我大概是困了，我需要休息……但我也需要思考……
我似乎是困了，接着似乎是睡了，我是躺下来了，又或许依旧只是坐着，也可能是单纯摔倒在了地板上。我觉得我在黑暗与混沌中度过了大概几分钟的时间，但这几分钟又是那么的漫长，漫长得像是过了几个小时，但又不至于有那么长的时间。
“是时候起来了？”
我在朦胧中，听到自己在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我一向很听自己的话，于是乖乖地从朦胧中努力地清醒过来。
我缓缓地睁开眼睛，让灯光慢慢地穿过我的睫毛，缓缓地流泻在我的眼睛上。我看着眼前的光亮逐渐成了一个明亮的光圈，接着又缩小成了一个模糊的圆，又过了一小会儿，我才发现它是天花板上的那盏灯。
我觉得后脑勺软软的，便转动了下脑袋，好让我能侧目看见自己后脑勺下垫着的是什么。
原来是枕头啊。我一点都不因为自己脑袋底下垫了个枕头而觉得吃惊，相反，我觉得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睡觉要垫枕头，这不是一件很自然的事吗？你看，连我面前躺着的欧阳帆都知道这个浅显的……
啊……欧阳帆……欧阳帆？
等下！为什么欧阳帆会睡在我的前面！
我的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要不是我发现我身上还压着棉被，我估计都要从床上直接弹射到地板上了——不过，为什么我会盖着被子？我明明应该顶多只是躺下来了而已啊！
话说回来，现在已经几点了呢？先不说欧阳帆这家伙有没有守时地在半小时后醒来，如果睡了太久，时间太晚的话，我就不得不回去了。我看了眼表。
嗯……怎么说呢……说“睡过头”了似乎有点不大贴切……这完全就是睡死过去了啊！手表上分明显示着“2：00”，我这完全就是要睡到第二天的天亮了啊！不对，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啊！
这么晚了，我还没有回家，徐叔估计打了不少电话吧？我拿出手机，却只看到一条信息。这是徐叔在我睡着后不久发来的消息，说是工作原因，晚上不回去了。我应该为此感到庆幸吗？
总之，既然没有被徐叔发现，那问题就还不大。只要我能在他回家之前（或许是明天早上，或许是一两个小时之后）赶回去，并乖乖在床上躺好，那就完全没有问题。
好，那么我这就赶快回去吧！我掀开了被子，打算下床整理东西。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小陈同学？”
房间角落里的这个声音一出现，便把我的双脚死死地拉住，让我不能再迈出下一步。我动作僵硬地把身子转了过去。
“欧阳……姐……你怎么……在这里？”
欧阳玉此时坐在房间一角的凳子上，她的脸上挂着邪恶的微笑，眼睛眯着，里面藏着肉眼可见的坏意。即便她不回答我，我都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去取材了，得到半夜……哦，现在都两点了……”
我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像是被捉奸在床的出轨丈夫呢……
“那个……欧阳姐……你应该是刚回来吧？”
“不哦，我已经回来了快半个小时了。在你醒来之前，我可是一直在看着你们两个睡……”
“啊！那个……我大概只是累了，只是躺了下而已……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盖了被子！难道是我梦里没有意识地这样做了吗？哈哈……”
“是我帮你盖上的哦。”
“什……”我一下就感受到了她满满的恶意。
“你们趁我不在的时候……进行过什么美好的‘圣诞仪式’了吗？”
“欧阳姐，你听我解释……这件事有点复杂……”
“哦？很复杂……”
“我不是那种意思！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对……确实发生了点事情……但绝对不是那种！我这就要说了，你先……”
“啊……我似乎懂了……”
你完全就没懂啊！而且看样子你也不想完全搞懂啊！我现在很清楚，欧阳姐现在脑子里想知道的并不是事情的真相，而是怎么在她的圣诞特典里加上这么一个桥段。
“事情是这样的……我因为……”
“你因为到了圣诞节了，所以就想着和我弟发生点什么，可我弟是个木鱼脑袋，并不能了解你的各种暗示，你就很憋屈。该怎么才能让他知道我的心意呢？你这么苦恼着，很是痛苦，几乎都要哭出来了。这个时候，我弟发现了你的异样，就关心地问了你句，结果因为他和你明明近在咫尺，他却不懂你的心思，你就伤心地哭了出来。我弟见情况不妙，就摸摸你的头，说了很多温柔的话。因为他的安慰，你停止了哭泣。你望着他，他望着你，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对视了好久。最后还是我弟先害了羞，把眼睛移了开来。他挠挠头，害羞地问你要不要今晚睡在我们家，你先是一惊，接着眼角就闪出了幸福的泪光，然后就……啊！这个剧情！实在是……实在是！”
“求求你让我把话讲完啊！”
不行了，这个人已经完全听不进我的话了。在我想着怎么才能把事情解释清楚的时候，她已经在想象两个男人手挽着手，步入婚姻殿堂的剧情了吧？
“好吵啊……”或许是因为我们的声音太响，吵醒了欧阳帆，又或许是他睡到了自然醒，他从被窝里直起身子，挠了挠头，用一种不耐烦的语气跟我们说道，“啊？你怎么回来了——啊？你怎么还没走啊……”
“醒的正好！来来，跟老姐说说，在我还没回家之前，你们之间……”
欧阳玉跳到了床沿边上，把欧阳帆搂进怀里，很亲热地摸着他的脑袋。欧阳帆倒是一脸的不耐烦，他把欧阳玉从自己身上推开，接着又挠了挠头发，似乎是还没有怎么睡醒。
“啊……发生了一些事吧……”
“一些事啊……”欧阳玉饶有趣味地重复着他的话，“是什么开心的事吗？还是说是些不可言说的……”
“不，完全不开心。”
“啊？不开心？”欧阳玉听到这句话，很夸张地往后跳了一步，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惊讶，“难道说……难道说……帆帆，你该不会是霸王硬……”
“所以说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我极力地辩护道。
“我也没有让你知道的打算。”欧阳帆重新躺了下去，又一次把被子给盖上，只抬起一只伸出食指的手，“我要休息了，出去。”
我并不想再惹欧阳帆不愉快，就乖乖地听了他的话，而欧阳玉也不是完全的无理取闹，听了自己弟弟的话，倒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贫嘴，也跟着我乖乖地走出了房间。
我们俩走出房门，很仔细地把灯和门一道关上。我看了看被关上的门，又看了看身边的欧阳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来和我说说看吧，发生了什么事？”欧阳玉这时倒是冷静了，或者说正常了许多。她一边问，一边径直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我则自动地跟在她的身后。
“这个……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讲……大概就是我看见了欧阳帆放在书架上的一份礼物，然后开了些玩笑话，结果……”
“结果他很生气？”欧阳玉平静地打开房门，平静地卖出每一步，似乎对于这样的发展，她早已是知晓了的。
“是的，他很生气，冲着我大喊。我从来没见他这么生气过……”我跟着欧阳玉进了房间，顺手把门给带了上。
欧阳玉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椅子，示意我搬来坐下。
“你说的那个礼物，是那个比较旧的‘圣诞礼物’吗？”
“是的，就是那个。”
“果然，他还是……”我能看到欧阳玉眼神里流露出来的忧伤。
“那个……关于那份礼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呢？”
欧阳玉摆了摆手，回道：“等他愿意告诉你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我答应过他，这件事不会向别人细说的。”
“那么也就是说……”
“我建议你不要主动去了解，这满足不了你的什么‘好奇心’，只会……我又多嘴了。”
“可欧阳姐，你这样不就是明摆着说‘这背后有故事’吗？”
“所以我才说‘我多嘴了’啊……相信我，陈屹，你不会想知道真相的，这只会让知道的人觉得痛苦。虽然这样的话很没用信服力，但我还是希望你在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的时候，能够想想潘多拉魔盒的恐怖后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的。”
欧阳玉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相当的严肃，神情也是不同寻常的坚毅，可见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我明白了……”
“好孩子……”她走到我的跟前，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像是一个慈爱的母亲，用自己的温柔安抚自己不安的孩子。
“说起来，现在也都两点多了，我应该回去了。”
“等等，你要回去？都这么晚了，你要一个人回去？干脆在我们这儿睡一晚吧，隔壁还有空出来的卧室。”
“但我怕我的……我的监护人（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回家）发现我不在家，会……担心我……”
欧阳玉顿了一下，接着便挂上了笑容，说：“没事，我帮你联系一下。”
“啊，不用，不用……我还是回去的好。”
“可你的书包和书不还是在帆帆的屋里吗？”
“啊……”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如此，而且，现在再进欧阳帆的房间，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别推脱了，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要是你出了什么意外，反而会让你的‘监护人’担心吧？”
“啊……说的也是啊……那……”
“那我去帮你整理下床铺，你先在我这里待一会儿。”
欧阳玉一拍手，蹦跳着就朝门小跑过去。正要开门，她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又折返了回来。
“对了，对了，差点忘记了……”
欧阳玉在一个大袋里开始翻起了东西。我猜想，那个大袋应该是她“取材”时买回来的东西。
“啊！找到了！小陈同学，这个送给你！”
欧阳玉从袋子里拿出了一袋包装精美的苹果，把它很正式地递到了我的手里。
“这是……平安果？”
“虽然平安夜已经过了。”
“啊！谢谢，谢谢！”我赶紧连着鞠了几个躬，已表示我衷心的感谢。
“当然，那是平安夜的礼物。既然现在都已经过了零点了，那么……”欧阳玉又转过身，从那个袋子里又掏出了一个盒子，“Merry Christmas！这是给你的圣诞节礼物！”
我很感激地接过礼物，而当我看到盒子的包装和盒子里装着的东西时，我的灵魂仿佛都被照亮了。
“是甲铁城的圣诞手办！无名！这也太……”我之前在逛手办店的时候，也曾看到过这个手办，虽然价格已经记不得了，但绝对不便宜，更何况，这并不是祖国版。
“一时也不知道选什么才好，我自己觉得这个不错，就买了……你喜欢吗？”
“喜欢！何止是喜欢！简直就是……相当喜欢！”
“哈！你喜欢就好！那么，我去整理床铺了。”
欧阳玉又跑到了门前，手已经搭上了门把手。
“啊！等等，欧阳姐！”
“嗯？”她转过头来看着我。
“那个……Merry Christmas……”
她听了我的这句话，冲我笑了笑，但什么也没有说，就开门出去了。
我又把手里的手办捧起来看了几眼，心情虽说很激动，但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的感觉。
“Merry Christmas……”我又对自己说了一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