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苍山去哪里了？”这种问题，就算问了也是白问。
H25从床上爬起来，空阳摇晃着她的肩膀，抖得她一边的肩带都垂了下来。
啊，一觉醒来出了好多汗，浑身都粘嗒嗒的，H25撩起遮住右脸的深绿色头发。
上一次洗澡是什么时候呢……
“昨天不是还玩得很开心吗？”H25如此回答道。
看着空阳脸上戏剧性的变化，H25歪着头一脸不解。
发生什么严重的事情了么？
H25和空阳坐在床上一起扶着额头，两个人试图努力回忆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不得不说，这对于健忘的H25来说多少会有些困难，实验以外的事情，她一向都很少在意。不过为什么连空阳也记忆模糊了？
“问问看服务生吧。”
空阳钻出了被窝，他发现自己正赤裸着上半身，脸一红，随后拿走了沙发上的衬衫并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H25一个人了。
她看了眼自己凌乱的衣服， 又想起刚刚那个离开的裸男，突然恍然大悟般地睁圆了眼睛。
“啊对哦……我们昨晚做了那个啊！真是的，那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记呢……明明那么激烈，反应也很大……”
H25念念有词，什么事情都毫不关心的眼神突然就有了光彩，她拿起床头柜上的资料夹，摁出了圆珠笔头在纸上刷刷地写着什么。
“新制药物的男性临床实验报告。”她写下了如此的标题。
“……途中遭到了实验体激烈的反抗，因此使用了适量镇定剂……试图解刨观察的许可被苍山驳回，实验体失去意识……真是可惜啊……”
H25对于实验以外的事情，确实都不怎么兴趣。
不过，刚刚空阳是不是说了“苍山不见了”这句话来着……不管了，还是先洗个澡吧……
H25瞥了眼沙发上的白大褂，又拉开自己的黑绿色睡裙嗅了嗅，体味和化学药剂夹杂在一起，还带着点腥味。
脱下身上唯一的睡裙丢在了沙发上，少女赤裸着身子走进了浴室，扁平的身材和布满疲倦的面容，H25脱下口罩，露出自己桃红色的嘴唇，一米六五的身高，单看身材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地方。
打开水龙头的开关拧到红色标志的热水处，稍微花了点时间才调整到合适的温度，不温不冷的水花从头顶上洒下，少女闭上了眼睛。
只有这种时候，H25才有时间顾得上实验以外的事情。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记得，自己睡下前苍山应该还在吧？大概。”
“在她拒绝我解刨空阳之后，哦，对，空阳被我打了镇定剂先睡着了，难怪没有发现苍山不见了……”
“唔……”
“好像，在扒空阳衣服的时候打过来一个电话……”
“电话……”
温水从少女的身上沿着她凹凸的沟壑流到地上，被化学药剂腐蚀过的手指将水龙头摁下，少女低下了头，苍山接电话时的样子从脑海里闪过。
随后，H25一瞬间如同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脸颊绯红。
“该不会！”
她咬着下嘴唇匆忙擦干了身体冲出浴室，快速套上睡裙和白大褂冲出了房间，随后房门被打开，一双手急匆匆地伸进浴室拿走了口罩，门“哐——”的一声再次合上，房间里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42.
“哇——如果我不是那么健忘……”
H25扑在空阳怀里泪眼婆娑，这样让空阳想责怪也难以下口，现在的问题并不是责备，而是找到苍山的下落，刚刚他和H25找遍了整座宾馆也不见苍山的踪影，就连附近的店面也全都找过了……
“你是说苍山接到电话说出去一下后就再也没回来？？”
“嗯……”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就……
“客……客人房间里的人也不见了吗！”
一个慌张的声音从那个穿着黑白西装的服务生嘴里发出，看他胸前别着的名牌，看样子是这里的大堂经理，只不过可能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就连话都已经说不太清了。
“是的，有什么线索吗？”
听到空阳的确认，那名青年露出了十分惊恐的表情，空阳瞥了一眼H25，发现她的脸阴沉了下来，身体在微微颤抖。
直觉告诉他，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空阳，柴下市这几年来的人员失踪……”
“客人可能不太了解柴下市的失踪案件，等一会警察来了之后客人也一并报警吧！”年轻的男经理慌张地鞠了一躬，随后跑向了别处。
一股莫名的慌乱感涌上空阳的心头，当他意识到自己又因为苍山而乱了心神时，空阳狠狠握住了拳头，指甲刺入手心传来阵阵痛感，过去灰色的生活并不是什么都没有教会这名少年，他清楚的认识到光靠情绪是根本解决不了现状的，所以慌张是无用的，着急是无用的，责怪也是无用的。
“H25”，他握住面前这名少女的肩膀，“把你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一字不漏的！”
43.
一个熟悉的面孔从濑世鸣的面前经过，消失在了宾馆的拐角。
但他一时想不起来那个人的名字，只是觉得，他的背影有一种熟悉的压抑感，那种感觉就像是隐忍在深渊里的荒洪巨兽，他嗅到了阴沉而危险的气味，以一名刑警的直觉。林在宾馆门外催促着，原本想尾随上去的濑世鸣只好作罢。
柴下市，虽说是一块内陆，但从东海流进内陆的海水依然将城市的整个东面覆盖，濑世鸣和林从小就在绯山市长大，厌倦了那座一成不变的绯山沙滩，所以才想趁难得的假日来富人聚居的柴下市度假，没想到刚进宾馆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出现了客人失踪的案件。
柴下市的度假区原本是包含柴下东部和南柯市西部两块地方的，可八年前南柯市的大灾难之后，这座度假区就只剩下了柴下市的那一半，两座城市之间相隔的海域，也被部分化为了禁区。
“真是的，我们是来度假的那种事情就交给当地警察好了啊——”
“可是前辈，我们也是住在这里的客人啊，更何况我们还是刑警，这种时候就应该尽自己所能多帮帮同僚啊！”
濑世鸣看着他那个精力过剩的年轻后辈，忍住了想爆锤他一顿的冲动。
把工作带进度假什么的，现在的年轻人是真的不懂生活。
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濑世鸣踩着拖鞋跟了上去。
“算了，就随他一次吧……”
宾馆附近的街角那里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林掏出随身携带的警察证给把关的那个警察看了一眼，随后他们互相敬了个礼，林拉起隔离线回头看向濑世鸣，意思是在等他过来。
从沙滩边的平民百货店往里走，沿着钢筋混凝土筑成的小巷，濑世鸣和林来到了尸体被发现的地方，从远处看去，是一具穿着红色裙子的女尸，脖子处的红色切口大概就是致命伤了吧。
迎面走来一个身材标致的女警，一旁的林朝她挥了挥手。
这小子什么时候勾搭上柴下市的警花的……
濑世鸣有些不满，但又不能将情绪表达在脸上，只好装作是在观察环境似的左顾右盼。
“姐，你在啊！”
哦？是姐姐啊……
濑世鸣的视线重新从四周回到了那名女警身上。
“这是我的前辈，是昨天过来度假的。”
“你好，我叫林美。”
“你好。”
简单的寒暄之后，濑世鸣才从知道死者是他们住的那家宾馆里的游客，名字叫陈蔚蔚，二十三岁，宜城来的女大学生，是与同学一起出来度假的。
“目前看起来只是简单的凶杀案，不过比较少见的是，这一次尸体居然没有失踪。”
林美端着自己的下巴眉头微皱思考着。
“没有失踪？为什么要用‘居然’这个词。”濑世鸣问道。
“因为以往我所接过的案子大部分都是失踪案，在被害人失踪一段时间后被害人才会被发现，由此上升为凶杀案。”林美解释道，“几年前轰动一时的分尸案就是这样，凶手虽然抓住了，但是后来的模仿犯罪还是居高不下，以至于成为了柴下市的都市传说之一。”
“真是病态，不过既然尸体在二十四小时内被找到，那么找出凶手的几率也增加了吧。”濑世鸣无心地评论道。
林美摇了摇头。
“凶手其实已经找到了……”
“什么！？”一旁的林惊讶地喊出了声。
林美从腋下的文件袋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濑世鸣。
“只是，他却已经被人杀死了……”
照片上，一个穿着夹克的男人面目惊恐地瞪着镜头，腹部的三道爪痕将他的肋骨都径直斩断。
“恐怕是临死前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吧……”
恐怖的东西么……濑世鸣的背上涌出一股寒意……
“潘多拉。”
“潘多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