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佛朗西斯就觉得，他跟着那个喜欢穿哥特式洋装的萝莉的决定，完全是属于天大的失算。

不管他胆子有多大，要想在第二市区的主城区公开进行犯罪行为，无疑是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然而要跟踪的目标三人们走的都是有不少行人能看见的大路，公交站牌离城堡岸边也总共没有几步的距离，最终她们连稍微偏僻点的地方都根本不去，很快就乘上了电车，赶往商业街的路线。

佛朗西斯只得赶紧跑到公园的地下停车场，换上摩托车一路跟随。还好市内的电车路线早就印刻在电子脑的记忆区域里，使得他不至于在远距离追踪的情况下跟丢。

绯、小紫和千惠到了商业街，三个手牵手少女与女孩们的身影在准备庆祝丰收祭的喧闹人群中穿梭，辗转登上一座百货大楼的外置电梯。

高出周围商业建筑百多米的百货大楼，呈现头大脚小的倒金字塔形结构，一层层用遮挡阳光的映像帘盖住的窗户像鱼鳞般自上而下，由多到少嵌合排列。从外面看去，只能见到脸上敷粉的和服女性踩着木屐于建筑的表面跳着相同舞蹈，为可乐品牌代言的全覆盖大型投影广告。

百货大楼的基座则是建在商业街与其他街道连通的十字路口，周围还建有供人活动的小型瓷砖广场和磨砂到光亮的铜质人像喷泉，另外用绿化灌木将其与公路隔开。

广场内部，连通地面人行道上的电梯四面加起来共有十六座，电梯外罩均为透明钢化玻璃管道，往上呈树杈形状通向百货大楼的各个楼层。

佛朗西斯知道，这座百货大楼是由圣雷卡修斯学院校长亲自设计的，所以和旁边那些造型刻板冰冷的长方体高楼不同，看起来更加标新立异，算是第二市区几个标志性的建筑之一。

他将摩托车停在路边的路灯旁锁好，不敢直接乘坐电梯跟随，先是混在外面经过广场的人群里，观察到目标电梯升入第7层，确认是购买果蔬生鲜等食材的地方；之后佛朗西斯沿人行道赶向“倒金字塔”底端的另一处电梯，打算从这里悄悄摸上去。

时至今日，商业街的人流量依旧不减，在十字路口交错流动的行人反而比前几天愈发增多起来。丰收祭最为盛大的秋日祭礼节行将临近，人们不论有无要事，只要有可能来的都会抽出空闲到主城区看看。

而商业街这个主城区的繁华地带，理所当然变得更为拥挤吵闹，人头攒动间，形形色色的嘈杂噪声不绝于耳。还有数不清来自宗教的门人子弟跟着，以集体为单位混在庆祝节日的人群里。

无论青年、中年还是老年，无论男女，只要是信徒，都穿有黑袍、修道服、僧袍、道袍、长衫等等宗教服饰。还有戴着头巾的，赤裸上身且纹有无数刺青的，鼻子上穿有铁环的……各式人员不一而足。

这些信徒相互之间靠挤在一起却又泾渭分明，很少见单个个体会插到其他地方或者走散开来。他们都由专门的AI领着，手打招收信徒的广告牌，用扩音喇叭发出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沿街购物的普通人若是没有相关信仰，那么当即就会如避瘟神似的纷纷避开。

一时间，占领广场中央后的信徒和宗教AI们到处挥舞着牌子，发出的七彩灯光照地佛朗西斯眼都花了。

佛朗西斯靠近后，蛮横地推开一名想游说他加入宗教，但说话总捋不直舌头，嘴里还叽里咕噜哇啦哇啦地往外蹦着单词，脸上长有络腮胡子的中年布衣男子；接着没走两步又被一个身着老旧僧衣的机械僧侣拉住：“这位施主，贫僧法号空经，看你骨骼清奇，不如捐个功德来增强气运……”

“快滚，老子不信佛教！”佛朗西斯用力挣开被扯地快撕成布条的衣角，心中焦急万分。要是去的太晚，那个小女孩跑到其他楼层，想找起来可就麻烦了。

甩下人群中满脸愁容、手足无措的空经，佛朗西斯穿过广场中的宗教群体，总算挤进百货大楼底下刚要关门的下一班电梯。

外面的喧闹声在关门的刹那被彻底隔离开来。电梯里的中央空调从缝隙里垂下丝丝凉气，让之前还浑身冒汗的佛朗西斯打了个哆嗦。

秋天还开空调，真不知道监控电梯内温度的AI是怎么想的。佛朗西斯想起了被荒川囚禁的日子里，他也经常需要忍受类似被血红眼眸直视时莫名袭来的寒意。或许像荒川那种人天生就是冷血动物，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温暖”这种类型的词汇吧。

“妈妈，这个人刚才在放屁。”

电梯里的一个机械合成人小孩左手捂住鼻子，右手指着佛朗西斯，回头对身后正要将她抱起的机械母亲这么说道，透明晶体的双眼中透露出做恶作剧时的得意神气。

她的母亲则低头亲了下女儿的额头，嘱咐道：“嘘，妈妈不是和你说过，这种没教养的人不要理他就好了。”

佛朗西斯没有被冤枉后产生的任何恼怒感情，脸上露出电子脑控制下的讪笑，配合周围悄然远离他的众人，以及合成人母女，装作羞愧到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百货大楼第7层，绯、小紫和千惠正在贩卖海鲜的水箱边闲逛。

“这是海蟹啊，要做螃蟹火锅吗？”

千惠看见绯正蹲在放到地面的一个水箱前，和里面张牙舞爪的某种生物大眼瞪小眼地相互对视，于是好心地问道，“海里的生物平时可不多见呢。”

“海里？海是什么？”刚刚好奇跑去观看龙虾的小紫这时回来，到绯所在的水箱，伸手就想蘸点箱里的液体，“好像和一般的水不同诶。”

千惠竖起食指，模仿三号机教书时的样子说道：“海洋是旧时代才有的地方哦，据说比陆地还要大许多倍，由这种融合了盐分的咸水组成。不过，现在只能通过人工配比来做出模拟的海水了，在其他市区应该会有模拟造出的小型海洋，专门用来养殖这些海中生物，也是因此我们才能吃到海鲜呀。”

“决定了，咱就吃螃蟹火锅！”绯咽了口口水，用网兜特意把那只敢于一直在水箱里瞪她的“勇士”捞了出来，“你们要吃些什么吗？”

两只萝莉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还是就任由她们来挑选好了。千惠心里想着，于是便将采购大权推了回去：“我没有忌口的，你们挑就好了。”

“耶！千惠姐姐最好了！”小紫和绯高兴地一左一右地抱住千惠，簇拥着她向下一处采购区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