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觉信息完全强制切断,但是依靠身体各部分对外界的信息感知,加上电子脑的超强运算能力补充与模拟,依旧可以“看清”这个世界。自从生成超距感知这项能力后,我对于它的定义一向是如此。
然而,在依旧不断于“黑白素描”的画面、由自身向四周涂抹各种光怪陆离色调的感知世界里,我的眼前,的的确确突兀地燃起了一束高大的人形火炬。
待他身上出现猛烈的自燃现象,原本就在秋季干燥无比的枯黄草坪顿时也被高温点燃,无数簇状火苗在其脚下铺散出病毒式蔓延而成的地毯。在火焰包裹中的人却没有丝毫因为高温受伤的迹象,而是抢前一步,让疯狂燃烧的火球向我笔直移动过来。
他的手枪丢下,整个人隐没进随着位移发生形变,顶部开始向上升高到城墙高度的腾腾黄焰。
与此同时,我的视网膜光屏早已被层叠冒头的红色警告窗口刷屏。本来已经稳定下来的意识防壁即使切断了与公共网络的连接,依旧还是在方才受到不明攻击,变得岌岌可危,随时有被攻破的迹象。
尽管意识清楚,棒球帽男子身上突然出现的火焰不可能是真实的景象,然而身体还是清晰地感觉到那团接近过来的高温火焰。如果任由他继续对我进行意识入侵,恐怕不等支援赶到,防壁就要支持不下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我定了定心神,双手做了个从身前空气中抓取的动作。
大概在现实里,这样的动作什么后续事情都不会发生。可是我还是感觉到手上的确抓住了某样东西。
朗基努斯之枪,这件从第三市区带来的事物,被归类为“数据凝聚体程序”的奇异存在,同时也是教廷的圣物。
如今它只剩下半截枪身,而且与我的意识融合还未彻底完成,不过在需要出现的时候,总算会与意识有些感应。如果用它攻击AI在网上的一些防守严密的部门会怎样,真的能够攻破那里的防壁吗?我曾经想过这样的问题,可是终究还是不敢去进行试验。
事实上,我从本能的就对这种陌生而又未知的东西有种轻度的厌恶感,平时不怎么喜欢用到,此时算是朗基努斯之枪的初战。
天柱般带着磅礴热量与压力的火焰在草坪上席卷过来,如同旋转舔舐到地面的龙卷风,外围灼热的狂风吹得我面皮发烫。我不得已之下拉开双手,一根前端带有两头尖锐且狰狞的分叉,颜色为血红的螺旋巨型长枪在手上呈现。
握住布满荆棘般倒刺的枪身,我的手掌皮肤仅仅与其接触就被割地鲜血淋漓。针扎一样的刺痛感无可避免地传递进意识,甚至穿过了电子脑下意识启用的感受屏蔽机制。
没有时间磨蹭了,我强忍疼痛,手上渗出的血液都变得烫到吓人的地步。只凭本能握紧枪杆,迎面朝着压制过来的火焰立柱全力平刺而去!
如同身处大当量炸药爆炸的中心,超距感知世界里的万物都因碰撞与冲击转瞬间全部褪色,继而如雪遇初阳般消融崩解。我只感觉到头部像被攻城锤正面轰中,随即整个人都向后跌飞出去。
意识在遭遇冲击后断档了片刻,亦或许远超片刻。大概对于时间的认知概念都受到影响,以至于待我重新恢复视觉,从看见恢复原状的草坪辛苦地喘着气爬起后,头部还是感觉有些晕眩,太阳穴也在突突跳个不停。
原先所见的火焰、长枪、一切的幻象都随风而散,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利用偷袭的电子病毒入侵我的视觉,之后还想硬碰硬地通过电子战击败我的棒球帽男子,现在正躺在开阔的空地上,没有了任何呼吸。
我尝试握掌成拳,完全感觉不到方才手掌割破时的痛感,而且现实中有防护衣的手套部位保护,的确没有出现伤口。即使如此,曾经握持朗枪时的尖锐疼痛还是让自己记忆犹新,导致现在手上虽然不痛,却有仿佛千万只蚂蚁在上面爬的麻痒感觉。
只能等找个机会问问三号机,究竟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了。
侵占视觉模块的病毒伴随电子战爆发的冲击,也跟着清除干净。使得视野里看见某样在月光下反射光芒的微小事物。
我吃力地弯下腰,从草地上将其捡起,发现是一颗留有余温的黄澄澄的金属弹头,又摸了摸胸口心脏位置有个破损洞口的外套,指尖触及到里面带有细小粗糙颗粒的紧身防护衣表面,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有先见之明,为了荒谬的除灵任务,依旧事先穿了这件出来。
棒球帽男子应该没有想到这层,在和我进行电子战的同时,还能抽出余暇的他最终选择了射击我的心脏,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与意识逐渐融合,获得修复后的朗基努斯之枪在电子战中的威力同样超出我的预计,可以说即使换做完好状态的我,要是没有朗枪的帮助,想要抵挡住对方的那记攻击也是极其困难的。
可惜的是,棒球帽男子的那一击的确很强,不过代价似乎也很大。躺在地上的他脖子以上的部位皮肤全都起满燎泡,电子脑过载烧毁后的焦臭味发散到周围的空气,令我闻到后产生了些呕吐的欲望。
我强忍恶心,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先用消音手枪对他的心脏位置补上几枪。等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才凭借超距感知的帮助注意到,他的脖颈数据接口上还插着块被高温破坏的小型焦黑芯片。
应该就是这玩意,导致对方最终电子脑过载到远超极限。我犹豫了片刻,见道路远端,代表护教骑士动力装甲部队的亮灯小点越来越接近,还是决定伸手将芯片拔掉,塞进了衣服口袋里。
也不知道在城墙上的绯怎么样了。虽说有小紫的远程狙击压制,可是先前名为瑟瑞娜的人的确有在城墙上开枪,而且直到现在,我仍然无法和绯取得远程的通讯联系。
没有特地等护教骑士们到来,我独自赶到城墙脚下。城堡的这块城墙完全属于年久失修的典范建筑,砖块都不需要用太大力道就能从缝隙间抽出来,因此我在弄出几个凹坑后,控制外骨骼,手脚并用地快速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