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遮阳蔽月改换天（二）

商业街，便利店门口。

等待的千惠与小紫事先已从通讯里知道了绯“诱拐”过程的始末，实际见到哈斯塔时，仍不免吃了一惊：“真亏你能把她骗过来呀。”

绯对她自己的杰作倒是很满意，：“反正她好像找不到犯人，跟着咱们这群多灾多难的倒霉蛋，应该更有可能遇上反AI组织吧。”

这句话等出口，等于是承认了她们几个仿佛被诅咒附身的糟糕运气。千惠与小紫闻听此言，却深有同感，不约而同地连连赞同点头：“说的太有道理了！”

哈斯塔站的离众人稍远些，有时好奇地看看正讨论行动计划的她们三个；有时跟着街道上拥挤的路人们，看看天空中缓慢飞行的雪茄状飞艇。即使身为处决者，哈斯塔对于歌舞也有一定程度的喜爱，能够跟着传递到天地之间的苍凉曲调轻轻哼几下。

此时此刻，人群中忽然发生了骚动，恐慌情绪迅速蔓延。“飞艇出事了！”有眼尖的路人率先高喊道。话音刚落，天空中冒出稍许青烟的飞艇，气囊表面荧幕被切断了电源，画面里歌唱舞蹈的纸片人顿时消失不见。

“……”哈斯塔伫立原地，还处于愣神的迷茫状态，前额的金发呆毛还在迎风左摇右摆。与她战斗时的灵敏反应完全不同，在平时日常的时候，哈斯塔做事往往是慢半拍的性子。。

也是因此，陷入呆滞状态的她浑然没有察觉到绯和千惠、小紫她们悄悄攀爬到便利店屋顶。

等摸到一名警戒守卫的机械安警背后，三人同时配合出手，咣当一记将毫无防备的安警踹到了屋檐下。

原先停靠在机械安警身边的梭状流线型飞行器，自然就被三人收入囊中。“就是现在！”绯眼疾手快，扯出飞行器驾驶台的连接线，插入自己后颈的接口，瞬间攻破防壁，完成程序入侵。

此时被踹到下方的机械安警滚了一地尘土，在路人人群中激起层层叠叠的惊呼。安警不顾周围人更显惊惶的吵闹，才刚刚爬起，正待抓起落到一旁的电磁弹道步枪，想要鸣枪示警，那飞行器已从屋顶起飞，晃晃悠悠照着街道上哈斯塔的背影方向飞去。

梭状飞行器是中间略宽，前端与后端细的长条抛光金属外观，如同一只精工打造过的飞梭。飞梭尾部加上底部共有十八个网孔形的推进器喷口，算是此次维持治安任务中机械安警的标配载具。

刚刚起步，速度就称得上风驰电掣的飞梭还未靠近哈斯塔，就被她察觉到了向背后靠近的高速不明物体。

哈斯塔本能地想要回身反击，飞行梭上反应最快的绯立即喊了声：“我们带你去抓罪犯！”

哈斯塔的动作即刻停住，手掌回旋挥向飞行梭头部的千钧劲力一收，变化圆转如意，原本威力足以开碑裂石的掌击即刻切换成爪，间不容隙地抓住了底部的起落架。

“……咦？怎么到了天上？”变掌为抓，完全属于哈斯塔的本能反应。直到现在她单臂挂着身体的重量，跟随飞行梭升空的时候，思考的完全还是处于空白。以至于回过神来时，疑问反而更多了。

就这样，三人挤在飞行梭的单人驾驶座，一人挂在下方起落架上，如此奇怪的组合在低空做了个燕子抄水的飞行弧线动作，终于从连连惊叫的路人们头顶滑翔而过，直冲天空。

而地上正待开火的机械安警，以及空中巡逻的无人机单位，发现哈斯塔也在载具上后纷纷停止了拦截动作。

即便哈斯塔是第三市区的处决者，无法直接命令它们，不过地位的差距仍然存在。

……

奈賀保持休息室里的坐姿，抬起右手看了看腕表。

借着看时间的动作，他偷偷瞄了眼通往演播室的门口。那是扇坚固的门，看起来像电视里潜艇之类才会用到的密封舱门，需要转动阀门把手才能打开。

这样的门，以往只有听到那几位讲述在“最终教条”地下迷宫的经历时，才会听到。

奈賀每次看门，都要用其他动作掩盖几分。不是假意看手上的腕表，就是端起案几上的矿泉水瓶喝上几口。休息室里理应没有监控摄像头之类的设备，不必担心有人窥视，但他总会觉得心虚。

门终究没有打开。时间才走了十多分钟而已，终究还是心情太过急躁了。奈賀这么想道，第三十七次起身，举起水瓶准备喝水，用眼角余光偷瞄门口时，后背突然响起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你这小子倒是有趣。”

声音靠近奈賀背部，听起来像是两块金属片相互用力刮擦发出来的，浑然不似正常人类。而且语气极冷，冷的似乎有股穿透骨髓的寒气喷到奈賀的脖子上，令其忍不住汗毛倒竖。

“什……什么人！”奈賀刚要下意识去摸挂在胸口的冲锋枪，脖子上就被横了一把古怪的长刀，遏制住他进一步的反抗打算。

刀是通体血红的古怪色泽，而且不是世面上常见的菜刀、短刀、匕首一类，而是一把长度两米多的夸张单片大剪刀。

刀的锋锐刃口距离奈賀足有三、四公分，刚刚架到他脖子前时，扰动的气流却在其皮肤表面凌空划开了一道血痕。

幸好血痕不算深，没有割断气管。血顺着切口缓慢流出，黏黏的顺着脖颈往下流，倒是难受的很。

奈賀的自由受制，试图冷静下来，只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膛中咚咚跳动，速度快得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

由于威胁奈賀的人站在他背后，看不清对方的身份，奈賀只能眼珠骨碌碌转动，瞥见对方握刀的手靠近自己肩膀部位，是只骨节突出，手指纤细修长的手。

“你……你是什么人？”奈賀鼓起勇气，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他现在的姿势很不舒服，因为在被制住之前，他还准备仰头喝水。现在矿泉水瓶被打翻在地，他本人却得维持仰着头的状态。

金属片摩擦的难听声音再度在背后响起：“你猜猜看？”

“难道是……鬼？”奈賀身体一僵，感觉姿势愈发别扭，却只喉头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本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可休息室里先前只有他一人，四周没有能够藏人的空间，对方又是怎么摸到身后的？

疑似鬼魅的人就在奈賀身后，握住剪刀椭圆刀柄的手如同铸铁般纹丝不动，阴冷的笑声在背后响起：“嘿嘿，我自然是鬼。”

“你要怎样？”奈賀天生的大心脏却让他很快有所镇定，终于察觉到喷在他后颈的寒气是一股刁钻的冷风，稍远处还有呜呜的怪风作响，当即明白是吊舱的舱壁被人开了个口子，漏进来的高空空气所致。

擒住他的也不是什么鬼魂妖怪，应该是从吊舱外爬进来的可疑人员。

想到这里，奈賀心情稍稍舒缓，继而又紧张起来。

对方能够一直潜伏在吊舱外，直到飞艇升空才无声地从外面破开舱壁，偷偷摸进来，又怎么可能会做正大光明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