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排空驭气奔如电（一）
那在奈賀背后、身份神秘的人沉吟不语。奈賀以为被对方发现了自己悄悄摸上隐藏在腰间匕首的小动作，心下一横，正欲拼死挣扎反抗，后脑勺上却猛然挨了一记重物钝击，视野顿时黑了下来。
奈賀两眼眼白翻起，高大的身躯如硬邦邦的圆木，直愣愣地向前栽倒。
背后的神秘人身影从阴影中显现，赫然正是森木与绯曾在商业街火锅店遇见过的荒川。
身上由漆黑斗篷笼罩的荒川撤了架在奈賀脖子上的单片大剪刀，遮住大半个脸的口罩上，一对神光湛湛的赤红眼眸视线却移到了密封舱门上。
脚下栽倒的少年在荒川看来，本是杀与不杀都无所谓的小角色。不过刚才打晕他时，架在前面的大剪刀刀刃还是过于锋利，撤回的慢了些，导致其喉管被割破。
血水在吊舱地板上越蓄越满，很快扩散着浸透了铺就的地毯，晕染出醒目的颜色。
类似的场景，荒川看过不知多少次。即便这次没来由忽然发了善心，却最终还是没有留住少年的性命，在他看来也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杀人对他来说，同日常的吃饭喝水没什么区别。
荒川慢慢地倒提起剪刀，向演播室的舱门走去。隐没在斗篷内的剪刀只露出长及垂地的刀尖，仅凭自重就轻易划开了地毯，陷入地板三寸有余，在荒川走过的路径上刻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划痕！
然而就在荒川走到门前时，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般，忽得转过了身。
一根黑洞洞的枪管正指向他的眉心！
“居然没有死？”这回轮到荒川惊讶了。地上明明还有大摊尚未凝固的鲜血，眼前持枪的少年起先也已被割喉，但此时脖子上只有点细如发丝的印痕，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一瞬间，荒川几乎误以为他服用过了圣餐，可仔细看向少年的瞳孔，竟与常人无异，预料中的变化却没有出现。
奈賀张了张口，在荒川以为他要答话时，他的手指悍然扣动了冲锋枪的扳机！
枪口耀眼的火舌喷吐，枪声密集如暴雨，子/弹在不到数秒的时间里疯狂追逐着动作陡然加速到犹如鬼魅的身影。荒川逃脱奔行起来的速度简直快逾闪电，体重轻飘飘地像是无视了地心引力，几个纵跃弹跳间不但利用了房间的天花板，墙壁各处进行腾挪闪避，迅速逼近到了奈賀跟前。
奈賀冲锋枪弹匣里的子/弹打空都没有摸到荒川衣角，待得直面荒川的反扑，手忙脚乱地反射性举起了冲锋枪，想要招架。
迎面而来澎湃汹涌的刀光一闪，冲锋枪连刀刃加身时带动的气流都未抵挡住，轻易地分成两截。
剪刀继续毫无阻碍地下压，直至插入奈賀肩膀，似是终于遇见什么阻碍，一时间速度减缓。
荒川感受到传递至手上的阻力，心底再度涌现出惊讶的情绪。本待加力挥砍的动作有所迟疑，干脆抽回单片大剪刀，凝神定气，抬手间速度似缓实急，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连刺出附带螺旋气流的五刀。
前四刀分别穿透了防护衣的保护，连同奈賀本能用手臂抵挡的动作都有预料到，顺着精确无比的角度挑开了奈賀的四肢关节。
最后一刀，刺入奈賀的心口，刀尖穿胸而过，从后背穿出。
荒川单手握持单片大剪刀，用强悍的臂力把奈賀挑起，接着挥手将重达九十公斤、串住奈賀的大剪刀甩插/进了地板。
废掉四肢关节，穿透心脏，这一切行为却是为了实验奈賀的恢复能力。
荒川躲藏在飞艇外，直至飞艇升空才潜入吊舱，自然是有任务在身，有事情要做。
可他天性就不喜欢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地做事情。任务途中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对荒川而言不但不是麻烦，反而会是惊喜。
待得荒川拔出插入奈賀心口的单片大剪刀，甩掉刀刃上的血珠，看着奈賀果然没有死亡。伤口收拢速度之快，就连本应动脉破裂而喷血的迹象都没有出现，好奇之心就变得愈盛。
荒川突然垂头，好奇地问道：“你的这个能力，那几个一直跟你混在一起的同伴他们知不知道？”
躺在地上等死的奈賀感觉中刀处的伤口先是透凉，继而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自知双方实力相差太大，暂时无力反抗，只能勉强睁开因为剧烈痛楚而闭上的双目，龇牙咧嘴地笑了笑。许是他伤了肺部的关系，说话之际胸口起伏，声音像拉风箱般地勉力道：“我可……咳……咳咳咳……我可不敢告诉他们，不然有个精通解剖的妹子……可要……可要把我当做小白鼠给解剖了。”
奈賀嘴上说的极慢，想要拖延时间，好让这里发生的响动提醒到演播室里面。意外的是荒川竟也耐心地站着等他说完，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由斗篷笼罩，几乎融入阴影中的身形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
奈賀思绪飞转，眼前这人无论形体外貌打扮，都与传说中的都市连环杀人魔极度重合。谁能想到别人没有遇上，反而让他先遇上了。而且这点还不是最重要的，最大问题在于，杀人魔竟然一直在暗中关注他们几个！
不然的话，对方又怎么能够问出刚才的问题。
想到这里，饶是奈賀再怎么乐观，此时也预感自己落入连环杀人魔手中，将来的日子恐怕凶多吉少。
荒川在奈賀回答时，一直耐心地聆听。偶尔也会插嘴问上几句，问的大多是些琐碎事情，无外乎是些奈賀平时的日常细节，以及与卡卡的相处经历。他似乎对两人的这段感情经历很感兴趣，又连续问了几个与卡卡有关的问题。
奈賀感觉奇怪，有心乱说一通，不料被荒川冷笑着连续指出了好几个不实之处。这种大难临头的情况下，要想临时编造出逻辑自洽的谎言本就是件难事，奈賀索性闭上了嘴巴，任凭对方再怎么询问，只是沉默以对。
荒川用沙哑的嗓音道：“你不说，我总会有办法知道。”接着不再问话，走到奈賀跟前，单手抓住衣领就将他提了起来。
奈賀四肢被废，虽然早已凭借自愈的能力长好，不知怎的发不出力来，只能任由被对方提起。他这才猛然醒觉，杀人魔那前四刀不但突破了防护衣的保护，而且还以一种诡异的手法破坏了他的关节。如今关节部位虽然自愈，却着实长歪了方向，关节之间相互错位，使得他有力没处使。
要想做到这个程度，非得对人体结构有着极强的认知才能办到。
荒川像拎兔子一样提着奈賀，另一只手上的单片大剪刀自下而上撩起，画了个轻飘飘的十字，那扇隔绝休息室与演播室的密封舱门就被径直划开，分成四块掉落在地，发出碰撞的咣当巨响。奈賀见此，终于忍不住叫喊道：“你……你等等……不要伤害她！”
荒川没有去看奈賀的反应，血红的双眸平视前方，冷冷地说道：“那么我刚才问的问题，你要如实说来。”
“那个，在说之前，能不能问下，你知道这些后要用来干嘛？”奈賀涎着脸问道，与刚才强忍疼痛的硬气模样完全判若两人。他实在想不出杀人魔问那些琐碎问题的目的，左右不过是些日常小事，最重要的还是担心对方有可能对卡卡不利，才会想要编造谎言罢了。
“放心，不会伤害到你那个小女友的……”荒川提着奈賀走进演播室，看见里面的场景后，无论站着的还是被提着的，两人都是一愣。
偌大的舱室内，连半点其他人影也无，只有负责播放外放影视的放映机在空荡的舱室舞台上运作。
五彩灯光在舱室里来回照射，两人的影子也在墙上来回拉长、缩短。
奈賀松了口气，心中暗自高兴的时候，提着他衣领的荒川却没来由地叹气道：“看来，你的小女友好像舍不得冒险救你。”
“你胡说什么？卡卡肯定是知道危险，搬救兵去了。”奈賀此刻又恢复硬气的做派，嘴上得理不饶人地说道，“喂，我说这位大爷，要杀要剐赶快啊，不然等会救兵来了，我那几个朋友可是厉害的很。尤其是我老大……”
“你的老大，有机会我会去拜见的。”荒川用剪刀往奈賀脖子上比划了下，后者便乖乖地闭嘴。仅仅割喉的话还有的救，可剪刀那么锋利，要是把整个脑袋都砍下来就了不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