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二

忽忽悠悠地终于说到正题上来了,不好意思真的让各位久等了,我之前也说过,我们人生的绝大多数时间不是在经历故事,而是走在等待故事发生的路上,在我说了这么多与“烤肉串串”无关的话题之后,诸位竟然还能耐着性子听到现在,在此请允许我表达感谢。

我推开宿舍的大门,果然木枍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她看到我向我挥手,我尴尬地笑了笑,权当是对她的回应。按照我的猜想,木枍应该是和很多人一起站在宿舍楼下等,意外的是,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走吧。”她说。

“不等一下其他人么?”

“他们知道地方,咱们先过去吧。”说完她动身就要走。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专程来叫我呢?当然这是后面我才想到的。在当时我只“嗯”了一声,就和她一起走了。

“身体好些了吗?”走在路上,她突然这样问我。

“好多了,本来也没啥的。”

“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其实我想说,本来心情挺好的,不过由于某人的原因又不好了。当然我没有这么说,如果放在之前我可能会就这个话题延伸下去,但是此时,我只想用不超过两个字的回答敷衍过去。

“还好。”

“有什么不高兴的和我说说呗,为学弟排忧也是前辈的责任呢!”

“没事,习惯了。”我说,“我也不习惯向别人倾诉。”

“不信任我啊?”

“不是。”

“那是为什么啊?”她似乎突然来了兴致,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好像在逗我似的,嘴里不停地问:“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我有问题习惯自己解决,不喜欢找那么多人倾诉。”

木枍不动了,呆在原地,然后说:“是这样啊。”

“啊,是这样。”我说,“倾诉对我来说是奢侈品,我不奢望谁能理解我,我也不想去试着理解谁,我更不会渴求同时被很多人理解,对于我来说,只要我能理解自己就足够了,用一些可有可无的关心来换取别人好感的行为,或者说靠着生理优势索取别人关怀的行为,在我看来是自私的,恬不知耻的。”

这样就好了吧,我已经这样说了,这下你该明白了吧?所以,请不要再对我施加这种“可有可无”的关心了。

“学姐,你喜欢副部长吧。”

“诶?”

“那就把你的温柔都给他如何,我觉得,与其给一百个人一人份的好,不如给一个人一百份的好,就是这样。”

木枍没有说话,我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只觉得说出来之后,感觉轻松了不少,我失去了一个关怀我的前辈,却换来了心理上的安宁,这样倒也不错。

“不说这些了,我们走吧。”木枍转头对我说,依然是盈盈笑脸,丝毫看不出动摇的迹象。

“嗯。”

不过我还是觉得她动摇了,因为这一路上她再也没和我说过话,气氛是真的很不妙,不过这样撑过去,一会到达目的地,找个远离她的座位坐下,这样就到头了。

事实上我也这样做了,我们来到了南门之外的一家小院烧烤,已经有人到了,木枍和他们打招呼,询问情况,我便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找了一个单独的桌子坐下,玩着手机,这样一低头一抬头,周围已经坐满了人,时间真的是过得飞快啊,夜幕降临了,部长已经端起酒杯开始讲话了,我身边的人都站起来了,我还是听不清他在讲什么。

接着大家开始碰杯,开始撸串,有说有笑,推杯换盏,我左右的两个人貌似是看我不怎么说话,便各自和另一边的人聊了起来,这样我的左右就空出一大片空间,方便我伸手吃饭,热闹,热闹又聒噪,我像是在看着一部VR电影,明明自己是其中的一员,却没有丝毫的参与感。

这时他们开始相互敬酒了,我身边的人纷纷端着酒杯,到另一个桌子那边——也就是部长们入座的席位,说着一些漂亮话,然后碰杯,一饮而尽。

“这样下去……会长肉啊。”我看着空荡荡的桌子上已经没剩下多少人,而菜品们还没被消灭一半,嘴上虽然抱怨着,心里却甚是欢喜,索性抓起一把签,一口一串。哈,我早就想这么做了。一口不带任何杂质的纯肉,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是多么难得。

或许是我吃得太猛了,在我拿起最后一串肉塞进嘴里的时候,辣椒呛到了我的嗓子眼,我嘴里含着肉,又不能在饭桌上将其排出,只好憋着嗓子干咳,就在这时,我感到一只轻盈的手在抚着我的后背。

“咳咳——”

干呛了几声,总算是压住了不适感,我正欲向来人表达感激之情,转过头来,看到木枍端着一杯可乐看着我。

“喝点水吧,这样会好一点。”

由于太过意外,致使我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接过了她的饮料,与其说“接过“,不如说是我强行从她手里“夺”过,因为她说得是“喝点水”,而我却擅自以为她为我“端了水”,我觉得我真是混账至极。

木枍睁大眼睛看着我的一举一动,然后接过我的空杯子,不应该是她的杯子,对我说:“不介意我坐这吧?”

“哦,谢谢你。”

我说得“谢谢你”是谢她救了我的急,而她貌似是将其作为我对她“不介意我坐这里”这个问题的回答。

于是,她撩了撩裙摆,轻轻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

我感觉我好像吃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