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局上:侵入意识物的炎性反应
(接上文)
“我在思考一下吧。”
我给韩语冰撂下了这么一句话。
我思考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到底让谁上,一个是我对即将到来的直播比赛还有一些恐惧,一个是我不知道夏凝和苏瑶光的状态是否能将自己身实力发挥到最大。
在这种情况下,让韩语冰去打决赛似乎是最稳妥的。
“你还有一天时间可以思考。”
韩语冰对我说。
韩语冰的话刚说完,体温计便发出了警报声。
“啊...”
“你那边的滴滴声是什么啊。”
“体温计,我正量体温呢。”
“如何?还烧么。”
“别急,我拿出来看着。”
“你就夹着温度计给我打电话啊,手不累么。”
韩语冰的语气传达着一种欢乐之情。
“谁量体温的时候还会站着走来走去啊,量体温就应该安安静静的待着,走来走去会影响体温的精准度的。”
“哦,我还以为你思考到底谁上的时候会在客厅里踱步什么的。”
“啊...我躺着呢。”
“好嘛...多少度。”
我把体温计抽出来,看着屏幕上的示数。
“三十六度八,完全不烧了。”
“那太好了,星期一你也能健康的参加比赛了。”
“啊...但是我现在头还是有点痛。”
“休息休息,多喝热水。”
韩语冰对我说。
“多喝热水可还行。”
“我压力大的时候也会头痛,这时候喝热水就好了,有问题,喝热水,总没错。”
“你也有压力大的时候我,我总感觉你无时无刻都游刃有余。”
“是,我没压力大的时候,喝热水也是骗人的,嘿嘿,好好休息一会儿,能好了再复习复习竞赛内容,然后和陈宏矩堂堂正正的决一胜负。”
“决一胜负...”
对于苏瑶光来说,和陈宏矩堂堂正正的决一胜负并不比和陈宏矩变成铁疙瘩的父亲决一胜负重要。
“对,打败陈宏矩,瓜分奖金。”
我大喊道,通过大喊的方式为自己加油打气。
“好嘛,那你先忙,我帮我妈做饭去了,今天她弄了条鲫鱼要煲汤喝来着。”
“好嘛,那我再最后思考思考。”
“挂了,拜拜。”
“嗯,拜拜。”
我按掉电话,将体温计放在了床头柜。
我支起身子,起床下楼听听夏凝和苏瑶光到底在聊什么,却感觉头异常的沉重。
就像是有人往我的颅腔里灌了铅一样,我的脑袋逐渐深陷入枕头之中,眼皮也不听使唤的开始趋向于关闭。
当然这不是什么令人恐怖的病理学现象,只是正常的生理现象而已,在学校的里的每一个早上我基本都要经历这种生理学现象,这种生理学现象被称为困倦。
“今天早上还是起的太早了...星期六也要起那么早,真的是闹心。”
我自言自语。
星期六...下个学期我就高三了...高三的学姐们,星期六也要补课...明明知识都学完了却要补课...简直不符合逻辑极了...
我的脑子里出现了莫名其妙思考和观点,或许我应该听韩语冰的,睡一觉。
〇
“陈宇...听的见么...陈宇...”
一个声音出现在了我的意识中。
我身边一片混沌,而且身体异常的沉重,当我出于此状态的时候,我的第一个反应是看向事业左下角。
我得确定现在是梦境还是现实。
但是我视野的左下角是和视野其他地方相同的一大片混沌。
所以搞不好我现在是在现实中,但能让现实变得如此混沌的事件并不多。
“陈宇...陈宇...”
那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重复着。
“陈宇,听得见么,陈宇?”
“听得见...”
我尝试张嘴回应。
“喂,你确定介入了么。”
那个熟悉的声音如此说。
“我确定,Rena就是这么介入的。”
回应他的是一个男声。
“这次介入会让Rena侦测到么。”
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提出疑问。
“侦测到也没事。”
那个熟悉的女声回答道。
“陈宇!陈宇!”
“别喊了,我在!”
我大声的喊叫到。
“颞叶有信号了!”
年轻女声喊。
“能翻译么?”
“陈宇,如果你听得到的话就持续的说话。”
那熟悉的声音进入我的意识中,唤醒了我对人形象的联想,我在想象中勾勒出那熟悉声音的主人来。
“持续说话,我能说什么...你如果想要联系我给我打电话不好么,入侵我的大脑算什么,我给你说你是真的很过分,啊...头痛死了。”
一阵头痛让我的联想能力失去作用,我脑中勾勒出的形象飘散,但还好,我不需要母亲的面庞,也能将那个声音认知为“母亲的声音”了。
“完成了。”
“陈宇,听到请回复。”
“啊...杨清源,这里是陈宇,我收到了,我头痛,能停下来了么。”
“他听见了,杨导。”
那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对我母亲说。
“听见了,陈宇,你的意识还清醒吗么。”
“不清醒,毕竟我现在被强行拖入梦境中了。”
我的头痛逐渐消退,思维也逐渐变得清晰,但是我只是单纯的为了怼母亲,随便的说我的意识不清楚。
“你还发烧么?”
“不发了,你为什么不打电话。”
“我必须完成这项实验以测试你脑子里芯片的性能。”
“啊...”
“如果你不发烧了,说明你已经完全适应你脑子里东西了,可喜可贺,但是同时也表明拿出你脑子里的东西会变得异常困难,甚至会导致你的死亡。”
“这种事情在电话里也能讲啊我的亲妈。”
我有些不怎么开心。
我的母亲本来就不怎么联系我,今天联系我,原因却是为了完成研究的测试。
“那个,你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症状,比如说既视感增强,忽然就全身僵直或者痉挛诸如此类的症状出现。”
“怎么可能有,要是有Rena会通知你吧。”
“没有症状,嘛。反正你烧退了就好,现在我可以说实话了。”
“实话?你有事瞒着我?”
“我有很多事情瞒着你,比如关于你脑子里的芯片的事情。”
“啊?你们这些科学家都不遵守《赫尔辛基宣言》的么?”
愤怒从我的脑子里涌现,但是又消退了。
当我得知我脑子里有芯片的时候我已经愤怒过了,现在也没必要愤怒第二次,毕竟这群人看上去,已经将违背《赫尔辛基宣言》的行为常态化了。
人体实验什么的,拿自己的亲儿子人体实验什么的,制造非人类的怪物什么的。
“我要是遵守《赫尔辛基宣言》,你现在已经在骨灰盒里了,陈宇,而且我是你母亲,我有下判断的权力,严格的来说我没有违背《赫尔辛基宣言》,而且我通过那个芯片救了你的命,你这个孩子应该懂得感恩。”
“所以你瞒着我的是什么,这个芯片会引发癫痫?”
“我瞒着的事情是,可能没有这个芯片你会癫痫,以及你脑子里的一部分细胞不是来源于你,还有就是你根本没有感冒。”
“我没有感冒...”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
杨清源说。
“那我为什么会发烧卧病在床。”
“那是植入物的炎性反应。”
“炎性反应。”
“没有植入物不会引发炎性反应,植入你脑子里的那个芯片也是一样,这么说吧,那个芯片原本的设计用途是用来协调各个人工器官的功能,以及部分履行脑桥的功能,以及模拟一些低级神经活动来充当低级神经中枢,也就是说,它就是给仿生人设计的,能用在你的脑子里把你救活纯粹是你运气好。”
“好吧。”
“炎性反应可能会造成一些癫痫的症状,但是这个芯片都能应付的来,所以你也不至于走着走着忽然晕倒过去,四肢抽搐。”
“事实上,我晕倒过一次。”
我想起前几天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我忽然就失去了意识。
“我知道,然后你就发烧了。”
母亲说,她说的相当淡然,感觉丝毫不关心我发烧的事情。
“你的芯片还有一个同款,就在苏瑶光的脑子里,现在它也运作的相当良好,意思是如果取出它就会要了苏瑶光的命。”
“我不知道你们已经把人工器官做到怎么样一种程度了,但是我可以肯定,把活人的小脑摘了他们也会死。”
“还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会导致没法取出来,事实上,你的脑功能已经恢复正常了,没那个芯片也能活,但是芯片已经被包覆在了你的脑组织中——它成了你大脑的一部分。”
“上次我听苏瑶光貌似讲过...”
“接下来,你得听我说,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接受,因为那是既定的事实,你先保持冷静和思考,在决定要不要发怒,这件事实是正常的流程,而且是我为了不让你变成骨灰盒里的粉末状物体而不得不做的事情。”
“你说。”
在虚幻的空间中,我没法咽吐沫。
我的母亲很少给我打言语预防针,但是这次她一次就把近乎致死量的预防针打入了我的脑子里,就算是她告诉我我得了肝癌,我应该都不会太过震惊。
“我们为了修复你的脑组织,降低炎性反应,我们用了组织修复技术,和修复你腿的技术一样,那么现在你的大脑里就有Shioricell分化而来的细胞。”
“你的意思是,我的大脑里,有夏凝的细胞?”
“是的。”
母亲肯定道。
“我?”
“保持冷静和思考。”
我第一时间保持的思考便是哲学思考,我的脑子里有别人的细胞,那我还是不是我。
但是我显然发现这些思考都是毫无意义的,就算我脑子里有夏凝的细胞,那也不能再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是夏凝,当然,那些细胞是在我的颅内分化的,所以他们是属于我的细胞,只不过细胞核里的遗传物质是夏凝的而已。
但是...产生思考的是...
“陈宇。”
母亲的声音插入了我的思考之中。
“我在...”
“我以为你会直接朝我发怒。”
“我...倒不会...你说得对...如果你不这么做我现在就已经在骨灰盒里了,但是一想到,我现在做出的思考是那些来自他人的细胞做出来的,我就感觉到有些诡异。”
“嘛,非要说的话,除了你的思考,你的呼吸心跳也被那些新细胞所控制着。”
母亲说。
“我...我感觉我...得...”
“在你即将竞赛之前用这种问题迷惑你其实也是我的问题。”
“不,我还是认为这是我本来就应该知道的,我关于我自己的脑子里的东西,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有时候不知道为好。”
母亲说。
“知道的越多,你就陷得越深,最后会获得的痛苦也会更多,今天这个事情也许会让你夜不能寐,但是我今天要说的下一件事情可能更会让你夜不能寐,而且我有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必要性,这是Rena做出的推测但是她执意让我瞒着你,我相信她有自己的战术目标。”
母亲接着说。
当然,我还沉静在我脑中产生的诡异思考当中,没有聚精会神的听母亲话语的能力。
Rena的声音却在此时出现了。
“啊...杨女士...”
“有别人接入了。”
年轻的女声说。
“肯定是Rena,Rena,你好。”
“陈宇?你还好么?”
红色的十字在视野中浮现,正式宣告了这一切都是脑中芯片做制造的梦境,但是这个梦境并不是虚幻的,它的信息全部来源于真实世界,也就是说我现在的脑子里真的有夏凝的细胞。
“我挺好的。”
我回答。
“Rena。”
“陈宇后天就要比赛了,陈显贵的事情对策组会处理好。”
Rena说。
“但是她是我的儿子,Rena,我好不容易把他从骨灰盒里刨出来,如果他在进去一回我就白刨了。”
“我求求你别再说骨灰盒了。”
一种奇异的,对死亡的恐惧逐渐剥离了我的理性。
“你可能成为陈显贵的目标。”
母亲说。
“我...为什么,我不是他侄子么...我就是一普普通通的人,我不能永生,没法修复别人的组织。”
“但是你脑子里有东西。”
“我脑子里夏凝的细胞哪有夏凝自己脑子里的多。”
“我说的不是细胞,而是芯片。”
“杨女士。”
“Rena,你不用阻止我,我要跟他说。”
“我向你报告过了,陈显贵给陈宇和陈宏矩准备了机票,在赛格也因为自己儿子的出现而收手了,他仍然重视亲情。”
“我不并不那么认为...”
杨清源,也就是我母亲说。
“你知道,大脑的炎性反应可能会造成癫痫,也有可能改变人格,他到底是不是那个曾经的陈显贵已经不知道了,他现在带着强烈的复仇意愿,对曙光黎明研究人员,乃至帝兴的人进行谋杀,他会不会珍重陈宇已经不知道了,陈宇毕竟不是他的亲儿子。”
“嗯...”
“Rena...你知道么,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亲情的,也许你觉得自己能够理解人与人之间的爱情,但是亲情什么的...嘛,对于有些人来说亲情只存在于直系血亲之中,还有一些人,对于他们,孩子和父母也是可以抛弃的东西,常人况且如此,陈显贵会怎么样,我们完全不知道。”
“我...”
Rena想要反驳,但是我的母亲并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
“Rena,无意冒犯,但是你没有父母也没有孩子,在Elisa身上想要获得亲情更是完全不可能,Elisa就是我说的那后一种人,你知道么,而且我这么说也并不算说她坏话,因为我可以当着她的面说,她不会生气,因为她认同这件事。”
“所以我也是他的目标?”
我趁着母亲说完,这样说了一句。
“是的,陈宇,我们审问了前几日刺杀奥晨星的人。”
“奥晨星...又被刺杀了?”
“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今日又遭到了刺杀,对策组把刺杀者控制了,那个人和陈显贵共事,而且嘴巴不严实,虽然关于陈显贵的目的一个字都不说,但是他交代陈显贵会无端暴躁,而且有时候会表现出癫痫症状,也缺少低级神经反射。”
“所以说。”
“他的一切人工器官都是帝兴和曙光黎明生产设计的,也就是说我们的芯片也可以作为他身体的调节中枢。”
“他就是为了这个会把我当成目标么。”
“我希望他不会。”
Rena插了句嘴。
“陈宇...既然杨女士执意要告诉你真相,那我就直接说吧,他大概率是以芯片为目的,第一是他知道芯片的存在,因为他还在曙光黎明的时候这项研究就已经开始了,而且他知道苏瑶光的颅腔内有芯片,所以也没有在之前与苏瑶光的战斗中选择直接杀死苏瑶光的策略——要杀死苏瑶光就要破坏苏瑶光的颅腔,而他完全有这个能力,但是如果破坏颅腔,苏瑶光芯片可能会同时遭到破坏,因为她对芯片的需求所以他选择的都是让苏瑶光停止运动的策略,比如他选择了攻击苏瑶光的腹部,因为之前的仿生人设计中电池位于腹部。”
“...所以苏瑶光不想杀他,他也不想杀苏瑶光?”
“苏瑶光不想杀他?”
我的母亲插了一句。
“啊...”
“没事,Rena你继续说。”
“这个芯片并不是量产的,制造周期也挺长,目前也只有三片,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其他三片芯片的存在,但是如果他真的知道且迫切的需要芯片的话,那他上次见到你应该就会对你下手,而且知道的芯片不是唯一的他应该也会选择直接破坏苏瑶光这个相当大的威胁而去选择寻求其他芯片,这也是我个人对这件事没有必要告诉你的判断的缘由。”
“但是,我们对现在对方所知的情报所知甚少。”
母亲说。
“杨女士说的也有道理,局势瞬息万变,没有侦查的情况下下判断是相当重要的。”
Rena补充。
“但是告诉你你能做些什么呢。”
“他能保护好自己。”
母亲说。
“还有一芯片,保存在我这里,我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
母亲接着说。
“我...我能怎么保护自己...”
“和苏瑶光待在一起,和夏凝待在一起,不自己出行,不去对策组不设警备的地方——除了家以外的地方。”
“我...我为什么...”
“总之就是这样的,陈宇,关于夏凝脑细胞那件事,我觉得你也不用想太多,如果想不通,我写了一个Email给你,或许可以帮助你,总之,这些哲学上的思考是不必要的,你过去的经历和思考组成了你,这和你脑子中细胞成分的来源无关,毕竟说白了,你的细胞都来源于我,以及,还有你消化系统消化的食物,但是鲜有人会思考自己是不是自己的母亲或者是自己是不是昨天吃的那头牛。”
“我明白了,妈...但我觉得还是不一样...细胞...终究不是作为原料被我利用的。”
“那又怎样呢,生活还要继续,好好学习,注意身体,可别死了。”
母亲对我说。
“断开连接吧。”
“是的,杨导。”
母亲的声音随即消失,只剩下Rena...我能感知到Rena的存在。
“你母亲把组织修复的事情也告诉你了啊...”
“是的...”
“我认为没有必要,那只会让你陷入无趣的思考之中,而且这种思考对你来说是无利益的,而且也没法解决事情,尤其是要在竞赛前说这件事。”
Rena说。
“我...Rena,我必须要说,我有权力知道这件事,而且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重视竞赛...你大概理解不了...大脑里有别人细胞...这种...有些诡异的感觉。”
我回应。
“陈宇...你真的是榆木脑袋,脑子里掺什么,什么就变成木质素,你在指责我之前,应该先想清楚,你在指责的人,她的大脑可是数组和逻辑门组成的。”
Rena这样对我说。
“醒来吧陈宇...”
她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