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怅然若失的肝脏左外叶
（下午第二节课的时候）
“喂，Rena，那个...Elisa的状态怎么样了。”
在第二节课下课前，我问依旧在我脑中寄存着的Rena。
“Elisa...一般...他的肾脏在良好的运转，但是...心脏却没有...搞不好我们还要给她换一个心脏...”
“Elisa...那岂不是基本全换了...”
“是啊，感觉在换下去她快要被换成生化人了。”
Rena说。
“那干脆就换成生化人呗...不也挺好的么...像苏瑶光一样...”
“每个人工器官都有不用的控制中心，若是没有中枢协调的话，很难达成稳态，而能够协调的东西，一个在你脑子里，一个在苏瑶光脑子里，还有一个...在...”
“在...”
“无可奉告好吧，无可奉告。”
Rena对我说。
“无所谓...那种芯片不能量产么...”
“要是能量产就好了，那芯片有数十万根微电极以及人工神经元，需要连接到大脑小脑的重要中枢，而且还需要借助组织修复技术使得大脑中的神经细胞可以跟那些人工神经元产生联系...反正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量产的东西。”
“那这么说，苏瑶光的脑子里也有夏凝的细胞咯。”
我问。
“那是自然，而且...你还在在意这件事啊...”
“是啊...组织修复不能修复受损器官么...”
我问。
“Elisa的问题不是受损不受损的问题，而是直接一整个衰竭掉了，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么，她老了，不像她外表那样年轻了，她就是一台一九二几年的老式轿车，然后换了一个兰博基尼超跑的壳...就算表面上的漆再怎么光鲜靓丽，她也是老式轿车，跑一个80迈就差不多要散架了。”
“唔...”
“不说Elisa，说了你也帮不上忙，不是么，那故事你想好怎么说了么...”
“我差不多想好了，到时候还得自由发挥，因为我也不知道霍四象会作何反应。”
“到时候我就站你旁边。”
Rena也给我介绍了一些官方的处理方法，比如让校方通知各班班主任，让他们给各班的学生通知不要造谣传谣，但是我否定了这个方法。
毕竟高中生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你越打压...他们就越向往，就越想尝试，而且他们之中还会产生“官方澄清，必定有鬼”的思想。
“他们只会选择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去相信。”
我自言自语。
“嗯，你怎么忽然又说了一遍。”
“因为我又想到这件事了...高中生啊...唉...”
“你自己不也是高中生...”
“我是啊...所以我的说明和嘲讽才更加有底气...”
我说。
“嘛...”
当下课的铃声响起，我转向最后一排，对最后一排的夏凝使了个眼色...
她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离开了座位。
我走向了后门，在后门与她汇合，她稍微打理了一下粘附在她肩膀上的发丝，抬头看了一眼我。
“走吧...”
我说...
我们上了一层楼，来到了五楼的楼梯口...教室明明比我们第一层楼的霍同学却早早的已经在那里等候我们了。
“喂霍...”
“你好...你好...”
霍同学有些严肃的朝着我和夏凝点了两下头。
“该从哪里说起呢...嘛...实际上...那天是...”
我开始了讲述...
我从故事最浮夸的地方讲了起来...就是陈宏矩拿着花向苏瑶光表白的部分，夏凝倒是并没有像我指使的那样随声附和，她只是安静的站在我的身后，倾听这位我的讲述。
霍同学听的蛮认真的，他没有插嘴，没有质疑故事真实性，也没有揪住一些细节不放，时不时的还点点头，表示自己正在听。
若是他知道的我们多，他肯定会插嘴进来，说“不是这样的，我从别人那里听了，事情应该是这样子的”。
霍同学虽然是个八卦爱好者，但是在绝对的信息优势之下，他只能当一个聆听者，他在作为聆听者的时候，无疑是一个好的聆听者...大概这也是他能获得许多第一手情报的缘由吧。
“然后摄制组是实在是等不及，就让我们给他们打电话，我们打不通，就一起去找她们，然后最后在电梯口找到的她们，她们刚好从最上面下来。”
“这就是所有了。”
我说。“我明白了...的确...”
霍四象点了点头。
“那我能问个问题么...”
“嗯？问吧...”
“我还关心一件事就是，因为当时有我的一个朋友在场，你和夏凝貌似也离开了很久，你们去那里找她们了。”
“我们俩分头找了找，就在二楼，我也去了卫生间找，所以耽误了一点时间。”
我说...
“是这样么...那...还有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
“目的...”
霍四象对我说。
“目的？”
“是，或许你们把我当成谣言的源头，但我可以肯定的说，我不是谣言的源头，我最多只是个中介...汇总多方的情报。”
“我希望你这次传播真相。”
我说。
“真相..在我这里只有情报，没有真相，你们的情报很宝贵，我会给大家说说这件事的，但是这也并不影响其他的情报。”
“苏瑶光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她被流言蜚语伤害...”
夏凝说。
按照计划，她的确应该说出这句话。
“我也要说，陈宏矩是我的堂兄弟，追苏瑶光的事情我也帮助了他，我们关系很好，我也不希望有流言蜚语的存在...”
我说。
“那我应该是统一战线才对，是新中的那帮人在不实言论，而不是我们，我们从来，一直都是站在苏瑶光这边的...今天早少我也说了，是新中的那群人看我们输了比赛，酸我们...是他们在传出谣言...我们应该对付他们才是...”
“你对付他们，陈宏矩也会受到伤害，喜欢陈宏矩的那位他的队员，李洛学姐的日子也不会好受，我们应该停下来。”
我说。
“但让别人不去谈论一件事是不可能的，毕竟现在已经传起来了谣言...我们不去占据这片舆论高地，他们那帮家伙就会去占领。”
“我们只希望你能把真实情况告诉大家，朋友，然后彻底结束对这次事件的讨论，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
“期中考试和你们又没什么关系。”
他说道。
“而且，大家都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虽然我是个情报贩子，但是说实话，我说的话大家也都不会信，新中的那帮人就更不会相信了，我在新中也有朋友，他们就是输了比赛酸我们...”
“...”
“总之，我不希望对立情绪产生，对谁都不好。”
“你担心你的堂兄么...担心也没用...你以为他在新中就好受么...抛弃校园的荣誉，中了美人计，最后输掉了比赛...你们的敌人根本不是我，夏凝同学...”
他说。
我一时间无言以对...没错...那种不实言论不仅会让苏瑶光会承受压力，陈宏矩也在承受压力...可怜的陈宏矩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校园的罪人...
“本来输掉比赛根本就是一件无可厚非的事情，技不如人甘拜下风，但是，全校都相信陈宏矩本来就能赢，全校都目睹了他在离开比赛场地之后，输掉了比赛的样子，输掉比赛不可耻...可耻的永远都是为了某种目的故意输掉比赛，赢得比赛也充满了荣耀，除非你售卖对手，打假赛...他们不想让我们获得荣耀，我的陈宇朋友。”
霍四象说的话并不是毫无道理，对陈宏矩伤害最大的谣言可能并不是流传于交大附中的谣言，更有可能是新中的谣言。
“霍同学...你在新中有情报网络么...”
“你们要我控制住附中的舆论，然后还要去控制新中的言论么...”
“...”
“表白失败，被打击，最后不在状态输掉比赛，难道就不可耻了么。”
霍同学接着说。
“我...”
“罢了，我尽量帮帮你们吧，反正无所谓的，我也没想到会是个三角恋关系，不过苏瑶光果然是苏瑶光...这个真相扩散出去的话，苏瑶光的追求者大概会翻倍增长吧...”
“哦...可是苏瑶光肯定会拒绝的啊...”
“但是至少确定了她是单身状态，也确定的了她不是那种为了赢可以做出龌龊事情的人，越难搞，追求苏瑶光成功获得的成就感就越大，更何况她是在是太漂亮了。”
霍四象说。
“总之你能帮到我就好...”
“嗯...”
“夏凝同学也在被谣言困扰吧...能告诉我真相么。”
霍四象试探性的问。
“哪个谣言...”
“私生女...您和夏老师，还有星野先生。”
“星野是我外祖父，夏澄是我父亲，我母亲是星野女儿，她和夏澄相恋，堂堂正正光明...”
“啊...那...原来...是外祖父...天哪...那您岂不是...岂不是...曙光黎明的大小姐么...”
夏凝没说话，但是明天的谣言会流传什么我已经预见了。
大概率就是“夏凝是曙光黎明的大小姐”。
“那那那...有人叫你暴力女...你怎么说...”
霍四象说。
“我不介意用暴力解决问题。”
夏凝对霍四象说。
“传谣者很烦显然是一个问题。”
夏凝带着威胁的语气说道。
她流露出曾经对我流露出的那种猎手死死盯住猎物的高傲而凶狠的表情，直接让霍四象后退了两步。
“我知道了，大小姐的事情我会保密的...反正不是私生子对吧...”
“...”
夏凝没说话，她只是从自己冷峻而威压的表情中流露出一丝微笑来...
那微笑便彻底让霍四象心领神会了。
“好，是。”
“她像是夏凝小弟一样的，点了两下头。”
“说起来，你刚才说，越难搞...获得的成就感越高...夏凝长得也挺好看的吧，怎么没人追呢...”
我趁着霍某处于劣势，如此追问了一句。
“我不说，要不然夏凝得生气...”
“你说，她不会对说实话的人使用暴力的。”
我笑着对霍某说。
“难不难追...总得有一个，评估标准不是么...夏凝虽然可爱漂亮，但是总是冷冰冰的，而且据说还是个暴力狂...能去接近她，和她说上话的人基本没有，想追她的人也的确不少，但是都是自己打了退堂鼓，而不是被拒绝，夏凝到底难追不难追...到现在也没有定论，而且也有很多人默认你和夏凝之间有不可言说的关系。”
“哦？”
“是啊...一起上学放学，还一起吃午饭，今天你们还一起跑到教师食堂去吃了...我虽然没看见，但总有人看的见，不是么。”
“你说是就是吧。”
我对他说。
“那你是默认你们是情侣了？”
霍四象真是一刻不停的试探着情报和八卦。
“不是，我们只是住得近而已...”
也就隔了一个房间吧...
我想...
“好吧，那我明白了...我也不说什么新中酸我们传谣的事情了...总之，你们也要想办法给新中的那几个队员说一说，他们可是最最最重要的‘相关人员’，如果他们不承认，你的那位亲戚肯定还是会被大家喷死...”
“那是自然的...我那位亲戚最近状态是很差...”
和楼道里的霍某说了再见，我和夏凝踏入教室之中的时候，第一节自习的铃声刚刚好响起，我们走回座位，物理老师却走了进来，他显然不是来看自习的。
“这节自习我们来复习...我跟你们班主任说过了，马上期中考试了，课时也有点紧张，大家需要的，想考高分的，想及格的都把教材拿出来哦...”
唔...反正我也不用考，自然不用听...我看向韩语冰，一向听老师话的韩语冰理都没理物理老师，依旧刷着英语题——显然她也没有需要，也不想及格...
那现在美好的自习时光干嘛呢，竞赛课现在还没开，说来，我也半学期都没上仔自习了。
也没带本小说，手机也不敢你出来玩，也没什么电...不过...貌似我有一个其他的娱乐方式...
我脑子里芯片应该能帮上忙...
我趴在了桌子上...期待着自己能快速进入梦乡。
然后就放学了。
到最后我也没能睡着，Rena也没用她那神奇的魔力将我拉入梦境...
她也不愿意将我拉入梦境，毕竟在她的眼里，学生的本分就是学习...在自习的时候睡觉终归是不对的行为。
我们坐上了回家的车，车自然是苏瑶光再开。
“苏瑶光，今天怎么样...”
“还好，除了一些流言，其他一切还好。”
“嘛...你们班最强大的流言武器已经站在我们这边了，很快交大附中找的流言就会结束了。”
“比起流言...还有一个奇怪的事情要给大家说一声...那就是最近还是不要单独出门为好。”
苏瑶光说道。
“为什么，怎么了么？”
我问...
“有人的肝被偷了...”
“什么被偷了？”
“肝。”
“肝...是那个肝...”
“liver的那个肝，内脏，今天中午在东门那边，一个人报案，肚子上有缝合伤口和缝合痕迹...然后发现少了一叶肝...”
“人少了肝也能活？”
“能活，肝脏的再生能力也很好，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必须引起重视了...”
“怎么了...”
“不知道你们怎么想，我觉得有蹊跷，前一段时间有人肾脏被偷...今天是肝脏...”
“器官大盗么...”
“可能接下来还会有人受害...”
“目前还在调查，这件事情我去问了对策组，是警方在调查，他们也没有要求移交。”
“嗯...”
“有可能就是普通的器官贩卖案件...”
“我觉得不普通...”
苏瑶光说。
“太快了...”
苏瑶光说道...
夏老师坐在副驾驶位置，手里扶着车门右上方的扶手。
“嘛...我和夏凝应该都不会中招的。”
我说。
“那可不一定...总之还是要避免一个人去人少的地方，虽然那个组织已经没了，但是市里还是不安宁...”
“无论如何都要避免好吧，不管有没有这种事情发生。”
我说。
当然，一个人到偏僻的地方这种事情我以前也是经常干的，毕竟我以前总是一个人在家，出去也是独来独往，有时候也不可避免的到一些偏僻的地方去...现在想起来有些后怕。
“对了，陈宇...”
“嗯？”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来着。”
“怎么了，什么好事...”
“我们可能要搬出去了。”
夏老师云淡风轻的说出了这句话来。
“嗯？”
“再过几天之后，你就可以一个人住罗韧家的大house了。”
“嗯...诶？”
“曙光黎明给我们安排了房，还有苏瑶光和Elisa，如果Elisa能住到那里的话...就在曙光黎明家属院的三期，面积比之前的要大一些。”
“什么...那我之后怎么上学...”
“不知道，你可以打电话给你妈，然你妈安排人接送你...”
“啊？接送我...我哪有那个面子啊...”
听见夏老师要搬走，我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咯噔了一下，一种怅然偌失的感觉从心底流露出来。
“没关系的，多住几天也可以，不麻烦，搬走了你们不是还要自己做饭么，在这还有Rena做饭，不也挺好的么...”
“嗯...是挺好的...但是也不能一直呆在别人家里吧...”
夏老师说...
“不过我们应该还会在住几天，那边的房子还没装修好，装修好直接住里面还不是吸甲醛...”
“啊...”
我内心中不知道为什么，产生了强烈的想把他们留下的欲望...
“啊...”
我想找个理由，但是却迟迟编造不出理由来。
“那个，你们走了，我岂不是就要经常，一个人从偏僻的地方去上学了么...”
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但是却在暗暗希望这句话能把他们留住。
“嗯...也是，那让对策组在器官偷窃者被抓到之前让对策组的人先不要撤离，继续确保你的安全...”
“啊...”
“虽然你之前不知道，但是现在可以告诉你...你现在是曙光黎明的重点保护对象之一...”
苏瑶光看着后视镜，正好能与我对视。
“是因为我脑子里的东西...么...”
“是的。”
苏瑶光说道。
“啊...你们走了之后我会...”
会寂寞的吧...
虽然之前我都是一个人住来着...但是忽然来了这么多人在家里，家里也变得热闹了起来，尤其还有...
尤其什么啊...
我要了摇头。
“不还有Rena呢么...Rena又不会搬出去，那里也本来就是Rena的家。”
苏瑶光说道...
“是啊...还有Rena...”
一会会儿，车便开到了家门口...我仔细反思了一下，忽然明白为什么母亲要让苏瑶光，夏家人和我住在一起了...
夏凝...苏瑶光，还有我都是曙光黎明的重点人物，把他们放在一起的确可以相对方便的进行重点保护...现在会威胁我们安全的东西已经消失了...那么分开住也很正常...他们的家本来就在曙光黎明，而他们无家可归曙光黎明也也要给他们负责，给他们准备新房似乎并不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
“啊...”
我下了车走入了家门，却愈发的悲伤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
我自言自语...
“诶，陈宇，你去哪？”
“我去我房间里歇会儿...”
“别忽然那么消沉啊...对了，记得要跟那边的，那个陈宏矩说一下谣言的事情，他现在肯定难过极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qq，陈宏矩并没有给我会消息。
他那种优等生大概不会看手机吧...罢了...等待会...给他打个电话吧...
我走上了楼梯...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坐在了床上，正准备躺下...看见了Rena站在了我的门口。
“嘿，怎么那么消沉啊...”
我这才注意到我视野左下方的蓝色十字...
“啊...”
我没有第一时间跟Rena讲，只是长叹了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