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心房肌牵动的笨口拙舌
（回到家之后，于陈宇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
“Rena...”
Rena穿着校服，穿着适合冬天穿的黑色连裤袜，或者说是过膝袜，我不知道，踩在木地板上。
Rena走向了我，我也并不在乎她走向我，我们共享视觉...
虽然我和她共享视觉，但是却意外的没有自己隐私被侵犯的感觉，我只是觉得没有自己视觉，只能靠建模来感知我的Rena稍微有些可怜，但是说不定那是一种更加高效的感知方式...
“陈...你这...”
“我不知道，我实话告诉你，我是得知了他们要搬走之后才有些消沉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不要怕寂寞，不是还有我呢么。”
Rena对我说道。
“我...”
我不知道。
“难道说你不是怕寂寞么...”
Rena歪着脑袋，站在我房门门口，她的侧马尾从肩上耷拉先来，分了差...她的模拟总是那么的逼真，仿若是寄存她的那台超级计算机，大部分算力都用于模拟她的发丝一般。
“不是...只不过说是...我...”
我有些语无伦次...
毫无疑问，我是在怕寂寞，但是不止是，我独自生活，从五年级的时候就住在曙光黎明家属院那间小房子里，说我怕寂寞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我...”
我在害怕别的事情。
“好容易家里变得热闹起来，结果，夏凝苏瑶光她们都要搬走...”
“害怕做出改变应该是全人类都共通的恐惧...”
Rena对我说。
“我也不是在恐惧。”
“那你是抱有怎么样的一种感情呢？”
Rena问我...
感情？
失落，惋惜，不甘...如同之前失去苏瑶光时候所具有的感情一般，只不过多出来一份炽热的感情，少了一丝悲伤...
我不太能理解，那份感情和焦急差不了太多。
我不知道，我还有点着急，现在，我的内心深处甚至希望再发生一次爆炸案，让他们得以留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我中真的不明白。
“别难过了，你这么难过，让我也有点难过...”
Rena对我说。
“你也不想让她们走么？”
“我也不想让房子便冷清...家里的那些家具，大多数我自己都使用不了，那些都是设计给人类使用的，空荡荡的房间有时候也总让我想起罗韧...罗伊都不在的时候...我很难过...”
“那不是...还有我么...”
“所以我来找找你...”
“你想让我干嘛...”
“不知道，也许就是想找你聊聊天罢了...”
“嗯...”
Rena朝着我房间内走了两步，并没有坐在我的床上，而是径直走了进来，坐到了窗边的电脑椅前。
“我不知道，但是我不擅长感知感情，现在在我的胸中，虽然我不存在胸，但是在我的胸中存在着一种异样的感觉...我知道将来我还能见到苏瑶光，夏凝，甚至直接进入苏瑶光的脑子中，但是我还是有一种令我有些困扰和痛苦的感情产生了...我就想来...”
“问问我？对不起，我也不大擅长...”
我也才刚刚来到这世界上不到20年而已...说不定人的某些感情我还从来都没有体验过。
“要不我们想想办法留下他们？”
我试探性的问。
“留下他们...不好吧...你也不能强迫别人寄人篱下...他们也有自己的家...对吧...”
“有家...”
夏凝和夏澄父女的确可以组成一个家庭，但是苏瑶光，她和我一样孑然一人，甚至还要更惨...我还有一个平时不怎么管我，但是还愿意给我生活费的妈...但是她什么都没有了...
“这段时间我们就像家人一样相处，这感觉就像是亲人即将远行的感觉吧。”
我想了想，思考了这段时间我与夏家人，苏瑶光的相处，得到了这样的一个结论。
“家人么...”
Rena的虚影低下了头。
她和苏瑶光或许一样惨，苏瑶光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和自己父母相处的时光...但对于Rena，她一出生就基本上是无情无辜的关系...她不能以血缘的方式与任何人维起关系，而创造她的人，对她好的人，又着实已经死掉了。
“...罗韧离开之后，你是怎么排解压力的...”
“我申请了200个小号，在不同分段屠杀别人，从职业选手到新入坑的萌新...说起来可能有点变态，但我喜欢给人以希望之后，在将别人彻底置于死地，所以我前期会故意和他们打的有来有回...”
“怪不得那段时间贴吧上一直说你实力成谜...”
“贴吧...哈说起来...最近我也没再打星际这个游戏了...我在你母亲那里拿到了一份工作，有时候要和你们相处，还要抽空去学一些新东西。”
“是...你忙起来了，这是好事，说明你在被大家所需要。”
“但我还是觉得很奇怪...我现在又想打两把星际争霸了...用哪种有些变态的方法赢得胜利。”
“嗯...不开心的时候就要找点开心事情做嘛...”
“不知道现在陈宏矩在干嘛，他一定不怎么好过，而且是不好过极了...他这几天算是体验到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我他躺在床上，想起我的堂兄来...铁疙瘩陈显贵死掉，虽然他是我的叔叔，但我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在我的记忆之中，我的这位叔叔貌似是前一段时候才刚刚出现的，而且已出现就差点要了苏瑶光的性命。
我对他存在的感情有一大部分都是讨厌之情。
“可能陈宏矩正在学习吧...对于他来说学习不是件开心事情么...那个狂人...”
Rena说。
“那你也是个狂人...你学习不仅开心，还会爽的一批...”
“哦吼...你不是要跟陈宏矩讨论谣言的事情么...给他打个电话呗...我学习会爽的一批是因为我学习成本底下，效率高，并且能获得更大的成就感，你也不能说我就是狂人...”
“唔...”
“毕竟我也不是人噻...”
Rena带着微笑对我说。
“别这么说啊...你...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
要好的朋友即将离去的时候，会出现奇异的令人不悦的感情，这明显就是人类会有的反应...当陷入悲伤之时，也会去找能让自己愉悦起来的方法，这也明显是人类会去使用的解决方案。
“可我既没有血，也没有肉...”
“按你这么说，苏瑶光还没血没肉呢...”
“胡说，她又高分子血和高分子肉...更何况人家的脑子也是肉长的。”
Rena说着...转身面对我...
“赶紧给陈宏矩打个电话吧...我这边先去做饭去了...唉...你自己还在说兵贵神速呢...”
Rena看起来是在抱怨，但是其实也没有用抱怨的语气说，她离开了我的屋子，消逝在了屋外。
“好吧，兵贵神速。”
我不再想夏老师搬家的事情...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拿出来，拨打了我堂兄的电话...大概一分钟之后，我的那位堂兄才接电话，电话接通，电话那头的陈宏矩稍显疲惫。
“喂，陈宏矩，是我，陈宇...”
“我知道...我有来电显示...不用你自我介绍也行。”
无论是他的声音还是他对我的态度，都体现出一种烦躁来...我当然能理解这种烦躁，毕竟他现在再被流言所困扰着。
“你在学校还好吧...”
我说...
她应该是真的如Rena所说，在悲伤的时候就会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之中去...他肯定没看见我给他发的消息...
“不怎么好...你们赢了，我们输了，失败者能过的好的可能性，你觉得存在么...”
“我听说你们学校正在传一些流言蜚语，弄得大家心神不宁的...苏瑶光她有些担心你。”
我说...
“哦...是么...苏瑶光她担心我啊...叫她别担心了，她在我们这边的谣言之中也并不是荣耀的胜利者...”
“这我知道，我也不想让苏瑶光的形象因此受损...”
“我...我有什么办法，苏瑶光...我...我们去干的那些事情，就算讲给大家听大家也不会相信的啊...我吗离开了那么长时间，会说我们之间有鬼也正常...我认栽了。”
陈宏矩这样说着...
“陈宏矩...好了，千万别认栽，前千万别认栽，认栽了苏瑶光在你们学校的形象就好不了了。”
“不认栽，难道你们又什么办法能让八卦的高中生不传谣么...都是些流言蜚语，攻击我就算了，还去攻击我的队员们...他们明明都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我有时候都希望流言是真的...这样的话...”
“你还别说，我们还真有办法...我们几个编造了一个大家可能会相信的，描述你和苏瑶光外出时发生的事情的故事，并且有大量的细节...你知道，如果可以把故事散步到你们学校去，谣言就至少能被冲淡一些...”
我打断陈宏矩即将开始的自怨自艾。
“你们要用谣言来对付谣言...”
陈宏矩说。
“那是当然，要对付谣言的最好方式不是辟谣，而是去制造新的谣言...新的谣言在传播上有优势，旧的谣言就很快就会被击破，无论是在互联网上还是在高中生之间。”
我说。
“你现在方便么，能听我讲一讲么...”
“可以当然可以，我只是在百无聊赖的学习，学习也没什么好学的，烦躁...最近出的这些事情...简直像是他妈的噩梦一样...”
“嘛...做噩梦的确不好受...我也觉得这段时间很噩梦...”
对于陈宏矩来说，他是生活像是噩梦，至少在睡眠的时候还能得到片刻安宁，但是对于我来说，我不仅过着噩梦一样的生活，还不得不遵守和Rena承诺，进入梦境之后还要学习生物竞赛，可以说是现实和梦境的双重梦魇。
“说吧，陈宇，说说你们找到的方法...虽然我这种丧家之犬就算把故事讲出去也没人会信的吧...”
“我们不要你讲，只要你承认...你可能会不得不承认一些你不承认或者不真实的事情...但是这是为了苏瑶光好...更是为了你好...你很难受，我们都知道...”
“我竟然被打败我的家伙，让我落到这般田地的家伙安慰了...”
陈宏矩的语气中满是自嘲...
“唔...你也不能怪我们...我们只是发挥出了我们应该发挥出的实力罢了...”
“好嘛...我也不想怪你们，更不想怪苏瑶光...要是没有她出售相助的话，我不知道已经...陷入危险多少次了...”
“啊...说道苏瑶光...我们编的故事...是这样的...是一个喜闻乐见的三角恋...你要承认的第一件事是你喜欢苏瑶光，而且...”
“啊...”
陈宏矩在电话那头“啊”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震惊和疑惑，让我产生了一丝不详之感。
“没问题吧...你喜欢苏瑶光...并且那天出去那么长时间，是去跟苏瑶光表白...”
“我...”
“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我们可以商讨修改，但是这是我们几个人讨论出的比较优的，适合现状的解决方案了，虽然你懂的，青春期的高中生，当然，包括我在内都喜欢带点颜色的故事，但是三角恋的确也具有一些竞争力...”
“不是...关键是...我现在更难受了...”
陈宏矩在电话那头，声音颤抖。
“我是真的...”
“你是真的...”
“不瞒您说...我是真的喜欢苏瑶光...”
“啊？”
“刚才也说了，要不是苏瑶光...我可能那天和你喝奶茶的时候就没了，那天在曙光黎明的大楼...若是不是她...我恐怕会死于生父之手...她...她甚至为了救我，做出了做了牺牲自己的觉悟...”
“啊...当时你不是昏迷了么...”
“我没有...我只是不敢睁开眼睛罢了...”
陈宏矩说。
“那更好办了...你是真的喜欢苏瑶光的话，那...甚至不用演戏了...”
“她长得可爱，实力又如此强大，我对她的爱戴和爱慕已经让我...有些失去理智...”
“啊...没问题...我会替你向苏瑶光保密的...”
“你不用保密也可以...因为我的确打算向苏瑶光表白...去你们学校，我也顺便打听一下...苏瑶光小姐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那...关于流言你是不需要帮助了，额...”
我有些迷惑...我显然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也有些害怕，害怕一会儿去跟李洛姐交代，他喜欢的男孩子，在没有假戏真做的情况下，的的确确的已经喜欢上了苏瑶光...我想李洛姐得知这件事一定会起到发疯吧...
“我...当然能让我摆脱这些舆论是最好的...但是这些舆论都不是什么威胁生命，不能让安心准备下一场比赛的重要事情...我现在...虽然过得很差，但是想起苏瑶光，就以外的有动力...”
“啊我明白了...那解决流言的事情暂且先搁置...我也不知道你是真的喜欢苏瑶光...因为我们的故事设计是你已经向苏瑶光表了白...而且被拒绝了...然后因此不再状态...”
“因为表白被拒绝不在状态貌似也不是什么荣耀的事情。”
陈宏矩说...
“嗯...至少能把苏瑶光洗清白...”
“那你给我讲讲吧...三角恋部分，除了我喜欢苏瑶光，还有谁喜欢苏瑶光，还是苏瑶光喜欢谁...”
“啊...谁喜欢苏瑶光...”
我的堂兄啊...我亲爱的堂兄，我现在要怎么告诉你，是有人喜欢你，而且是真的，不是我们做的设定。我说出来不但对不起你，还对不起那个喜欢你的李洛啊...
我此时此刻瞬间失去了判断能力...不知道我们编好的故事是讲还是不讲。
“那个...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过段时间给你一个答复...我们这边会利用情报网络，把我们创造的谣言传到你们学校去...不会很激烈，如果你听见了。接受就行了...我看你其实也没有被流言困扰...”
“是的...虽然流言很烦人，也让我自己觉得自己像是个罪人，但是忍一忍也就过去了，高中生都是三分钟热度，就算热度过不去，一年之后也彻底跟他们说拜拜。”
“好吧...”
“最困扰我的其实是...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人来着...我有点茫然...我也缺乏学习资料...那些言情片言情小说有些有很浮夸，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参考价值...”
我也不好继续说什么...
我的迷茫和困惑转换成了一种愤怒和烦躁...我有一种白帮陈宏矩编了故事的感觉，那种愤怒里又带着后悔和内疚，因为我感觉我有些对不起李洛姐...
“那就先不聊了...关于苏瑶光喜欢什么我帮你打探一下...我们改日再谈。”
“那谢谢你了，顺便谢谢你关心我...接着学习去了。”
“好，再见...”
我对我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有些茫然...我点开洛姐的QQ，想给她打个电话...告诉她她喜欢的陈宏矩是真的喜欢苏瑶光...然后要她伤心悲痛...甚至引发她和陈宏矩的矛盾，乃至和苏瑶光之间的矛盾么...
我办不到...
无助的我决定求援...
趁着...我的这帮室友没搬出去，赶紧求援...
我暂且将夏澄即将搬走的奇异感情抛开，将手机撂在床上，一路小跑下了楼。
楼下，夏凝坐在餐桌上，正在看书...苏瑶光则是坐在沙发上，对着茶几上，Rena的无人机动手动脚...看上去是在修理...夏老师的踪影我没看见，我焦急的跑向了苏瑶光的方向...
“我刚才和那家伙通话了...”
我说。
苏瑶光停下手中的活，把螺丝刀放下，转向我...
她的银色眸子半眯着...
“啊哈...”
她先是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他听了你的计划么...他怎么说的...”
“事实上... 完全没跟他讲我们的计划...虽然他在被流言困扰，在...还在为了几天之前曙光黎明大楼上的事情而后怕，但是显然，就我和他刚才发生的对话之中来看，让他无比困扰的事情显然不是流言或者是他父亲的死而复生，生而又死...”
“怎么说...”
苏瑶光皱起了眉头，她貌似对我这个说法不是很满意。
“这么说吧，他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我反手就出卖了我的堂兄...
反正对于他来说...就算是来跟苏瑶光告白，也绝对不会有一个结果...
“是设定上喜欢我，还是...”
“真的，那几天定时器让他产生吊桥效应了说不定...你知道么...他跟我打听你喜欢什么...还说近期要和你表白...”
听见这些话，正字餐桌看书的夏凝啪的一声把书扣下...走向了我们...
“我感觉我们编的故事...”
这句话，讲出口...我在意识到那小子刚才说了一句“他希望流言是真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不是耐受不住名誉上的无损...而是希望他真的和苏瑶光发生过什么关系...精神上的或者是肉体上的。
“唉...没想到会这样...假戏还没真做，结果发现剧本里写的是真事...这我怎么和李洛姐交代啊...”
“实话实说吧...”
苏瑶光对我说..
“实话实说...李洛的嫉妒心有点强，她和你起矛盾怎么办...她和陈宏矩有闹起来了怎么办...我现在还没有告诉陈宏矩，李洛喜欢他...我现在脑子了就是一团浆糊...”
“嗯...”
苏瑶光沉默了一会儿，没再发表意见...她低下头，开始了自己的思考...
“既然如此，新中那边的谣言就可以算了...告诉李洛你还没有对策...”
夏凝站在我的身后，如此说道。
“毕竟他的确没在被谣言困扰...”
“是啊...他再被恋爱困扰...”
我说。
“就让他困扰着吧...”
夏凝说。
“我们帮不上他，也帮不上李洛...说不定等陈宏矩真的过来撞了南墙，回头了，她们，李洛和陈宏矩就能在一起了。”
夏凝说着，离开了我，我听见她远离我的脚步声...
“哦...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当我讲完一切，rena的声音出现在了房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