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紧闭心扉所致的淤积血
（2018年10月26日，晚上）
“陈宇...陈宇？”
夏凝的声音惊动了走神的我。
“啊？”
“你真的没事吧...”
夏凝皱着眉头，站在餐桌前观察着我。
“Rena...你刚才看见了么...”
夏凝接着说。
“我...只是稍微有些偏头痛。”
“我没有和他的意识连接，这次不是我的连接造成的偏头痛，陈宇...”
“嗯...我反应很剧烈么？我...”
我记得只是我低下头，一阵偏头痛袭来，再次意识过来的时候，夏凝和夏老师就已经在在我面前关切的看着我了。
“你有点可怕，我觉得你有时间必须要去检查一下你的脑补植入物了...联系你母亲安排一下。”
“我怎么了么？”
“你翻白眼，面部抽搐，用手捂着脑袋...”
夏老师形容完，便用手捂住脑袋，学起了他刚刚描述过的动作。
他学的真的很可怕...就感觉像是癫痫发作一样。
“啊...我自己完全没...感觉到...”
“唉...芯片植入毕竟也是复杂的植入手术，会出现什么奇怪的症状也可以理解...正好明天周末，你要不就去曙光黎明一趟吧...”
夏老师关切的看着我说道。
当然关切我的人也不止夏老师，苏瑶光也将实现转移到了我这边...
“可能是那些电极再和你的神经系统进一步结合，虽然我没有类似的症状...”
苏瑶光说。
“那...当别人进入你意识的时候，比如Rena，你会偏头痛么...”
“我...会，但是没你那么严重...”
苏瑶光说。
“唉...搞不好是我最近压力太大了。”
我有点不太想去曙光见我的母亲，边想随便找些借口把这事情避过去...但是想起夏老师刚才那个面目狰狞的样子，我似乎害怕了起来...不管怎么说，现在是有一个人造物在我的脑子了啊...
“先吃饭吧...唉，陈宇你有什么压力，你自己说说，你也不用考试，竞赛你也不上心，高考更是...你简直把高考当成将来不会发生的事情一样。”
夏老师说。
要说我有没有压力，那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如同夏老师所说，不是学习带来。我的压力，本来应该来源于给洛姐解释陈宏矩和苏瑶光的事情，但是洛姐心被偷走，这件事所带来的压力已经释放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的话...那就是希望苏瑶光夏凝她们不要搬走了。
“嘿...Rena...洛姐现在...”
“还算稳定，但是希望她家的家境能好一点，TAH虽然已经比靠谱多了，但是依旧是一个烧钱的东西...”
“TAH？”
我问。
“人工全心脏，机械心脏，现阶段能长期维持李洛生命的唯一方法。”
苏瑶光说道。
“嗯...”
“一个忽然被摘走心脏的人，医院之前大概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该死的棘手问题。”
Rena接着说道。
“但是还不能说李洛就已经有希望活下去了，李洛能不能醒过来只能看运气了，当然，警方会很希望她醒过来的。”
Rena接着说。
“有点惨...还是大好的青春年华就遭遇了这种事情，不知道要是陈宏矩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想，喜欢自己的女孩还没表达心意，砰的一下，心被人偷走了。”
夏老师附和。
“陈宏矩，大概也只会惋惜一下吧，和我们一样。”
夏凝坐在饭桌前说出了她的推测...
“他父亲死了，他所做的事情也不过是来给苏瑶光表白而已。”
夏凝接着说。
“说不定陈宏矩会因为这件事更加崩溃。”
苏瑶光从沙发上坐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刘海，走到了桌前。
“我们还是先不要主动给陈宏矩说这个事情了，虽然他迟早会知道的。”
苏瑶光坐在了夏凝旁边，而夏老师也示意我，要我往里面挪一个位置，我换了个座位，夏老师就毫不客气的把我之前的座位给占领了。
我们四个人坐在餐桌前，默不作声，仿佛是在餐前祷告一样。
“你们别愣着啊...我稀饭都开锅了，再不吃就要凉了。”
“哦好，我给大家把菜端过来...”
Rena的催促我也可以理解，毕竟就算发生天大的事情，饭还是要好好吃的才是。我会想起当时我们都认为苏瑶光死掉的那段时间里...我和夏家的各位貌似处于一种吃什么都不香的状态。
“好了好了，先别管这些，吃饭吃饭，辣椒炒肉...嗨，等下次有机会了我也要给陈宇苏瑶光做辣椒炒肉吃，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手艺。”
夏老师说道。
我端着菜，和装着馒头的盘子，走回了餐桌。
“可是你不是马上就要搬走了么。”
我这样说。
我现在很希望能吃到夏老师做的菜，而且希望能多吃一阵子。
“不会很快搬走的，也许下周末吧...”
夏老师说。
“毕竟还需要准备一下...”
下周末！那不是很快就要搬走了么！
“在说，就算搬走了，你也可以来我们这吃饭啊，吃了晚饭再回去，岂不是很爽。”
夏老师伸手抓起一个馒头，掰开，用筷子把青椒加进去，他貌似很适应这种吃法。
“嘿嘿嘿...也是哦...”
“反正整天吃Rena做的饭，大概也会吃腻的吧。”
夏老师露出了笑容，他脸上由于器官盗窃而蒙上的不悦表情消散，餐桌上的闲聊让他回归了他的常态。
“嘿，那边的夏澄，我做的饭怎么可能吃腻？你吃腻了么？啊？我什么菜系都能做，每天就算做一样的菜，也会微妙的改变调料和食材的用量来营造新鲜感的。”
“诶...我嘴巴没那么叼，这种细微的调料差别我吃不出来的。”
“那下次我给你的饭里面加15克盐，让你好好体验一下前所未有的新鲜感。”
Rena和夏老师斗起了嘴...
“这个...貌似我们一开始来你家的时候你就这么干过了，那个料理机的事情。”
我和夏凝刚到这个家的时候，被Rena用料理机和钢琴捉弄过，Rena提起15克盐，我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当时只是看你们两个不顺眼啦，忽然有人闯入自己家里，然后还用自己家的家具给自己做饭什么的...实在是有点气人。”
“我对口味很挑剔。”
听见Rena说这么说起之前的事情，夏凝也加入了话题，毕竟那次高盐食物事件，受害者只有我和夏凝两人。
“我不是有好好的补偿你们嘛...你觉得辣椒炒肉还合口味么...”
“合口味。”
夏凝并不像是她父亲那样用馒头夹着菜吃，而是向我和苏瑶光一样边吃馒头边吃菜。
她一如既往迅速，以至于四分盘的辣椒炒肉已经被她干掉了。
“那你评价一下，夏澄的辣椒炒肉和我的辣椒炒肉谁的更好吃。”
正在吃饭菜的夏凝听见Rena的话忽然停了筷子，她将已经吃入嘴里的菜咀嚼吞咽然后靠在了餐桌的椅子背上。
“嗯...”
夏凝听了Rena的问题，竟然真的开始思考了起来。
看见夏凝有些认真的样子，夏老师前倾身体。
“对夏凝你说我们两个做饭谁比较好吃，客观评价。”
夏老师也有意的参与到这场比赛中来。
“嗯...客观...”
夏凝低吟着，拿起筷子加了一片肉放进了嘴里，像一个美食家一样细细的品尝了一口。
“当然是我了，夏凝的味觉可是我训练出来的，平时都是我给他做饭的，熟悉的味道才是最好吃的味道...”
“怎么可能，我的配方和火候都是最优化的，要是有美食家来，也会说我做的菜好吃的，区区只会做红烧肉辣椒炒肉豆干炒肉的外行怎么可能打败我。”
他们二人把餐桌上弄出了一股火药味。
“别吵。”
夏凝对着夏老师挥了挥筷子，她的表情很严肃，仿佛真的要给出一个客观评价。
“诶...”
夏凝闭上眼，咀嚼着。
“怎...”
“谁的更好吃？”
Rena也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各有千秋。”
“诶？”
夏凝给出的客观评价便是这个成语。
“不行啊，这是比赛啊...你要不打个分数。”
“那夏澄80分，Rena也80分。”
“诶...不分胜负啊...夏老师...”
“怎么可能，夏凝最喜欢吃我做的肉了啊...为了给夏凝做饭，我做肉可是到达了精益求精的地步啊...”
夏老师说精益求精可能是有些夸张，因为我也算是在夏老师家里住过一段时间，虽然没吃过辣椒炒肉，但是芹菜炒肉红烧肉豆干炒肉煎肉我也算都吃过了。的确，夏老师的厨艺和餐馆有的一比。
但是Rena在我看来更胜一筹，比川菜馆还要正宗的口味...总给人带来良好的用餐体验。
“那...夏凝，食堂的烤肉饭你打几分。”
“62。”
“食堂的土豆烧牛肉？”
“43。”
夏凝秒答...而且精确到了个位。
“韩芳梅的回锅肉。”
夏老师说出了韩语冰母亲的名字。
“76。”
“啊...太好了我的分数要比韩芳梅高...”
夏老师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那，最后再问一下...奥晨星的松鼠鱼。”
“93。”
“啊？”
“奥晨星能在你这获得93的高分？我是说...哦天哪，他甚至不是中国人好吧。”
“不提他人品，他做饭挺好吃的。”
“不是...我...那我给你做的糖醋里脊能打几分。”
“72。”
“为什么...”
“你的糖醋没他的好吃。”
“诶...夏凝喜欢吃松鼠鱼么，那明天，让陈宇去买条草鱼，我给你们展现一下我的刀工。”
“你那用展现你的刀工啊，你不是外科圣手么。”
夏老师一副受了打击的样子...即便这样，他也没忘了怼Rena一句。
“说起来...奥晨星怎么样了...”
我问起那个金发的男人，小奥同学父亲的事情。
“奥晨星已经苏醒了，不过还在疗养，但是好像表现出了短期失忆的症状。”
Rena回答我...
“不过或许我能向他请教一些关于松鼠鱼做法的事情。”
她接着说。
“你生父做的饭没有那个天天想利用你做实验的狗男人做的饭好吃么？”
“要客观评价。”
夏凝点了点头。
在抛出一串分数之后，夏凝再次吃起了饭，她把碗里的稀饭横扫一空，然后靠在了靠背上。
“行吧。”
Rena似乎也对比赛结果不满意。
“反正我的评分比川菜馆高就行了夏凝。”
Rena说。
“那是当然的，川菜馆的回锅肉只能拿70分。”
夏凝说。
“那分数的每一个分的分割，是线性增长的还是指数增长的。”
夏老师接着问了起来。
“不知道...”
“不知道？那不行啊..”
“不知道才正常吧...毕竟是接近客观的主观评分，觉得饭菜好不好吃是一件很客观的事情。”
夏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我想起了那天了，那天我挺生气的，差点用红酒瓶砸夏澄的脑袋。”
“哪天？”
夏老师问。
“吃松鼠鱼的那天。”
夏凝说。
“那天陈宇也在，陈宇离开屋子，你进来，微笑这给我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嘛...你又提起来了，我又要给你道歉了。”
夏老师也想起了那天的事情。
那时候绿眼睛还活着，夏凝还不知道自己并非一般的人类。
“我也得给你们道歉。”
苏瑶光说。
“苏瑶光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当时只想利用你们而已...”
苏瑶光说。
“你走进屋里，嘿夏凝，其实绿眼睛和你是同种，生物学意义上的那种。”
夏凝描述起了那天我离开蓝色房子之后发生的事情...看来夏凝的麻醉枪让我昏睡了好一会儿。
“我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忍住不把红酒瓶子砸在你身上的。”
“事实上你没忍住，红酒瓶子被你砸在门框上了，我身上你身上都是酒...然后...”
“我像一个醉汉一样质问你...”
“我满怀歉意的回答你...”
“我朝着你肚子上来了一拳...”
“我捂着肚子目送你离开房间。”
“我记得那天你还想给苏瑶光来上一拳的...”
我说。
“我当时不知道苏瑶光是Susan...而且就算她是，我也会给她来上一拳的，只不过会比打在夏澄身上的轻很多。”
夏凝抬头，看着苏瑶光。
“那天你们像是私奔一样离开曙光黎明。”
苏瑶光脸上泛起了微笑...
“你们原本想利用我干什么...”
“生化武器...只对绿眼睛起作用的生化武器，事实上，之后研发部门坦白正是那时候他们开始了对ASR基因的再次编辑。”
夏凝说。
“真狠毒啊...”
我吃着辣椒炒肉，这样感叹道。
“我想对策组的所有人都不会想到绿眼睛会和你堂堂正正的一决胜负的...事实上，如果能堂堂正正的对决的话，说不定我还会有优势。”
苏瑶光说...
“很抱歉那天来晚了...是我不够果断，才会让夏老师受那么严重伤...让你受那么重的伤。”
“但他总在暗处...一个优秀的猎人。”
“绿眼睛...额...”
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是一阵偏头痛...
○
奇异的色彩和扭曲的声音充斥了我大脑...
绿眼睛...
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在我的耳边耳语着...
在奇异的幻象之中，我看到了一个手提箱子...我之前家的书房..还有那本藏在教材里的家庭相册...
接着画面飞速远离...我又不知道何时来到了我家的楼下，阳光格外的刺眼...仿佛要将我致盲，二周围的一切都相当的朦胧...画面再次切换。
这次我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她提着两个手提箱，站在朦胧的光之中...她很美，有着栗色的头发，微微卷曲的发丝，她朝我微笑着。
她穿着轻薄的长外衣，似乎腹部微微隆起...她开了口，向我说出了我听不懂的语言...但是我却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带着这些回去吧...这是我送给你的东西。”
那是属于那位女性的轻声耳语。
接着，我看到了绿色的眼睛...
属于怪物的绿色眼睛紧盯着我...但已经毫无生机，一个亲切而沉稳的声音告诉我，商人要开始他们的行动了，要保护好自己。
那毫无生机的绿色眼睛朝着我眨了眨...
然后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但我自己的声音却是一个女性的声音。
“尤...你真的要这么...”
“为了全人类的福祉...”
那个亲切的声音这样说。
“商人已经开始行动了，我要失去对策组的控制权了，迟早有一天那些家伙要把枪口对准我，我需要你...”
我听见我自己这样说...
“听着，曙光黎明会变得更好...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我要...”
接着是你们个男人的几句令人愤怒，但是不知道具体内容的对话...
最后，我又听见自己的声音。
“有时候人们会因为利益背叛自己。”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着。
“陈宇...我很抱歉...”
我听见我自己的道歉声。
○
在我的视野再次回归正常之后，夏老师，夏凝，还有苏瑶光都有些惊异的看着我...
“你真的没事吧...我现在就去联系你妈...你这样真的不正常。”
夏老师起身，走向茶几，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你刚才就像是癫痫发作一样。”
苏瑶光说。
我自视...看到了我的筷子掉在了我的校服裤子上...无伤大雅，反正明天不上课。
“我知道...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开始回忆刚才我看到的幻象...然后回味着幻象中我自己的声音。
那声音...音调稍微有些熟悉，虽然音色不像，但是听起来就像是...我的母亲...
还要在绿眼睛前面，男人旁边的那个声音...是星野龙之介...
至于提着手提箱的年轻女性...
我看向了夏凝...
那个女性和夏凝很像...但是她并不是板着脸的那种，她的微笑很甜美...头发也要比夏凝的浅一些...我想起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星野翔子...
这个名字出现在我的脑海中...那个手提箱我见过，母亲曾从那个手提箱中取出翔子的手稿...一共有两个手提箱。
“陈宇...你的意识还在么陈宇...”
“啊还在...我没什么事情...应该过一阵就好了。”
我说。
“联系不上你妈...接线说你母亲很忙，没法接电话...要看你脑子里的东西也去不了武警医院...唉...”
“不过明天我想去武警医院一趟。”
苏瑶光说。
“诶？去武警医院干嘛...”
“探望一下李洛，找一下康复中的奥晨星...”
苏瑶光说。
“她一时半会儿醒不来吧...”
我说。
“只是想去看看她而已，我还想和奥晨星聊聊...无论如何我都很在意陈显贵的事情...到底是谁把他变成了怪物。”
苏瑶光接着说。
“陈显贵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夏老师说。
“没过去...就像是Elisa不能给自己换器官，他也不可能把自己变成生化人...”
苏瑶光接着说。
“奥晨星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他和陈显贵，杨清源一样...都是元老级的人物...”
苏瑶光起身。
“我也没法联系到杨清源，奇了怪了...平时都能很快的联系上的。”
Rena这样说道。
“失联了？她很喜欢搞失联，习惯就好了。”
我笑着说，但心中有了不怎么好的预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