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月海中漂泊的一叶孤舟
（10月15日）
“你们不是说，苏瑶光回国了嘛...这...怎么四班跟开了锅一样闹腾。”
上午第一节课下，亲爱的韩语冰大人就过来找我来说起了苏瑶光的事情。
“苏瑶光...唉...那个...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我们生物竞赛四个人又算是凑齐了。”
韩语冰大人在乎的依旧是生物竞赛的事情。
“是啊。”
“要不咱们晚上在开个会，给她说说陈宏矩的事情，看看她能有什么推测。”
韩语冰不知道苏瑶光差点死在曙光黎明本部的事情，当然也不知道她浑身上下都经过了机械改造，当然也不知道她已经和那位陈宏矩打过一个照面了。
就这点上来讲，我有些羡慕韩语冰了，她虽然要操心不少事情，但好歹操心的都是高中生应该操心的事情——她那样的高中生，才算的上是有着一个充实的青春生活才对。
“好啊...开个会，顺便庆祝一下苏瑶光归队。”
“庆祝就算了吧，下周一，就比赛了，还庆祝个什么劲啊...”
韩语冰掐着指头数一数，数出七天来。
“人生嘛，总能找到理由庆祝，这是夏老师教会我的道理。”
“夏老师也不是什么正经...”
“诶诶诶，注意一点注意一点，夏老师今天回来上课来了，你可别说他坏话，被听见就不好了。”
“陈，你怕什么，你平时也没说夏老师坏话吧...”
“没，我是怕你...”
“从今天开始，当一个口误遮拦的人，面朝办公室，春暖花开。”
韩语冰眨巴着眼睛，如此把海子的诗改了一通。
我望向前门后门，好在，哪里并没有老班，也没有偷听的夏老师，我们所做的一切讨论都是在安全的环境下进行的。
我今天早上是和夏老师一起被弄醒的。
可怜的夏老师昨天high完，就倒在了沙发上。
他明显是喝高了，不，夏老师不算是喝高了，他只是喝完了犯困——这是他自己的说法。
我原以为夏凝的“特别的兽耳娘叫醒法”是专门针对我的折磨式起床方式。结果她对自己亲爸爸下手也一样很...不...看起来她使的劲比我叫我使得劲还要大。
当夏老师捂着肩膀从客厅沙发上醒来之后，苏瑶光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蒸好的馒头还有包子。
“Rena昨天特地准备的。”
“辛苦了啊苏瑶光，今天一早就起来干活。”
“那么多睡眠也没用，不如干些有意义的事情，生前何必小憩，死后必定长眠啊。”
苏瑶光讲起了可能会出现高三毕业生教室后面的完全就是歪理的标语。
“今天苏瑶光要回去上课么。”
我问。
“诶...是的，今天我回去上课。”
“好吧...”我之前貌似在学校说过苏瑶已经交换完回国了，虽然那时开口胡说的。“苏瑶光...没退学的原因原来是因为根本没死啊...”
“是的，曙光黎明保留了我的学籍也是为了有一天我能重新回去上课。”
“不过说起来，苏瑶光就是苏珊葛瑞菲斯吧，苏珊学历很高吧...根本没必要去高中学那些简单的知识...”
“但是人物形象必须要维持好，我现在是苏珊的妹妹，苏珊的妹妹是高中生。”
“高中生一般没驾照的吧...”
我问...昨天那个漂移逼停，课不像是高中生的操作。
“18岁的高中生，有些是有驾照的。”
夏老师迷迷糊糊的从我面前的苏瑶光手里的盘子上掠夺走了一个包子，迷迷糊糊的说道——他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
“是吧，没人说高中生不能是成年女性是不是，已经成年了的高二高三学生现在可是多的很，我给你讲，现在的这些家长，都不想让孩子早上学，晚上学的比比皆是，早早放到学校了，都觉得自己孩子年龄小，在学校要挨欺负，小学生哪有挨欺负不爱欺负的啊。”
“那是因为您女儿就没上过小学。”
夏凝开口这么说了一句。
不仅是因为这样，夏凝在小学里，也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没有别人欺负她的份吧...小学是一个单凭学习成绩身体素质家庭条件就能把人分成三六九等的，夏凝这样的，打架斗殴肯定输不了，家里的亲人是科学家级别的人物，算不上一等人也起码得是个二等人三等人吧。
“以前Susan阿姨开车可是，曙光黎明有名的公路流氓，对策组的大佬们都不敢超她的车，谁要是超了，她就得跟人间别上一股劲，非得超车超回来不成。”
夏老师像是还在醉酒状态一般，说着胡话。
听见夏老师说的胡话的苏瑶光微笑着看着夏老师。
“不会开车的人闭嘴。”
夏凝冲着夏老师低声喊了一句。
“啧...”
夏老师清醒过来，他把手上的馒头啃了个精光，走到一楼厕所洗漱去了，而夏凝苏瑶光，他们穿好了校服，相互对视了一眼，坐到了餐桌前。
之后，我们等夏老师洗漱吃饭，大概等了有20分钟，然后苏瑶光亲自开上了停在家门口的那辆挂掉不少漆的黑大众，送我们去了学校。
“夏老师说的果然是胡话...苏瑶光开车很稳嘛。”
穿着校服的苏瑶光坐在驾驶位上，听见了后座的我的称赞。
“也不完全是胡话吧...夏凝小时候第一次坐我车的时候...”
“苏瑶光！”
后座的夏凝对着驾驶员一声吼叫，白发的驾驶员对着后视镜，流露出一个诡秘的微笑来。
苏瑶光，她不仪式性的微笑的时候，真的很美。
之后到了学校，上了一节课，和韩会长贫嘴贫了10分钟，就到了现在，一节语文课。
周天之后，还赶上秋乏，我，作为一个承担着严重的课业压力的高中生很难不犯困...在第一节英语课上睡觉风险是有些大——倒不是说我们语文老师好欺负，我们语文老师比起好欺负，更像是...现在有一个挺流行的词。“佛系”。“佛系”的语文老师并不是很愿意管我这种上课睡觉的同学，而且这种管理模式貌似还很适合我们班。
这个班，出人意料的，貌似语文成绩最好。
说实话，这是很令人奇怪的现象，这个六班的成绩，貌似就像是一种性质奇特的“非牛顿流体”。
大家可能都还记得那个把玉米淀粉放在音箱上，玉米淀粉听了低音就会像固体一样摇摆的实验，我甚至怀疑，这个六班，就像是玉米淀粉溶液一般，老师不给你力的时候，大家就都是些可塑之才，乖乖流动，一旦老师使上劲，这个班就会拧成一团来，最大限度的来抗拒老师的力量。
当然，这一切，上面的这一切说辞，都只是让我内心更加好受一点的，减轻罪恶感的说辞而已，因为现在，我已经调整好了衣服袖子，趴的舒舒服服的，随时准备进入梦乡是也。
“睡...”
我自我暗示道...效果拔群...我的视野的左下角立刻就出现了红色的十字来。
那是一个我有点熟悉的梦境场景。
石板路...庭院里的枯萎的造景松树，还有穿着板甲的战士，以及一位带着斗笠，手里拿着武士刀了侧马尾女武士，侧马尾武士站在火盆旁，她听见了我的脚步声，转头看向我。
“Rena...苏瑶光...”
那个侧马尾武士毫无疑问就是Rena了，这里的这些个场景，应该是来自那个Rena正在玩的育碧游戏。
“陈宇你又上课睡觉...”
Rena如是抱怨道。
“这位是...苏瑶光吧...”
“你这么知道这是苏瑶光的。”
Rena问我。
“我之前在这里见过她一面来着，她把我给砍瓜切菜了，把头盔拿下来一看，就是她。”
“这位是真正的苏瑶光...”
Rena说道。
“真正的苏瑶光？”
“是的...苏瑶光现在也能通过连接到大脑的人工神经，进入我们共同的梦境了...”
“实际上，之前一直可以，但出于一些保密的原因，没有这么做而已。”
苏瑶光把双手剑插进了两块石板之间...然后摘掉了自己面前厚实的板甲头盔。
“来说说昨天的事情吧...还原一下。”
苏瑶光对我说。
场景变换...记忆中的新中对面奶茶店出现在了面前。
“又是这里...”
“当时敌人的部署是这样的。”
Rena开始了讲述。
“奶茶店中有一个，各种高的彪形大汉，奶茶店外，有一个瘦小的，应该是司机的男人，陈宇大概在0023的时候冲出了奶茶店，据你的说法是‘陈宏矩看见陈宇咬了那个彪形大汉一口’。陈宇离开奶茶店，想要靠出租车离开这里，结果司机紧咬着不放，司机在这里，这个十字路口掏出麻醉武器向陈宇设射击，射击命中，陈宇在失去意识前上了出租车，出租车往北开去，而陈宇的脑中的芯片监控到了陈宇的不正常脑波，我看见了，立刻通知了对策组，在附近守候着的苏瑶光就出动了。”
“对，和我的记忆相符。”
我说。
“现在重要的是...我们得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哪里，现在那个去上海的飞机已经起飞了吧。”
苏瑶光站在虚拟的世界中，对着依然穿着斗笠的Rena说道，Rena的这一身和车水马龙的现代街道相当不搭。
“刚刚起飞，要不是苏瑶光把我和陈宏矩救下来，我估计已经莫名其妙的到了上海吧。”
“那是不可能的，现在要登机必须要有身份证，而你昨天是没有带身份证就出来了的，如果没有身份证靠着两张机票是绝对不可能把你们送到上海去。”
“那我也不可能回去取啊，我被绑架了，绑架犯把我送回家去，还能指着我乖乖出来不成，家里附近还有对策组的值班组吧，那不是肉包子打狗。”
“我认为他们有自信说服你，让你能自己乖乖的到上海去。”
苏瑶光说。
“拿什么说服我...”
“你和陈宏矩共同的亲人，陈显贵先生。”
苏瑶光说。
她已经换上了平常穿的校服。
“你们已经石锤陈显贵就已经是那个组织里的人了么...”
“但是除此之外我似乎找不到好的解释。”
“说不定去上海只是他们放出的烟雾弹而已，他们只是想绑架我和陈宏矩而已。”
我说。
“他们想绑架陈宏矩，在奶茶店就动手了，根本不需要和你们俩在奶茶店里面说那么长时间的话，他们两个都带着麻醉枪，一人一枪拖上车去就好了，在奶茶店进门第一个位置，完全可以在老板不注意的情况下向你们二位开枪。”
“昨天我去调查了老板娘，她还记得你们两个和那个男人，因为她看你们聊了好久。”
苏瑶光走进奶茶店，指了指正在刷杯子的虚拟奶茶店老板。
“所以是...陈显贵是组织的人，然后为了不让我和陈宏矩卷入他们下一次的行动，把我们送走总到别的城市去。是这样的么？”
“就我现在个人的猜想而言，是这样的。”
苏瑶光说道。
“但是没人相信陈显贵还活着了...除了你母亲。”
“哦？”
“曙光黎明对策组内部现在也并没有其他人赞成我的这个猜想。”
“那他们对此事的定性是什么...”
“单纯的陷阱而已。”
我梦境中的道路开始蒸发似的消失，行道树连根被拔起，升入天空，然后变成了粒子特效，我的身边的景物被置换成了一片虚空...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这个人的相貌有一丝丝熟悉，但和我记忆中那个熟悉的人完全不一样...
“他就是Rena按照他失踪前的照片，还原出来的他现在的长相。”
“啧，和陈宏矩一样是个高鼻梁...”
我看着那个穿着西装的虚拟建模，想起了陈宏矩的样子。
“话说...苏瑶光...”
“怎么了，陈宇同学。”
“那个生物竞赛你还会参加吧...”
“我是受了校方的委托，不得不参加...怎了么。”
“下周就要去打了，陈宏矩是我们的对手，你如果是Susan的话，说不定我们还有胜算来着...”
“您对Susan抱有如此大的自信，我是很感激，但是Susan并不是学生物的啊...”
苏瑶光对我们说到。
“啊？”苏瑶光，在曙光黎明工作的苏珊格里菲斯并不是学生物的？“那...”
“我是您母亲的学生，严格的来说，我是学材料的，对生物只是一知半解而已。”
“哦...那竞赛知识应该完全能行才对。”
“请不要对我抱有过高的期望，陈宇同学，我只是替补队员而已。”
“替补也要上啊...”
我说道。
“您刚才说了，陈宏矩是我们的对手...？”
苏瑶光想起了什么似的。
“是啊...陈宏矩会代表新中参赛。”
“比赛地点在哪？”
“我怎么知道，现在还没通知...”
“校方现在知道了么？”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校方...”
“那只能联系一下主办方了...”
苏瑶光托起了下巴，思考着什么。
“主办方不就是曙光黎明么。”
“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关于敌人下一步安排的想法。”
苏瑶光说道。
“我们的天才军师苏瑶光又有想法了，可喜可贺啊。”
一直在听我俩交谈的Rena如此说了一句。
“对了，陈宇同学，您觉得陈宏矩同学怎么样...”
“我觉得？我觉得陈宏矩他非常的自傲自信...而且我还觉得他有这个资本...”
“自傲...自信么...”
苏瑶光若有所思道。
“我反正没有什么自信赢下那个和机器人一样的家伙。”
“他从那辆车上扑下来，踉跄着喊救命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像是机器人。”
Rena这样来了一句。
“而且，机器人，你们队伍里这不是有一个么，是不是啊，苏瑶光小姐。”
“别拿机器人开我玩笑了Rena酱...我要是机器人，那就...好了啊...”
苏瑶光说道。
上课的时光总是欢乐而短暂的，45分钟的语文课匆匆的过去了，下课跑操的铃声让我不得不离开了苏瑶光，Rena都在的梦境。
我现在要前往生物组...继续摸鱼...啊不是...处理一些公务。
穿过了下楼跑操的人潮，我来到了生物组，推开门，夏老师坐在其中，开心的在和赵老师谝闲传。
“诶，陈宇，你怎么过来了。”
“您可真是第一天过来上班啊，我天天过来您是第一天知道嘛。”
“啧，这不是在家里啊，陈宇，说话给我留点面子。”
“行，夏老师~辛苦了。”
“诶~不辛苦不辛苦。”
“对了，夏老师，有个正事想问问。”
我想起了刚才梦中，苏瑶光提起的关于在何处打比赛的问题。
“你问吧，你有什么正事啊。”
“夏老师，这下周一就要打比赛了，我们几个连在哪打比赛都不知道。”
我问到。
“啧！”
夏老师猛咂了一下嘴。
“你今天问我的这个正事我还真知道，因为到时候我和赵老师要给你们当带队老师。这比赛最后订到在曙光黎明本部的大报告厅里了，你妈以前经常给那做Pre来着，今天轮到你们上去了。”
“曙光黎明本部嘛！？”
我有些惊讶。
我隐隐约约的明白了刚才在梦中苏瑶光所说的“组织的下一步计划”意味着什么了。
“你激动啥啊，你又不是没进去过。”
“啊，没事...”
“而且，一共八支队伍参赛，而且中央台科教频道，要来直播啊。”
“中央台？”
“是啊，牌面吧，表演赛，中央台来直播。”
“这...这也太牌面了吧...”
“主要是曙光黎明有牌面...怎么了，突然问地点干嘛...不对...你怎会关心这个...很奇怪啊。”
“我怎么就不能关心这个了，啊？我不能当无头苍蝇啊。”
“好，随你怎么说吧。”
夏老师对着赵老师摆了摆手，表示他也对我很无奈。
而我，向赵老师和夏老师道了个别，退出了生物组。
我，一路小跑，跑回了教室里，当机立断的趴在了桌子上。
“快...快睡着。”
我想要睡着，把比赛要在曙光黎明本部打的消息赶紧报告给苏瑶光，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着什么急啊...”
我的耳边传来的是Rena的声音...
我的视野左下方出现的并不是红色的十字，而是蓝色的十字，穿着斗笠的Rena出现在了教室之中。
“我...要给苏瑶光说个事情...”
“你给她发短信就好了嘛，为什么非要到梦境里给她说嘛。”
“嘶...好像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所以，你要说啥，我替你转告。”
“我们的比赛会在曙光黎明本部举行，恐怕他们的下一步行动，就会在那天，在曙光黎明本部举行。”
“啊...行吧...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情么?”
“我希望我能有一个快速进入梦境的方法。”
“快速进入梦境...”
“对，能办得到么？”
我昨天就是因为没有及时求援，才中了那个矮个子司机一枪的...
要不是Rena，我恐怕就要在出租车上被那两位劫走了。
“办得到是办得到...但是为什么，我和你连接靠的是你手机和你脑子里的芯片的连接，你光是睡着也是没法和我交换情报的啊。”
Rena说道。
“那，有没有什么暗号，确保我在说暗号的时候，你能连接我的大脑，你每次链接我大脑不是要自己告诉我，就是我要有手机去找你，这样怎么说都有些不方便啊，即时连接...这样我也可以及时求救什么的，不要像昨天一样，身处险境但是什么都做不到。”
“那得做训练...训练一个暗示放在心底...我想想...你有什么现成的暗示语句么...”
穿着斗笠的Rena随便挑了一个座位坐下，她把头上的斗笠摘下来，放在课桌上。
“暗示语句？”
“是的，一句话，只要说出来，我们的意识就能连接在一起的暗示，或者说，‘心锚’，只要说了，你就能想起我来，或者脑子里产生特定的电信号，让我可以探测，然后与你建立连接。”
“兔子穿过了月亮，坠毁在了月海中。”
我的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跳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
“哇，莫名的有些意境啊，我试试，你默念这句话。”
兔子穿过了月亮，坠毁在了月海中...
剧烈的偏头痛袭击了我，让我的身体失去了平衡感...我用手死死的勾住了桌子，为了不让自己滑下去。
兔子穿过了月亮，坠毁在了月海中...
剧痛并未消减，我视野中的蓝色十字都随着剧痛而颤动了几下。
“陈宇...陈宇...”
在剧痛中，我听见了Rena的话语。
“记住了，当你默念，兔子穿过了月亮，坠毁在了月海中，的时候，我便会倾听你的召唤...”
“Rena...”
我的意识变得模糊...然后...
我看见了月亮，我在向着月亮下坠，Rena穿着白色的长裙，站在月海之中。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