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从白玉般的美脚开始，沿着曼妙的腿部曲线一路往上，越过挺翘的臀部，爬过窄到让人担心的小蛮腰，绕过不敢轻攀的雪山，来到分布着粉润薄唇、秀美琼鼻以及宝石般眼眸的美丽面庞上，而在这美景的不远处，有三千青丝如飞瀑般倾泻而下。
徐圣目光游移，却又无法真个不去看，自控力和欲望在心里角力，相持不下，视线移开又滑回来，滑稽之态尽显。
他知道自己在梦中，四周都白蒙蒙一片，面前只有这么一幅绝美画卷，没有天空，没有大地，也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就像一台漂浮在半空的摄像机一样。
“怎么做梦这么清醒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清醒梦吗？”
徐圣仔细去感觉，却完全无法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怎么偏偏做了个这样的梦，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虽然平日里我总是幻想变成一个，不会放气，不会如厕，还会散发粉红色清香的美少女，但也不至于做这样的梦才对。”
“刚才的愿望并不包含这些条件，所以你是一个会有正常生理活动，而且不会散发粉红色清香的美少女。”
就在徐圣进行自我探寻的时候，平淡到下一秒就会忘却的女性嗓音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这让徐圣吓了一跳，连忙将视角转过去，不去看面前的胴体。
“呃，我不是故意看的。”
“为什么？这是你自己的身体，你想怎么看都可以。”
平淡的女音，似乎不能理解徐圣的行为，她依旧用没有起伏的声音说话，奇妙的是，徐圣能听出其中蕴含的意味，但他来不及细究，因为对方的话里，隐藏了让他更加疑惑的要素。
“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麻烦再说一遍。”
“我能确认你刚才已经听清楚了，所以我不会再复述。”
“……”
徐圣感觉自己被愚弄了，却又没能反驳。
“虽说是梦，但是梦到自己变成这样一个美少女，该说是羞耻，还是感谢呢……”
“这并不是梦，而是事实，你现在意识已经清醒，身体马上也要苏醒过来，请你自己确认吧。”
平淡的女声慢慢说道。
以一个梦中被我虚拟出来的人格来说，还挺会说。
徐圣心里腹诽，却是没有再继续和这个自己“虚拟”出来的人格交流。
而就在此时，徐圣感觉眼前发白，四周的景物都变得模糊，接着拉长成条状，最后消失于虚无。
徐圣感觉到了实感，确认了身体的存在，他慢慢睁眼，眼前一片黑暗，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光，勉强能看周围——他正躺在门前的地板上。
“你醒了。”
平淡而不易被记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徐圣觉得有些耳熟。
他抬眼朝正上方稍靠后的位置看去。
与下巴齐平的短发，额前刘海稍稍分开，不至于垂落到红色细边的半框金属眼镜，眼镜后是一双棕褐色，古井无波的双眼，娇小的身体——大概只有一米五——穿着对夏天来说显得有些闷热的淡蓝色水波纹长袖衬衫和如同水波往下延伸出的水蓝色及膝百褶裙。
感觉像个高中生。
女孩单手拿着手机坐在徐圣头顶外五十厘米左右的地上，月光从窗外投入，照射在她的身上，平添些许神秘。
“那个，你说一下‘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这句话。”
看着女孩的模样，徐圣心血来潮说道。
女孩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着徐圣，伸出空着的右手，作手枪状指着徐圣，小嘴轻轻张开。
“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没有起伏，平淡又理智的嗓音。
“噗哈哈哈——”
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照做了，而且还自己给自己加戏，已经从地上站起来的徐圣笑得花枝乱颤。
花枝乱颤？
他意识到什么后，不乱颤了，从极致的欢快到极致的静止，令人叹为观止。
“这个声音……”
听到这如夜莺婉转而鸣般轻灵的声音，徐圣有些不敢置信，他低头看了看手指纤长皮肤白皙的双手，又从脑后拉出一束顺滑的长发，最后看着挡住自己视线不能看到脚尖并将蓝色纯棉T恤上的“CODE”撑得发胖的陌生器官，停止了思考。
“你的思维停滞了。”
女孩微微偏头，表达了自己不能理解对方状态的意思。
没有回答。
徐圣两眼失神，浑身僵硬，就像一个惟妙惟俏的蜡像一样立在那里。
“如果你是在扮演蜡像的话，可以给你打10分——”
话音未落，徐圣动了，她突然从静止状态脱离，哪怕是变成女体后不再合身的男士衣裤的松垮也不能阻挡她。
徐圣冲进卧室，跳上床边的椭圆机，疯狂踩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
女孩也跟着走到卧室里，她把手机息屏，然后放进百褶裙侧面的兜里。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活动身体！”
徐圣仍旧不断踩着，但她感觉到随着身体的剧烈运动，某些陌生的体感，从胸口传来，这让她不由稍微放缓了一点动作。
“这是现在必须要做的事？”
“对，现在！立刻！马上！正在做啦！！！！”
徐圣大声喊叫，然后又因为在晚上大叫不符合自己原则而陷入低落。
“你真是个奇妙的人，”女孩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晚上八点二十分，仿佛自言自语一样轻声说了起来，“情绪起起伏伏，同时包含着惊讶、困惑、喜悦、低落等等情绪。”
“呼，好累。就算变成美少女，体力也还是原来那么多。”
大约一分钟后，徐圣停了下来，因为剧烈运动而渗出的汗液，让纯棉T恤吸水然后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勾人的线条，她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转头看着这个从刚才就在一边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的女孩。
“那个……你是泡泡对吧，我记得下午你来敲门，我给你开门，然后我就昏倒了。我现在变成这样，是你做的吧？”
“是。”泡泡点点头。
对方的干脆让徐圣有些意外，但这种配合的态度无疑是个好的开始。
“去客厅吧，我们谈谈。”
“嗯。”
两人先后走出卧室，泡泡坐在沙发中间，徐圣还是拉过电脑椅坐下，两人面对面坐好。
“那个，泡泡，你真名是什么？”
在询问最在意的问题之前，徐圣打算先了解一下对方的身份。
“社会活动使用名是羊禾。”
“社会活动使用名？是说身份证上的名字吗？”
“是的。”泡泡点点头。
这女孩好电波，是我不擅长应付的类型……不过，我好像没有擅长应付的女孩类型。
“你又陷入低落情绪了，为什么。”
“拜托你别歪着头问我，然后看穿我的心思了。不如说，你为什么能看出来我的内心活动？”
泡泡让本就歪着的头再度增加了几度，然后好像配合徐圣的发言一样，把头正过来。
“否定，我并没有看穿你的内心活动，只是恰好能感觉到你的情绪状态。”
“……下个问题，”徐圣决定暂且跳过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我变成这样一个美——变成这个样子？”
“因为你许愿了。”
泡泡说道，然后掏出手机，打开聊天工具，滑动到徐圣发的空间消息那里。
“我只是发个空间动态……并不是许愿。”
“我等了十八年，终于等到你的愿望。”
泡泡静静说道，她盯着手机屏幕那行字，眼神还是那么平静。
“都说不是愿望了，等等，你说你等了十八年？”
徐圣不信，看少女面貌，也就是十几岁的样子，怎么可能等了自己十八年？而且为什么要等十八年？为了愿望？可为什么要为了毫不相关的人的愿望等？
“你有很多问题。”
泡泡歪着头问道。
“问题山一样多，总之先告诉我，你多大了？”
“十八岁。”
“那按你的意思说，你从出生开始就在等我？这可能吗？而且我们不认识！”
徐圣觉得这么对话下去，今天自己和对方，总要疯一个。
“你就是我诞生的原因，也是我存在的理由。”
“什！？”
徐圣一时说不出话来，这番话，就好像告白一样，他不由猜测到：难道这个电波妹暗恋我？到这个地步？但是没理由啊，如果我这么受欢迎的话，也不会到现在也没有谈过一次恋爱了。
“你说清楚，从头到尾。”
一问一答的模式已经无法解决问题了，徐圣决定让对方阐述，自己再根据得到的信息询问缺少的部分。
泡泡扶了一下眼镜。
“十八年前的一个晚上，你进行了一个召唤仪式，父亲回应了你的召唤，于是我为了实现你的愿望而诞生了，在我降临到这个世界之前，你没有许愿，就离开了那个地方。我为了等待你的许愿，就在你附近驻留，等待你以任何方式许愿。然后今天等到了，就为你实现了愿望。”
“……你觉得我会信吗？而且说什么召唤仪式，那个时候我才10岁我怎么会——”
徐圣说着说着，突然一些灰暗的记忆从内心深处涌出，那是幼年时的灰色记忆，记忆中他确实进行过类似的行为。
“对了，那个时候，我确实有做过这样的事……”
徐圣摇摇头，不去回忆那些不愿想起的东西，转而盯着泡泡，追问道：“那你说你父亲回应我的召唤，为什么是你诞生来帮我实现愿望，而且……难道你不是人类吗？”
“我是人类，但拥有一些超出人类的能力。我的父亲是宇宙中，全知全能的存在，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神。而父亲如果回应宇宙中某个生物的召唤，就会创造单独的个体，来完成召唤者的愿望，而被创造出来实现你的愿望的就是我。”
“说什么神……神是存在的吗？而且你的父亲是神的话，为什么你是人类？”徐圣已经晕了，对方所说太过匪夷所思。
“……”泡泡第一次出现表情变化，有了那么些落寞的感觉，但是转瞬即逝，“父亲只是为你解说的说法，实际上他是我的创造者，我是被创造出来的工具，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经过诞生和成长的人类，你可以把我当做实现愿望的工具，或者机器、程序之类的。”
“你能把手伸出来吗？”
徐圣说道。
泡泡掌心向上，把手伸了出来。
徐圣两手慢慢握了上去，有点冰凉，有点骨感，却是属于人类女性的触感，细腻，小巧。
“还好。”徐杰松了口气。
“什么？”泡泡歪着头，面无表情。
“我在想，你如果不是人类，摸起来是不是和石头一样，但是并不是，这是属于人类的触感，这份温度和这份柔软，都是你是人类的证据。”
徐圣说道，并松开手，他摸了摸鼻子，这样的台词并不适应，但他不愿意见到眼前的人这么看待自己。
“你很奇怪，”泡泡说，也收回了自己的手，轻轻的握了握拳，似乎不习惯这样的接触，“你今天的性格表现，和平时所观察到的你有出入。”
“人是复杂的，一个人的时候，不是一个人的时候，和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应对方法……”徐圣尝试解释，但太过笼统无法确切表达，转而问道：“你在观察我？为什么？”
“因为要实现你的愿望，就要观察你，不然我无法得知你什么时候许愿。”
“说的也是……”
徐圣发现话题好像跑偏了，结果最主要的问题还没问。
“你是怎么把我变成这个样子的？能把我变回去吗？”
“这是我被创造时赋予的能力，只能使用一次，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再使用，所以无法把你变回去。”
泡泡平淡的解释，却如一道晴天霹雳。
“啊！？难道我要一辈子都这样子？先不说这个身体好不好，我的身份不就都变成废品了吗，我成了黑户啊！”
“没关系，父亲赋予的能力，不只是让你的身体变成女性，而是把你的存在置换成女性。只是可能时间太久，能力有所削弱，所以你的思维还是原本属于男性的思维。”
泡泡顿了顿，接着说道：“作为证据，你可以看看你的身份证，或者其他证件、照片一类的东西。”
徐圣立马行动起来，找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毕业证，驾驶证，还有以前读书时的合照等。
结果让徐圣不敢置信，所有关于自己留影，都不是过去那个男性的自己，而变成如今这个女性的外貌，身份证之类的性别一栏，赫然写着一个刺目的“女”字。
“这怎么可能——”
徐圣哀嚎，然后戛然而止，从小腹涌上的感觉，比男性时更为清晰而且难以控制，他涨红了脸，夹紧大腿，不知所措。
“去吧。我说过，你的愿望没有明确到生理结构部分，所以美少女会有的生理活动，你都有。”
泡泡面无表情，平淡的说道，半框眼镜后面是古井无波的眼眸。
徐圣红着脸跑进洗浴室，轻声呐喊：
“这才不是真正的美少女啊！！！！”
“你在掩饰，还有期待。”
泡泡歪着头，望着已经关上的洗浴室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