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食指长出的锋利的尖刃,轻抵他的背部,我的爪子的触感基本和刀子类似,相信他也会如此误解。
“过去。”
我瞥了眼公厕的方向,在我的胁迫下,他不得不向那里走去,期间我的身体仅靠他的后背,周围稀稀寥寥的几人绝对注意不到我手指的动作。
进入厕所后,我立刻关上了门,同时收回了我的利爪。我站在门边,望着眼前神色紧绷的男子:“你为什么跟踪我?你有什么目的?”
男子面色微微发白,他神色飘忽,道:“我可没有对你图谋不轨啊——是我一朋友说他对你很感兴趣,所以就让我跟着你。”
他从耳鬓旁垂下的浓密黑发间取下了一对耳机,道:“喏,他刚才就一直用这个对我发号施令,而且他其实一直都在附近的……别生气啊,说实话我也搞不很懂他的想法……你别对我动粗啊。”
我不禁皱眉:该不会是个跟踪狂变态吧?
“你说你的朋友对我感兴趣,那他怎么不直接出来见我,还让你来跟踪我,”我冷笑道,“我倒是好奇,电话那头的,你究竟是个什么人,跟踪狂?心理变态?你敢让你的朋友来当你的挡箭牌,你敢亲自出来见我吗?”
“我来了。”
忽然,我背后的门被推开,一道风从门外吹入、摩挲着我的后背。我骤然转身,从门口走来的是一个穿着卫衣的年轻男子,衣服的袖子很长,完全覆盖了他的双臂,像是一件古代长袍。
男子留着一头杂乱的褐色卷发,卷曲的头发垂到后颈,像是有好几个月没打理过了,浓密的刘海下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眸如同一柄利箭直刺向我,看得我心头一寒,仿佛被猎鹰锁定的野兔,我感到一阵呼吸急促。
“谁?”
“是我让他跟踪你的,”男子微微驼背,这使他看起来略显老态,“我已经盯上你很久了。”
什么意思?
我不禁感到疑惑:他究竟想说什么?
男子的嘴角忽然扬起了几分,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好笑的事。下一秒,他轻轻撸起了一只袖子,袖子下露出的,是一只长满狰狞鳞片的手!
他、他是兽人?
不好!
强烈的警惕顿时浮上心头,我立刻弓下身,黑色的密鳞覆盖了我的双手,做好战斗姿态。
尽管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目的,但此刻我绝不能落了下风!
“尽管放马过来!”
这几天,我自学了一整套的近身格斗术,再辅以兽人的力量,不说一骑当千,至少以一当十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就算对方同样是兽人,我也丝毫不会落在下风。
然而,当男子的目光落在我的手臂上时,他却笑了。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他疯狂地大笑着,前仰后合,笑声回荡在这小小的厕所内。
他在……笑什么?
“没事,”他摆了摆手,“来吧。”
他露出了左手,左手上也布满密鳞。他双手握拳并抬起,后背微曲,摆出格斗的姿态,接着挥拳向我袭来。
他的动作其实还算标准,力道看起来也足够,只可惜他毕竟是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在我看来,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漏洞百出。
我轻松躲开了他的拳头,然后从侧面伸手扼住他,轻松便将他摔得仰面朝天。
只是,当我的皮肤碰到他的手臂时,我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难道……
见他倒在地上,我立刻把上了他的手臂,然后用力一扯,顿时,他手臂上的“鳞片”便被我扯了下来。
那居然……是一个手套!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子仰面倒在地上,见我惊愕的表情,他哈哈大笑,如同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毛孩。
“你、你这……”
男子狂笑着,他站了起来,驼着背:“有趣!太有意思了!真没想到世间真的有你这样的生物存在!原来关于野兽组织的都市传说是真的!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我重重将手套扔在地上,接着一把勒住他的衣领,道:
“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否则,野兽可是要吃人的!”
男子仍然大笑着,好一会儿,他才摆摆手,露出投降的表情,说:“真的对不起,我只是……想证实一下而已。因为上个月我在城郊的一家农家乐见过你,那时候那里发生了火灾,我当时用湿毛巾捂着鼻子,躲在一个雅间里,然后看到你和一帮子怪人在搏斗……呵呵呵……原谅我,我从那时起就没有踏踏实实睡过一次觉!太惊喜了!”
“所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是没什么关系,”男子挠挠头,后退了一步,站在他的朋友身边,“但你真的带给了我很大的惊喜!我和你同校,我是四年级生,你应该没见过我。你知道吗,我这么多年来很无聊,非常无聊。”
男子摊了摊手:“我叫李金,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说老实话,在遇见你之前,我感觉我的人生都要窒息了。就和你们所有人一样,我整天就是上课、读书、复习还有找工作,有时候我都在想,我现在所做的,从上个世纪,不至少上上个世纪起就已经有不知多少人重复过了,而我也只是在重复过去的人所重复过的事而已。我不知道那有什么意义,因为就算哪一天我死了,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的人生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就算是我的父母,他们也只会在在我死后象征性地哭一哭,然后把养老的希望寄托在他们的第二个儿子身上。”
“也就是说,”我说道,“你的背后没有人指使,这就是你一个人的计划?”
“是的,”男子自嘲地笑了笑,低下头,“我就知道,你不会理解我。”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平静地看着他,问道。
“怎么说?”
“我觉得,你就是闲的,”我道,“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压根没把你爹妈还有你的亲人朋友当一回事。你指使你的朋友来跟踪我,自己却躲在背后;你见过我的战斗,你就该知道,我可是完全有能力拧断你的脖子,可你仍然不知死活地攻击我,还故意给自己弄了个鳞片手套。你以为你在干什么?”
“要我说,你最好没事还是多打打球、跑跑步,再谈个女朋友,免得精力过剩就跑出来作死。你说呢,李金?”
李金愣了愣,道:“你说得也有道理,也许……的确只是我没事找事,只是有几点我需要澄清一下。”
李金指了指身旁已经陷入呆滞的同伴,道:
“第一,我之所以要让我朋友替我跟踪你,就是考虑到你的反侦察能力。为了测试出你的极限感应范围,我让他从最远的五百米处开始测试,一点点缩短与你的距离,知道你最终发现他为止,由此我可以大致判断出你的感官所能够延展的极限以及你在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在人群中快速筛选追踪者的能力。”
“第二,依据第一条,追踪者是原本就计划要让你发现的,但你如何应对才是我更感兴趣的事情。之前我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大约两百米处,当他告诉我你进入了一家商场时,我意识到你行动了,我很好奇,你会用什么办法来对付他。结果也出乎意料,你让门口的那位店员撒了谎,结果我的朋友被你从背后袭击。”
“刚才我之所以没有在他被你抓到后立刻感到,是因为我前去质问那个店员了,从她那里我得到的答复是,你给了她钱,而且你说我们是对你图谋不轨的混混。呵呵,我原以为你可能会到某个空旷无人的地方,然后用蛮力解决问题。不过你这么敢花钱,想来你家里也是完全不缺钱吧?呵。”
“我准备的这个手套,是那次农家乐我看见你变身后,仿造你的手臂外型制作的,不算特别精美,但我自认可以蒙骗包括你在内的绝大多数人了。我之所以做这个,是为了诱使你主动变身,这样我就可以把你变身后的样子记录下来,然后用这个来威胁你。不过我实在不知道针孔摄像头哪里有卖,用手机摄像又太明显了。呵。”
我咽了口唾沫,而李金则自嘲似的耸了耸肩。
“还有,”李金补充道,“我有女朋友了。”
呃……
“所以,你这么捉弄我一番就是为了表明你很足智多谋?”
虽然他……呃,也算足智多谋了吧。
又或者是我太笨?
“不止如此,”李金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事相求,你放心,报酬可以谈,而且这对你肯定不算什么。”
我直直地看着他:“说。”
李金的嘴唇蠕动了几分,他的面色也变得有些发白,似乎是羞于启齿。
“他表姐被一家网贷公司给坑了,”代为说话的是他身旁的同伴,那个一开始跟踪我的人,此刻他已经回过了神,虽然说话的声音仍有一丝颤抖,“他表姐交了一个男朋友,那个男的说他要钱创业,然后和她一起从一所网贷公司各借了十万。结果不久后那个男的就跑路了,李金他表姐本来是想马上把钱退回去的,结果那家公司突然神隐了,直到那十万滚利息滚到了一百多万,那家公司才跑出来逼她还钱。”
“没错,”李金咬牙切齿地说,“而且,我还黑进了那家公司的网络,一查我才知道,那个男的从一开始就是那家网贷公司的人,他专门负责诱骗女生为他去借贷,牟取利益。我还去找了律师,结果你知道律师怎么说吗?他说我这是非法得来的证据,没有法律效力。呵,毕竟我不仅查到了那个男的是公司的人,我还查到了那家公司的总经理是县委一名副书记的女婿。”
“我无权无势,拿他们没办法,但你,你肯定有门路的吧?只要你肯帮我,以后我、我一定……”
“行,”我沉吟片刻,答应了他,“你只需要告诉我地址,我一个人就可以平了他们。只是我需要你也帮我做一件事。”
“是什么?”见我答应,李金的双眼终于有了几分神采。
“你的电脑技术怎么样?”
“还可以,中国境内绝大多数局域网和深网我都可以突破,就算是官方的一些内部资料我也可以搞到。但如果是极度机密的军用防火墙,比如克里姆林宫的军用Dr.Web我可能无能为力。”
“应该不会那么夸张,”我忍不住笑道,“我只是需要你帮我入侵一个地下组织的系统,我会找机会进入他们的内部网络,给你制造入侵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