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晚降临,关灯入眠之时,这一句话便会充斥着整个房间。失踪的房主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想法,将这句话填满房间,我无从得知。而且他居然会分不清自己的两个女儿,甚至因此感受到如此巨大的痛苦,我更是难以理解。
重新将光亮布满这个房间,侦探与医生低声交流一阵后,告诉我。
“这个事件可能是一个连续事件。”
“连续事件?”
我有些好奇这个名词竟然不会触发惩罚。
“对,简单来讲就是会有后续。”侦探见我有些懵懂,继续解释,“就像是我们看完了某部电影后,发现它还有续集。也就是我们这次调查完后,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接到也是跟这个事件相关的委托。”
“喔~”
我恍然大悟,也就是我可能在这次事件之后才能找到与父亲相关的线索。但我又有些纳闷,那这次事件对于我而言不就是多此一举?母亲可还在家里等我的消息……啊!
等等,我忽然意识到一件十分奇怪的事。
“……委托人会是谁?”
“什么?”
“你的委托人是谁!”
侦探有些吃惊,不过立马反应过来,思索了一阵,有些无奈地说到:
“我不知道。”
“啥?”
“唔,我也只是在今早收到一封没有署名的委托信……因为一同寄过来的钱挺丰厚的,我就收下了。”
侦探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腮,然后想起自己有好好带着信件,连忙从怀中将其掏出。
信件上只是普通地委托一名侦探来调查这所房屋,因为实际上是偷偷潜入私人府邸,属于犯罪行为,所以给的报酬十分高昂。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地方有需要注意的。
【技艺:伪造文书投掷】
【roll=34>5,失败】
我尝试着将字迹与房间出现的文字进行比对,奈何我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无法区别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那么关于委托人的问题又出现了——
选定侦探来调查这所房子的委托人,对于这间房子的异常必然也有所了解,与房主的关系甚至可能十分亲密。毕竟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获取这个房子的信息,还不引起房主的警惕。
按照日记本上的记载,房主拥有两个女儿。但仔细想想的话,他应该还有一位妻子才对,不然他另一个还活着的女儿由谁来照顾。如果他的妻子是委托人的话,这一切好似又能说通。
只不过,他的妻子又为何要委托侦探来调查这里?还有我的父母,他们,又在这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眼下,纠缠不清的丝线似乎被我找准了关键的结点,正一点一点地被我抽丝剥茧。但距离被完全地解开还需要时间,或者说,还缺少一个连系我们两家人的关键线索。
剩下的地方就只剩下地下室,在那里应该有我想要的线索。
——真的要解开吗?
我嘲笑这个声音:为什么不?
“你已经弄懂真相了?”
眼镜女的不知何时恢复了声音,她走到我面前好奇地询问我。
“啊,还没有。”我收敛起同样不知何时浮现出的笑容,摇摇头,“不过,地下室肯定存在真相。”
“哼,就剩——”“没错没错,就只剩地下室了!”
在一旁附和的医生,‘啪’地一声用力拍打在侦探的背上,将他那有些轻蔑的话拍了回去。不等他有所回应,医生旋即干脆利落地拿走他手中的钥匙,一边带头往楼下走去。
我回头望了眼侦探,他耸耸肩不以为然。
在来到地下室门口前,我们也姑且在一楼尝试关灯拉窗帘看看还有没有线索,然而异常好像只集中在了二楼,一楼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我开门咯?”
医生的询问只有眼镜女‘嗯’了一声作为回应。我望着他脖颈处细密的汗水,不知道他是因为紧张还是天气炎热的缘故,也许是多穿一件外套的副作用。
钥匙在锁里面转动,发出熟悉的‘咔嗒’脆响。开锁的声音都很相似,但无论什么时候听到都会令人感到一丝不安。因为开锁的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里面的人也不知道外面又是什么情况,只知道有人将要闯入属于它的空间。
可能门推开的瞬间,就会有怪物一涌而出。
我的胡思乱想并没有成真。推门而入后,十分幸运的、吊在房间中央的灯泡还在正常工作。虽说橘黄的光线有些暗淡,不过对于我们视物来说已经足够了。
这里只有一个工具台和一个上锁的箱子,前者上面摆放有手术刀一类的外科医生会用到的工具,以及测量体重的机器,皆是不需要额外接电线的东西。后者的钥匙也并不像在这个房间的样子。
再然后,地面可以说是十分干净,只在墙壁角落会残留一些黑色的污渍。除此之外就只有存在于我们对面的一道门。
而且,地下室的温度十分的低,以至于上一刻还觉得医生他们穿外套太过反常的我,现在不由认为他们的举动英明无比。
我哈出一口气,在眼镜女关心的目光中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
“你没有闻到?”
好像和她之间在信息传递上出现了误差,我只好开口询问。
“什么?”说完我特意用力朝四周嗅了嗅,“好像有什么……”
隐藏在空气中的,极其细微的臭味。我还想继续捕抓它,分析是由什么产生的时候,眼镜女直接开口告知了我答案。
“腐臭和腥臭味。”
顺着这个思路,我再一次环顾四周,不过仍没有发现可以称为生物、腐烂的存在。靠近那道门味道也并没有变浓……甚至变淡了也说不定。
应该是房主以前做生物研究的地方。我做出这样的推测,并且给他贴上‘爱干净’的标签。
医生找到灯的开关后,示意我们一声后,有尝试关闭看看有无异常,结果没有任何反应。
虽说在地下室放工具台这个行为十分奇怪,但工具台确确实实没有任何异常。我看向那道门,没有上锁意味着不需要寻找钥匙,可以省下不少时间。
或许是因为自己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使得我心中隐隐有一丝急迫。忽然,诺诺痛苦的面孔一闪而逝,随即不安感再也挥之不去。
我究竟在这里做什么啊?我不禁反问自己。寻找父亲这件事怎么会如此急迫?他又不是小孩子,不过是一天没联系而已……
嗯?
医生掏出了自己的撬锁工具,蹲在箱子旁边捣鼓。而侦探倒是干脆直接去敲那道房门,理所当然的没有任何回应,然后他靠在墙上无所事事地望着医生的动作,嘴里还说道:
“就我说干脆直接砸开吧。”
“不行,万一里面有易碎品不就弄坏了。”
我抖了抖身子,温度似乎一直在下降,但房间里并没有看见空调、制冷器一类。那说明这些东西只有可能在那个房间里,仅仅只是透过门的缝隙,就能将温度压制在这种程度。我抱着胳膊,挨在聚精会神看着医生的眼镜女身上,她又是以什么样的感情看着医生的,我不禁思考。
“开了。”
医生的开锁速度意外地快,我还没来得及沉入疾驰地思绪中,就被他拉了出来。
“……”“……”
然而大大的箱子里装的东西完全出乎我们预料——
并不是想象中的研究记录,也不是日记,更不是一些有价值的文献。单纯的就只有衣服而已,还不是一米八的成熟男性能穿的衣服。里面全是可爱的、给女孩子穿的服装。
“应该是给他女儿准备的吧。”
侦探的推测与我不谋而合,不过医生虽然点了点头,但还是拿出其中一件说道:
“以防万一,还是都检查看看。”
“……”
在他们三人各自都拿起一件开始检查后,我也只好带着有些过意不去的想法拿起一件。
我打量手中的这一件长裙,对比自己的身高来看,它并不适合我如今的身高,在几年前倒是刚刚好。不知何故,我有些安心,既然我穿不上,那冬至也更不可能穿上。也就能确定房主日记所说的与我家没有任何瓜葛。
再拿起箱子底的最后一件裙子,我不由得有些熟悉,记忆中好像是几年前的爆款,当初我也有一件,不过如今穿不上后,就被母亲拿去当做成长的纪念了。
“没有问题,你们呢?”
“没问题。”“都很正常。”
我也跟着附和,将衣服又重新叠好按照顺序放回箱子中锁好,锁没被破坏真多亏医生高超的撬锁技巧。
将一切恢复原样后,我们不约而同地望向那道门。‘这或许是最后一道门了’不仅是我,他们三人也是这样认为。
推开门,一股直入骨髓的严寒立即扑面而来。这里面不存在光源,只能借助上一个房间的灯泡视物,以至于踏入其中后便看不清同伴的脸。还好这个房间很小,只有制冷器与冰柜。
第一时间没有遇到怪物袭击,但侦探他们反而更加地谨慎小心。缓缓伸出当做手电筒使用的手机,照射冰柜所隐藏之物,我跟着侦探一起探过身子,想看清楚冰柜里的究竟是不是他的女儿。
好奇心支配了我们。
也正如我们所预料那般,里面存放的就是一位盛装打扮的少女。只不过刘海将脸给遮住让人看不清楚她的美貌,但从些许细缝中流露出的肌肤并非想象中那样似珍珠般玲珑剔透。反而是与之截然相反的,淡紫色的诡异色彩。
我知道那是什么。
正常人、还活着的人,绝不会拥有的东西——尸斑。
【san检定0/1d3】
【roll=49<67,成功】
【san=67】
‘砰。’
我伸出手想撩开她的头发看个仔细,结果手指撞到透明的玻璃。冰柜果真是冰柜,如同冰一般的寒冷。连带着自己的痛感都变得薄弱许多。
“果真要打开?”
我还以为这又是脑海中那恼人的声音,慢一拍才反应是眼镜女在询问我们。低温似乎影响到了我大脑的运转速度。
“打开吧。”
我如此宣言道。
侦探和医生也无异议,十分娴熟地开始测试打开的方法。方法倒也不困难,应该说简单得过头,按下位于某个难以发现的地方的按钮,就可以由这两个男生掀开顶部玻璃。
侦探与医生将玻璃放置在一旁,我听见他们长舒一口气,估计是担心这具尸体在他们搬运玻璃的时候突然跳起来进行攻击。
我终于可以看清她的脸。
这一次没有玻璃的阻拦,我轻而易举就将手探入其中。
好冷。
还未触碰到她,我的半个身子就像是坠入冰窖。虽说这里称之为冰窖也没什么不妥。热量正在逃离我的体内,比起我这具身体,它们更偏爱躺着的少女也说不定。
“等一下!”
眼镜女突兀地伸过手抓住我的手腕。热乎乎的触感,在这片领域中是如此不合适。我盯着她,无言地表达这个事实。
可惜她看不懂,将我的手一把拽出,手劲儿比起她给我的印象来说,意外地大,至少我都来不及挣脱。
“不能随便碰尸体。”
我歪了歪头,不是很理解。这一次的表情被她读懂了。
“醒了怎么办?”
“……啊?”
都说是尸体了,难道还要诈尸?
她顿了一下,好像也理解到自己说得不够清楚,整理语言后说道:
“一般这种都会用触发型陷阱,一旦我们碰上去,就可能导致不妙的情况发生。”
“哎,真的吗?”
反问的人不是我,我和眼镜女循声望去。侦探和医生已经将她从柜子里面抱了出来。
“喂喂喂!你们干嘛啊!”
“我们……”“就想看看她有没有压住什么关键的线索……”
“你们是脑子生锈了?!”
就在眼镜女指着他们俩教育调查员的基本规范的时候,我伸长脖子想看清她的脸。
‘叮。’
她身上传出某件物品的撞击声。毕竟穿着这样豪华的服装,有些佩饰也是理所应当的,我本打算就这样无视这个声音。
‘叮。’
立刻,我的某个神经发出了强烈的警告。并不像是站在悬崖边时所感受到的危及生命的信号;而是自己这个存在即将被颠覆的恐惧。尚未见到物品,我便听到脑海中的那个声音,仿佛遥远的呼唤,可那腔调又令我极度不快,它好似在嘲笑我,又好似在拼尽全力地哭嚎。
我没有回应这份呼唤,而是让自己的思绪一心一意地盯着声源之处。
‘叮……叮……’
那块物品终于在撞击声中,从她腰间露出真影——
仅仅只是,半块玉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