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武器，格兰，你已经无路可退了......别逼我动手。”
“......”
“你没听到吗？！我让你放下武器！马上！”
全息瞄准镜的红点依旧停留在眼前金发双马尾少女的身躯上，她脸颊旁的血迹还未擦去，那坚定不移的眼神与手中抵上扳机的冲锋枪都时刻锁定着我的脑袋，枪口并未颤抖，她的体力还有足够多的富余，即便继续举着枪，先败下阵的也会是我。
但我没得选。
我尽力抑制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压低喘气的声响，握稳手上的武器，将食指抵在扳机上，甚至连眨眼的空隙都随时做好开火的准备。
在厮杀中被割伤的身体默默发出了悲鸣，摇晃的火车车厢里传出了玻璃瓶轻微碰撞的清脆声响。
我已经注意不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了，那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的警报，即便我的大脑依旧强制令它们全体继续战斗，直到死去为止，我或许还没做好准备面对死亡，或许我早就准备好了，我不知道，我刻意的的没有去想。
只是看谁会先一步扣动指边的扳机。
“为什么，你不惜背叛和你同一条战线上数年的联合作战部队，与政府为敌，甚至抛弃了其他队员的生命，只为了把这些‘病原体’送进火车中。但现在车头也已经落入我的控制，用不了多久车辆就会改道而行，你那已经被制服的搭档也不会来救你了......为什么，明明都到这一步了，你这样的抵抗又能改变什么？”
“......闭嘴。”
她再度开口，再度戳伤我的内心，让我试图忘记的事情浮现眼前。
火车还在前进，车窗外的高楼大厦纵使不断变换也大相径庭，黑色的硝烟不论何处都仿佛永远附着在远方的天际线旁，来自后方直升机的探照灯依旧摇摆不定，而下落的绳索也已离着车身咫尺之遥。
火车的轰鸣声盖过了外部直升机上传来的一切杂音，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却只有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怜悯的她，她的声音是那么刺耳，令想要摆脱杂念，思考解决办法的我无法忽视。
甚至让我觉得愤怒。
“已经够了，格兰......你本来就不该卷入这件事来，这是我们的战争，不是你的，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别让为了你而牺牲自己的安雅和张涵白费力气，让你活下去，这才是她们本来的愿望，所以别为了这件事而......”
“闭嘴。”
她想取代我，是啊，她要取代我。
我无法反驳这件事，没错，她们为了这最后的抗争而做的准备长达三年之久，而我呢？我只是在一个周前，刚刚认清这一切的真相，并且做出了这样鱼死网破的最后决定而已，我无法和她们相提并论。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除了我所在的最后一节车厢之外，其他车厢都落入了她们的控制下，最后活着的蒂娜也被她们制服了。
她们从一开始就打算夺走这些“思维病毒”的病原体，只不过当初是我，编号404的“思维探查者”小队，预料之外先一步接近真相，打乱了她的计划。而现在，处境更为不利的时下，由她们来打乱我的计划了。
她要取代我，使用这整整五个车厢的病原体，来控制尽可能多的无辜群众，来成为最后的反抗者。
是这样吗？
她也是为了复仇吗？为了这场夺去了我一切，却几乎没有硝烟弥漫的战争？
“难道为了这场荒谬战争而死的人还不够多吗？！格兰·沃森！”
“我叫你闭嘴！”
我用愤怒的吼声回应她，对瞳孔中倒映出的那个男人，那个本来坚强，富有正义感，并且扛起一切噩梦的男人如今凄惨的模样产生怜悯的她。
但要不是因为她的同情，恐怕我几分钟前就已经死在她的枪下。
“停下火车，放弃抵抗！这是你们的最后机会......”
距离火车抵达目标地点至少还有四个小时。
伴随着火车经由铁轨的轰鸣作响，我无法抑制脑中已经混乱的思绪，走马灯般的往事浮现在眼前，仿佛就这样把我拖回了与眼前这一切似曾相识的起始点。
《残响回声-Residual ech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