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施坦因的脸白一阵，黑一阵。通讯员报告所有轰炸机都被摧毁，不可能再继续进行轰炸时，他一句话没说，只是看着远方，将拳头攥的咯吱作响。指头关节都因为用力过猛开始泛白。

“好一个……鹰巢城。”好半天过去，曼施坦因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从另一方面看，至少鹰巢城也不会再使用龙了。”威尔士说。

曼施坦因点点头。如果鹰巢城还有其他龙，这头龙就不会用如此决绝的方式来破坏轰炸机了。

“报告，炸药已经设置完毕了，随时可以继续进军。”

“明白了，”曼施坦因指向远方，“立刻施行爆破，然后先锋部队出击！”

威尔士这时提出了异议：“我们是不是暂缓一下进攻，等待后续的重火力部队赶到以后再进攻比较好。”

曼施坦因猛地回过头，吓了威尔士一跳：“中校！敌人已经黔驴技穷了。他们的龙已经死了，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阻止我军进攻的手段了！现在我军需要一场胜利，需要一场胜利来提升士气。如果你感到害怕，大可以回到你的皇宫去！”

“是属下失言。”威尔士立刻说，心中的不安却没有消弭。

曼施坦因回到了坦克上，瞪大了双眼，大声喊着：“进攻！”

伴随着一声巨响，乱石被炸开了，坦克开始向前驶进。

坦克部队缓缓地前进。曼施坦因崇尚闪电战，但这不代表他是一个莽夫。尤利娅给出的请报上明确提出了魔纹这种技术，在曼施坦因看来，这或许是唯一可能产生变数技术。在前进的同时，曼施坦因始终在警戒前方的地面上是否有魔纹。

在他看到敌人的抵抗部队出现在眼前时，险些以为自己花了眼。那支部队恐怕不足前人，都是一副帝国人的面孔，穿着破旧的衣服，一字排开，就那么光明正大地站在峡谷中间，冷冷地看着他们前进。

“停止前进！”曼施坦因喊道。他想看看，敌人有什么伎俩。

地面突然颤抖起来，无数根藤蔓破土而出，捆在了坦克周身。与此同时，有数百人跑出队伍，他们朝着坦克喷出火焰。

——但这种距离火焰是不可能烧到坦克的，曼施坦因想到。峡谷中突然卷起了狂风。风助火势。火焰在风中扭成了龙的形状，一路向前点燃了坦克上的藤蔓。

藤蔓劈啪作响，坦克立刻燃烧成了一个火球。这支千人的小部队脸上浮现出得意的表情，但很快，他们喜悦的表情就僵在了脸上。

坦克破火而出，继续向前驶进。

“白痴，”曼施坦因冷笑着，“你们也未免太小看帝国的坦克了。坦克的材质早就防火不导热，竟然妄图用这么原始的手段攻击帝国的坦克，你们也未免太天真了。”

鹰巢城似乎真的已经黔驴技穷了。这些残兵败将拼命召唤着藤蔓，喷射着火焰，却无法阻止坦克的前进。他们中的有些人甚至让地面隆起筑成了土墙。但无论是哪种手段，最多也不过多阻止帝国的脚步几秒钟。蒸汽机的活塞剧烈运动着，将动力源源不断提供给坦克群。烟囱中冒出的滚滚白烟几乎能形成一小片云彩。

坦克以万钧雷霆之势，扯碎了藤蔓，撞碎了土墙。土与人的肢体和血液混杂在一起，被坦克的履带轻松碾过。这支小部队溃败的速度比曼施坦因想象的要快许多。

曼施坦因表情负责地摇摇头，他原本希望能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而不是一触即溃的散兵游勇。

他叹了口气，这根本不是战争，这只是一场屠杀而已。他喜欢战争，却对屠杀没有兴趣。

但命令就是命令。

鹰巢城的大门就在眼前。嵌在悬崖间黑色的大门如同黑色巨人，不带喜悲地看着这些来自遥远西方的侵略者。或许他在恐惧，或许他在哀嚎。曼施坦因希望这扇大门带有生命，他想看到对方臣服在自己面前，主动打开城门的那一刻。

城门没有打开。鹰巢城决定负隅顽抗到底。

“开炮！”曼施坦因冷冷地下达着命令。这是一件好事，消灭一个有骨气的对手，远远比接纳一群投降的俘虏有意思的多。

伴随着坦克群此起彼伏的炮声，那扇看似坚不可摧地黑色大门被大炮红开，如同一只落汤鸡一样悬吊在悬崖上。烟尘，黑石碎片在空中飞舞。鹰巢城连同其中的火海、人民，全数暴露在帝国的铁骑下。

帝国的火炮部队的机动力远不如先锋坦克部队。当曼施坦因中将下令先锋部队进攻的时候，火炮部队刚刚行进到镜湖之森大约一半的距离。中军的指挥人为莱因哈特少将。不同于曼施坦因中将，莱因哈特少将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在他的指挥下，火炮部队始终以相当慢的速度前进。不仅如此，他还派出了斥候，沿着先锋部队前进的道路一路勘察打探。

担任莱因哈特少将副官职位的朱维尔上校对此很不理解，他询问道：“少将，先锋部队早已越过了镜湖之森到达鹰巢城前，我们为什么不加紧行军呢。”

莱因哈特始终紧盯前方：“在这场战争中，我方几乎所有的情报都来自于尤利娅少校一人，对于情报的准确性我始终抱有很大的怀疑。”

“如果敌人袭击，一定会优先袭击我们的先锋部队，毕竟曼施坦因将军身处先锋部队。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再愚蠢的人也会知道。”

莱因哈特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实际上，他直接指挥了绝大部分第一装甲师的部队。偷袭讲究的是以快取胜。要靠偷袭才能胜利的仗，一旦陷入了缠斗偷袭方无疑将得不偿失。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敌人都没有偷袭己方大部队的道理。

——又或者，敌人的目标不是己方的大部队？

莱因哈特少将下达了命令：“传我命令，一团加快前进速度，务必要在三个小时内赶到鲁尔山脉。”

“三个小时？”朱维尔少校吓了一大跳，“这是不是太快了点。”

“那就两个小时！”

“两——好吧。”朱维尔少校去传达者命令。莱因哈特接下来又下了另外一道古怪的注意。他命令火炮部队走在最前，而其余机械化部队走在后面。

朱维尔上校说：“恕我直言，少将，如果敌人有偷袭那么火炮部队无疑是砧板上的肉。”

“你之前可还说过不会有偷袭。”

“可是……”

“执行命令。”

“是！”

莱因哈特若有所思地揉着他的下巴，接下来他下达了第三条指令，剩余部队放缓行进速度。“这样会导致部队脱节。”看到莱因哈特的脸，朱维尔决定把这句话咽到肚子里，今天他见到的古怪的指令已经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