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我捏紧了拳头,“来做什么?”
“来向你澄清一件事。”他说道。
“不怕我……杀了你吗?”我阴冷地盯着他。
“你杀不了我,”说着,几个保镖从他背后走了上来,手中无一不拿着枪,“只有我杀你。”
“你这就……要开枪了?”面对多个枪口,恐惧从我心底油然而生,但我尽量压抑自己,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害怕。
“怎么会?我说了,我是来向你澄清一件事的。”他岿然不动,道,“让你变成今天这副模样的,从一开始,就是我。”
“什么?”
是周竹亭么?周若全的贪污、还有伤害我——
“都是你在背后指挥吗?”
周竹亭轻呼了口气,说:“这件事解释起来比较长,用最简单的话来说,从一开始,我是希望让你和青蛇签订恶魔契约。”
哈?
“你什么意思?”
“不然你以为你一个没有经验的新人怎么可能进入国企?从一开始,你进入南宁钢铁公司,就是我们暗中安排的,周若全贪污也的确是我授意的,一来我最近缺钱花,二来我打算扩充一下我的契约者团队。所以,我故意找了你这种背景薄弱、没有工作经验的年轻人进来,为的就是让周若全可以在贪污之后把罪名嫁祸给你。由于你在公司里没有任何关系网,因此没人会站出来为你说话,这样就可以把你逼得走投无路。”
“然后你会……”我已经猜到接下来他会说什么了。
“然后,我会让青蛇和你私下接触,你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唯一的选择就是和青蛇签订契约,我手下的契约者团队的一员。”
我咬牙道:“你就不怕我报复你吗?”
“我的确没想到你会报复,因为到时候我会和你摊牌,我手下的契约者很多,势力很大,我相信到时候你不敢和我撕破脸。在威逼的同时,我也会利诱,一直以来都过着平民生活的你,抵挡不了金钱的诱惑。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人为地打造了一个又一个契约者,然后用利益将他们收入囊中。”
“可你是个例外,”周竹亭说道,“这件事交给若全去做是我的失策。若全不知道恶魔的存在,也不知道我的计划,要从他那里知道你被丢在哪里需要花时间,而刚好黑猫又先于青蛇和你缔了约。这是我计划之外的变数。但是,结果还是没变。”
原来是这个样子……
我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报复的对象。我以为对我不利的只有周若全一个人而已,没想到,周若全居然只是周竹亭丢出来的挡箭牌!
“不过我也庆幸,还好是丢给了若全做,不然要是我亲自做的话,你肯定会首先把矛头对准我,那样我可能就要倒霉了。”
“那可是你的儿子。”我说道。
“本来我也没想到你会做到那种地步,”周竹亭说道,“我是有拿他当挡箭牌的意思,但我以为普通人不至于把他怎么样。”
“其实我还是蛮佩服你的,”周竹亭微微低眉,神色低垂,“能做到这一步,不惜把自己逼到被全城通缉的地步也要报复我们。某种意义上讲,你也真够病态,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不会把自己逼到这一步,因为这是在自杀。”
冷风刮在我的脸上,拉起我的几根头发,我拉起眼罩,揉了揉酸痛的右眼。
“虽然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但也并非没有挽回的余地,”他说道,“我一开始就是抱着让你成为契约者的目的来的,此时虽然事态有所失控,但结果终究是没有变。你就如我计划的那样和恶魔缔约了,至于缔约的是青蛇还是那只猫,其实都一样。”
他和我说这个……他是想让我现在加入他吗?
不管怎么想,他的话里都藏着一股劝降的意味在。
“对于我儿子和他的手下所做的,我道歉,我向你保证我以后可以不伤害你。但有个前提,就是你得和我计划的那样,加入我,成为我手下契约者团队中的一员。只要你愿意将你的力量为我所用,我可以尽我能用到的全部能量,来满足你的需求。”
果然,就是要我投降嘛。他就是觊觎黑猫赋予我的异能,希望我的力量可以为他所用。
“人生在世,别的都是虚的,什么复仇、什么尊严,都只是骗人的鬼话罢了,”周竹亭娓娓道来,“只有切切实实落到身上的好处,才是实际的。你想想,对我复仇,杀了我,你不会得到任何好处,你只会落个杀人的罪名东奔西逃,这难道是你想要的生活吗?”
“我知道我的孩子伤害过你很多,但你扪心自问,就算若全死了,就算我也死了,你又能得到什么呢?你什么也得不到。相反,加入我,我可以给你金钱,地位,权力,也可以帮你洗白身份,对你而言,这也算是一种补偿了吧?”
尽管、尽管我心底很想反驳他,但他说得对,对他复仇,我拿不到任何好处,相反,如果投降,只要帮他做事、只要于他还有利用价值,他也能回馈我很多东西。
我已经受够了逃亡了,接受他的条件、过回正常的生活,对现在的我而言倒是个退路。
如果单单从自己的角度考虑,这时选择投降反而是最理智的选择,至少也可以假意应允把命拖着,以后再找机会复仇。
但是……
无疑,那是最好的选择没错,无论怎么想暂时的妥协都对我更有利,但是……
但是——如果此时投降,不就是在逃避么?
我不是已经要求自己,不要再逃避了吗?
我不是,已经不想逃了吗?
明明已经不在乎了,怎么到了这种关头,我又要妥协了呢?
难道如今的我,还要再像曾经那样对别人低眉顺眼吗?我还要在别人的冷眼与鄙夷中点头哈腰吗?
我——还要再给自己的妥协与怯懦找理由吗?
那个从来不敢忤逆别人的我……
那个还要表妹主持公道的我……
那个只知道去圆滑顺势的我……
那样的我……还要继续下去吗?
我还要继续以那样一副形象出现在别人眼中吗?
“我……”我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地面,嘴唇蠕动着。
“想好了吗?”周竹亭两手抱在胸前,“是活,还是——死?”
他刻意把“死”字说得很重,就像一把尖刀在我的心头狠狠扎了一下。
理智告诉我,如果我现在死在这里,一切就白费了。
如果现在他杀了我,我将不会有任何机会再向他复仇了。
我应该选择苟活……
“我……”
我该……怎么办?
舍弃尊严,或是舍弃性命?
韩信尚且能承受胯下之辱,我能接受屈居仇人篱下的现实吗?
我能吗?
一时间,我感觉我的脸发烫发热,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怕死,但我也不想死,我不想就这么结束。至少假意奉承还可以保下一命。只要说一声“同意”就可以了。
但我说不出口。
我真的说不出口。
我已经……不想再承受那份屈辱了。
“你毁了我的生活,要我原谅你,那不可能……”我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也没求你原谅我,”周竹亭语气平淡,“你在心里多么记恨我都没关系,但希望你能退一步。”
“……行了。”
真是够了。
把我逼到这个地步,还要我退一步。
“你可真是……恬不知耻。事到如今,还要我对你让步?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不,应该说,你怎么会为我考虑?你只是在为你自己而已。”
周竹亭交叉了一下环绕的手臂:“我给你一个不死的机会,你不珍惜?还是说,你只是单单咽不下那口气?”
我冷眼看着他,道:“不,我并没有咽不下。到今天为止,我从来都是逆来顺受,没有什么气我咽不下。我也不是为了争一口气,我只是……想表明我的态度。”
“什么啊?忍得了就投降,忍不了就去死,如此而已。何来能忍却不肯忍?不过还是争面子罢了。”
“或许吧,或许真就像你说的那样。是,我也有面子,我也有尊严,没有谁愿意给别人当狗,何况那个人还是把我打入地狱的人。我并不是不能忍,而是,如果我忍了,哪怕你真的不杀我、哪怕我日后真的能找到机会杀了你,那也没有意义了。”
“为什么?”
“因为那样,就称不上是复仇了!”
我怒道:“给仇人当仆人,给仇人当助力,这样一样,岂不和仇人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且不说一根绳上的蚂蚱如何互相撕咬,就算到时候我杀了你,那也只是卑劣小人的暗算,不能算是堂堂正正的复仇!是复仇,不是简简单单的报复!既然是复仇,那么,至始至终,都不应该和仇人站在同一边,至始至终,都应该和对方战斗到底!”
“死了,便是我时运不济、技不如人,那是我的命!”
“赢了,便是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胜利!”
“若是先屈膝再在背后捅人的刀子,那样的复仇,跪着的复仇……没有意义!”
周竹亭忽然抿嘴笑了笑,他的双手插进裤腰里,说:
“好一个堂堂正正光明磊落,这种话也配你说!呵,真羡慕你们年轻人,还可以有引刀成一快的血性……罢,你不肯跪着复仇,那你愿意站着领死喽?”
周竹亭对右手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立刻拔出枪对准我,黑洞洞的枪口无声地传来压抑的气息。
“最后问你一次,真的不肯?就这么恨我?”周竹亭眯着眼问道。
“就是有这么恨你……倒不如说,我就是个喜欢记恨的人。”
周竹亭拍了拍手:“好,我承认,你也算个狠人。真正的狠人,从来不怕丢命。”
冷冰冰的枪口距离我仅仅两三米的距离,就这个距离击中我,我死亡的几率非常大。
拒绝周竹亭的橄榄枝,我不后悔,我不想再给别人低头了。
但是,我……不想死。
我不想就这么结束。
如果上苍有眼,就请让奇迹……在此刻降临吧!
周竹亭昂起头,冷冷地命令道:
“开枪。”
保镖的手指微微扣动,在扳机将要被扣下的一瞬间,一道子弹般的黑影从侧面一下子撞在了保镖的手臂上,他手中的枪在刹那间从手中被震落!
一只黑色的猫,稳稳地落在了我的身前。
“趁现在!再来几发枪子儿我可挨不了!”
一阵无形的力道从黑猫周围仿佛海浪般窜起,将周竹亭等人全部推倒在地。我趁此机会捡起刚才落在地上的枪,举枪对准了周竹亭:
“现在,换我杀你了!”
周竹亭和他的一众保镖即刻起立,数道枪口纷纷对准了我,而我的枪口则直直指向周竹亭。周竹亭不敢乱动,他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枪,我看到他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出其不意的一着啊。猫,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其实我刚才就已经来了,只是好奇你和云落小姐会说些什么,就听了听。抱歉啦,我是掐着时间冲出来的哦!”
“别太得意忘形了!”周竹亭怒道,“我不信你一个人杀得了青蛇和市中心所有的警察!青蛇迟早会到这里来!”
“嗯,你说对了,青蛇没死。所以,我准备撤退了,周书记。”
黑猫回看了我一眼:“趁现在,我们走吧!”
我瞥了眼左手臂的手表,刚十一点,距离利维坦清空缓存还有一小时。的确,没必要在这里逗留了,该走了。
而且,时候也到了。
敞亮的灯光携着车轮声从我背后直射而来,我知道,那是之前被我控制的公司职员开来的私家车,而且是三辆。按照原计划,如果直到十一点我们还没能离开,这说明事件脱离了我们控制,那么被我控制的三名公司职员就会按照便签上要求的开车前来帮助我们逃走,同时用车子阻挡追击者。
看到三辆汽车的同时,周竹亭瞬间就明白了:
“没想到你们居然算到了这一步。”
“看来你要死于车祸了,周书记——等着你的葬礼!”
黑猫和我立刻窜进了其中一辆车,我们刚进去车子便载着我们急驰而去,而剩下两辆车则会撞向对面的任何人。本来在我们的计划里是没有预料到周竹亭的到来的,但既然他来了,那么刚好,就让他死在车轮下吧!
坐上车后,我总算长出了一口气。
“我本以为你还会像曾经那样妥协,还好,你没有在最后突然跑到敌人那一边。那样我可就头疼了。”
“嗯。”我点点头,“你是怎么这么快赶到的?”
“我翻屋顶岂是你们等红绿灯过马路的速度能比的?这点距离要过来并不难,顶多半小时就到了。”
忽然,黑猫的身体晃了晃,直直地倒在了椅子上。
“你怎么了?”
我急忙将它扶起。
“没事,对付那些警察的时候,受了点枪伤,又消耗了太多法力,我需要吃点东西……睡一觉……”
黑猫就好像忽然虚脱了似的,它乏力地靠在座椅上,合上眼皮,这时我才注意到它的下腹部有血迹,毛发也杂乱了不少。身中枪伤还要跑上几千米赶过来,它撑不住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轻轻抚摸它柔柔的身体,将它的毛略略理顺。它把脑袋靠在我的大腿上,不一会儿就响起了鼾声。
汽车仍在疾驰着,窗外的景色渐渐从高楼大厦变成了深黑的行道树,行道树从窗前掠过的速度也越发的加快,刻下不断来回的残影在车窗前,像是一幅不断重复的画。
今夜这一战,算是结束了吧……
在集团大楼,两辆满是伤痕、冒着青烟的车子停在大门前的空地上。其中一辆车的车轮被保镖第一时间射爆,车内的驾驶员也被保镖当场击毙在座位上。而另一辆车在撞死了一个保镖并撞破了大楼的一楼正门后被赶来的青蛇破坏并摧毁了。
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车子一头栽在大楼里,车内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仍在喷溅着血液,背生双翼的巨蛇从车顶上下来,绿色的光滑鳞片对上了满地的碎玻璃,两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音。
“安全了,周竹亭。”
“多谢,”躲在里屋的周竹亭打开门,领着身后的保镖走到大厅,“如果不是你,我们几个还真拿这局面没办法。”
“你从来不会‘没办法’,”青蛇沉声说,“你这么多支枪,要活命总有办法。对你不过是轻松和麻烦的区别而已。”
周竹亭叹了口气:“废话不多说了,总局那边怎么样?”
“很惨,”青蛇说,“全军覆没。黑猫提前挖开了街道的地下,导致了地面塌陷,用这一招他坑杀了大量警察,我也差点死在那里。”
“我也是,”周竹亭的语气有些愠怒,“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不管什么都利用到了极致。现在他们已经坐着车子跑了。”
他们来到空地上,看着满地的狼藉,周竹亭一脸无奈,保镖们这时才开始注意周围的环境,青蛇没有表露出任何情感。
“我和那只猫打过交道,他是个很狡猾的人,不管计划什么,他永远会首先把后路预定好。而且他那个无所不用其极的性子,倒和你很相似。”
“比起那只猫,我倒在意那个姑娘,”周竹亭说,“我有种感觉,那个姑娘比黑猫棘手。”
“都棘手……还不如这么说。”青蛇说。
“呃……救我……”
“嗯?”
忽然听到呼救声,周竹亭循声看去,那个自称吸血鬼的男人正捂着受伤的眼睛跪在地上,满脸是血,分外狼狈。
“彭瑾。”
周竹亭来到他的跟前。
“周书记吗……救我……我的眼睛……瞎了……”
周竹亭看了眼脚边的玻璃渣和扔在地上的紫外线灯灯管,他背着手,抬起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们一个二个都这么没用,叫我如何是好?”
彭瑾颤抖着,他颤颤巍巍地乞求道:“救救我……我不想死……周书记……周老板……”
“真对不起啊,彭瑾。你这个样子,就是我也救不了你。”
“不,还有办法,”青蛇忽然说,“和我契约,帮你恢复眼睛,代价是你的单手单脚。”
“啊,不……我……周老板,帮我求求情好吗?我帮过你这么多,我给你做牛做马,就这次,你让青蛇无偿帮我这一次,求求你……”
“你怎么看?”周竹亭转向青蛇。
“我不是迂腐的人,为人类伸出援手,虽然我没有这个爱好,但不是不能做。只是……”
“只是什么?”
青蛇凑到周竹亭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周竹亭微微皱眉,随即又眉头舒缓,他点点头,道:
“你说得是。”
他转头看向彭瑾:“抱歉了,不能救你。”
“什么……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周竹亭舒展了一下胳膊,随后朝着远离彭瑾的方向走去,青蛇站在原地没动,“就是没理由救一个没有价值的人,仅此而已。”
“你就,在这儿撂着吧。”
“我、我怎么就没有价值了!”彭瑾扯着嗓子争辩,“我为你干过多少事!帮你摆平过多少人!你一句‘没有价值’就把我扔在这里不管?凭什么!周老板!周竹亭!”
周竹亭没有理他,继续慢慢踱步。
听到周竹亭渐渐远去的声音,彭瑾也心急了,他怒道:
“周竹亭!我以后、我以后绝对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我不会再被打败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你、你把我扔在这儿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也不是吃素的!老子会报复你!跟了你这么多年,你的把柄老子手里一抓一大把!你要是不救我,我就把这些全部捅给——”
周竹亭骤然停下脚步,回身道:
“捅给谁?”
刚还在破口大骂的彭瑾立刻闭上了嘴,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
“刚才我只是想试探试探你,果然,你早有反骨,彭瑾。亏我多长了个心眼,否则哪天被你坑害了,我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只是想威胁我,对吧?我不救你,你就卖我。懂了,我懂了。”
周竹亭从一个保镖手里夺过枪,一边把玩着,一边说话。
“彭瑾啊彭瑾,跪着造反,你真有一套。有时候,敢跪着造反的,可比敢站着领死的难对付多了。防不胜防呀。”
“周竹亭……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最起码,你也是个人吧?当初我的公司垮了,妻儿也死在那场火里,是你和你的恶魔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如今,你为何就不肯再帮我一次呢?”
面对彭瑾的质问,周竹亭呼了口气,说道:
“要说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打一开始,你的公司垮掉,你的妻儿被烧死,就是我授意的。”
“什、什么?”
“很惊讶么?我以为你应该早就有所察觉了才对,”周竹亭抬起一根眉毛,“我需要愿意为我卖命的契约者,恶魔只会被人类的负面情绪吸引,只有心怀深刻仇恨或执念的人才能和恶魔签订契约。所以我只得人为地制造不幸,再让青蛇出马,不这样,我的契约者团队也很难打造起来。”
听到周竹亭的话,彭瑾跪在地上,发自灵魂的震惊使他好几秒陷于僵直,之后他的面部肌肉才微微蠕动了几分,他痴痴地笑了两声,无不悲哀地感叹道:
“我以为是你拯救了我,结果……我一直是在给我最恨的人当狗,老子他妈还一直对你感恩戴德……周竹亭,这几年老子也查出来了点儿东西,但没有切实的证据,我也始终不愿相信那真的是你干的……”
“现在我亲口告诉你了,该相信了吧?你个废物。”
周竹亭面无表情地说,同时手中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彭瑾。
“周竹亭……我操你妈!你他妈……去死!啊——”
彭瑾突然猛地暴起,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他还是凭感觉朝着周竹亭的方向愤然冲去,速度之快周围的保镖根本反应不过来。
而周竹亭则在彭瑾向自己扑过来的刹那,手指微动,扣下了扳机。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