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你喜欢猫吗?”
葵花鹦鹉对着卡托莉奴问。
“不喜欢。”
果断的回答,卡托莉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骗人!卡托莉奴亲你明明那么喜欢利坷亲!”
娜娜立马答道。
“是真的不喜欢吗?”
“是的,利坷的眼睛是被我戳瞎的,原因就是很讨厌它,我没有说谎的必要。”
沉默了一会,狮鹫背上的四人此时没一人发出声音。
娜娜看着卡托莉奴认真的眼神,有点吃惊,她知道现在不是该她多嘴的时候。
“那么小丫头,你觉得你的使魔是只怎么样的猫呢?”
葵花鹦鹉又问。
“......”
卡托莉奴语塞了。
“说不出来吗?”
“所有的猫都一样,是说不准哪天就会从人身边消失的存在,以前也是这样,现在,也是。”
卡托莉奴做了个深呼吸。
“利坷也不例外,她要是直接死了倒没什么,但她有可能会再回来,莫名其妙的再出现在人面前,这样的感觉非常讨厌,我真的想把她掐死好叫她不要再出现了,可现在她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我连想掐死她的机会都没有。”
“除此之外呢?”
葵花鹦鹉的语调变得有趣了起来。
“贬低我很擅长,但是我不懂得如何称赞,所以其他的话还是算了。”
“也就是说,小丫头你其实还是很想见你的猫的是吗?”
“......”
卡托莉奴停顿了足足有十秒,眼睛看向别处,轻轻的点头。
“那又如何?你又不能把它带到我面前。”
“阿达岭能做到哦。”葵花鹦鹉笑了笑。
“鬼才信你这傻鸟。”娜娜对着它撅嘴。
“如果我能做到,你就嫁给贝利兰怎么样?”
在卡托莉奴取出钝剑准备把这肥胖的葵花鹦鹉砍成两半截之前,它已经飞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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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发着无上光辉的傲慢善雀,曾一度忘记自己的模样。
它曾以为自己是四脚着地的爬虫,曾以为自己是遍身铁鳞的怪鱼,不停的根据自己的想象而改变着。
直到它在湖面上看清了自己的样子。
贪吃的飞鱼跟它开了个玩笑,在水面吹出巨大水泡,水面就变成了一面凸面镜。
光之善雀就以为自己是那肥胖的白鹰。
它跟随着像是自己同类的飞鸟一齐在林中穿梭,直到被猎人用弓射下。
因为白鹰足够傲慢,所以它忍着痛。
因为白鹰足够傲慢,所以它不出声。
猎人看这白鹰不屑的眼神感到很有趣,就将这受伤的白鹰拿到集市上贩卖,而后被一位从皇宫出行购物的宫女买走。
起初,这位小宫女只是想把这胖鸟
当作宠物来养,可谁知道,它居然开口说了话。
白鹰被这宫女起了个名字叫做“阿达岭”,他们两个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不知人世常情的白鹰被教会了各种东西,性格也变得跟这小宫女一样,懒散,胆小,但是为人温柔又很会聊天。
有天,王后见到了这能言人语的白鹰后喜欢得不得了,就把它带进了自己的住处,和这小宫女分开了再也没见到过。
和王后一起生活真的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白鹰整天以酒代水得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刚做出的精美糕点只咬一口就被它用爪子踢下桌,它在洗的洁白的长毯上张着翅膀小跑,留下一串串小稚花般的尖尖脚印,王后不仅没有责备它,反而是笑得合不拢嘴。
“真是可爱啊,这样的小家伙。”王后说道。
第二天,白鹰就被人毒死在了院子里。
王后哭的很伤心,派人把它埋葬在宫殿以外的地方。
但是这死后尸体僵硬的胖鸟仅仅只是被人糊弄的丢弃在王国郊区的路边,直到日落黄昏,它才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
它足够傲慢,被人下了足矣毒死任何东西的药量,它也觉得自己是作为一只肥胖的“阿达岭”而活,不能不把这被毒死当回事,它觉得它要挣扎一会和死亡做一个小小的斗争。
所以它显出一副痛苦的样子,步履蹒跚的在地上爬着,一个从集市归来的平民看见了这白鹰,把它捡回了家。
这个平民家里有一个十五岁双脚残疾的女儿,但这个家庭把所有的爱都放在了这个女儿的身上,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想把这个孩子送到南陆最有名的学校上学。
发现了会说话的白鹰后,一家都高兴得不得了,因为一般只有身份显赫的家庭才会给自己的孩子配备会说人话的动物来作为使魔伴读,有这只白鹰跟随,自己的女儿再也不会被人瞧不起了。
白鹰“阿达岭”,就这样进入了世界之花学院......
是否曾是这样的故事,连白鹰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它抬起了头,望着这漆黑的天空。
那可怜的大猫究竟因为什么才被那嫉妒到扭曲的黑蛇所算计啊,它也实在不知道缘由。
在化为“阿达岭”之后,白鹰一直想以这身份好好的活下去,它足够傲慢,它不会让其他人来干扰这个世界。
这嫉妒光明的黑夜,也差不多是时候结束了。
白鹰张开了翅膀,顺沿世界之花树冠画着规则的弧线。
那散发不详之色的赤叶,正随着这白鹰飞过而褪去殷红。
铺满天空的乌云层被这极光流星所冲散,像是一把美工刀切开黑色书皮,现出里面的白页。
缠绕着太阳的黑绳一根根崩断,日光倾泻于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也许在人们的一个哈欠之间,深夜就变为了正午。
停在高塔上的阿达岭欣赏着校园内那并不和谐的景色,仅管那些魔物依旧还在横行,但白日下的光明永远比夜晚要更加让人安心。
凝望着某处宿舍楼的楼顶即将灭去的黑烟,阿达岭展翅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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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还未散去,但却又不显得灰暗。
红瞳的金发少女握着剑柄,踩着纹岩龙头上的突起骨把钝剑抽出,甩掉了卡在剑叩齿里褐色的恶心有机物。
“卡托莉奴!!!”
奥尔娜一下从地上的隐形披风里跑出,奔向那位金发少女身旁。
朔丽娅身前的那只纹岩龙见到同伴的死亡,瞬间变得狂躁起来,花斑的条纹皮肤上绽裂出刺鳞,突出上颚的大曲牙上出现血管一样的纹路,它暴跳如雷,地面出现高频的小幅地震。
做好攻击准备的朔丽娅却没能截住这猛冲的大蜥蜴,只见这纹岩龙一个猛踏,地砖尽碎,从朔丽娅头顶跃过,直奔奥尔娜去。
“危险!”
朔丽娅双手紧握‘冰锥’,贯穿这纹岩龙的尾巴把整柄剑剩余的部分完全插入地面。
纹岩龙根本不顾这钉住它尾巴想要拦截它的举动,直接像壁虎一样断掉尾根,张开闸刀般的大口扑向奥尔娜。
“奥尔娜。”
卡托莉奴抓住了她的手。
提伦家的女性有什么优点吗?
这即使是让卡托莉奴的父亲歌利尔来说,也还是一样的话。
‘蛮力至上。’
在关键时刻,这些蛮力还经常能派的上用场。
奥尔娜感觉到抓住自己手臂的力度在加重,这不是在亲切的拉着她的手,而是在像掷标枪一样积攒力量的握紧。
即使这样,身高部分还是没法用力度去弥补,所以卡托莉奴得使出些特殊手段。
单手拽着奥尔娜的胳膊以自己肩膀为支点使出过肩摔!
抛出!
不顾摔向哪里的奥尔娜,也不顾自己用力过度而脱臼的左手,卡托莉奴右手拖着沉重的钝剑,斜斩向咬过来的纹岩龙头颅。
撞击到什么坚硬物质的纹岩龙被这一击撞得停下了前扑,身体半倾向一侧。
它那突出上颚的两根大曲牙其中一颗被砸碎了,而卡托莉奴握着钝剑的手也虎口发麻。
纹岩龙晃了晃脑袋,重新看向这个杀了它同伴的金发少女。
这个矮小的少女就在面前,正面无表情的仰起头来看它。
穷途末路描绘的是什么情形呢,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吧。
刚才从半空落下把剑刺入一个硬得像石头的怪物脑袋已经几乎把她全身骨头都震得散架,将奥尔娜摔走和用尽全身力气挥剑打断这家伙一颗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卡托莉奴此时已经再无法使出力气。
“只要我有一息尚存,哪怕只有嘴巴可以动,那么也会咬着树枝,把尖锐的那头刺进敌人的眼睛。”
卡托莉奴用古奇亚语低声咏唱起《狂战士军歌》。
像是吟诵古老的咒文,这俯视着卡托莉奴的大蜥蜴居然还只是紧盯着她。
为什么不感到害怕呢,这个人类?明明她下一秒就会死在自己的尖牙下。
卡托莉奴血红的眸子里,是那样坚毅。
“希里芙(Sylph)!!”
在卡托莉奴唤起的细小飞蛾希里芙还没聚集的同时,这张开超过九十度的血盆大口已经出现了在她的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