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什么名字?”路易斯问道。
“名字,他叫什么……这我倒我不清楚……参赛选手名单上他的姓名那栏是空白的。”苏利文这下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了。
“你拿到的参赛选手名单也没有他的名字吗?!我还以为是我拿到的名单印刷有误呢,原来你的也和我一样……”
“这下更增添了这位新人的神秘感了啊!为他赢下这次新人赛埋下了伏笔!”
“拉倒吧!你不是听说过他的事迹么?其他人是怎么称呼他的?”
“‘七千岁’。”
“呵!看来是个猛人!七千岁!这名号也太霸气了吧!”路易斯脸上挂着的完全是一副嘲讽的表情。
“听起来是有些狂妄……但肯定有些厉害本事,不然他的事迹也不会一传十十传百,传进我的耳朵里了。”
“可没传进我的耳朵里……算了算了,我们聊那么久新人干什么,吃饭去吃饭去!”
路易斯推了推站在前头的苏利文,示意他别不走挡着楼梯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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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头吃完饭,散完步回到丹东大道66号606室时,天色已经很暗了。
路易斯突然又起了抽烟的念头,于是他又一次拉开窗帘推开窗子,寒冷的夜风一下子灌进屋子里。
“真不好受啊,讨厌冬天,实在太冷了……”路易斯自言自语着。
“你又想抽烟了?”苏利文边把沙发从窗边挪开边说道。
“胸口有点闷……”路易斯从大衣内袋里掏出防风打火机。这打火机是好久以前琳赛送给他的。
“胸闷还抽烟,不要命了呀?”
“心烦行了吧,你明明看得出来,还要一直问……”路易斯点着香烟,猛吸一口,接着朝窗外的夜色中吐出一口眼圈。
“你身体越来越不行了,路易斯。”苏利文的语气突然严肃了起来。
“你是要帮我看病吗?”
“嗜睡,体虚,盗汗……全身器官还都有些毛病。”苏利文X射线一般的眼神在路易斯身上扫视着。
“苏利文大夫,能治吗?”路易斯笑着问道。
“你不自洁自爱,怎么治都是无用功。你是一心要把自己身体弄垮吗?”苏利文的语气却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路易斯没有吭声,依旧大口猛吸着香烟。很快,他又得掏出一根来。
“路易斯!”沙发上的男人突然喊了他一声。
路易斯吓了一跳,手里的烟差点脱手从窗口掉到楼下。
“嗯?!”
“你38岁了吧?”
“嗯……”
“你活不到40岁了。”
“你【哔——】怎么知道的?!”路易斯听到这话,心里突然生起一股无名火。
“再过一年半,就是选择的时候了。”
“我听不懂!你【哔——】在说些什么呢?!”
“以命换命,路易斯。你命中注定要拯救那个少女。”
路易斯把第二根才抽了没几口的烟摁灭在窗台上,接着把窗户猛地一关。但他没拉上窗帘,目光依旧看着窗外的夜色。
“玛丽·璐克?”
“我不能说透,路易斯。天上的光告诉我不能说出她的名字。你要做好准备。”
“为什么我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你要是认真审视一下自己,你会感受到的。但是自古以来就有告诫,通灵者不能对自身施法,所以……别告诉我你敢这么做。”
“不敢。能找人帮我改命吗?”
“无济于事。当那个选择出现的时候,我只看到了一种结局。你选择牺牲自己……”
“好吧好吧……也就是说,我还有一年半可以活?”路易斯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始在房间里踱步。
“差不多,大概就是这个时间。”苏利文的目光一直盯着路易斯,无论他走到房间哪里。
“那具体是什么选择?”
“我不能说。”
“麻烦的起因?”
“我不能说。你总会知道的。”
“我怎么死的?”
“我看到天空中飘着一只断线的风筝。”
“我会是那种为了拯救别人把自己的命都搭上去的人?!”
“没一点自觉……在我们眼里,你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路易斯停下脚步,用额头撞了撞墙壁。
“真的没一点挽回余地了?”
“你可以去找混沌之灵,我们的‘王’帮你看看。她应该会得出和我一样的结论的,包括‘你已经没得救了’这样的结论。”
“这么一来有点亏啊!我这辈子还有好多没做过的事情想去做呢!一年半能做些什么啊!”路易斯捂着额头蹲到了地板上。
“找个老婆,和她出去度个蜜月,再生个孩子留个后代,差不多了吧……”
“开玩笑,祸害无辜的人的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我的那些‘朋友’们都救不了我?!”
“你是自愿自我牺牲的,所以谁都无法拯救你。没人拦得住你。”
“所以……现在是不是得把我的朋友们都叫过来,然后开瓶龙舌兰庆祝一下?”
“你有点乐观啊,路易斯……知道了自己的大概死期,一点不害怕吗?”
“怕什么啊,总是要死的……只不过这消息来的太过突然,我一时难以接受,总觉得你【哔——】在骗我。”
“骗你我可没好处。我只是看见什么说什么罢了,总不能看透不说破,一直瞒着你吧?”
“确实,没必要瞒着我……还有一年半呢,不急,到时候再说。”
路易斯走进厨房,把热好的咖啡端了出来。
“喝吗?”
“当然……还有,我觉得你是时候正式收个徒弟了。”
“为什么这么觉得?”
“你的这一身技艺本事得找个厉害人传下去吧?难道你没这个打算?”苏利文抿了一口路易斯倒给他的咖啡说道。
“顺便再给我多加点糖,谢了。”
“小心得糖尿病……我一直都没收正式徒弟这个打算啊!我的东西……很难教给别人,稍微有点天赋的人也很难学会学精。”
“你需要特殊的人才么?”
“不需要!我说了我不方便收徒!再说,一年半能教出什么花来啊?!”
“过一阵子你就会改变这个想法了,路易斯……”苏利文笑着接过路易斯递给他的勺子,舀了一大勺糖放入咖啡里。
“你又看出来了……苏利文你这个家伙也不自爱啊,还说我!放这么多还怎么喝啊?!你肯定会得糖尿病的!”路易斯有点心疼自己泡的咖啡,苏利文简直就是当着他的面暴殄天物。
“我算好量了的,这么点不碍事不碍事!”
“不和你扯了!我去给你腾个能睡觉的地方出来……”
路易斯走进里屋,苏利文看着这个消瘦男人转身的背影,放下嘴边的杯子叹了叹气。
“舍不得你离开的人多了去了……”他用低沉到路易斯完全听不见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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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巴黎左岸难得能听到鸟鸣声。
路易斯与苏利文起了个大早,准备前往皮埃尔丰参加通灵大会。
大会第一天其实是没有新人赛的,第二天起才有,路易斯负责的驱魔组新人赛更是在第四天才会进行。但两人作为各自组别的正评审,提前到场做些部署准备还是很有必要的。
“豪车坐着果真舒服啊……羡慕你能把赚到的钱都省下来!”路易斯一上车便由衷赞叹道。
没办法,展现在他眼前的苏利文新买的阿斯顿·马丁跑车的内饰实在是太豪华了。
“先系上安全带……对了,你有驾照么,路易斯?”
“不好意思,这个真没有……我对车不感兴趣……”
“所以,你这二十年的出行都是挤地铁、叫的士、乘巴士?这也太麻烦了点……”
“说少了一样——每个人都擅长的步行……我不想自己驾车,太费脑了……要是一不小心出车祸了怎么办?!”
“那你倒是小心点啊……凡事总得去尝试一下嘛……”苏利文对路易斯有些无语。
“我可是有司机的人!”路易斯说着用力拍了拍坐在正驾驶的苏利文的肩膀。
“你可拉倒吧!明天,大会第二天就是新人赛的通灵组比赛了,给我个面子,记得要来当观众啊!”
“你不说我也会去给玛丽加油的!”
“对了!你之前应该没有看到过新人赛通灵组的参赛选手名单吧?”
“我只看了我那组的选手名单……怎么,难道玛丽的名字没出现在你们通灵组的名单上?这不可能啊,我记得两个组别的比赛她都报名了啊……”
“不,我要说的和威廉的徒弟没关系……”
“那就是你说的那个‘七千岁’?我记得他也报名了我的驱魔组……”
“不,跟他也没关系……我的组里有个姓枫丹的女选手,你知道吗?”苏利文将视线对上路易斯的视线。
路易斯一脸茫然。
“和我同一个姓?”
“参赛选手名单上写着她的名字叫‘香榭丽舍(Champs-Elysées)’·枫丹……奇怪的名字……25岁,来自里昂……跟你是同乡,又和你同一个姓,所以我就有点好奇了。这姑娘你认识么?亲戚?”
路易斯听闻眉头一皱。
“爱丽舍(Elysées)……我知道了。”
“你果然认识,之前还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是你谁啊?”苏利文坏笑道。
“妹妹而已……”路易斯似乎有些闷闷不乐,一下靠倒在座椅靠背上,不再说话了。